第40章 人事音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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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熙寧二十年,英國公等領兵南下,朝廷調度有方,諸王、平寇、撫遠將軍漸次收復湘贛。因地方文武漸有收復,朝中局勢日趨緩和。

沈江東兵敗失蹤之後,蕭繹對其人其事閉口不言。端王憂心沈江東之事是定藩挑撥朝廷起內訌的奸計,故而不曾對此事表態。端王不說話,其背後有一二宗親坐不住,想要翻起些許事端。江楓離京後朝中又傳出一片追究嘉國府的浪聲。

這一次蕭繹態度極為強硬,接連駁斥要求治罪嘉國府的詔書,並於是年歲末罷免了首先提議治罪嘉國府之人,舉朝不安。眾人或言今上對沈江東有故人之情,或言今上不願意中了定藩的奸計,端王又始終沉默不語,「嘉國公叛逃」一事最終不了了之。

江楓在秋日隨著武振英去了通河,不久就有信來,告知思卿她一切安好。思卿諸事繁冗,兩人漸漸斷了聯係。

朝中局勢緊張,眼見查陳南飛之事就要不了了之,思卿心有不甘,遂同蕭繹商議,仍調唐鵬回羽林衛,將清理後的府軍後衛重新編製,由兩位思卿揀選的內廷女侍官出任師貳。此事一成,思卿便使其分成兩路,一路密至泰州監看何適之,一路混入藏春樓邊的街巷觀風。大抵是之前江楓在的時候鬧得動靜太大,兩路人馬派出後並無進展,思卿也隻好徐徐圖之。

是年春末顏陌溦生辰時,蕭繹與思卿再度微服往銀杏巷的顧宅去,隻見大門緊鎖房舍蕭條,一打聽才知道他們夫婦二人去年就離開帝京,一直不曾回來。

蕭繹對思卿道:「我們回去罷。」

思卿道:「他們沒賣這宅子,說不定還會回來。」

「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見六妹妹,」蕭繹道,「舅舅的事,到今天也沒個了局。端王眼下這般行事,我也不好提出替靖國府和餘允和翻案。」

「端王心知眼前不能內訌,平定定藩才是首要的,想來上陽郡也能明白。」思卿道。

蕭繹頷首道:「從前皇祖母說端王與敬王不同,我還不以為意,今時始覺皇祖母說的有道理。」

談及已故的太皇太後,兩人都沉默下來。

原來太皇太後故世時於身後事沒有遺言,今上曾力主為太皇太後單獨修建陵寢。而今兵事不盡,今上力有不逮,於是是年夏末同小敬王一道扶陵西去西京,準備將太皇太後安葬於武宗皇帝之側。

京裡留下先仁誠何皇後所生的皇太子,因皇太子年幼,諸事內有中宮皇後,外有內閣大學士範子冉,還有端王居中調停。今上雖對端王防範良多,但如今外敵當前,從前的芥蒂不得不暫時擱置。今上臨行帶走了京衛孫承賦,留下了資歷更深的程瀛洲。上十二衛原是沈江東的老部下,後來盡數落在中宮手中,料想端王難以掣肘生事。

蕭繹離開帝京去西京送陵,思卿送駕歸途滿心復雜,她與蕭繹稀裡糊塗在一起已經六年,說交心又相互防備,說不交心又很親密。他履行承諾讓她坐上了後位,他似乎還想得到她的心。不過思卿眼下後位不穩,滿心都是蕭繹若不肯向她交托真心,她絕對不能先動心。蕭繹離開帝京,於她這個留守帝京的中宮而言無疑是場考驗。皇太子非她所出,頭頂上還有一位一向對她虎視眈眈的端王,蕭繹將她放在帝京壓陣,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顧梁汾夫婦第二年秋裡才返京,顏陌溦仍帶了丫鬟玉棠同行。季秋漕運正忙,運河阻塞不堪。距離帝京城最近的水路碼頭永通橋碼頭附近有百餘船隻被堵,綿延數裡,蔚為壯觀。

顧梁汾獨立船頭,見岸上疏疏的樹影搖曳著,舉頭是雨中迷蒙的通州城樓和永通橋。幾隻寒鴉飛向天際,隱隱約約可見幾痕黑影曳動。

忽聽臨船的綢緞商招呼:「顧老弟,大夥兒都在我船上,過來小酌兩杯如何?」

顧梁汾應了,隔簾對顏陌溦道:「我去吃兩杯酒,片刻就回來。」

顏陌溦連日暈船,隻在艙中坐,答應了一聲,顧梁汾通過船間搭的隔板便往那綢緞商船上去了。

進了艙,裡麵煙霧繚繞,幾家商行老板與佐酒的船妓雜坐劃拳飲酒,吆五喝六,一派渾濁喧鬧。

顧梁汾與他們招呼過了,方找了個位置坐下。剛坐下,就有釵橫鬢鬆、酥月匈半露的粉頭湊上來媚笑:「好個俊俏可人意兒的郎君,來,奴與郎君飲個兩情鍾……」她大紅主月要上鑲著織銀眉子,頸間口勿痕宛然。顧梁汾笑了笑,閃身換到旁邊位子上,讓粉頭撲了個空。又有精瘦的瓷商操著一口流利的官話嘲笑:「顧老弟可是有名的柳下惠。這麼沒眼力價,一邊去。」

眾人飲酒聽曲兒談市利。顧梁汾喝著船上的金華酒不錯,便多飲了兩杯,踱步到窗邊,沒聽見雨聲。啟窗一看,雨果然已經停了。那清輝灑入艙內,清明澄澈,不染一塵。他惦記著顏陌溦,略坐一坐就起身告辭。

顧梁汾夫婦打永通下船,武宅裡的人告訴顧梁汾武振英往帝京城裡去了,二人於是返回帝京,仍住銀杏巷的宅子。

宅子經年不住,還需灑掃。顧梁汾見顏陌溦麵有倦色,於是囑咐了玉棠幾句,自帶了禮,要去城南雙杏街拜武振英。

顏陌溦道:「我同你去罷,要不太失禮了。」

顧梁汾卻笑道:「武老伯哪裡計較這個,你且歇著,我今天去說一聲咱們回來了,明兒咱們再一道去。」

顧梁汾獨自去了武宅,拜了武振英,武振英便問:「有你傅伯伯消息沒有?」

顧梁汾道:「我細細打聽了,傅世伯確實沒回嘉禾。路過餘杭,去問世伯的舊友林世儀林老先生,也說近幾年沒瞧見過世伯。」他有心告訴武振英思卿其實就在帝京的事,又想起思卿的話,不知道這個時機合不合適,於是閉口不言。

武振英道:「罷了,且等等看吧。」

顧梁汾因問:「您怎麼這時節回帝京住了?」

「玄賓有好些東西寄放在這裡,我又不常在這裡,隻恐不方便,或為人惦記,想著且安放回通河去。」武振英答。

「誰敢打您這宅子的主意?」

武振英一笑,沒有說話。

顧梁汾遂道:「對了,我從前聽聞夥計說,嘉國公出了事,嘉國夫人在您這裡,怎的不見?我們打永通來,也沒見著。」

武振英斂了笑容,坐回椅中,慢慢道:「去歲她是和我往通河宅裡住了幾日,發嫁了身邊帶的一個丫頭。後來說要回撫州給她母親上墳,於是自去了,就沒再回通河宅裡來,也沒有信兒給我。我那時就猜,她是南去找她夫婿去了。」

「南下了?」

武振英嘆道:「我也沒找見她,不知道她如今怎樣。」

顧梁汾道:「嘉國公的事,確實古怪。我聽聞朝廷收復了湘贛,去掀了叛軍給他立的墓,竟然是空的。不管怎麼說,嘉國公說不定沒死,且緩一緩看看罷。」

武振英頷首:「你說的是,緩一緩再說罷。當初議這門婚事,我對江兄說,齊大非偶。後來一波三折,玄賓好容易嫁了,也沒過幾天安生日子。老天有眼,叫她夫婿平平安安才是。」

「我倒是奇怪,這門親事,怎麼議起來的?」顧梁汾問。

武振英回想了一會兒答:「仿佛江兄於當年的老嘉國公有恩,老嘉國公夫人又挽出當年的內閣鄭以勤的夫人硬做保山,才成其親事。」

顧梁汾道:「鄭以勤?鄭以勤不也是孤山社舊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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