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yche(1 / 2)
從一開始溫瓷就知道,薄言從不拒絕自己是有目的的。
可她不介意,她喜歡這種新穎的相處模式。就像別人都說,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她覺得薄言於她就是如此。
初次見他,是家裡那條小德牧被送走的第二天。
溫瓷哭哭啼啼地沿路尋找。她天真地以為所謂的送走隻是離開家,離開這座園子。
於是從家一路尋到小區門口,再尋到路邊。
就是在那裡,她看到薄言。
彼時眼淚還沒擦乾,像隔霧看花,看什麼都水蒙蒙的。少年拔長的身姿被暈成了光點,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他帶著光暈站在不遠處,與行跡匆匆的每個路人都不一樣。
溫瓷擦乾眼,畫麵在她麵前清晰起來。
少年穿著乾淨卻發白的校服,脊如青鬆。他一手拎行李袋,一手在地圖上描繪什麼。隔開數十米,溫瓷仿佛能看清他手指描繪的方向,目不轉睛。
他像是這座城市的陌生闖入者。
很快來了公交車,少年抿唇看向站牌。
應該不是他等的那輛。但他運氣真差,接連來了好幾輛也沒上成。
夕陽把他的倒影越來越長,明明是幅賞心悅目的畫兒,卻有種孤獨感。
溫瓷沒來由地覺得難過,就好像他就是那條被她弄丟的小狗。
小狗丟了,少年也消失在路的那頭。
不過很快,他再次出現在了她的學校。
溫瓷聽到別人在說。
「知道新轉來的薄言嗎?據說在以前的學校全科滿分!」
「這麼厲害的來我們學校乾嘛?」
加德是所國際學校,大多學生在結業前就會拿到國外高校的offer。
這裡很少有人參加高考,因此大家對全科滿分的學霸充滿了好奇。
「我們學校肯定是為了將來往綜合院校發展啊!那——麼高的獎學金就為了招點兒高考能打的,有問題嗎?有錢,任性,當然沒問題!」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把未來狀元都買進來,對吧!」
溫瓷趴在課桌上,無聊地翻了翻手裡的圖冊。
很快身後的談話被一陣騷動替代。
「看看看,那就是我剛說的薄言!」
「不是說學霸嗎???長這麼帥啊我靠!」
「誰規定學霸不能帥的?」
「是沒規定來著,但也太犯規了吧!」
溫瓷在騷動聲中撇過腦袋,愣了幾秒。
啊,她的小狗。
他身上不再是那天發白的舊衣服,加德的校服讓他整個人更顯清俊。而他過於冷淡的臉天然帶有貴氣,與加德那些家境優越的少年子弟相比竟是一點不差。難怪,單單隻是路過就能引起那麼多關注。
溫瓷看了一會兒重新把腦袋埋回圖冊,心裡生出絲絲不爽,就好像自己發現的寶藏被人掘了一般。
身後同學見她沒反應,問她:「溫瓷!溫大小姐!剛剛那個你看到沒?」
「沒看。」溫瓷小聲嘀咕,「有什麼好看的。」
「你錯過了!真的很好看!!!」
從他進入加德起,溫瓷耳邊三番五次地出現他的名字,想不聽不看也難。
某某班某某人送情書被婉拒,某某班某某人放學後大喇叭告白,某某班某某人斥巨資送禮物。一個月三十天,幾乎有二十九天都在被表白。
再然後,就算她不每周一的晨會也成了他的專場。
天底下壞男孩壞得各有千秋,好學生卻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
溫瓷覺得,他在學校的時候無趣多了。
但她依然充滿好奇。
直到有一天,溫瓷第一次同他搭話。
當他嘴裡吐出自己的名字時,溫瓷對他的好奇上升到了頂點,那股愉悅也一同到了頂點。
「你知道我呀?」溫瓷露出無害的笑,「那你也喜歡我嗎?」
那天薄言沒給任何回答,可溫瓷不在乎。
因為此後隻要是溫瓷找他,他便不回絕。比起那些頻頻碰壁的其他人,溫瓷已經是破例般的存在了。
他們就這麼不冷不熱地相處著。
溫瓷很喜歡待在他身邊,他不屬於她身邊任何一個圈子。
於是和他相處更簡單,更純粹,不用思前想後,可以盡情肆無忌憚。
有段時間他在忙一個演講,溫瓷卻無聊得發慌。
「為什麼要去演講?」她問。
「因為要攢學分。」薄言說。
「攢學分做什麼?」
「可以拿到夏令營推薦。」
溫瓷一臉迷茫:「夏令營推薦?」
薄言看著一無所知的大小姐,耐心解釋:「有了夏令營的推薦,並拿到前三,報考a大時就可能有提前錄取的機會。」
「哦……所以得先演講,再攢學分,然後拿推薦,最後才有那麼一點兒可能的機會?」溫瓷若有所思。
「不止演講。」薄言說,「還有很多其他活動。」
這就意味著接下來薄言會很忙很忙,她會很無聊很無聊。
溫瓷撇撇嘴,不就是推薦?
幾天後,a大夏令營多了一個額外的名額。這個名額不費吹灰之力落在了薄言頭上。
原本靠自己也是穩收囊中的,隻是多費些工夫罷了。
薄言麵色平靜地看著燙金的邀請書,這是第一次享受到曾令他厭惡的特權。
那時候他便知道,有些人窮盡一生想跨越的鴻溝,在別人眼裡隻是輕描淡寫的一句。或許這就是當初溫瓷闖進他生命時,他沒有抗拒的原因吧。
那是他的tyche。
***
回到至聖正好是上班時間,薄言進辦公室時引起了不小的動靜。
「我沒看錯吧?eddie臉上是不是……」
「噓,輕點兒!」
「是不是那個,就那個,嗯嗯——」
「我看著也像。靠啊!這麼猛,哪個女人下的手?」
「不是,我可聽說他從業以來一丁點兒桃色新聞都沒有的。怎麼才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