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潭(1 / 2)
時至年關,天應該很冷了,露天花園卻感覺不到涼意。
雕花長廊上隔幾步就擺有一盞暖氣燈,燈光暖烘烘地照在青石板上,同兩人之間的氣氛天差之別。直到與燈火通明的主宅有了一段距離,溫瓷才停下。
「他們現在應該正在評估你的價值。」她緩緩道。
薄言並不意外:「我知道。」
「你不知道。」溫瓷看著他,「成為溫家備選的孫女婿之一,競爭上崗,創造價值。成功了永遠被冠上溫家的前綴,不成功一腳踹開。薄先生不會連這點覺悟都沒有吧?」
「那上次那個人呢,也是備選之一?」薄言反問。
「他?」猜到他是指喻淮安,溫瓷皺起眉,「不是。」
不是溫家替她挑好的備選,那隻有可能是真愛了。
薄言嗤笑一聲:「哦,原來如此。」
溫瓷不明白他笑裡的含義,隻當是自己多想。默了半晌,她還是堅持問:「所以薄先生想好怎麼知難而退了嗎?」
「我從來隻會迎難而上。」薄言與她並肩而立,低聲道,「你知道的。」
誰也沒提上次的沖突。
他們之間的談話就好像一場利益交換,不需要推心置腹,也不需要解釋和抱歉。這麼多天,嘴唇上的破口早就好了。
那天因為急躁和不理智而留下的證據也全部消失了。
「溫瓷,這一次我不會放手的。」他說。
***
溫老太太對薄言很滿意,年後閒下來了讓管家去送回禮。
也就是這麼一眼,溫瓷在早餐桌上看到了薄言如今的地址。
香樟豪邸,本市數一數二的富人區。
大概是發現了她的目光,老太太忽然一改口氣:「我怎麼就忘了。小瓷,你回去的時候順道帶給薄先生吧。」
溫瓷不大情願:「我還不回。」
「原先叫你住過來你總推脫,現在倒是不想走了?」老太太不為所動,「那哪天你回去時再帶,也是一樣的。」
終究是逃不過,溫瓷朝管家道:「放我車上吧。」
不想住老宅,也不想去給薄言送禮。
但兩者取其輕,溫瓷還是選了後者。她開車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要不一會兒把東西放樓下前台,讓他們送上去就好。
可真到了樓下,她又有些動搖。
分開三千多個日夜,說對他如今的生活一點都不感興趣是不可能的。
好像多看一點,就能多填補一些空缺似的。
猶豫間,手機震動數下。
圈子裡難得稱得上是「朋友」的朋友發來語音。
「哎,瓷兒~這兩天總有空了吧?想著你平時肯定忙,都沒敢打擾你!」
溫瓷回:「怎麼了?」
「還能怎麼,看男明星唄!」那頭說,「最近火了好幾個小鮮肉你知道嗎?正好過年,我攢了個局。來?」
這位朋友王可常年混跡各大劇組,這兒投點錢那兒投點錢的。
當初認識喻淮安就是通過她之手。
溫瓷興致懨懨:「不了吧,忙著。」
「過年了你家老太太都不給你放假?」王可說,「還是真那麼長情,就盯著一個喻淮安了?」
溫瓷沒想好怎麼回,王可立馬追加一條:「真喜歡你別找替身啊!正主呢?還在美國逍遙呢?勇敢你就上,別光——」
「回了。前幾天剛見過。」溫瓷說。
那邊沉默半天發來長長一串省略號,然後電話就掐著點一起來了。
「我覺著吧還是替身好,單純,可愛,又聽話。別玩兒正主,你玩不過他,真的!」
溫瓷說:「我沒想著玩。」
「愛情沒用啊姐妹,哪有什麼比既單身還有錢更快樂的呢?!」
王可常常語出驚人。
溫瓷喜歡聽她說話,就好像聽多了自己也能掙脫鎖鏈破繭成蝶了一樣。她把下巴擱在方向盤上,輕聲說:「那怎麼辦呢,奶奶好像挺喜歡他的。」
對麵又是一陣沉默:「那對不住了,我愛莫能助。」
雖說如此,王可掛斷電話之前還是提醒:「忠告,那種肉食係男人,輕易不碰。」
等掛斷,溫瓷才發現剛才電話間隙進來一條新信息。
信息來自一個塵封許久卻又無比熟悉的號碼。
薄言:新年快樂。
新年快過完了,這是眾多祝福短信裡最普通最不打眼的一條。
無論內容還是時間點都很微妙,好似它的出現不是真的為了祝福,而是一個訊號,在提醒她:我在這,來找我。
溫瓷反復看了許久,最後目光落在名字上。
他們並沒有交換聯係方式,重逢後的每次聯絡都是通過助理。
而這條有著明確歸屬人信息的短信讓她意識到,這些年他國內的號碼一直用著,不曾改變。
可當初她要找他的時候,撥出去卻是冰冷的一句空號。
原來像他那樣的人也會玩拉黑。
溫瓷沒回,復製了這串號碼轉到社交軟件,如願找到他現在的微信——eddie。翻開資料看了一圈,並沒有收獲。
算了,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