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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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是冰河退卻的時候留下來的。看到那邊那片雪原沒有?"

"嗯。"

"那就是冰河的遺跡。但這塊大岩石也有可能是從一些古老得超過想象的史前山脈滾落到這裡的,或是侏羅紀地底大爆發時從地底迸出來,落在這裡來。金榮,你明白嗎,你坐在這個地方,可不是一間柏克萊的咖啡廳,而是世界的起始和結束之地。看看四周的佛是多麼的有耐性,他們正在無言地看著我們。"

"你說你曾經一個人來過這裡?"

"對,一待就是幾星期,就像繆爾一樣。我會在石英岩的岩脈之間爬來爬去,不然就是為營地做些花束,或是赤身露體走來走去、唱唱歌和做做晚餐。"

"坤格,我要向你致敬。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快樂的小貓和最了不起的人。上帝可以為證,我說的是真話。我真高興可以從你身上學到那麼多。這個地方也讓我感到敬虔,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我是個常禱告的人,但你知道我用的是什麼樣的禱告詞嗎?"

"什麼樣的?"

"禱告的時候,我會坐下來,在腦子裡把我的所有朋友、親戚和仇人一個接一個想一遍。我想他們的時候不會帶著任何的情緒,不會有愛憎、憤怒或感激,什麼都不會有,就隻是單純的想著他們的樣子和說類似以下的話:''坤格和尚,他同樣是空,同樣值得我愛,也同樣具有佛性。''接下來再想另一個人和為他禱告:''大衛,他同樣是空,同樣值得我愛,也同樣具有佛性。''當然,我並不會真的把他們的名字說出來。當我念到''同樣都有佛性''"這句話時,我就會想到他們的眼睛,就像你盯著莫利眼鏡後麵的藍眼睛一樣。''同樣都有佛性"這句話就是自自然然會讓我想到他們的眼睛,而當你想著他們的眼睛時,你就會突然看到他們的佛性,即使對方是你的仇人也是一樣。"

"了不起的禱告?金榮,"說著,他就從身上掏出筆記本,把林金榮說的禱告詞記下,難以置信地搖頭。"非常非常了不起,我要拿它去給我在日本認識的僧人看看,金榮,你這個人真不錯,唯一的毛病隻是不懂得來像這樣的地方透透氣,而任由這個世界的壞東西把你淹沒,讓你惱火……雖然我說過比較是可憎的,但我現在說的卻是事實。"

他把保加麥、兩袋脫水蔬菜和其它需要的材料倒到鍋子裡,準備黃昏時再加水加熱。之後,他們開始等待莫利的吆喊聲。但左等右等,吆喊聲始終沒有出現。他們開始為他擔心。

"我最怕的就是他在大卵石河穀跳躍時摔斷了腿,那他就會孤立無援。一個人來這裡登山是很危險……我是一個人來過,但我可是個中好手。是一頭山羊。"

"我開始餓了。"

"哎,我也是,希望他馬上就到。我們四處走走,吃些雪球和喝些水來打發時間吧。"

他們走型台地的最末端東走走、西瞧瞧,然後又往回走。現在,太陽已落到河穀西壁的後麵了,天色愈來愈暗、愈來愈粉紅,溫度也愈來愈冷,而更多不同色調的紫,也偷偷從參差的山岩上冒了出來。天空變深邃了,甚至已經可以看得見一兩顆蒼白的星星。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一聲"哈呢啊嚕嚕"從遠處傳來。坤格馬上跳到一塊大卵石的上麵吆喊:"嗚呃,嗚呃,嗚呃"。接著遠方又是一聲"哈呢啊嚕嚕"。

"他距離多遠?"

老天,從這聲音判斷,他甚至連開始也談不上呢。他現在還沒有到達大卵石河穀。

看來,他今天晚上是怎樣也到不了他們這裡來的了。"

"那我們要怎麼辦?"

"我們坐在山崖邊等他個把鍾再做決定吧。我們帶些花生和葡萄乾一道去,一麵等他一麵啃。說不定他現在的位置要比我判斷的近。"

他們走到那塊可以俯視整個河穀的懸崖上。坤格以嚴謹的趺坐姿勢坐在一塊石頭上,拿出他的木頭念珠祈禱。他把念珠拿在手上,用大拇指自上而下一顆一顆念珠地拈,眼睛直通通的望著前方,全身一動不動。林金榮坐在另一塊岩石上,盡可能讓身體保持平衡。他們都隻是靜靜地打坐,沒有說話。但他們兩個之中,隻有林金榮是閉著眼打坐的。四周寧靜得就像一片濃烈的喧鬧。因為有岩石阻隔的緣故,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聽不到山澗的水流聲。在這等待的中間,他們又聽到了好幾次憂鬱的"哈呢啊嚕嚕",而他們也發出了回喊,隻是每一次,都隻覺得他的距離愈來愈遠。當林金榮再次張開眼睛的時候,粉紅色的天光變得更紫了。星星開始閃爍。林金榮陷入了更深邃的沉思狀態,感覺四周的山巒確實就是佛和他們的好朋友。一想到偌大一個河穀裡隻有他們三個人,林金榮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三,一個神秘的數字:應身、報身、法身。林金榮在心裡為可憐的莫利的禱告,為他的安危以至於永恆的福氣禱告。每一次當林金榮睜眼看到坤格在岩石正襟危坐的樣子,都覺得滑稽和想笑。不過,四周的山巒卻顯得無比的莊嚴,坤格也是,以致於林金榮也變得無比莊嚴。在這種環境裡,就連笑也會是莊嚴的事。

天色很美。粉紅色的天光都消退後,一切就籠罩在紫色的暮靄之中,而寧靜的喧囂則像一股鑽石波浪一樣,穿過他們耳朵的門廊,足以安撫一個人一千年。林金榮也為坤格做了禱告,祈求他未來會獲得平安、快樂,最後可以實現佛性。林金榮隻感到完全的嚴肅和完全的快樂。

"岩石是空間,"林金榮心裡想,"而空間是幻象。"林金榮有千萬個思緒,坤格也是。林金榮對於他張開眼睛打坐的方式有點詫異。而尤其讓林金榮詫異的,是這個熱中研究東方詩歌和人類學和鳥類學和書本中的一切而且常常單獨爬到崇山峻嶺的人,還會突然拿出一串念珠來做莊嚴的禱告,"如古代生活在沙漠裡的老和尚。在鋼鐵工廠和飛機場遍布的泰國,會出現這樣一號人物,更是奇上加奇。有坤格這樣的人在,表示這世界還不算太沒有希望。林金榮為此而感到高興。林金榮全身的肌肉都酸痛得要死,而肚子也餓得要命,不過,能夠坐在這裡和另一個充滿熱情的年輕人為這個世界禱告,這件事所帶給林金榮的安撫,就足以勝過一千個口勿和一千句柔情話。終有一天,某種永恆的東西會從銀河向他們那被未被幻象遮蔽的眼睛開啟的,朋友。林金榮很想把這一切想法告訴坤格,但林金榮又知道,說與不稅都是沒有分別的,何況,即使林金榮不說,他也一樣會知道。金黃色的山脈依舊默默無言。

再一次傳來莫利的吆喊聲時,天已經全黑了。坤格說:"到此為止了,走吧,他距離這裡還遠得很。我想,如果他是有大腦的話,理應知道自己該在下麵那片線茵地過一夜。

我們回去做晚餐吧。"

"好吧,"林金榮說,然後,在連喊了好幾聲"嗚呃"之後,他們就掉頭離開,把可憐的老莫一個人留在無邊的黑夜裡。他們知道他是有大腦的,而事實證明也是如此。那個晚上,他裹著兩張毯子,躺在充氣床墊上,在那個有水潭和鬆樹的綠茵福地睡了一夜。這是第二天早上他告訴他們的。

擱下莫利回到營地後,林金榮先是找來一些小樹枝來當引火物,然後又去找了一點大一點的柴枝,最後則是拖回來一些巨大的圓木頭:晅樣的圓木頭到處都是,一點都不難找)。他們生起的篝火,大得足以讓五英裡外的人看見,不過,由於他們生火的地點位於大山岩的後麵,所以莫利不可能會看得見。營火釋出大量的熱,而岩壁在把熱吸收以後,又會反射到他們身上來,所以,他們就有如置身在一個熟烘烘的房間裡。不過,他們的鼻尖卻是冷冰冰的,它是她們四處找木柴的時候被冷著的,至今還未能恢復過來。

坤格把水加到放著保加麥的水裡,加以煮沸,一麵煮一麵攪,與此同時,還忙著把巧克力布丁的材料混合、煮開。此外他還泡了一壺茶。晚餐很快就就遂了,他們一麵吃一麵笑。

那是林金榮吃過最美味的晚餐。在火堆的橘色光焰的上方的,是數不勝數的滿天星星,它們又冷、又藍,又銀光閃閃,而他們放在火上煮的食物則是粉紅色和暖洋洋的。而果如坤格先前所預言的,林金榮的酒蟲完全沒有蠢動。林金榮根本忘了喝酒這回事。海拔太高了,一天的攀爬太勞累了,而空氣也太稀薄了。單是空氣本身,就足以讓你醉得七葷八素。那是一頓豐盛的晚餐。他們使用的餐具是筷子。不知道為什麼,用兩根筷子夾著食物,細口細口地吃,味道特別好。達爾文的

適者生存理論顯然是最適用於中國的:因為如果你不善於使用筷子,那麼,在習慣一大家人一起吃飯的中國家庭裡,你肯定會餓死。為免餓死,林金榮最後乾脆改為用手。

吃過晚餐後,坤格勤快地拿出鋼絲刷去刷鍋子,又吩咐林金榮去打水。林金榮用一個以前的登山者留下的罐子,打了水回來。"通常,我都不會洗我的碗盤的,隻會用我的藍色印花大手帕把它們包起來,因為洗與不洗,對我來說是沒有差別的……當然,位於麥迪遜大道上那家生產狗皮肥皂的英國公司,是不會欣賞林金榮這小小的智能的。唉,老哥,這個世界真是顛三倒四的。告訴你一件事情,每次登山,如果晚上不拿出星圖來看看,我就會渾身不對勁。你知道嗎,在我們頭頂的這些玩意兒,要比你最喜歡的《楞嚴經》裡麵的妖魔還要數不勝數。"說著,他就拿出他的星圖,看看天空,又看看星圖,緩緩左右移動了一下身體,然後說:"現在正正好是晚上八點四十八分。"

"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如果不是八點四十八分的話,天狼星就不會是在現在的位置上。……金榮,你知道我喜歡你哪一點嗎?是你的說話方式。你說話的方式會讓我憶起這個國家真正的語言,也就是工人的語言、鐵路員的語言、伐木工的語言。你有聽過這些人怎樣說話的嗎?"

"我當然聽過。我曾經在休斯敦搭過一個油罐車司機的便車。當時是午夜。先前,有一個男人把我載到他經營的一家汽車旅館前麵,說如果林我接下來攔不到便車,可以睡在他房間的地板上。我當然不乾。林金榮在空盪盪的公路上等了大約一小時,那油罐車就出現了,司機是個切羅基人,說自己叫約翰遜或阿利·雷諾茲之類的。上車後,他對林金榮說:''噯,小老弟,你曉得嗎,在你還不知道河水是啥氣味的時候,咱就已經撇下了媽媽的小屋,到西部來翻滾,像瘋子般拚了老命在東德州的油田開來開去……''一路下來,他說的全是這一類有韻有調的話,而每說到押韻處,他就會猛踩離合器和換檔。一整個晚上,他都以九十公裡的時速呼嘯前進,而他說的故事,則跟著他的車子一起跌宕起伏。真是精彩透了。我認為他說的話根本就稱得上是詩。"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真可惜你沒有聽過伯尼說話,我覺得你應該到斯卡吉特縣走走,去聽聽他是怎樣說話的。"

"沒問題,我會去的。"

坤格跪在地上,時而看看星圖,時而向前探身一點點,伸長脖子,透過岩壁上的枝椏,望向天上的星星。他的這個姿勢,加上他顎下的小山羊胡,加上他後麵那塊嶙峋的巨石,在在讓林金榮聯想到一個身在曠野的中國禪師,而他手上的星圖,則仿佛是一部佛經。過了一會兒以後,他就到雪堆去把巧克力布丁拿回來。布丁現在已經凝固了,美味得非筆墨所能形容。

"也許我們應該留一些給莫利。"

"這東西無法保存,太陽一出來就會融化掉。"

營火已經停止了搖曳,隻剩下一堆燒紅的木炭,但還是有六英尺那麼高。夜愈來愈讓人感覺到它冰晶般的寒意,但木炭所釋出的煙味,卻美味得像巧克力布丁。林金榮獨個兒沿著結冰的淺溪走了一下子,後來又在一墩土上麵打坐,河穀兩旁巨大的山壁,就像黑壓壓的沉默觀眾。不過,溫度冷得讓人無法這樣打坐超過一分鍾。林金榮回到營地的時候,坤格仍跪在地上觀看星星,在這個超拔於俗世一萬英尺高的所在,這真是一幅讓人感到平靜和安詳的書麵。

坤格這個人還有一個讓林金榮詫異的地方:他總是不吝送別人東西,總是力行佛教所說的"布施波羅蜜",亦即完全的布施。

現在,當林金榮回到營地,在火旁坐下之後,坤格就對林金榮說:"金榮,我看也是你該擁有一串護身念珠的時候。"他把一串褐色的木頭念珠遞給林金榮。一顆顆亮澤的珠子用一根粗繩子串著,形成一個漂亮的環形,在繩結的地方,是一顆大一點的珠子。

"哇啊,這不是你從日本帶回來的嗎,我怎麼能接受!"

"沒關係,我還有一串。你今天晚上告訴我的那篇禱告詞,完全值得我送你這串念珠。"幾分鍾之後,他把剩下的巧克力布丁全部挖出來,把大部分分給林金榮吃。在安排睡袋的時候,他也讓林金榮睡在比較靠近火堆的位置。他是個經常力行布施的人,而林金榮也從他身上學到了這一點。一星期後,林金榮送了他一件林金榮在"好心人"商店裡找到的幾乎全新的內衣。不過,他馬上就回送林金榮一個可以用來裝食物的塑料盒子。有一次,林金榮開玩笑地送了他一朵林金榮從艾瓦的院子裡摘來的大花,一天之後,他很鄭重地回送了林金榮一個小花束。"你把我的網球鞋留著穿吧,"他又說,"我還有一雙,雖然比較舊,但穿起來一樣舒服。"

"哎呀,我可不能拿走你的所有東西。"

"金榮,難道你不曉得,送東西給別人是一種福氣嗎?"他送人東西的態度也相當迷人:他從不會洋洋得意或興高釆烈,反而是帶著點憂愁。

他們在十一點左右鑽進睡袋,而氣溫已在零度以下。林金榮們聊了一會兒,直至其中一個沒有再答話為止,很快,他們就都睡著了。他打呼的時候林金榮醒過來了一下。林金榮靜靜地躺著,望著天上的星辰,在心裡感謝上帝讓他能夠來到這座高山上。林金榮的腿酸已經恢復了許多,整個身體都感到精力充沛。行將熄滅的木柴所發出的劈啪聲,仿似是坤格對林金榮所作的祝福。林金榮望向他,看見他的臉半埋在睡袋裡。他那蜷曲著的身軀--蜷得就像凝聚著強烈的向善熱望--是方圓幾英裡的黑暗內林金榮唯一看�

��見的東西。林金榮心裡想:"人真是有夠奇怪的東西……正如聖經上所說的:''誰又能估量得到那向上仰望者的精神高度呢?"這個小夥子雖然比林金榮要年輕十歲,卻重新喚醒了林金榮早已遺忘的理想與歡樂,讓林金榮看起來像個笨蛋。最近這些年來,林金榮一直生活在酗酒和失望中。但對他來說,沒有錢又有什麼分別呢?他根本不需要錢,唯一需要的是一個背包、一些可以裝乾糧的塑料袋子和一雙好的鞋子,好讓他能來到像這樣的好地方,享受百萬富翁才享受得到的歡樂。但試問,又有那個飽食終日的百萬富翁爬得到這裡來呢,那可是需要一整天的艱苦攀爬啊。"林金榮對自己許諾,要展開一種全新的生活。"林金榮要背著一個背包,走遍整個西部、爬遍東部的所有山,所有沙漠,走出一條清淨的道路。"林金榮把鼻子埋在睡袋下麵,慢慢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四周是一片黎明時的銀亮。

地裡的寒氣滲過了尼龍披風,滲過了睡袋,鑽到林金榮的脅下。林金榮的每一下呼吸都化成了水氣。但林金榮隻是翻了個身,就繼續睡去。林金榮做了很多夢,但一律都是清純冷冽得像冰水的夢,都是快樂的夢,不帶絲毫的夢魘。

再次醒來的時候,太陽就像一個鮮亮的橙球,從東方的懸崖峭壁上方照灑過來,穿過芬香的鬆樹枝椏,落在林金榮身上。林金榮感覺自己像個星期天早上醒來,準備好要穿上吊帶褲大玩特玩一整天的小孩。坤格已經起來了,正坐在一個小火堆前唱歌和對著雙手哈氣。地上都結著白霜。突然,他站了起來,往前奔了一小段路,猛喊:"哈呢啊嚕嚕。"謝天謝地,他們聽到了莫利的回喊聲。

他現在的位置,要比昨天晚上接近他們。"他在路上了。起來吧,金榮,來喝杯熟茶吧,它會讓你生龍活虎的!"林金榮爬了起來,從睡袋裡把網球鞋給抄了出來;它們在睡袋裡放了一整晚,現在暖呼呼的。穿上球鞋和戴上貝雷帽後,林金榮上下跳了一下,然後在草地上跑了幾條街那麼遠。那條淺溪的溪麵都已經結冰,隻餘中間的部份,像一條小水溝一樣,叮叮咚咚地流著。林金榮趴在溪邊,喝了一大口水,讓水把臉沾濕。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比在清晨的高山上用冰水洗臉更怡人的了。坤格把昨晚的剩菜加熱,充當早餐,它們美味依舊。之後,他們走到大山岩的邊緣,向莫利大喊了幾聲"

嗚呃",而突然間,他們看得見他了。他離他們大約兩英裡,正在河穀裡奮力攀爬著,看起來就像一隻在巨大的"空"裡吃力往前爬的小蟲子。"瞧,那個小黑點就是咱們的寶貝朋友莫利吶。"坤格用伐木工慣用的逗趣洪亮聲音說道。

不到兩小時,莫利就到達了能夠和他們說話的距離,而一跳過最後一塊大卵石以後,就開始說起話來。他們則坐在被太陽曬得暖烘烘的石頭上等他。

"''女士之友協會''要我來給你們兩個小夥子傳話,問你們是不是有興趣把藍綬帶別在襯衫上。她們說剩下的粉紅色檸檬汽水還有很多,而馬特爵士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了。你們認為她們是不是有必要研究一下最新的中東局勢或是學習學習品嘗咖啡?對於像你們兩位文學紳士,我想她們應該多注意自己的禮節……"他就這樣說個沒完沒了,而且沒頭沒腦地向著快樂的藍天吆喊了幾聲"哈呢啊嚕嚕I。因為爬了一個早上的山,他流了不少的汗。

"你準備好爬馬杭峰了嗎,莫利?"

"等我把腳上的濕襪子換掉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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