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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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牢房內,鎖鏈摩挲發出鐺鐺聲。

裴劭身形頎長,影子似有巍巍高山之險峻,他雙目深暗如潭,眉宇凝著血煞,叫人不敢直視,立在一旁的武平流記得,曾有一隊胡虜正麵迎上裴劭,被這氣勢,嚇得肝膽欲裂,隊伍霎時潰散。

行刑架上的方陽,奄奄一息。

他已經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了。

裴劭丟下刑具,接過一方巾帕,隨意擦擦手上血漬,轉身走出牢房前,他音色平直,冷如冰霜,撂下兩個字:

「再問。」

方陽雙手十指的指甲,全部被生生拔下,他麵容痛苦扭曲:「公爺,國公爺!小的已經什麼都說了啊!」

裴劭如若未聞,連頭都沒回。

武平流跟在裴劭身邊,大氣不敢喘一口,他自是知道,敢綁架林夫人的人,一定會死,倒是沒想到,公爺戾意會這般重。

出大獄前,裴劭換洗了身上帶有血腥的衣裳,扣上護腕時,李彰進來呈上方陽的口供。

裴劭翻閱瀏覽,笑了笑:「趙王啊。」

除了早夭的皇子,當今,能承大統的皇嗣尚有四人,趙王、安王、順王、和晉王。

最近一旬,趙王的勢力在背後運作,暫時成了如今朝中呼聲最高的太子人選,但聖人絲毫沒有表態,明顯並不屬意他,隻等他有點眼色,自己收手。

趙王此人心急短智,好不容易太子把自己作沒,不難猜想,他為抓住機會,在知曉楊宵存了某個東宮逆黨的證據後,想要借此立功,好叫聖人看到他的能耐。

裴劭思索著。

這份印有手印的證詞,也是北寧伯楊宵一直把在手上的救命符,清算東宮餘孽時,他雖向裴劭投誠,不過茲事體大,他一來不完全信賴裴劭,二來,也怕鎮南王發現他的叛變,便沒有透露手上證據,其實藏在北寧伯府。

但是,趙王是怎麼知道,楊宵手上有證據,甚至就是藏在北寧伯府?光靠趙王手下人的能耐,還真辦不到,所以極可能,是誰透露給他們。

東宮餘孽?不,鎮南王?更不可能,若鎮南王知道在楊宵手裡有證據,定想毀了它,而不是廣而告之,生怕自己死得太晚麼。

裴劭手指在「鎮南王」三字上,輕點了點。

李彰說:「將軍,此事……」

裴劭回:「不宜打草驚蛇。」

趁宮門還沒落鑰,裴劭進宮,覲見聖人。

在禦書房呆了約一個時辰,裴劭行了告退禮,一出禦書房,正好德妃娘娘帶人往禦書房送羹湯。

當今皇後受廢太子連累,被幽禁冷宮,德妃暫掌中宮,為六宮之首。

她也是趙王的母妃。

裴劭往旁邊側了一下,抱拳。

越過裴劭之前,德妃突的停住,對挽著她手臂的妙齡少女,道:「嘉兒,這位就是裴國公爺,你小時候見過的。」

東嘉郡主是德妃的侄女,其父親乃永安侯。

東嘉大喇喇盯著裴劭,展顏笑道:「我曉得,這位就是虎威將軍,上元那日,我在鴻悅酒樓辦了個詩社,公爺還差人,來酒樓提點溫補養胃的食物。」

郡主目光暗含期望。

裴劭神色疏離,道:「是麼,那日東道主原是郡主,叨擾。」

德妃不介懷他這點冷漠,笑嗬說:「你們倆還有這樣的緣分。」

東嘉郡主抿唇。

裴劭瞥了眼天色,道:「時候不早了,臣也該回去陪著內人,望娘娘郡主見諒。」

嘴上說著見諒,實也不等她二人反應過來,裴劭衣袍緩帶,灑然離去。

留東嘉和德妃麵麵相覷。

內人?她們可不曾聽說,靖國公還有內人?他是說錯了?

待裴劭回府,天已黑了,他在水霰堂用了些飯食,胡天立在一旁,欲言又止,裴劭拿眼睛瞟他,他才小心翼翼地說:「國公爺,那個,內國公府傳話來……」

裴劭飲了口香茶,抬起眉梢:「說什麼。」

胡天壯膽,又說:「叫您回來後,過去一下。」

裴劭想了下,說:「嗯,我知道了。」

跟裴劭走出水霰堂,高牆後,是一道長長的甬道,裴劭步伐大,胡天小跑著才跟上,他心裡稍稍鬆口氣,真是少見公爺樂意進內國公府。

走完甬道,才是內國公府。

內國公府生活著裴劭的母親、祖母,與幾房叔叔,但裴劭自小在西北長大,與叔叔堂兄弟這些個人都不親,甚至不曾為他們謀過便利,也或許因此,聖人才更倚賴裴劭。

以前,國公府是無內外之分的,隻是自從老國公爺去世,裴劭來到京城的國公府,便以自己不習慣家中人口繁多為由,給水霰堂單獨修築一堵牆,隔開國公府。

這國公府其他人哪樂意啊,傳出去多難聽,就是老祖宗,也險些對裴劭動家法。

但裴劭羽翼已豐,想做的事,他們還能阻止不成。

當時,裴劭和國公府其餘幾房鬧得有多僵,從如今同在一個國公府,他們卻從沒敢來招惹水霰堂,可見一斑。

若是無要緊的事,裴劭也甚少進內國公府,與內國公府,說是分家也不為過。

今日晚上,是老祖宗差人傳話給胡天,讓裴劭回去一趟。

靜安堂。

老祖宗年六十,身著絳色鬆鶴延年妝花紋衣衫,頭戴抹額,一身精養出來的雍容貴氣,依稀能從五官裡看出,年輕時也是一個美人,隻是,歲月在她眉間刻下兩道褶皺,看起來,更為麵容冷肅。

祖孫倆敘過幾句,老祖宗放下茶盞,忽地道:「你知道東嘉郡主吧。」

裴劭用茶蓋抹去浮著的茶沫,不言不語。

老祖宗又說:「東嘉年十六,容貌清美,舉止大方,品性上佳,甚是不錯……」

裴劭:「是我哪個堂弟又要納妾了嗎。」

老祖宗噎住,早明白裴劭這脾氣,這幾年也不是沒被氣過,本以為能心如止水,這時候還是想摔茶盞。

她咳了聲,說:「胡鬧,郡主之身,如何能做妾?」

裴劭「哦」了聲,放下茶盞,又說:「那還有誰能娶?家裡男丁,就沒有還沒成婚的。」

老祖宗皺眉:「你怎就執迷不悟?」

裴劭微眯起眼眸,道:「祖母,你知道百歡樓麼。」

老祖宗緩緩沉下氣,說:「不是在說你的婚事麼,怎麼扯到什麼百歡還是白歡樓?這是什麼地方?我不曾聽說。」

裴劭深深地看了老人一眼。

待裴劭離去,老祖宗身邊的婉月姑姑上前來,給她捶肩膀,老祖宗長舒口氣,聲音疲憊:「這個孫子,果真不像茂兒。」

裴茂是老靖國公的名諱。

婉月姑姑道:「公爺十九歲便扛起西北軍所有軍務,自是比老國公爺當年,還要艱辛,脾性硬點,也使然。」

老祖宗莫名笑了聲。

她又問水霰堂有傳出什麼來沒有,她知道,這話是白問的,那地兒就是銅牆鐵壁,儼然和另一戶人家似的,探不得,也沒下人敢犯忌諱。

果然,婉月搖搖頭。

想到什麼,老祖宗說:「明日,讓聞梅和采荷回來,你們三姐妹團聚一下吧。」

入了夜,林昭昭早早就困了,昨日隻睡小一時辰,今天不到亥時,就睜不開眼,一沾枕頭睡了去。

迷糊之間,她隱約感覺,有人抱住她的月要肢,那手臂結實,懷抱也滾燙燙的,一下叫她手腳漸暖。

這倒沒什麼稀奇,老靖國公和林尚逝世的那段日子,每每裴劭忙到等到半夜三更回來,也愛緊緊扒拉著她。

兩人相互依偎,汲取溫暖。

隻是,今時今日有些不同,這種不同,把林昭昭從睡意的泥淖裡,狠狠地拉出來。

林昭昭緩過神,麵色浮上粉霞,又羞又惱。

她用手擋住裴劭的薄唇,輕聲說:「我困。」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鼻音,好似在撒嬌。

裴劭咬她指尖,說:「但你還沒睡。」

林昭昭:「……」這是托誰的福啊!

他手指勾住她中衣的一角,往旁側一撇,露出她雪白的肩頸,像玉石,卻更溫暖,更細膩,還有軟軟的香氣。

裴劭鼻尖蹭她的脖頸,堅持:「下午說好的,不可言而無信。」

林昭昭拗不過,也知曉他無甚安全感,說到:「好吧,那你快點。」

裴劭眉頭一蹙,鼻腔輕哼一聲。

後來,林昭昭才知道,不能用這種口口勿,對男人說「快點」,尤其是,瘋狗會借此,來認定你質疑他的能力。

總而言之,這夜雖林昭昭困極累極,還是沒睡個好覺。

甚至罵他瘋狗,也不管用,所以第二天她睡得老沉,裴劭什麼時候走的都不曉得。

待林昭昭睡夠了起身,她披著外衣,抬手撩開珠簾,那素白雲紋鎖邊的袖子,稍稍滑落。

海棠色的床帳,暖日一樣玉石的珠簾,與白皙手臂上點綴的紅痕,艷艷撩人。

歸雁收拾床單時,瞥見某灘顏色,心中了然,當初林昭昭嫁進伯府,楊寒已時日無多,自是從未圓房。

林昭昭是知道這點,才願意進的伯府。

她見歸雁怔然,想起昨日的事,雖麵色不改,耳後根倏地紅了一片,對歸雁隨意揮揮手:「收拾了吧。」

另一頭,禁軍上下,也都察覺裴將軍微妙的變化。

一整日,裴劭都帶著笑意,雖然說,沒乾出又送出幾千糖粒的事,隻是當天晚上,在鴻悅酒樓請了六十四桌宴席,自又是好大一手筆。

武平流拉著李彰,小聲問:「上回是喜糖,這回是什麼?婚宴嗎?」

李彰思索片刻,矯正道:「最多算個訂婚宴?」

距北寧伯府起火,已過去不少日子,那日林昭昭被擄走,伯府無人清楚,隻是後來,說是王氏臉上惡化,發高熱,還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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