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1 / 2)
原本已然安靜下來的大殿隨著謝恪的兩句話出口,又有些喧鬧起來。
誰也沒想到晉王是這麼個反應。
打從太子去南疆起,這位就十分反常,不攻訐太子一黨也就罷了,每日裡隻知道窩在王府中諸事不理。
如今太子回京了,這位倒也恢復上朝了,誰知道他上朝的第一天就要將端王的嶽家「從重從嚴」呢?
不僅諸大臣意外,高踞寶座的太子似乎也有幾分錯愕,沉吟了片刻才道:「如此,此案就交由三法司會審,刑部主理此事,宣平侯、肅永侯從旁協助。」
端王原本微微發沉的神色變得諱莫如深,心下卻是一陣冰涼。
太子這碗水端得很平。
三法司之中大理寺和禦史台中魚蛇混雜,唯獨刑部牢牢的捏在惠帝手中,而宣平侯是晉王親信,肅永侯是東宮旗下,若非他麾下實在沒有拿得出手品階又夠的官員,說不得,太子也能幫他塞個人進去。
可如此一來,他就更沒有上下疏通徇私枉法的去處了。
他要能同時搞定皇帝、太子、晉王的心腹,還擱這玩什麼陰謀刺殺,直接掀桌子逼宮不好嗎?
大朝會上的消息傳到避暑山莊惠帝的案頭時,已是日暮時分。
偌大的寢殿中擱了兩座冰山,散發的絲絲涼意將整座殿宇的暑氣盡數驅散,皇帝半倚半靠,由著美人服侍著用膳,另有禦前太監王如海伺候在一旁,將今日送來的要緊奏折逐一念出。
「郭羨犯事被敖吟懷咬上了?」皇帝懶洋洋的吐出口中的果核,漫不經心的道,「他貪了多少銀子?」
王如海口中吐出一個數目,引得皇帝一聲低笑:「老四這些年不曾領職當差,手中缺些銀錢也是尋常事,可這也太過火了,朕前些年修了兩座莊子,也無非耗了這麼些。」
皇帝倒也不甚在意底下的官員貪些銀錢,隻不過,太過分就不大好了。
謝惟在他心底的分量,還夠不上這個數目。
皇帝這麼一說,王如海立時會意,微微躬身道:「奴才明白。」
他已經知曉如何應對京中來試探的諸人,尤其是刑部尚書來時如何回答了。
他又拿著手裡那些奏折念了一會,皇帝有些厭倦的擺了擺手,想起什麼似的:「安插在定國公府的人可有回信,秦燁這次的病到底是不是咱們的藥的緣故?」
王如海頓了頓,有些小心翼翼的道:「定國公本就喜好清靜,這些天病得嚴重些,知微堂裡伺候的人更少,前去診脈的大夫也都是南疆帶回來的心腹之人,一時半會還打探不出。」
皇帝的臉色便有些不好看起來。
秦燁在南疆病得突然,他卻並不如何意外。
落影之毒餘毒在身,在加上這些年三不五時的『照料』,身體有些不虞也是意料中事。
若非此人在軍中威望太高,他怎麼會動這樣的心思?
皇帝手指漸漸攥緊,輕聲道:「加大些劑量,最好讓他病得重些,別讓事情太突然。」
「陛下……」王如海有些憂愁,「定國公武功頗高,對這些事也頗有防範,這些年偶有下手皆是尋了許久的時機,這若是被發現了……」
說話間,有外殿伺候的小太監進來,跪地呈上一個錦盒:「陛下,今日全天師所獻丹藥。」
王如海本就苦惱的臉上恰如其分的閃過一抹擔憂之色。
皇帝如今已過六旬,每日裡卻還是不斷的冊封嬪妃,有時一夜間還夜禦數人,可不是靠的自己身體,而是全憑丹藥之力。
從前在宮中有皇後勸著,即便到了宮外也有立政殿的人時常敲打那幾位天師,也還算有幾分節製。
可自從前幾日欽天監傳話,說什麼星象有異不利皇嗣婚娶後,皇後似乎便將全部心力投注到了此事上去,不再如何關注行宮這邊,皇帝嗑藥的頻率是越來越高了。
連殿中省那幾位都不知道是聽見了什麼風聲,往山莊裡送的各式美人容貌越發上乘,人數也著實不少。
皇帝就著水服了顆丹藥下去,不多時精神一震,望著身邊的美人時臉上帶上了點旖旎的笑意。
他有些不耐的望向王如海擺了擺手:「去做就是,瞻前顧後的像什麼話?」
王如海苦著臉退在了一邊。
聲聲嬉鬧之聲響起,有人打起紗帳,也有人目不旁視的退了下去,寢殿之中,頃刻間便換了一般模樣。
——
淮王府門前。
一駕頗為華貴的馬車內,秦燁皺著眉頭瞧著眼前之人,神色間頗有幾分悶悶不樂。
謝恆今日是易裝而來,身上去掉了那些繁復華麗的紋樣配飾,衣著輕便,為恐被人認出來,臉上還乾脆戴了張人丨皮麵具,顯得有些別扭。
「不是你說的要帶孤來見家中長輩?這都到淮王府門前了,怎麼不進去了?」謝恆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隻瞧見秦燁神色不太好看,便挑眉笑了笑,有些安撫的意味。
「臣後悔了,」秦燁毫不猶豫的道,「舅父此舉無非想要拿捏殿下要些誠意許諾罷了,於事卻無益處。」
淮王想見太子,甚至提出太子可以微服來見,不過是想瞧瞧太子是否當真看重淮王府與定國公府,又想借此機會探探虛實而已。
可於秦燁而言,瞧見太子當真為他放下身段,又想起自己腦中淮王會做的那些事,心下不免升起一二擔憂不悅來。
夫夫情濃倒也罷了,如今這循序漸進才到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