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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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思院內室,菱花窗上貼著喜慶的窗花,窗簷青花紋花盆裡,碧綠的仙人掌上開了一對米黃色的小花。

幾上燃了一對紅燭,細風透過窗牖吹進來,惹的燭芯搖曳。

拔步床上,架子上垂了一副煙色紗賬,金鈎鈎在兩邊,粉色蓋頭落在緋色錦背上。

院子外邊的喧鬧聲響起,似是家丁在喊,夫人落水了雲雲。

八寶酸枝幾上,方凝如聽見,笑出聲,執起酒壺斟了兩杯酒,碰在一起,瓷杯發出叮一聲脆響。

她盯著清亮的酒,「姐姐,妹妹恭祝你心願得成。」

仰頭一飲而盡,揉了揉臉蛋,這才起身而去。

兩岸無數小廝執了火把照明,水裡麵,不時有小廝冒出水裡閉氣,彩玉彩屏跪在地上嗚嗚哭,身子瑟瑟發抖。

方凝如隻做不知,挑了最近的仆從詢問事情經過,這才知曉,韓以驍是第一個跳下去找的,自打跳下去,到現在還未露過頭。

方凝如篤定,這人是找不著的,手指攪著月要間絲絛,暗想,這韓以驍要是淹死了,那位癡心不已的表妹會不會一道尋情?

也不知道她會選擇哪個死法,是一並投了這河,還是以上吊,還是割腕?

她正想的來勁,卻看見幽森黑暗的河裡,一個頭冒出來,懷裡還抱著一個人。

下人驚喜的喊,「找到了,侯爺找著夫人了。」

方凝如一顆心沉下去。

應該啊!

怎麼會有人呢?

同樣不解的,還有跳進水裡一並「救人」的儲策。

怎麼會有一個人呢?

要說鍾語芙也是真倒黴,自去年她從尚書府回來,綠蘿就覺得鍾語芙心裡藏了事,雖說嫁了人,卻還是念著鍾語芙。

她覺得,自己一個女使能過上這樣的日子,可不都是拜鍾語芙這個主子所賜嗎。

這日蘇婉,方凝如一同進門,就怕鍾語芙做什麼傻事,她放心不下,一直悄悄跟著。

遠遠看著彩玉和彩屏被鍾語芙吱走,又目睹了鍾語芙逃走的過程。

恍然大悟,

她站在她一個外人的角度來看這兩人的關係,為什麼鍾語芙以前總是和韓以驍吵,為什麼不愛韓以驍,為什麼不想做這長寧侯夫人。

原來--她心有所屬。

她心跳出嗓子眼,整個身子抖成篩糠,

私奔--這抓回來,不僅是可以休,更是得沉塘,哪裡還能有活路?。

她不認同私奔這件事,可她也不願意讓鍾語芙有陷入這種被世人詬病責罵的可能。

她盯著流動的滾滾河水,極淡的銀色月光下,粼粼水光映在她的瞳孔裡。

淹死總要有屍體啊。

世人都知曉,長寧侯夫人是淹死的,不會再有人去抓鍾語芙。

既能保全鍾語芙的名譽,又不會連累到鍾家的家教。

時間緊迫,她又極度害怕,這一點點時間,她想不到更多周全的辦法,她隻有一個念頭。

--她想她的姑娘活的恣意開心。

她什麼也顧不得了。

倉促之中,她隨手抓了鬼葉草,細細密密的倒刺勾在臉上,再加上被水沖泡,到時候就認不出了,做完這一切,毅然決然跳入水中。

這個過程很快,正好是儲策帶著鍾語芙翻牆的時間。

府醫早被韓忠快馬加鞭被人請了來,韓以驍這邊抱著「綠蘿」上了暗,府醫便診治。

韓忠拿了火把靠近,被倒刺勾滑的整張臉露出來,韓以驍從那緊閉的嘴唇一眼認出來,這根本不是鍾語芙。

他原本僵硬空白到沒辦法思考的大腦瞬間便活了過來。

從極度的恐懼中活了過來。

--抓到了一點點鍾語芙的生機。

這生機,使得他原本就聰明的大腦立刻運轉起來,能正常思考了。

鍾語芙昨晚還好好的,不可能現在去尋死。

如果說是腳滑不小心倒有可能。

隻是現在還有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綠蘿,事情就不一樣了。

也是這個時候,府醫也診斷出了結果。

「侯爺節哀。」

又嘆息一聲,「可惜了,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韓以驍非常確定,鍾語芙根本就沒有身孕。

小廝女使嚇的全都軟了腿跪下來,噤若寒蟬,深怕一個不妥的舉動惹了韓以驍不順眼,被連累罰了。

韓忠亦軟綿綿跪了下去,他已經可以想象,韓以驍是叫他陪葬,還是打上幾百大板,再將他撚出府去。

腦袋快垂到地上,就聽見韓以驍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過來,「是本候醉了,忽然想起來,夫人隻是去了莊子上,人都散了吧,叫韓祺來處理,另外,傳儲策去本候書房。」

韓忠疑心自己是聽錯了的,再抬頭,對上韓以驍冰冷的黑眸,黑沉似深井,下的立刻醒了,明白了韓以驍的暗語,壓下今晚的事,不得泄露出去。

立刻將在場的下人遣到旁處訓話,又遣了人去找韓祺。

儲策提了下擺跪到韓以驍麵前,「侯爺,屬下在這。」

儲策見韓以驍沒有再說話的意思,也沒叫起身,便垂著眼皮繼續跪著。

方凝如手中的鮫綃揉成團,小廝手中火把映著韓以驍的臉,麵皮繃的緊,肩背筆挺,雖語氣冰冷,渾身散發著冷凝冰霜,獨獨不見悲傷。

她又看向躺在地上,毫無生氣的人。

難道,韓以驍發現了什麼?

韓以驍不讓人留在這,她也無法,隻得轉身,一步三回頭的回了院子。

-

下人須臾之間散的乾乾淨淨,儲策見韓以驍卻不急著去書房,而是拿了火把罩在地上,朝院牆走過去,到最後翻過院牆。

到返回來,得了消息的韓祺亦趕了過來,「侯爺」。

韓以驍睨了一眼儲策,「你去書房等本候。」

儲策隻好起身,等候在書房外邊。

儲策一走,韓以驍火把看盡地上沒了氣的綠蘿,「你來看看,這人是不是綠蘿。」

枕邊人是什麼樣,又如何能認不出?

韓祺被這巨大的變故砸中,意識恍惚,抖著唇瓣哆嗦,「怎麼會?」

韓以驍吩咐:「記著,丫鬟綠蘿一時鬼迷心竅,盜了夫人財務,攜款潛逃,自己滑了腳,夫人被驚出病,去莊子上養病去了。」

-

書房。

經過韓以驍的盤問,儲策答的滴水不漏,麵色如常,鍾語芙早就做了萬全的準備,不是沒想過萬一遇上意外,被韓以驍察覺到,所以,她今日裡命了十個掌櫃。分別往是十個地方連夜出成,迷惑韓以驍。

這不,韓以驍得了十個掌櫃去的地方,點了最親近的衛兵往這些地方追去。

而真正的鍾語芙,沒人知道,正藏身在戲園子裡。

陳瑞良揉著額角,「夫人,你隻說要藏個人,可沒說是你啊。」

鍾語芙掀起眼皮,「本夫人不是人?」

陳瑞良:「私藏正一品誥命,這足以要了在下的腦袋,這也叫舉手之勞?」

鍾語芙篤定,「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無第三人知曉,這不就是舉手之勞?」

陳瑞良:「……」合著這還是字麵意思。

他算看出來了,這位夫人膽子大的很!

連出逃這樣的事情都乾的出來,也懶的和她爭辯。

「夫人你還是早些休息吧,希望明日裡能順利出城。」

鍾語芙見他似是要出去,問,「伶官要去哪?」

「夫人且放心,在下很清楚,自你出現在這裡的一刻,在下便是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楚,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隻是去隔壁睡覺,」陳瑞良答:「在下惜命的很,萬一事發,還想留個全屍。」

他還記得,上次鍾語芙隻是給自己賞了簪子,那位侯爺便一副很有敵意的眼神看過來。

皇親國戚的手都能當街給砍了。

這要是發現他帶她出逃城門,還一晚上共處一室,他怕是得被剁成肉泥。

鍾語芙自信,她做了這般萬全的準備,韓以驍是不可能知曉她真正藏身的地方的,因此,翌日,她化了戲裝,坐在馬車上堂堂正正混在戲班子裡出城。

要說人倒黴起來,真是喝涼水都塞牙!

她是一再倒黴。

眼看著頭一晚韓以驍已經順著鍾語芙放的煙霧彈被引出城,結果,皇帝有急事詔。

在韓以驍快追上前往卞城方向的管事時,領了禁軍趕來的蔣毅追了上來。

若是鍾語芙在去往陽城的管事馬車上,下屬也能帶的回來,韓以驍讓下屬繼續去追,自己則跟著蔣毅往回折返。

恰好,鍾語芙混在戲班子裡排隊的時候,韓以驍領著禁軍直接進城。

他的馬在最前方,鍾語芙遠遠看見,立刻憋著臉朝另一側,又微微側過一半身子,朝前邁了半步,叫陳瑞良擋住一半。

陳瑞良自然也發先了韓以驍,無聲配合著鍾語芙,站到一條線上,遮住她。

陳瑞良的身型高大,籠住了大半,韓以驍的視線虛虛掃了過來,盯著露出來的一角虞姬袍子上。

蔣毅見他放緩了速度,身子從馬上歪過來一點問,「看什麼呢?」

事關鍾語芙的清譽,韓以驍也是以府上財物被盜的緣由分派了親衛出來的,他收回視線,「沒看什麼。」

抽了馬,急速往皇宮跑去。

到再從皇宮裡出來,派出去的人也都回來,自然,哪一路上都沒有鍾語芙。

韓以驍拇指上的碧綠扳指碎裂成齏粉。

鍾語芙,你好手段啊!他想。

到十日後,暗衛傳來消息,儲策遇上山匪身亡。

事情從綠蘿那裡出了差錯,差之毫厘謬以千裡,從那裡韓以驍就存了疑惑,再到儲策身亡,韓以驍抽絲剝繭,回想種種細節,翻看賬目,再回首這一年府上生意前前後後的虧損。

錢被洗的乾乾淨淨,不留一絲痕跡,他找不到證據,心中卻慢慢勾勒出一個瘋狂又大膽的想法。

如果礦山是幌子--

沒有人敢收留一個莫名的孤女,但若是有潑天的財富呢?

到哪裡買不來權勢?

難怪鍾語芙敢跑!

他心髒湧起尖銳的疼痛,他一心想守著她,好好疼她。

她竟然卷了府上家財,和另一個男人私奔了!

他看著黝黑深邃的夜空,全身上下,每一處都疼,像是有一把刀在一點一點剔除他筋上的肉。

她已經逃走了半個月了。

此刻,她和那個男人在做什麼?

是不是也躺在那人的懷裡,媚眼如絲,勾著他的脖子,麵色緋紅。

多可笑啊!

前一晚,她還和他極致纏綿,他給她做了那麼承諾。

當時的她,得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忍住笑啊!

她是在心裡怎樣的嗤笑著,看著他做承諾的?

他仰天笑起來。

笑著笑著,兩行淚珠從眼眶子裡流出來,手緊緊握成拳,眼裡是滔天的恨意。

而這泄憤的機會,很快就送到了他手上。

宗室瑜親王意圖謀反的證據終於拿到,他帶著親兵去朝瑜親王的家,在暗室裡搜出了龍袍。

瑜親王在國子監和鍾東霖曾是同窗,而瑜親王又是個隱藏的深的,這些年和上京的世家多有交好,韓以驍很快在他書房翻出了和各家的來往的信件。

韓以驍一封封拆開來看,最後,把瑜親王和別人來往的信件全部收了起來,隻留了鍾東霖的信件,剛好有兩封裡麵,涉及了幾個官員的升遷考評。

韓以驍將這兩封信摻雜在瑜親王和追隨他謀反的部下信件當中。

這性質就不一樣了,可以做同黨論。

當晚,鍾府被重重官兵包圍,鍾東霖被禁軍壓入了大理寺,而韓以驍,迅速將謀反的告示發往各州府,下發到告示欄。

-

鍾語芙的逃亡旅途輕鬆而歡快,似飛鳥投林,她帶著麵衣自由奔馳在天地之間,笑聲如銀鈴一般清脆,看一路風景,享用一路美食,每天醒來都是不同的地方,嘗試不同的新鮮事物,她愛死了這種感覺。

被愉悅的心情滋潤,她整個人炙熱的像一團太陽,麵色紅潤。

這一切,在到達到陽城,看到告示欄上鍾東霖的畫像戛然而止。

摻和進了謀逆一事。

隻一瞬,她便從朝氣蓬勃變成死寂,盯著那告示傷的每一個字企圖讀出更多的信息。

儲策出聲安慰,「夫人,您也別太急,老爺在上京經營多年,人脈總該有的,也許會有人將鍾大人救出來。」

鍾語芙盯著承辦的部門署,黝黑的眼珠明珠一般的光滑淡去,隻剩空洞,「你不懂,我爹爹不可能謀反,這案子是他辦的,他這是在用這種方式警告我,回去。」

儲策也是這麼猜測的。

鍾家是他姻親,嶽丈家都能下這個手,這手筆又狠又辣。

可想而知,鍾語芙回去會麵對什麼。

「夫人您若是回去,怕這件事不會輕易揭過,您,您有危險。」

鍾語芙盯著前麵的城門,她已經走過了12城,隻需要再出陽城,關外近上很多了。

這一路,看著各地的風土人情,她想了很多想經營的鋪子,記在手劄上,滿滿兩本了。

她給自己重新想了一個名號--跌香夫人。

商號的名字叫芙蓉月。

她迫切的想去實現它們。

叫芙蓉月的商號開遍西域,再到大楚。

隻要她做的夠大,在白匈奴的權勢夠大,也許有一天,她能堂堂正正的以跌香夫人的名頭回到尚書府,每年將戚薇琳接到白匈奴玩上幾個月。

那邊安插的人,已經在白匈奴安頓了下來,現在局勢很好。

她眼皮闔上良久。

再睜開的時候,眼裡的光芒退去,平靜無波,「儲策,在我的一眾兄弟姐妹中,父母是最疼我的,但是我挺不孝的,這麼久以來,想的都是我自己。」

「我從來沒給我的母族帶來過什麼,現在,也該是我還他們的養育之恩的時候了。」

儲策看著她眼眶子裡包滿了淚,又仰頭憋回去,心口悶悶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鍾語芙:「你自己去吧,我得回去了。」

她回去肯定有活路,但是儲策肯定是沒有的。

她朝他笑,「你好好去那邊發展,我等著芙蓉月商號開到大楚這邊。」

儲策收緊了韁繩,若是跟鍾語芙一同回去,才是坐實了他們有私情的事。

大概沒人相信,一男一女私奔,不是為私情?

不會苟且吧?

隻會讓鍾語芙陷入更艱難的局麵。

他喉頭上下滾動了一下,翻身下馬,掀起直裰跪了下來,「夫人,屬下會在白匈奴經營好一切,無論多久,都在那邊等您過來。」

鍾語芙笑,「好。」

-

既然要回去,也就不必東躲西藏了,鍾語芙不想連累任何人回上京去送死,於是,她隻身來到鏢局,下了單子,叫人護送她回京。

而韓以驍顯然也想到了這點,所以,鍾語芙和鏢局上路的第二天,便落進了韓以驍的人手中。

而遠遠跟著的儲策,確定了鍾語芙是落進了韓以驍的人手中,悄悄轉身,打馬而去。

-

通告發下去,韓以驍的一顆心一直卡在嗓子眼,不吃不喝,等著鴿房的消息。

雖然這告示發往天下,卻也隻能到每個城的衙門公告欄,他就怕鍾語芙為了安全起見,不走官道,不入城,這樣便不可能知道這件事。

那他做這件事,便沒有任何意義。

每一刻於他都是一種煎熬。

這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原本意氣風發,眉目晴朗的韓以驍,豐腴肉感的臉消瘦的露出骨像,整個人像是個沒了生氣的木偶,眼裡的鬱色濃厚,冰冷不化。

每日裡反復問那兩句話,「有夫人的消息了嗎?」「鴿房有飛鴿傳書進來沒?」

常常是上一柱香才問了一遍,下一柱香又問。

到暗衛傳來消息,鍾語芙找到了,他立刻飛鴿過去,叫暗衛將鍾語芙護送朝上京的方向來,之後自己則像一陣風出了屋子,一人雙騎,餓極了抽出馬鞍佩囊上乾硬的餅子,就著冷風,腮幫子咬出青筋往前奔跑,去迎鍾語芙。

-

再見到韓以驍,鍾語芙感覺自己都快認不出他來了,他是典型的清俊貴公子長相,身板卻有著武將的筆挺英氣,剛硬和俊俏完美的結合到一起。

否則當年當她得知自己要嫁的人是他的時候,也不會生出那些子的向往。

她幾乎沒怎麼完整做過一件女紅,嫁衣是她第一次,從頭到尾全部是在自己弄的東西,手指都快戳成馬蜂窩。

此刻,他麵頰消瘦的凹陷下去,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非常不好。

更叫鍾語芙心驚的是,他看著她的眼神裡,有憤恨。

他就站在廊下,不進也不出,極深的黑色眼珠,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鍾語芙走過去,屈膝行了一禮,「侯爺,妾身給你請安。」

「請安?」看著她麵色好到發光的麵龐,韓以驍笑的刻薄又冰冷,「你覺得我能安嗎?本候的好夫人,卷了府上家財,和另一個男人私奔了。」

鍾語芙被這直白的言語刺的臉色發白,迷蒙的淚霧迷住眼,「侯爺您別這樣說,妾身不是私奔,妾」

後麵的話還說未出來,鍾語芙的脖子就一雙大手掐住,她幾乎不能呼吸,艱難的喘著微弱的空氣,恐懼的看向韓以驍。

而韓以驍垂下來的眼皮,眼角挑起一道深深的褶子,幽深的眸光冷氣森森,像是地獄修剎。

「你又想用這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樣子來騙本候什麼?」

他想起來,她逃離的前一晚,也是這樣,嬌嬌弱弱的抵在他月匈膛,喊著受不了了,麵上的緋色到達了頂點,叫他那樣歡喜。

叫他那樣迷戀。

那副模樣,是不是也叫儲策看去了?

他心髒快喘不上氣,手背收緊,骨骼吱吱作響,手背青筋突出來,「說!」

「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是怎麼碰你的?」

「他碰你哪了?」

窒息一般的喘不上氣,鍾語芙一張臉因為缺氧漲的通紅,韓以驍手一使勁,她整個人摔到地上。

鍾語芙大口喘了幾口粗氣,一緩過來,也沒顧著起身,匍匐過去,攥著他的玄色廣袍解釋,「侯爺,我和儲策清清白白的,我沒讓任何人碰過,我守著規矩禮節的。」

韓以驍蹲下身,捏起她好看的下巴抬起來,「那你說,儲策在什麼地方,你把他供出來,本候就相信你。」

鍾語芙手抬上去拽住他胳膊,「侯爺,是我對儲策下的命令,他隻是執行我的命令而已。」

「執行你的命令?」韓以驍不信,「他不知道這長寧侯府誰是主子嗎?他在上京執掌了那麼多鋪子,是大商賈,府上奴才成群,有權勢有地位,風光無限,你告訴本候,憑什麼你一句話,他能扔下所有,頂著腦袋犯下這潑天大罪?」

「嗯?」

「你說你們沒私情,你自己信嗎?」

「是不是早在府上的時候就苟且過了?」

「沒有,你別說的那麼難聽,妾身沒那麼不堪,」鍾語芙搖頭解釋,「是因為公公,公公對他有恩,他是在執行公公的命令。公公將商號給我的時候就命令過儲策,我才是他的主子,隻要我有命,他必得以命效忠。」

又是韓景譽!

誰家公公會命令管事效忠的是兒媳婦,而不是兒子?

好歹他還是他的侄子吧,還有血緣關係吧。

聞所未聞!

若說以前,韓以驍隻是覺得他們之間過分關心對方,便是因為韓景譽過世,鍾語芙連著多日不思飲食,他也隻是自己隱約的猜測。

此刻,他覺得,他扌莫到了實實在在的證據。

他牙冠都要咬碎了,瞪著鍾語芙,眼眶子裡充斥著紅血絲,「他命令下麵的商號大掌櫃效忠你一個內宅婦人?你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他似是想起來往事,「難怪啊,那年賞花宴,皇帝明顯是看上你了,想納你入後宮做皇妃,他雖有從龍之功,卻並不自大,向來守著一個臣子的本分,卻因這件事,第一次逆了皇帝的意思,不惜和皇帝生嫌隙。」

「難怪你一直不願意和我圓房,他也不成婚,不留子嗣。」

「是想給我的嗎?」

「難怪新婚夜我隻是去守著病了的表妹,他就要陪著我在雪地站一個時辰,把你許給我,就是為了讓你離她近一點吧?」

鍾語芙完全不知道這些事,但是她很確信,韓景譽是光明磊落之人,大概是怕她在宮裡過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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