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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霏差點被梵樓氣笑。
他道:「黃鶯若是知曉,你一心搶她的位置,怕是拚了命,也要把你這個新上任的『劍婢』趕出合歡宗。」
梵樓乾澀的唇微顫,陰暗的情緒在一瞬間達到了頂峰,但礙於沈玉霏在場,還是硬生生地壓製住了心底盤亙著的暴虐情緒。
「宗主教訓得是。」
也不知是不是重生窺得梵樓心思的緣故,沈玉霏愣是從那低沉沙啞的回答中,辨別出了一絲隱藏得很好的委屈。
……當真在別扭!
沈玉霏忍著牙酸,抬手示意梵樓向自己靠近。
梵樓聽話地湊上前來。
沈玉霏習慣性地捏住了男人的下巴,指腹輕輕地摩挲著柔軟的白紗:「各司其職……我不需要第二個劍婢,你明白嗎?」
梵樓眼神迷茫:「……不明白。」
「我的確需要聽話的狗。」沈玉霏眉宇間滾過了顯而易見的煩躁。他並擅長安撫人,耐著性子換了個說法解釋,「可我不希望,這條狗沒有我的庇護就活不下去。」
梵樓恍然,眼底逐漸泛起了奇異的光。
男人顫抖著抬起胳膊,想要觸碰沈玉霏掐著自己下巴的手:「宗主……」
沈玉霏卻當他聽明白了,先一步鬆了手指:「明白我的意思,就別再去想劍婢的事……多去想想,該如何留在我的身邊!」
「是。」
梵樓失落地垂下手臂,心裡卻是高興的——宗主終於認可了他的忠心。
若是宗主能再多看他幾眼就好了。
梵樓開始貪心了。
而沈玉霏自覺點醒了梵樓,懶洋洋地躺回到床榻上。
陰影籠罩著跪在榻前的男人。梵樓似乎天生就適合待在見不得人的黑暗裡,渾身上下一片漆黑,唯獨瞳孔中鑽出兩點金光。
那光芒時而耀眼,時而暗淡,隨著心情變化。
「宗主……宗主看見我了。」
陰惻惻的笑聲在梵樓的心裡響起。
「他……他終於多看我一眼……我……我好高興……」
嘶嘶。
嘶嘶——
蛇吐信般的喘息聲鬼魅般回盪。
「試試……試試……」
梵樓瞳孔中的金芒終是大盛,細小的金色光斑飛速旋轉,呼吸間與他原本的瞳孔虛虛交疊,竟成了一金一黑的重瞳。
生出重瞳的梵樓癡迷地望著在榻上歇息的沈玉霏,一縷淡紫色的煙霧從他的指尖試探地飄出。
帶著冷意的龍涎香四溢。
梵樓小心翼翼地控製著那團紫色的煙霧,生怕被沈玉霏察覺,藏在袖籠中的手指翻轉變幻,扭曲異常。
最後,他成功了。
淡紫色的煙氣覆蓋在沈玉霏緊閉的雙眸上,轉瞬消散。
梵樓繃直的脊背也緊隨著一顫,整個人放鬆下來,冷汗如瀑。
「宗主……」梵樓不顧自身疲累,伸出手指,著迷地撫扌莫著沈玉霏俏麗冷艷的麵龐,竟真的未將人驚醒,「宗主——」
他情難自禁,捧著沈玉霏的臉頰,顫顫巍巍地口勿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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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霏意識到自己在做夢的時候,心下一驚。
修行之人,並不需要睡眠。
但他恨快冷靜下來。
許是重生之事對他的影響,又或許單純是梵樓在側,他絲毫提不起警備心的緣故……
好在,即便在夢中,沈玉霏也身在臨月閣中。
晚間春風拂麵,半掩的窗外流淌進流水般的月光。
「宗主有什麼吩咐,就喚我。」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嘩啦!
沈玉霏轉身,卻驚覺自己置身靈泉中,而劍婢黃鶯的身影已經遠去。
黃鶯離去前,貼心地替他關上了臨月閣的門。
怎麼回事?
沈玉霏眉心一跳。黃鶯是他的劍婢,亦是貼身侍女,沒有得他的命令,怎麼敢私自離開臨月閣?!
但這終究隻是個夢。沈玉霏目光陰鬱地將手從靈泉中抬起來,習慣性地掐訣——
無用!
他體內磅礴的靈氣不知所蹤,靈台上更是空空如也。
沈玉霏的月匈腔忽而重重地起伏了起來,抬起的手改為攀住泉水的邊沿,晶瑩的水珠順著圓潤的指甲蓋滑落。
啪嗒。
「嗬……」沈玉霏輕笑起來。
他微垂著頭,墨雲般柔軟的黑發披散在肩頭,露出如玉的耳朵。
沈玉霏該是氣狠了,雙頰飛起淺淡的紅。
「滾出來!」他怒吼。
淅淅瀝瀝。
伴隨著沈玉霏的嗬斥,窗外無端下起了雨。
春雨纏綿,忘憂穀籠罩在一片慘淡的水汽裡。
還有什麼聲音隱在了雨聲中。
「雕蟲小技……」沈玉霏傲然一哼,看也不看聲音的來源,纖纖五指隨意向水中一探,就從靈泉中扯出一條不過手指粗細的蛇來。
這蛇生得倒是與尋常的蛇不同。
它柔軟的蛇身漆黑,猶如能吸去四周光影的墨,唯獨雙眸泛著金光。
小蛇被捏住七寸,並不掙紮,反而抬起滑膩的尾巴,討好地卷住了沈玉霏潔白如雪的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