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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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不打算回鄉,倘若齊敬堂之後派人搜尋,第一個想到的地方必然是她的家鄉,而除了京城和蘇州,她多年來囿於內宅,對其他的地方並不熟悉,她又該往何處去呢?

而最大的問題,便是她身上並沒有戶籍和路引,能僥幸一次,卻不一定能僥幸第二次……此番出逃到底倉促了。

南枝想得出神,不知不覺身上已烘得半乾,她索性攬了被子,躺在木板床上,看著艙頂發呆,船身隨著水波搖來晃去的,置身其中久了,便有種漂泊無依的眩暈感。

外頭原本還有些喧鬧,漸漸地隨著夜色深濃,人聲漸小,而後歸於平靜,南枝卻輾轉反側了大半夜,始終困意全無,不知挨到了何時,才迷迷瞪瞪地睡了過去。

夢中好像很吵,她被藏在櫃子與牆的縫隙間,聽著外頭官兵的喝罵,婦孺撕心裂肺的哭喊,亦或是一聲猛然的驚喊,或是瓷器墜地的聲響,驚得小小的身子猛然一顫。

她怕急了,卻不敢哭出聲,躲在那狹小的縫隙裡,無聲地落著淚。

很快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她記得很清楚,是她的婢女羅袖,她出賣了她——「官爺,人就藏在這兒,求求您放我一命吧!」

很快房門被人撞開,官兵窸窸窣窣地進來,對這屋子進行搜查。

她也未能幸免,很快便被從櫥櫃後麵拽了出來,一股蠻力將她摜到了地上,此時,將她藏起來的奶娘卻沖到那官兵麵前,抱著自己轉頭對那官兵哭喊:「求求你別抓我的女兒!」

那個時候的南枝還太小了,她隻是怕急了,窩在奶娘懷裡,驚恐地看著那些闖入的人,她不明白為什麼奶娘會將她稱作女兒,不明白為什麼這些官兵會闖進來,這般地欺負她們。

父親呢?二叔、三叔……還有哥哥們,他們為什麼都不攔著,他們哪去了?

可沒等她想明白,便有一股熱血濺在臉上,她眼睜睜地看著奶娘倒在了血泊裡,頸間的血汩汩流著,後來她被拽起來、推走……魂靈卻仿佛還愣在那兒,看著那大片的血紅和死不瞑目的奶娘……

直到後來她才明白,原來那一夜奶娘將她的親生女兒推了出去,頂替了自己,她才保下了她這條命……她們都是為她而死的。

「主子……」

齊敬堂立在昏暗的船廂裡,神色陰沉,他一抬手,打斷了圓石的話,朝門外看了一眼,示意到門外等他。

圓石隻好退了出去,臨走前掃了一眼還是在熟睡的南枝,心中不禁替她捏一把汗,主子自得知她失蹤的消息,憂心如焚,一路馬不停蹄地趕到京兆尹府、酒樓、碼頭,直到此處……

幾近奔波了一整夜,甚至不惜與瑞王鬧出齟齬來,生怕是被人藏匿起來,哪知就是這位主自己偷偷逃了,眼下竟還有心思入睡……

圓石嘆了口氣,默默將門帶上。

齊敬堂坐在了床沿上,目光一寸寸掠過她細長的眉,濃長的睫毛,鼻骨,再到微微張開的唇瓣……

好像那一刻,懸了一整夜的心才終於安定下來,床上之人似乎被什麼噩夢魘著,細眉緊緊蹙著。

齊敬堂伸伸手,本能的想要替她撫平,卻終究顧忌著還在滴水濕透的衣袖。

他收回了手,隻是沉默地看著他,不自覺地會想,她在做什麼噩夢呢?是夢到自己把她抓回府了嗎……沒良心的丫頭。

圓石見自家主子從艙門走出來,忙上前回稟完方才被他打斷的話:「主子,回京的船都已備好,可要帶著南枝姑娘連夜趕回?」

齊敬堂的臉色仍然很冷,像是日光照不進的冰層:「不必,你去找船主,將隔壁的艙房騰出來,我今夜要住。」

齊敬堂說完又轉頭往門裡看了一眼,裡頭光線昏暗迷蒙,隻一個模糊的身影掩在被子底下,他勉強按住心中的怒氣,轉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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