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時溪看著他一副憔悴的樣子,「你一個人,我不太放心。」
小弟弟看向她身後的顧延州,又問:「顧總,你怎麼也來了?」
顧延州:「」
時溪替他答:「他送我來的。」
b區急診室的人流少了很多,空氣中的消毒水味明顯比旁邊a區要淡。候診座位上的人寥寥無幾,空氣也變得清冷乾淨許多。
時溪抬頭看向頭頂的吊瓶,還有大半瓶才輸完。
費誌瀛將腦袋垂下,聲音很輕很輕,「沒事的,姐姐,我一個人就好。我在這裡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以前生病都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已經習慣了。」
說完這話,他抬頭看向時溪,眼眶明顯紅了一圈,淚眼汪汪的,看著都委屈極了。
特別像一隻怕被人拋棄的小狗狗。
顧延州根本不吃這一套,冷淡道:「小子,你將地址給我,我讓司機到時候送你回去。」
時溪拉住他,「算了,司機也不容易,還是別叫他了。我給小費約個車,陪他吊完就走。」
「」
顧延州一張帥臉明顯比剛來的時候要更陰沉了,也不知道是指誰,冷聲道:「別得寸進尺。」
費誌瀛將頭垂得很低,「感覺太麻煩你們了。」
不得不承認,這小弟弟是真會拿捏人。
嘴上說「太麻煩你了,我自己一個人就好,我習慣了」,一雙狗狗眼卻越睜越大,露出一副可憐相。
雖是一個少年人,但賣起無辜真讓人難以抵擋。
顧延州往下牽住時溪的手,想要將她拉走,「他說了不用人照顧,既然都習慣了,我們就走吧。」
費誌瀛臉上明顯慌了,求助地看向時溪,通紅的眼一眨,一行清淚從左眼慢慢落下。
時溪:「」
顧延州:「」
哦豁。
這副樣子,還走什麼走啊。
時溪最後讓顧延州給她買水,順便買點零食回酒店,好說歹說將他送出醫院。
支開某個已經忍耐得想揍人的臭臉精,她才走到費誌瀛旁邊坐下,抬頭看向頭頂的吊瓶,有些突兀,但時間正好。
「費誌瀛,你是不是以前就認識我了啊?」
「」
哪有一個小弟弟,哪怕是對她一見鍾情,也不可能這麼容易就將顧延州氣炸了兩遍,偏偏又說不出任何由頭。
站在時溪的角度,如果顧延州身邊也出現這麼一個小妹妹,她也會被氣死。
幸好他的性子太冷了,還沒有哪個小姑娘敢跟他說話。
費誌瀛沒否認,反而坦坦盪盪,態度真誠,「是呀。姐姐你是在劍橋讀書的,我之前參加同學的畢業典禮時見過你,覺得你好漂亮。」
他輕嘆,「那個時候我偷偷打聽你,知道你學習很努力,是教授眼中的力薦人選,還是好多知名事務所搶著要的對象。」
「我就偷偷」
時溪拿出一張紙巾,遞給他,想讓他擦掉臉上那行淚痕。費誌瀛隻接過卻不擦,捏在手心裡,繼續道:「將你看作是我的偶像。」
她笑,「我是你的偶像呀。」
「對啊。」小弟弟嗓音輕輕的,聽在耳中像撒嬌,「姐姐,四大太難進了,我根本進不去。我也是聽說你去了i,於是找了朋友幫忙,這才能待在你身邊陪你工作。」
費誌瀛哀求道:「你以後要是回國了,能不能帶上我?」
「你去哪兒,小費就去哪兒,好不好嘛?」
時溪被他這真誠坦白的話弄得心髒都顫了顫。
先前她還有過懷疑,心想這小弟弟什麼招數都敢往她身上用,該不會是個玩家吧。
但這麼聽下來,她有些哭笑不得。還真是個弟弟,估計是從哪裡學來的招數,不管不顧地就用了。
她將手機拿出來,隻稍微點亮屏幕,壁紙上的少年就顯露出來。顧延州的臉沒怎麼變,隻不過現在的他比曾經的他更加成熟,也相對更深沉莫測了。
時溪:「知道他是誰嗎?」
費誌瀛盯著不說話。
她道:「就是那位送我來的顧總,你應該也看出我跟他關係特殊。他是我男朋友。」
「」
「我有男朋友了。」
費誌瀛低頭沉默著,過了很久才悶悶道:「我知道。我知道姐姐的男朋友是他,我也沒想過要介入姐姐的感情。我比你小,能力也不夠好,身份也不夠顧總高,我完全沒有那個資格。」
「」時溪欲言又止。
哎呀,我的意思是我有男朋友了,不能回應你的喜歡。
不是讓你完成自我批判啊!
這弄得時溪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她連忙站起來,抬頭看向頭頂的吊瓶。望著那還剩大半的吊瓶,她隻好嘆氣,重新坐回座位上。
這水怎麼還剩下那麼多啊,能不能直接從嘴裡灌下去啊。
小弟弟擦乾臉上的眼淚,強顏歡笑道:「姐姐,我現在生病了,能不能趁機向你討個許諾啊?」
時溪不敢隨便答應,先問:「什麼許諾?」
「我現在隻想跟姐姐好好學習,所以以後有什麼項目你都叫上我,好不好呀?」費誌瀛見她猶豫,連忙用插著針管的手拉她,撒嬌道:「好不好嘛?」
「」
時溪是動都不敢動,萬一弄到他的針口,刺破了血管要怎麼辦,趕緊連聲應下,「你先別亂動,你還在輸液啊餵!」
他不肯,「那你要先答應我嘛!」
「」
時溪要崩裂了。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誰來救救我!
現在要怎麼做?先答應了,以後再反悔?不可能每個項目都帶上他的呀!要是回國了,真的要帶上他嗎?顧延州會不會被氣死?
門口傳來顧延州的怒吼:「你放開她!」
時溪也被吼得一愣神,不知道顧延州什麼時候回來了,連忙先護住費誌瀛,免得他一個病人被打了可怎麼辦啊。
她起身將顧延州推到角落,雙手搭上他寬厚的肩,推他的時候幾乎用盡了全身最大的力氣。
「顧延州,你別,你等等!」
男人原本是推得動的,現在腳步停下來,像堵牆一樣站在她麵前,壓著怒氣道:「他扌莫你手了。」
時溪小聲道:「我知道我知道,回去洗洗好吧。」
「他扌莫你手了!還對你撒嬌!」
「」
這話,她可沒法接。
顧延州臉頰內收,周身氣場磅礴放大,甚至比少年時還要強大十倍、百倍,看起來是真的凶,真的嚇人,凶戾又霸道。
偏偏費誌瀛這人處處踩雷,嬌滴滴地又流下一行清淚,委屈巴巴道:「姐姐,他好凶啊!我是做錯了什麼嘛?」
時溪:「」
小弟弟,姐真的救不了你。
好不容易安撫好顧延州,時溪坐在副駕駛位上,不知道用什麼表情麵對他,隻能單手托腮看著窗外的景色,有些無語,有些無奈。
手上滑膩膩地被塗了一層免洗酒精凝膠,顧延州還親自上手,兩個掌心包裹住她的,根根手指都搓乾淨,手心手背全都不放過。
整個邁巴赫裡充斥著一大股酒精味兒,甚至比醫院裡的還濃。
顧延州一邊給她洗手,一邊低罵道:「我上網查過,男人對一個女人撒嬌,多半圖謀不軌。你別看他年紀小,心機其實特別重。」
時溪點頭。
腦子裡全是某人剛才暴躁的樣子,像隻被人侵占了領地的狗狗似的,呲牙咧嘴地恨不得要撕碎對方。
「有沒有聽我說話?」顧延州不好上手掐她的臉,看她現在的表情,隻好掐她被費誌瀛碰過兩次的手,不滿道:「你還要過去嗎?」
時溪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來都來了,總不可能讓他孤零零地打完吊瓶回家吧?」
「那我呢?」
旁邊的聲音突然低下來,顧延州的嗓音很低,像混響的低音炮,「我在你心裡算什麼?」
時溪還沒轉身看過去,卻透過車窗的反射看到男人的樣子。
顧延州現在像是被人拋棄的大狗狗一樣,垂著眼,長眼睫毛垂下來,眉眼間染上低落的情緒,連嘴角都是低撇著一個弧度。
像是極力忍耐不給她看到。
結果還是失敗了。
「你走兩年了。」
男人拉開座位的扶手,上半身探過來,從後將她摟住,挺拔的鼻梁輕輕蹭過她的後脖頸,滾燙的氣息吹拂在細膩的皮膚上。
他嗓音裡的委屈很明顯,不自知地朝她撒嬌。
「這次,能不能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