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腦袋在井裡(2 / 2)
辛哥兒有點慫了:「明明是她先罵——」
「這幾個人是我船上的夥計。」顧季打斷他,根本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他們今日回家來,本是要給我取送什麼東西,卻沒想到見著念念被打這樣恃強淩弱的事情。」
「敢問各位街坊鄰居,夥計看到主家小姐被打,難道應該繞道走?就該看著她被打?這和他們是不是番人無關,這是做夥計的本分,也是做人的本分。」
「難不成你們家的夥計,見此情境都事不關己?」
住在這條街上的鄰居們雖然不富裕,但家中雇兩人乾活很正常。顧季把「宋人—番人」的關係變為「主家—夥計」的關係,大家的想法便一下子轉變。
對呀,這才是好夥計該做的嘛!
「是她先罵我和娘的!」辛哥兒急道。
顧念張嘴還想罵,但被顧季直接一掌摁回去:「念念,你罵人是不對,給三姨和辛哥兒道歉。」
顧念不情不願的道歉:「三姨,對不住。」
「好了,」顧季打圓場道:「念念道歉了,你打了念念,也要向念念道歉。」
顧季要把這事當做小孩子間的矛盾解釋,辛哥兒卻不願意了。他站出來怒道:「她道歉就完了,我憑什麼向她道歉?以後她是我媳婦,她罵我我打她還不行嘛?」
三姨也幫腔:「對呀,阿季你可得好好教育妹妹,以後這可怎麼做媳婦?」
顧季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看著對麵兩人的目光也越來越凝重。怎麼做媳婦?媳婦就可以打?
就算顧念這個鬼丫頭不是他妹妹,他也不能看著這種人渣嘚瑟。
那廂顧母不想讓兒子生氣,也不想得罪妹妹。正打算和稀泥讓這事就這麼過去。顧季卻開口道:「誰說顧念是你的媳婦?長兄如父,我身為她哥哥怎麼不知道?」
今日要是不把這婚事退了,以後可就更麻煩了。
「之前都訂好的!」三姨爭辯道:「我和姐早都定好了。」
「既然父親不在,那念念的婚事至少要爭得我的同意。我都不知道怎麼算定好?」顧季反問:「更何況口說無憑,婚書何在?」
「沒有婚書……」看著顧季深不見底的眼睛,三姨抖了一下,對這個外甥竟然有一點恐懼。她壯起膽子道:「但我們交換信物了!信物就在——」
之前他們談過此事,兩個信物都放在正房的八仙桌上。三姨話說到這裡,顧念突然一陣風似的跑進屋,拿了金簪和玉佩又跑出來——
「噗通。」
扔進井裡!
「什麼信物?」她插著月要對三姨,還吐了吐小舌頭:「三姨說的什麼信物呀,我怎麼沒看見?」
這一番操作把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顧季。一時間萬籟俱寂,顧季甚至產生了奇怪的想法:那兩樣東西砸進井裡的聲音好像不太對?怎麼有點悶呢?
最先打破寂靜的還是三姨。她嚎哭起來:「你個死丫頭,把信物都扔井裡去了!我的傳家寶……」
辛哥兒又想沖上來打人,連顧母也要來打顧念。但他們被船員們攔住了。
顧季反應過來,裝作無辜的樣子:「什麼信物和傳家寶呀?念念扔了兩個石子到井裡去,有什麼不行嗎?」
「三姨還是把自己家的東西看好吧,別丟了傳家寶到這裡哭,還說和念念有什麼婚約,再讓大家有誤會。」
說完,顧季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顧念卻悄悄給了他一個贊賞的眼神。
「你們可都看見了——」三姨對著外麵的街坊鄰居喊:「她把東西扔下去了——」
街坊鄰居猜到顧念把信物扔了,但他們看不清顧念的動作,又從小看著顧念長大,也瞧不上三姨這樣的人家 ,紛紛扭頭不說話。
顧季的臉色也冷下來:「布吉,請三姨和辛哥兒出去吧,下午我們要出門,就招待了。」
於是布吉愉快的把母子倆請出去。三姨回頭還想罵,但看到顧念一雙稚氣冷酷的眼睛正死死盯著她,最終什麼都沒說出來。
「哐!」
大門一合,院子裡清淨了許多。
布吉帶著船員拿了銅板,很快去往船塢送定錢了。顧母去井邊瞧瞧,發現自己的金簪確實不見蹤影,掩著臉走進屋去了。
隻是在她走後,井中悄悄探出一個頭,誰都沒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