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2 / 2)
她果然是一隻雪白的狐狸,被所有人保護著,見不到血腥見不到殺戮,也不願做那個劊子手。
但她遇到了自己,就不可能獨善其身。
葉漓隻覺得自己花了極大的忍耐才沒吐出來,那血腥味甩不開,就是自己偏過腦袋也會存在。好不容易克製著自己不去想多年前的那一天,那孩子的哭啼無疑是最後的導火索。
葉漓不是善人,她不殺那孩子隻是下不去手。她知道百花閣的規矩,所以不會傻到去質問對方為何要殺害無辜。她此刻隻希望那孩子閉上嘴,如此沒準還能讓離音下手輕些。
可那孩童不願買賬,就是離音也不肯買賬。她將孩童甩在了地上,隨後又是一招封穴,讓對方動彈不得。
哭聲漸小,葉漓僵硬的看向離音,對方身上沾染著血腥味,而原本的月麟香已搜尋不到了。
葉漓想偏過腦袋,麵前的女人卻繞過孩童向著自己走來。葉漓本能的緊張起來,直到血腥味離自己愈發近,離音淡淡開口。
「殺了他,很簡單的。」
「我…」
葉漓呼吸也開始急促,可離音仿佛注意不到,隻是冷著眼再次重復。
「拿著你的劍,在他的脖頸輕輕一劃就好了。」
「很簡單,很快,你不會感到不適的。」
這聲音不厭其煩的蠱惑著葉漓,而聲音的主人無非隻有一個目的——帶著她走向泥潭,讓她慢慢腐爛,讓她慢慢喪失對著世間所有美好的幻想。
葉漓握劍的手扔顫著,而那雙狐狸眼也不知在何時開始泛紅,看著便讓人想憐惜。
往日裡離音定然會帶著她離開,和江止那類人一樣保護好她,凡是她不想做的也不去逼迫她。可此刻離音好似喪失了理智,沖動讓她隻想做一件事——帶著她走下神壇。
這世間如此泥濘,她不該獨善其身。
她該和自己一樣,一樣腐爛,一樣麻木。
眼角的淚被略帶冰涼的手拂去,那女人的麵容不似往日般溫柔。就連聲音也不似往日般撩人,隻帶著一抹不容抗拒,「殺了他,我們就離開。」
哭喊聲,尖叫聲,撕心裂肺的哀嚎聲擠進葉漓的腦海中,讓她險些癱在地上。她步伐不穩的向後退去,滿是抗拒的搖頭。
離音沒有妥協,靜靜的等待著。葉漓倒更希望她沒有這麼多的耐心,更希望她質問自己嘲諷自己,最後送這短命的孩子歸路。
事與願違,離音停留在原地,沒有逼迫,沒有妥協。
「我辦不到…」
葉漓的聲音發啞,那發紅的狐狸眼逃避著離音的視線。
得知這個答案的離音並不意外,她隻是上前幾步,握住了葉漓的手,算是一種安撫。
僅是在葉漓看來。
下一刻,女人便將手握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帶著自己向那孩子步步緊逼。
「我與他無瓜葛,我殺他,不妥。」
扌莫清對方的來意後葉漓再度發聲,離音這一次沒有再做出任何安撫她的動作來,麵色也愈發的冷。
是微涼的手引著自己向前刺去,是溫熱的血濺到了自己的白衫上,是那孩子驚愕的神情,是濃厚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葉漓徹底敗下陣來,她鬆開了手,任憑漓青掉落在地。離音看到她的反應後眼底頃刻間出現了一抹病態,病態之下是一陣詭異的喜色。
葉漓沒有注意到對方的神色,她隻是掙開離音的手向著身後的樹叢跑去。晚間未吃什麼,此刻想吐也吐不出東西。
她乾嘔著,眼底盡是那孩子死前的驚愕,以及劍插入體內的聲音。每一樣都不好受,每一樣都迫得自己想將體內的東西吐個乾淨。
到後來自己雙腿發軟,終是跪在了地上,而充滿血色的衣衫也在此刻摧殘著自己僅剩的理智。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葉漓曉得是誰。可在此刻她卻無法去怨恨對方,對方不過是順了師父的意,磨了自己的心。
是一方湖藍色的帕子被對方遞來,葉漓沒有接,隻是搖了搖頭。狼狽的模樣任誰都不願被外人看去,葉漓也不例外,隻是心中還是充斥著一陣惡心。
她扶著枝乾緩緩起身,輕聲道:「我們回去吧。」
身後人傳來極輕的一聲嗯,葉漓努力讓自己麵色看著與平日一般無二,殊不知此刻有多蒼白無力。
漓青再次回到自己的劍鞘,葉漓怔怔的看向漓青旁的那具屍體。那孩子看起來也不過五六歲,雖貴為南山苑之徒,卻全然不會武功。
所以在死前拚命的抓住自己這棵救命稻草,一遍又一遍的叫著自己姐姐,祈求自己能救他。
可他不知曉,自己也是這世間最汙穢的存在,自己救不了他,也救不了自己。
眼前忽的黑了起來,是一雙手擋住了自己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