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2)
熱……好熱。
卿柔枝是被熱醒的,眼前仿佛籠著一層霧靄,灰蒙蒙的看不清楚。
好難受,真的好難受……誰來救救她?忽然,臉頰被人抬起。
那人指腹微涼,猶如一匹上好的絲綢,叫人忍不住想在上麵輕蹭。
淚水朦朧間,一張清雅白皙的麵孔映入眼簾,卿柔枝瞳孔驟縮。
「你是……」巨大的沖擊之下,整個天地都在旋轉,想要躲開他,身體卻控製不住地朝對方靠去,求他給予更多。
蘭絕凝眸。
片刻前,他正在馬車上,預備燒毀那一份偽造的路引官憑。
車廂忽然一陣猛烈的搖晃,停了下來。
掀開車簾一看,照行不知為何倒在路邊。
他心中一驚,仔細觀察了一番四周,見並無異樣,這才走下馬車,向著照行走去。
後腦卻被一陣重擊……醒來便在這陌生的地方。
此處光線昏沉幾點朦朧的燭火中,一尊佛像高踞在神龕中,長方供桌前的香爐裡,燃著三根手指粗細的香。
青煙裊裊,彌漫在整間佛堂。
蘭絕先是走到門口推了推,卻發現,紋絲不動。
喊了幾聲,亦是無人應答。
於是他又折回來,擰眉瞧著那尊悲天憫人的佛像。
隻覺說不出的古怪。
就在此時,他聽見一聲嚶嚀。
極微弱,極嬌弱,像是貓叫又不太像……似是從那角落的帷布下傳出。
蘭絕緩緩朝著聲源處靠近,手放在那被煙霧熏得泛黃的帷布之上,將之一把扯開。
果然有活物。
卻是一個人。
一個女人。
她臉靠牆側,長長的烏發披散下來,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因為這個姿勢,身上的衣裙緊貼著月要臀,勾勒出曲線。
「好熱……」一聲輕吟從那兩瓣紅唇吐出,聽得人骨肉皆酥。
「娘娘。
」手腕上的束縛被人解開,終於能自由活動。
她眼睫睜開一線,一雙眼瞳濕得能滴出水來。
br/>「走,快走……」她用盡力氣想要將他從身前推開,就在看到蘭絕的一瞬她便明了,宗棄安打的什麼主意。
……他要她以最屈辱的姿態死去。
再與蘭絕雙雙喪命!佛龕之中,佇立的佛像悲憫地注視著二人。
這裡天地靜謐,與世隔絕。
似乎永遠都不會有人來。
不知宗棄安給她下的什麼藥,神智勉強維持清醒,身體卻毫無力氣。
如果蘭絕要對她做什麼,她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很快她就發現,蘭絕碰她的臉頰,隻是在探她的溫度。
卿柔枝啞聲道,「我……中了藥。
」蘭絕一僵。
隨即鬆開她,緩慢起身,目光冷靜地逡巡四周,找一件趁手的東西。
卿柔枝用盡全身意誌來抵抗藥力,忽聽一聲巨響,整個地麵都被帶動著一震。
她睜開眼,恍惚地看著那道白影。
印象中的蘭二公子,總是溫文爾雅,舉止從容,不會有急赤白臉的時候。
但是他現在卻抬著一把椅子,一下一下,用力朝門口砸去。
一聲比一聲重的響動,灰塵伴隨著光影墜落,他在努力為她砸開一條生路。
卿柔枝隻覺體內的藥性似乎也減弱了一些。
蘭絕臉龐微側,高挺的鼻梁上有汗水流下。
神色鎮定,脖頸因為用力而隱隱浮現出青筋。
卻始終不曾回頭看她一眼。
「娘娘莫怕。
微臣會帶娘娘出去。
」他道。
她滋滋湯放下心來收白一端優之均付乾後她漸漸放下心來,抱住手臂,將白己跑成了一團。
可那門不知什麼材質,甚是堅固,蘭絕砸了半天也紋絲未動,反倒是手心被磨得生疼。
卿柔枝也再難忍受,被折磨得小聲啜泣起來。
「娘娘,」蘭絕半跪在她麵前,眼眸低垂,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娘娘若實在難受,就咬微臣吧……」他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秀韌的手腕。
腕骨清瘦,卻是修長有力。
她苦苦維係的理智灰飛煙滅。
蘭絕還在緩慢拉起袖口,一具溫熱的身體突然靠攏而來。
他一顫。
鋪天蓋地的香氣湧進鼻尖,蘭絕臉色一白,幾乎是立刻掩住鼻子,卻是晚了。
他已吸入這股香氣。
蘭絕家中有一庶弟,最喜尋花問柳。
每每狎妓回來,身上便會帶著類似的香氣。
這是暖情的香,可以輕易催動男人的情欲。
隻方才被濃鬱的檀香掩蓋,才一時沒有覺察出來。
蘭絕偏頭躲避著她的親近,死死握住女子的手臂,誰知她抱得很緊,難以推開。
蘭絕眼眶發紅,喉結劇烈地滾動著,深吸一口氣,壓製心口翻騰的欲念。
他的手掌高高抬起,正對著她的後頸。
口中道,「娘娘,得罪了。
」「我好難受……」她突然嗚咽。
明知不該,卻偏偏,低頭看了一眼。
就是那一眼,泥潭深陷。
那隻手掌始終高高地抬起,一直沒有落下。
蘭絕頭疼欲裂。
腦子裡有一道聲音說,她本來就是你的,若無當初那場意外,她就是你的妻。
一會兒又有一個聲音說,蘭絕,你想想那位新帝,想想他們的關係。
若是你們真的做了什麼。
你,她,還有你們身後的家族。
那麼多條人命,你們負擔得起嗎?蘭絕垂下眼眸,終究是,輕嘆一聲。
七年,可望而不可即的七年……「一會兒就好。
」他死死壓下喉嚨裡那陣腥甜,抬手將這具日思夜想的嬌軀,摁在懷中。
如果一生,隻有這麼一次擁抱的機會。
他可不可以,就放肆這麼一回。
青年眼尾緊闔,手臂緊緊攬在她纖薄的肩頭。
除了擁抱,再無其他舉動。
欲望被壓成一根細到極致,隨時會斷裂的弦。
青年身上傳來的蘭花香,有疑神靜氣的效果,卿柔枝緩緩睜眼,動了動眼珠,感到他在細微地戰栗,仿佛這個擁抱,已經花盡了這人所有的力氣。
就在這時,一股巨大的危機感驟然傳遍全身。
卿柔枝抬眼,便與一雙毫無感情的黑眸對上視線。
他……什麼時候來的?!抱住她的蘭絕被一股大力扯開,斷線風箏一般重重摔了出去,隻聽「砰」的一聲巨響,那實木供桌竟然生生裂成兩半,滿地狼籍中,白衣青年不住嗆咳,努力想要爬起。
還沒等他站定,腹部便有劇痛襲來,幾乎將他撕碎。
蘭絕低頭,一把利劍直直地插進他的月要腹之中。
然後毫不猶豫,從血肉中抽離。
幾點艷紅飛濺在眼尾,燙得卿柔枝一個哆嗦,瞬間清醒過來。
「你……褚歲寒,你……」她跪坐在地,魂飛魄散,親眼看著褚妄不帶半點猶豫地,一劍刺穿了蘭絕。
青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不斷抽搐著,腹部大股大股湧出的血染紅了白衣。
像是有誰打翻紅色的墨,徹底染髒了白紙。
房門不知何時洞開,無邊的風雪飄零入室,一點一點,吹散她身上的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