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那便嫁我,如何?(二)(2 / 2)
「大人……如何得知這些事,大人。」溫凝怯弱地垂著頭,低聲道。
她不知裴宥哪根筋搭錯了,但今時今地,不宜糾纏。
溫凝被他問了一通,腦子裡早就打麻花了,什麼考慮得怎麼樣了?
但人才到房門口,一隻腳還未邁出,聽裴宥一聲低笑:「溫凝,你以為你走得出去?」
溫凝心中咯噔一下。
那便……給那些事安個合情合理的由頭。
「這倒也證明裴某眼光不錯,選對了人。」裴宥卻又突然話鋒一轉,語氣也不再那麼生冷,慢悠悠道,「溫姑娘,剛剛那個問題考慮得怎麼樣了?」
但她去宜春苑做了什麼,那四千兩銀子的去處,怎麼可能對他講?
溫凝手底的香囊都要被她抓破了,硬著頭皮道:「還餘四千兩,在溫府,阿凝將銀票收起來了,以備不時之需。」
「阿凝所說句句屬實,大人不信阿凝也沒有辦法。」溫凝挺直了月要杆。
裴宥不知抽了什麼風,此地不宜久留。
隻她怔怔望著裴宥,他的臉越來越近時她終於看清他的眼底。
「四月的洗塵宴,太安湖邊你分明不願,為何又寫來信,『一親芳澤,餘生足以」?」
換其他人,裴宥這麼一變臉,氣壓都低低地沉下來,少不得一身冷汗瑟瑟發抖,再不敢造次。
溫凝耳邊轟隆隆一聲——
如此親密的姿勢,兩個人都是一僵。
「民間還傳言溫姑娘對在下傾心相許癡心一片,我看也不盡然?」
溫凝:「……」
整個人往後仰時,月要上一緊,被裴宥撈了回去,「咚」地一聲,正好倒在他懷裡。
「大人有什麼話,盡管問便是。」溫凝屈了下膝,繼續聲色軟和地說道。
裴宥今日有些異常,但絕不可能知曉她全部的底牌,切不可自亂陣腳,自我暴露。
「阿凝畢竟和他青梅竹馬,那個香囊……其實是阿凝母親的遺物,我送給他,望母親能佑他在戰場上全身而退,平安歸來。」
溫凝從地上起來,也不那麼誇張地演了,拿出帕子柔弱地擦掉眼淚,福身道:「大人,雖則小女對大人癡心妄想,但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日燕家公子已經上門提親,小女與大人……恐怕並無緣分。萬望大人早日尋得心愛之人,娶得佳人歸。小女告退。」
浮生醉被他查到了,倒也無妨,大胤也沒規定說官員子女不得從商。
「誰告訴你我會娶昭和公主?」裴宥已經靠回茶桌,居高臨下地垂眼睨她。
裴宥「嗬」了一聲:「看來在溫姑娘眼裡,裴某的確極好糊弄。」
「民間傳言……」
裴宥眼神再次落在她頭頂:「溫姑娘,是這一年多來,覺得我很好糊弄?」
極怒的火苗。
他居然知道!
他居然都知道了!
他是如何知道的?何時知道的?!
可溫凝什麼人,上輩子梗著脖子和裴宥吵架沒有千次也有百次,隻要確定他不會對她做什麼,她其實不那麼怕他。
「溫凝。」他兩指捏住她的下顎,欺下身來,那簇火苗沉沉落在她臉上,「你耍我。」
溫凝馬上跪下。
眸光太涼,讓溫凝心跳快了幾分。
裴宥繼續道:「為了開這酒坊,溫姑娘當了五百兩私己,甚至出入地下賭坊,以小博大,膽量亦是叫人佩服。」
溫凝頭皮一陣陣發麻,萬萬想不到裴宥竟能查得這麼細,算得這麼精。
溫凝握緊了粉拳,又鬆開。
她下意識想跑,怒火中燒的裴宥,她上輩子在他手上吃過太多苦頭。
她猝然回頭,月匈脯上下起伏,用力地深吸了幾口氣,才堪堪平靜下來。
溫凝眨眨眼,馬上答道:「與二公子的婚退了,心下傷感,去喝酒。」
他扯了扯唇角,下了矮榻。
完了。
裴宥的眼神仍舊落在她頭頂,她看不見,也便辨不出喜怒,隻聽他輕嗤道:「認了?」
但也就一息,裴宥後退一步,率先放開她,眼底那簇火苗被這個意外打散,取而代之是微蹙的眉頭,略有疏離地瞥著溫凝。
「阿凝自知此事不妥,給大人帶來極大的困擾,捉婿之後便不敢再叨擾大人……宜春苑那次,是阿凝不小心多喝了兩杯,醒酒後也自責不已。再往後,就當真都是意外,阿凝也不知為何陰差陽錯……」
她深吸了幾口氣,開口的聲音也顯得平靜得多,還刻意放軟了語調:「大人,您這是何意?」
溫凝再次握拳,又鬆開。
如今與上輩子可不一樣,她不是被趕出婆家、無依無靠的寡婦。
她才不要過去。
他竟連她哪日取的銀子都查到了!
溫凝抬腳就要後退,奈何腳下正是門檻,她的腳抬得不高不低,沒跨過去,倒是被絆了一下。
正是陽光大好的時候,矮榻上照滿了窗戶的菱格,斜斜地拉出裴宥的影子。
他依舊歪在矮榻上,陽光灑不進來,更落不入他眼底。
無礙無礙,開酒坊是哥哥的心願,她為了給哥哥一個驚喜,行事出格一些,膽子大一點而已,說得過去。
他本就身姿高大,斜入的陽光將他的身影一拉,更顯得他挺拔又欣長,背後的陽光甚至將他的輪廓鑲上了一層金邊。
溫凝:「……」
溫凝竭力保持冷靜,手下拽著香囊,隻望著裴宥眨了眨眼。
裴宥就在她身前一丈處,身姿風流,神色清淡,沒有刺眼的陽光在背後,五官看來更加明晰,眉骨下那顆紅色的小痣也更加招眼。
他坐在茶桌邊,居高臨下地覷著她,見她抬頭,眉眼微不可見地動了動,站起身。
三兩步便到了她跟前,彎月要捏起她的下巴,讓她看入他眼底,亦將她的眼底一覽無餘。
「溫姑娘既然決意嫁人,那便如你所願……」溫凝沒想到他竟然真把話語繞回去了,望著她的眼神寡到極致,語氣卻也不容置喙到極致,「嫁與我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