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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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怎麼了?他詢問地望向母親和姑母。

兩位婦人都露出了愁容。石氏道:「皇上叨念了很久了,要給玉將軍指婚。」

「什麼!」石夢泉險些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指……指婚?」

石氏道:「是啊。昨兒個皇上和玉將軍提起了,玉將軍不肯答應,皇上便來叫皇後娘娘相勸呢。」

「這……這……」石夢泉隻覺自己的腦袋嗡嗡作響,「怎麼會……怎麼會突然想起來指婚……怎麼會……」

石氏低著頭不看他,自道:「不是突然想起……按說,玉將軍也不小了,難道還能一輩子這樣下去?畢竟……畢竟……」

「畢竟你是個女兒家呀!」暖閣裡傳來玉朝霧皇後幾近哀求的聲音,「雲兒……」

「不要說了!」玉旒雲激烈地打斷,有什麼東西被帶翻了,發出一陣破碎的聲音。「自從拿起了這柄劍,我就沒打算再放下。我這一輩子都不是女人了!」

「你這又是何苦呢……」玉朝霧的聲音裡帶著嗚咽。

何苦?石夢泉也不知道。他隻知道她是他存在的唯一意義。可是――他心如刀絞――指婚,怎麼會鬧出指婚的事來?

「我聽說……」石氏囁嚅著,「這事兒是翼王同皇上提起的,所以皇上的意思,翼王爺同玉將軍年紀相當,可作首選……不過,也要看玉將軍自己的意思……」

翼王?石夢泉捏緊了拳頭:難怪方才在前殿有那麼曖昧的眼神。

「他想也不要想!」玉旒雲咆哮道,「那種混帳,我不刺他幾劍已經算他走運了!」

「雲兒……」玉朝霧的聲音哀怨而無奈,「畢竟那是皇上的親弟弟……況且皇上也說了,滿朝文武、親貴大臣,隨便你挑……」

隨便挑……石夢泉的指甲陷進了掌心裡,痛入骨髓。

「娘還能不知道你的心事麼?」王氏終於開了口,聲音低得幾乎不可聞,「可是,玉將軍是什麼出身,你又是什麼出身?這是……不可能的啊。」

我知道。石夢泉在心裡說,我從來就知道。她不是我的玉旒雲,可我永遠是她的石夢泉,隻要是為了她,刀山火海我也不怕……隻為達成她的願望,隻為她真心的一笑……我算得什麼,她根本不必知道!

想到這裡,他深吸一口氣,緩和了麵上的神色,沖母親笑道:「娘,你想到哪裡去了?玉將軍和兒子一處長大,每每有親貴子弟欺負兒子,都是玉將軍為兒子出頭。兒子能有今天,都是玉將軍的提攜。她是兒子的恩人……說句最不知高下的話,皇後娘娘待兒子如兄弟,兒子也視玉將軍為手足。玉將軍若是能夫妻和美,兒子隻會替她高興。」

「你……」王氏將信將疑地看著兒子。

「兒子幾時和母親說假話了?」石夢泉把話題從自己身上引開,「隻是翼王爺他……」

「不用再說了!翼王根本就是混帳王八蛋!」玉旒雲怒氣沖沖地從暖閣裡奔了出來,「姐姐休息吧――夢泉,咱們走!」說完,根本不顧後麵玉朝霧皇後淚眼婆娑,也不理會石氏、王氏,徑自闖出門去。

石夢泉也隻有匆匆行禮告退,追了出來。

玉旒雲在前麵頭也不回疾行如飛,隻片刻的功夫便離開了鳳藻宮,進入了無極殿的地界。按禁宮的規矩,非皇帝特詔,常人不可進入由天極、太極和無極組成的中軸線,隻可從外圍的步道繞行。違者將治僭越之罪,刑罰可至圈禁,甚至淩遲。

石夢泉見玉旒雲腳步不停地直闖向正德門,連忙一把將她拉住了,道:「將軍,去不得!」

玉旒雲先還掙紮了兩下,接著才仿佛清醒了,生生立住。她的肩膀顫抖,顯示她的情緒還相當激動。不過石夢泉知道,她總能很快冷靜下來。

果然,當她轉過身的時候,麵上已經恢復了冷淡的表情,和戰場上一模一樣。

「長久不進宮,走路竟然犯糊塗。」她自嘲道,「不過你猜我這樣闖進去,究竟會不會被治罪呢?」

石夢泉答不出來。

玉旒雲自冷笑道:「我倒很想看看誰敢治我的罪。」

石夢泉愕了愕,想提醒她不要找些無謂的麻煩,然而玉旒雲已走上了步道,他便跟了上去。

兩人都是默默。石夢泉很想找些話題來緩和下氣氛,但是「翼王」、「指婚」就像是石頭一樣重重地壓在他心裡,讓他覺得不僅心情沉重,連步子都邁不開。

最終還是玉旒雲先開了口:「滿朝文武怎麼看怎麼討厭。不曉得他們後來把顧長風怎麼樣了?」

石夢泉一愣:「將軍想找顧侍郎?」

玉旒雲笑道:「我雖然巴不得明天就踏平楚國,但是你不覺得他那番關於『一統大業』和『天下』的論述很有意思嗎?如果南方七郡遭了災,我們遠征時吃什麼?走,上他家找他去!」

顧長風萬沒有想到昨天自己才罵「武夫當道」,今天玉旒雲和石夢泉就來拜訪――他早晨到衙門裡去,遭盡了白眼,陳清遠很明白地跟他說:「玉旒雲是皇上跟前的第一紅人,又是個小心眼兒的。你敢指名道姓地罵她,哼,我看你還是趁早告老還鄉,免得留在戶部累人害物。」顧長風一怒之下回家準備寫死諫書,不想才鋪開了紙,玉旒雲和石夢泉就上門了。兩個人連隨從也沒帶,便裝而來,就像是兩個國子監的年輕學生似的。顧長風見他們對自己又溫和有禮,一時竟扌莫不著頭腦。

「我是特地來聽聽顧侍郎對於治蝗有何高見。」玉旒雲道,「我很好奇哪!」

既然是談關乎民生的正事,顧長風就曉得怎麼回答:「天有三辰,地有五行。五行之l,地氣為之也。水不潤下,火不炎上,木不曲直,金不從革,稼穡不成,謂之失性。失性則災異生。將軍所問之蝗災,即屬水失其性。」

玉旒雲點點頭,又問:「那麼水何故失其性?」

顧長風看了她一眼,道:「《五行傳》曰:『簡宗廟,不禱祠,廢祭祀,逆天時,則水不潤下。』」

玉旒雲皺起了眉頭:「照這樣說,凡遇災異,隻要祭祀求神就能解決,還要你們這些朝廷大臣做什麼?」

顧長風一愕,麵上露上一絲笑意,道:「本來以五行論災異,是史家之筆。而後世數術之士興,而為災異之學者務極其說,至舉天地萬物動植,無大小,皆推其類而附之於五物,曰五行之屬。謂人稟五行之全氣以生,故於物為最靈。其餘動植之類,各得其氣之偏者,其發為英華美實、氣臭滋味、羽毛鱗介、文采剛柔,亦皆得其一氣之盛。至其為變怪非常,失其本性,則推以事類吉凶影響,其說尤為委曲繁密――說穿了是一句話,強詞奪理。」

這下玉旒雲也忍不住笑了。

顧長風又接著道:「隻是,王者之有天下,應順天地以治人,取材於萬物以足用。若政得其道,而取不過度,則天地順成,萬物茂盛,而民以安樂,謂之至治。反之,若政失其道,用物傷夭,民被其害而愁苦,則天地之氣l,三光錯行,陰陽寒暑失節……」

「這說法就不是強詞奪理?」玉旒雲不解。

「將軍請聽顧某說完。」顧長風合上書冊,「天人相感,不是字麵的解釋。這所謂的『天』,是『道』,乃是人力所不可違抗。將軍試想,大青河發源於雪山,自西向東而入海,將軍能使她逆流嗎?」

玉旒雲想了想,道:「雖不可逆流,但史上曾有記載,在攻打紫印關的時候,□□皇帝在大青河上築起一道水壩,使……」

「使冀州段河水逆流,將軍好記性。」顧長風打斷,「可逆流的結果是什麼呢?紫印關攻下了,但冀州被水所淹,葬身洪水的百姓不計其數。河畔的疊翠山山體下滑,洪水由隘口處流出,又淹沒了魏州。更加,大青河從此改了道,幾乎年年在冀州段和魏州段泛濫,朝廷每年都要征發大量民夫修築堤防,耗費人力、財力無數。」

玉旒雲和石夢泉互望了一眼:素來隻關心用兵的他們,從沒有想到紫印關之戰的後果。

「今日將軍來問蝗災,也是同樣的道理。」顧長風又取出了一冊書,乃是一本樾國的圖誌。他翻開其中一頁,指給玉旒雲和石夢泉看:「南方七郡在大青河畔,□□皇帝立國之初隻有三郡,是大片的草場,北部邊緣為森林。後來□□皇帝獎勵農耕,那裡的百姓就棄牧而農,並且砍伐焚燒森林作為田地。森林中原有百鳥,鳥可食蟲,是蝗蝻天敵。□□時雖然年年有蝗災發生,但因森林尚存,故不足為害。如今森林已毀壞殆盡,鳥獸遷居他處,蝗蝻怎不肆虐?」

玉旒雲盯著那地圖,道:「這西部臨近東京的地方,不是還有樹林麼?」

「本來是有。」顧長風道,「隻是今年以來,造攻城車、雲梯車等物,已經都砍去了。據古籍記載,蝗蟲喜愛在草木毀壞,人跡罕至的河灘、湖沼荒地、山坡崗丘的荒野產卵及為巢穴。我軍連月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卻給蝗蟲開辟了大片領地。且森林毀壞後,雨水多減少,今年一旦大旱,蝗災決難避免。」

石夢泉趕忙問道:「倘若發了蝗災,顧大人可有良策治蝗麼?」

顧長風嘆口氣:「前朝皇帝曾遣使者捕蝗,民捕蝗詣吏,以石鬥受錢。隻是,蝗蝻之來何止百萬?人隻雙手,顧此失彼,稼穡難免要被毀損。故依我之淺見,根本之法是要鏟除蝗卵,以絕後患。」

「這要如何?」

「趁蝗卵尚未孵化之時,水淹、火燒,皆可。」顧長風回答,「冬季是消除蝗卵的最佳時機。這也是為什麼正月裡我就一直不停地遞條陳,希望朝廷能曉諭南方七郡總督,發

動百姓滅蝗。可惜……」

「已經錯過了時間,可惜也沒用。」玉旒雲道,「現在要如何滅蝗?」

「現在需要人工去田間地頭捕捉。」顧長風道,「這需要發動大量的人力,所以……其實昨天顧某冒死闖上無極殿的慶功宴,除了希望能將災異之事上達天聽之外,也希望能讓各位將軍考慮放士兵解甲歸田。六月治蝗,七、八月又是治水時節,九月、十月秋收和運糧,到冬季需再滅一次蝗卵――如果有兵士相助,一定能完成任務,豐收有望。」他說到這裡,看著玉旒雲,不知道這位年輕的將軍是否會和其他的武夫有所不同。

玉旒雲皺著眉頭,似乎是在考慮顧長風的提議,良久卻忽然冷笑了起來:「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種地捉蟲關軍隊什麼事?楚國月前已經敢在落雁穀襲擊我軍,現在肯定在商議如何進犯我國。如此緊要關頭,你竟然想要士兵解甲半年?簡直是笑話!」

別說顧長風沒料到玉旒雲會突然翻臉,連石夢泉都沒有想到。

不過顧長風是出了名的硬脖子,登時也冷笑道:「將軍說的一點兒也沒錯――國之大事在祀與戎。但兩者豈可割裂?難道將軍攻城略地不是戶部在提供糧草?這時倒要計較!蝗蟲不治,天下民不聊生,將軍再攻下多少城池,和占領沙漠又有什麼區別?」

「哼!」玉旒雲板著臉,「你不用跟我耍嘴皮子。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朝廷養著你,是要你盡快地把事情徹底解決。你解決不了,那就是你失職。」

「治蝗如治水,要長治、久治,非三年五載不能見成效。」顧長風把桌子一拍,「豈是你們武夫所想的,一道命令就什麼都能解決?如果現在沒有士兵下田滅蝗,將軍明年必然沒有糧草遠征。」

「現在國庫裡不是有存糧麼?」玉旒雲道,「不如我立刻發兵楚國,再南取西瑤,屆時天江以南的魚米之鄉盡為樾國之地,南方七郡又算得什麼?」

「哼。」顧長風輕蔑地一笑,「楚國三千萬黎民妻離子散,西瑤一千萬黔首流離失所,將軍做出這樣大的功德來,自然不在乎南方七郡化為白地!顧某還要去燒燒香,給自己積點陰德,沒空陪將軍閒聊軍務大事了,將軍請吧!」

他擺出送客之姿,玉旒雲怒氣滿麵,自然也不想留下,袖子一甩,便大步走出門去,邊走還邊嚷嚷:「可惡之極!可惡之極!不摘掉你的烏紗帽,我玉旒雲三個字也可以倒過來寫了!」

石夢泉微微嘆氣,心中覺得顧長風說的甚是有理――看到一個人直言敢諫,總是能夠多加贊賞的,可臨到直諫自己時,便是玉旒雲――或者不如說,尤其是玉旒雲――也暴跳如雷。

「玉將軍……」想起她說過,自己的職責就是在她身邊提醒她,免得她掉進陷阱,於是哪怕再惹她生氣,他也一定要把話說出來。

不過玉旒雲卻走得飛快,讓他一直跟後疾追。直轉到一條小巷子裡,才停住。這時,玉旒雲轉過身來,方才的滿臉怒氣竟然無影無蹤,隻有狡黠的笑容和得意之色。

「將軍,你……」

「夢泉,連你也被騙過了麼?」玉旒雲笑道,「那我這一次想不成功都難了。」

石夢泉怔怔望著她,雲裡霧裡。

玉旒雲道:「明日,我執意遠征的消息就會傳遍朝堂,再過不出三日,街頭巷尾必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到時候管他是哪國派來的探子,都要屁滾尿流地回國報訊,關城死守,這能省去我多少麻煩!」

「啊……」石夢泉呆住。

「怎麼?」玉旒雲笑望著他,「你以為我真的昏了頭,特別想來勸我的?」

不能否認,石夢泉點了點頭。

「你這家夥!」玉旒雲笑著在小巷的磚牆上拍了拍,神色就變得凝重了:「十五年了,我的確不想再等,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皆不利我――其實昨夜宴會之後,我在書房裡看了一夜書,全是和蝗災有關的,歷代因蝗蝻而造成飢民起義,不計其數。假若今年真如顧長風所說既旱且蝗,咱們在前方打仗,即便糧草充裕,士兵知道家鄉被毀,又哪有心思拚殺?一旦嘩變,咱們可真吃不了兜著走。」

「原來如此。」石夢泉有些羞愧,又有些驕傲,「所以你決定讓士兵還鄉。可又怕細作將消息傳出去,就故意來找顧大人吵一架?」

玉旒雲點點頭。

「那明日到朝會上吵,豈不是更好?」石夢泉道,「你昨夜看了一夜的蝗蟲,今天又聽顧大人叨念了一下午的蝗蟲……」

「你還怕我變成蝗蟲不成?」玉旒雲打趣道,「其實我專門跑來,就是要瞧瞧顧長風除了敢言以外還有沒有其他的本事。如今一看,他簡直是萬裡挑一的人才。」

「將軍是想讓他為我所用?」石夢泉道,「但將軍方才同他那樣爭執,恐怕……」

「朝中上下都叫他得罪光了。」玉旒雲道,「他隻求所言所行無愧於天地,卻不知他的脾氣使他的絕妙主意無人願聽。假若咱們給他一個大顯身手的機會――」玉旒雲賣個關子,又自己給出謎底:「夢泉,這事就交給你。咱們一□□臉,一唱白臉。你盡快私下裡和顧長風見一麵,告訴他我執意遠征,你卻可以使你麾下的兵士開赴南方七郡滅蝗……」

「我麾下哪兒有士兵?」石夢泉不解。

「你也是將軍了呀!」玉旒雲道,「我的部下不就是你的部下――再說,咱們還收編了趙臨川的餘部呢!」

「我才當了一天將軍,還沒習慣呢。」石夢泉笑笑,「那麼,是要讓這三萬人全數解甲歸田麼?」

「萬萬不能。」玉旒雲道,「南方楚國,其南又有西瑤,北邊有蠻族,東麵還有剩下半條命的鄭國――沒有一個不在轉鬼心思的。若是遠征大軍齊齊還鄉,被細作瞧出破綻,難保這些國家不聯合起來進攻咱們。到時交鋒起來,難道靠劉子飛、呂異和司徒蒙這些酒囊飯袋?」

「劉將軍和呂將軍似乎很想到原來鐋國的地盤上去做總督呢。」石夢泉道,「不知他們如果到了地方上,會不會組織屯田?」

「哼,你以為他們是觀音菩薩?」玉旒雲冷笑,又說回正題,「你看看我們那三萬人的籍貫,凡是原籍南方的,就跟你走。也不隻限於南方七郡,隻要靠近的都可以。帶個一萬多人,就足夠了。我會跟兵部說,是我放他們回鄉探親。到秋收之後,你們再回來。」

這倒是個好主意,石夢泉想,又問:「那冬季滅蝗卵的事要怎麼處理?」

玉旒雲微微皺了皺眉:「這的確叫人頭疼。不滅,則明年又多一項後顧之憂;滅,士兵放假久了,各國探子難免要看破玄虛,況且……」她頓了頓,忽然念了兩句詩:「大凡萬事悉如此,禍當早絕防其微。蠅頭出土不急捕,羽翼已就功難施。」

石夢泉聽著有些耳熟,想起方才在顧長風家裡的某本治蝗的書籍裡看到過這詩,意思大約是勸人及早鏟除蝗蟲卵。

而玉旒雲吟罷,卻道:「與楚國之戰何嘗不是這樣。他們一戰失利,士氣低落,如果今年給了他們喘息的機會,來年便真的『隻驚群飛自天降,不究生子由山陂』了!」

那便難免要有第二個十五年的煎熬!石夢泉默默地捏著拳頭。

「天……道……」玉旒雲喃喃,「莫非真的不可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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