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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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夢泉不知道是自己心太急,還是悅敏的車子走得太慢,又或者一路上愉郡主老是要停下來欣賞這樹林那小溪的,搞得他很煩。眾人到了四月底才回到西京。這時,正時正是暮春時節,應春樹盛開著紅白相間的花朵。

應春樹又叫旱蓮,樹冠如華蓋,花朵似睡蓮,每年都在春將盡時開放,花期極短,隻有六七日。知道是玉旒雲喜歡的花,愛就愛那剎那的輝煌。在他們開始東征西討之前,每年此時都到街頭來看應春樹――在花極盛也將敗時,和風微送,片片花瓣飄落,玉旒雲一襲白衣,花瓣雨中悄然獨立,仿佛是畫中人。

每此時,石夢泉願意用一生來交換,讓時間多停留一刻。

而今日,身邊是嘰嘰喳喳的愉郡主,這姑娘不住口地說,離家久了想念王府小廚房裡的玫瑰絲點心,也不知道廚娘知不知道她今天到,有沒有準備這點心。悅敏聽了,在一邊笑道:「你這丫頭都要嫁人了還長不大,豈不知夫為妻綱麼?你該先問問石兄弟喜歡吃什麼才對――哎,你追人家都追到前線去了,竟然連人家吃什麼都不曉得,這成何體統?」

愉郡主臉一紅,跟著反駁道:「有什麼奇怪的?他是玉旒雲的應聲蟲,玉旒雲喜歡吃什麼,他就得跟著吃什麼啦。我才不樂打聽玉旒雲喜歡吃什麼呢!」

悅敏知道這個妹妹死鴨子嘴硬,笑了笑,不跟她爭。果然沒得一眨眼的功夫,愉郡主就自己覺察出「不成體統」了,輕聲問石夢泉:「你喜不喜歡玫瑰絲點心?」

石夢泉滿心隻有玉旒雲的安危,根本不在意身邊。

愉郡主扭扭捏捏,又問了一聲:「你喜歡吃什麼呀?」結果依然得不到回答。她大小姐的麵子便掛不住了,氣乎乎地把手一甩:「好啊,那個誰,你餓死算了!」

悅敏看著直搖頭嘆氣,輕輕拍了拍石夢泉的肩膀,玩笑道:「石兄弟,我這個妹妹實在三從四德一樣都沒有。我們趙王府萬分愧疚,將來就苦了你了。」

石夢泉沒笑,反而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地來了一句:「卑職想先回家去看一看。」

悅敏一愣:「按理是該這樣,不過,父王急著想見你。我早已差人通知了府裡,這會兒恐怕筵席也備好了。」

趙王三朝元老,戰功卓著。尤其難得的是,經歷了太宗末年和仁宗年的爭權奪利腥風血雨,許多與他同時的權貴都已經喪命或者失勢,隻有他還屹立不倒。他在朝廷中就像一支始終中立的力量,任何明爭暗鬥,當僵持不下時,誰能夠得到趙王的支持,誰就能成為最後的勝利者。

若能叫趙王青眼有加,設宴等候,那是莫大的榮幸。

可石夢泉絲毫也不在意,堅持己見:「卑職長久沒有回去了,實在是不放心家裡。」

「這樣……」悅敏扌莫著下巴,似乎很是為難。

「郡主,你看――」嬌荇坐在車的前麵,手往街邊一指,「那不是……」

愉郡主循她所指望過去,隻見幾十個禁軍森嚴把守,那處府邸大門緊閉,正是玉旒雲的公爵府。

石夢泉也看到了,心陡然一沉:「停車!」喊時,也不待那車子停穩,已經躍了下去,直奔那隊禁軍。

領頭的校尉竟然是玉旒雲當侍衛時的舊部,他也認得的,名叫蔣文。見了他,就迎上來:「石將軍!」

石夢泉緊皺著眉頭,無心寒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蔣文四下裡看看:「這事說來話長。我們奉了聖旨,不讓玉將軍離開府邸一步。實在是情非得已。」

石夢泉道:「聖旨?皇上因何下這樣的旨?玉將軍被禁足多久了?」

蔣文道:「這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玉將軍回來麵見了皇上,就被罰在家閉門思過了。究竟思的什麼過,我們也不知道。」

石夢泉一刻也不能等了:「我要見玉將軍――」

「那不成――」蔣文差點兒就沒攔住,「將軍你別為難卑職。聖旨裡說了,玉將軍禁足期間,任何人都不能見。上次皇後娘娘親自來,都沒進得去。」

石夢泉知道事態嚴重,隻恨不能殺進府去向玉旒雲問個究竟,若是有危險,就立刻帶了她……怎麼樣呢?一時的沖動不能解決任何的問題。他感覺自己緊握的拳頭在微微顫抖。

蔣文也大約可以猜出他的心情,低聲道:「石將軍,你要是有什麼話想帶給玉將軍,卑職或者可以想法子幫幫忙。」

什麼話?就是赴湯蹈火也不讓她出事。石夢泉想,不過這樣的話不說也罷,隻要去做就行了。

他因搖了搖頭:「目下倒沒什麼要緊話。等我想到了,再來麻煩你。」

蔣文自然答應。此時悅敏也到了跟前,皺了皺眉頭道:「我離京時還沒弄成這樣。如此大動乾戈,不也知是為了什麼。」

石夢泉心裡亂極了――恐怕連皇後娘娘也不曉得內情,這時卻要去問誰?

悅敏拍了拍他,道:「石兄弟,我看你還是先上我們王府來。父王人麵廣,這一個月也在朝中走動,說不定有些消息。」

石夢泉無奈,隻好點了點頭:「多謝。」

馬車到趙王府,先行的侍從早就去通報了,下人們已打開了大門迎候。一見悅敏等到了,立刻都跑了上來――愉郡主的丫鬟婆子們尤其殷勤,看到了主子,即噓寒問暖,年紀大的都開始淌眼抹淚,弄得愉郡主也紅了眼圈:「我這不好好兒的麼?」

幾人下了車,看府內又出來一批人,乃是丫鬟們簇擁著趙王妃來了。王妃已有五十多歲的年紀,愉郡主是幼女,寶貝得不的了,遠遠她叫了聲:「小愉――」也就哭開了。愉郡主自然要上去撒嬌安慰一番。王妃道:「都是嬌荇這死蹄子,正經主子都叫她教壞了。這丫頭人呢?看我不打折了她的狗腿!」嬌荇早曉得自己少不了責罰,垂頭遠遠躲在悅敏和石夢泉的身後。

王妃抬眼尋她,就看到石夢泉了,目光不禁停住。

悅敏哈哈一笑:「母妃,嬌荇雖然無狀,卻好比那戲裡的紅娘。兒子把石將軍給您帶回來了,您看如何?」

王妃上下打量著石夢泉,自然是越看越滿意,道:「都進來吧,你父王也等著呢。」

於是就進了王府。愉郡主自然由王妃領著到後麵去梳洗打扮。悅敏便同石夢泉上大廳裡拜見趙王。

石夢泉是第一次見這位兩朝重臣。太宗的眾兄弟中,趙王是最年輕的一個,這年還不到花甲,身體康健,滿麵紅光,見到兒子和未來女婿一同進門,即朗聲大笑:「可見到了!江山代有英雄出,老夫不服老都不成!」

石夢全恭敬地上前行禮。趙王一把就托住了:「免了免了,老夫聽人講你在南方受了傷,可好了麼?這裡也都不是外人,繁文縟節都省了吧。坐!」他指著自己身邊的位子,石夢泉猶豫了一下――若如此,悅敏豈不落了下首?

悅敏笑笑:「我就不明白為什麼男人都不喜歡做上門女婿。人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我瞧著老丈人看女婿,也比兒子親。石兄弟你就不要推辭啦,我這親兒子隻怕得快點兒找個人家倒插門去,這王府就快沒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趙王常年征戰,兒子跟著他出生入死,父子關係親密,有時竟和兄弟一般。他瞪了兒子一眼道:「你倒會說,怎麼也不見你去找?

悅敏立刻閉口不言,在石夢泉下首坐了。有下人奉上茶來,他就搭訕評價茶葉的好壞,把話題從自己身上引開去。

賓主自要說些無關痛癢的寒暄話。趙王主要是問石夢泉身體可好了,而石夢泉含混地答著,猛然見一人在門前閃過,看著有些麵熟,仔細一回憶,可不就是當時的南方七郡總督康申亭麼?被押解上京後在趙王府做了書記官!

石夢泉看一眼趙王,正微笑著說起什麼藥調理身子最有效。他覺得有些蹊蹺:趙王一家上下顯然是對他和愉郡主的關係有極大的誤會,殷勤招待本在情理之中,趙王待他真如自家小輩也算不得過分。隻是,自己親手懲治了康申亭。若按玉旒雲的分析,康申亭是有趙王授意才敢做如此大膽之事,而趙王很可能是起了反心――且不論玉旒雲的猜測在不在理,石夢泉終究是狠狠掃了趙王麵子的人,再怎麼也不會立刻親密無間至斯吧?

他不由心裡就存了幾分戒備。

這時趙王道:「你們這次在南方失利,我也看到戰報了。玉將軍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其實從飛龍峽偷襲遠平城乃是一條絕妙之計,可惜沒有後援……唉,但無論如何,這可算不得你們的過錯。年輕人第一要有膽識,第二要有見識,再多磨練磨練,以後自然不可限量。」

石夢泉不語,看他下麵說什麼。

悅敏就插進來道:「父王,兒子和石兄弟路上經過玉將軍的府邸,發現被禁軍圍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趙王皺著眉頭,捋了捋胡須,道:「這事……我覺得是皇上也很難辦。」

石夢泉轉頭凝視著他,揣測這話的深意。

悅敏也問道:「怎麼講?」

趙王道:「玉將軍這次出兵,雖然老夫看來是頗有遠見的,但朝中反對的人可不少,認為隆冬時節,又是落雁穀之戰方過,士兵和補給的力量都未完全恢復。不過,玉將軍還說服皇上遠征大青河。這一戰若是勝了,她自然立下奇功,如今卻未能在楚國拿下一座城池,我方還折損了許多將士……」

「可是這勝敗……」石夢泉忍不住要為玉旒雲辯白。

趙王示意他稍安勿躁聽自己說下去:「勝敗乃兵家常事,凡我帶兵打仗的人,哪有不曉得的?壞就壞在,第一,驚雷大將軍自領兵以來是個常勝將軍,有些小人們是非常喜歡看常勝將軍打敗仗的,別人摔得越厲害,他們就越高興,好像自己能長二兩肉似的。這次,戰報一傳回來,雖然應該算是打和了,但是朝中『戰敗』之聲一片,誇大其辭,添油加醋,老夫聽得耳朵都要起繭了。第二,玉將軍遠征是皇上親自出麵支持才能成行的,如今失利,皇上的麵子下不來。第三,那個戶部侍郎顧長風參了玉將軍一本,說她亂征民夫,第四,又不曉得哪裡突然冒出來西瑤的使者,說她侵吞貢品……總之,全都攪和在一塊兒了,所以皇上就……」

石夢泉的心一直在往下沉,玉旒雲的個性使她在朝中樹敵如林,自己要是早些勸著,少讓她和人沖突,恐怕今日也不會如此。

趙王道:「老夫覺得皇上雖然為難,但這事做的實在很不妥當。劉子飛和呂異那些人,論智謀,論膽色,哪一個比得上玉旒雲?距離大青河那麼近,卻偏偏不肯支援玉樵啤j潞笥擲此黨さ藍獺薹鞘羌刀市」舶樟恕u廡┤說難月郟罌梢緣背墒嵌苑紜9聳湯篩逯裕煸諭猓橇穹蛘韉饕慘爻朧荊欽袒乖趺創潁炕褂惺裁辭滯坦逼罰舛疾幌媚睦鐫煲ピ斐隼吹模噬鮮翹溜咀櫻還趺茨芏誘餉慈恚吭儆校萌瞬灰桑扇宋鷯謾;噬霞熱恍湃斡耮莢疲c炙穌鰨陀Ω萌偃櫨牘病d撓興凳だ耍褪腔噬嫌19鰨Ю耍腿腫鐧接耮莢埔桓鋈送飛係模空庋氯ィ此垢姨婊噬洗俊

話是沒錯,不過趙王是慶瀾帝的長輩,當然可以這麼說,石夢泉隻能默坐著不出聲。

悅敏道:「父王,那您看皇上究竟要把玉將軍怎麼樣?」

趙王拈著胡須:「這個我可說不準了。我起先覺得皇上不過就是要下個台階,做做姿態,現在的架勢……」

怎樣?石夢泉憂心如焚:他雖然直覺慶瀾帝寵愛玉朝霧皇後,對玉旒的過失一向都很包容,小懲大戒便算,可這一次,實在所有的舉動都太反常了。

趙王搖搖頭道:「不曉得。不過,我看玉將軍是個人才。如果為了一點兒小錯就嚴加懲罰的話,實在是太可惜了。尤其,還都是因為小人作祟。我老夫在一天,可不準這樣的事發生。」

趙王願意相助?石夢泉暗自驚訝:莫非還真是為著欣賞玉旒雲,所以不計前嫌?總覺得牽強。若是為了自己和愉郡主的「關係」,也不太說得通……他雖懷疑,可還是不得不倒身拜謝,

趙王扶他道:「何必跟老夫客氣?聽說你曾經跟顧長風在南方七郡治蝗,大約同他還能說上幾句話,不妨去跟他聊聊,勸他別再同玉旒雲為難。老夫就去尋那個西瑤人問個明白,哪裡就冒出侵吞貢品這種無稽之談來!」

的確,石夢泉想,玉旒雲對珍寶古玩一點兒興趣也沒有,根本不可能做侵吞貢品的事……趙王爺連提起顧長風的名字這樣輕描淡寫,難道是我們對康申亭的事懷疑錯了?

三人說著話,下人來報筵席備好了。賓主便相攜到花廳去。

趙王的幾名側妃小妾早已經等著,花枝招展,都上來見了禮。大約早聽說了石夢泉是何許人,今日方才見到廬山真麵目,不免有些竊竊的議論。一時,王妃也來了,直說「抱歉,抱歉,久等,久等」,但優雅地朝邊上略略讓開,叫大家看到她「遲到」的原因――愉郡主穿著一身煙紫色衫裙,上麵金線挑繡著牡丹花王,竟似全然變了個人似的,完全不見了少女的活潑稚氣,石夢泉差點兒就沒認出來。

悅敏也略愕了愕,笑道:「這是我妹妹麼?我還以為是哪裡來的仙女。」

愉郡主窘迫地一跺腳:「母妃,你看哥哥他又欺負我!」

王妃笑著,還沒發話,悅敏又道:「你這時還求母妃做主麼?人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看你這水已經潑了一半了。你還不如求石兄弟幫你出頭呢――不過石兄弟,我可真心想和你較量一下槍法,不知你何時有雅興?」

石夢泉敷衍:「自然是看永澤公何時有雅興,卑職定當奉陪。」

「什麼『永澤公』『卑職』的?」趙王道,「這麼見外――來,坐下喝酒!」

這頓飯石夢泉吃得可一點兒也不舒坦。趙王全家把他和愉郡主的事看成「你情我願」,順理成章――趙王甚至知道他母親在皇後跟前當差,早就讓王妃進宮去說過了。隻是王氏因為隱隱知道兒子的想法,就推說「高攀不起」。但經不住王妃一再苦勸,王氏隻有說等兒子回來再看。

於是,這天飯吃到最後,趙王就明白地問石夢泉:你看如何?

愉郡主當時就紅著臉跑到裡間去了。

石夢泉隻是愣愣的:這世上,除了那個他真正永遠也攀不起的人,他心裡還能容下誰?可這光景,要得罪了趙王,那可……

悅敏還以為他也靦腆,哈哈笑道:「我妹妹臉皮薄,沒想到你一個大男人也如此。你們兩個到真是有趣的一對!」

側妃和小妾們也都吃吃笑著在一旁打趣。趙王夫婦瞧這事是鐵板定釘了,隻要長輩出來拍個板,徹底捅破這窗戶紙,小輩們也就沒什麼好扭捏的。趙王當下叫人斟了杯酒,舉到石夢泉麵前:「來,老夫覺得年輕人就要乾乾脆脆,乾了這一杯,咱們就……」

「王爺!」石夢泉突兀地站起身來,抱拳深深一禮,「玉將軍於卑職有恩,她現在身在困境之中,卑職實在無心兒女之事,請王爺見諒。能否容卑職先將玉將軍的事處理完?畢竟大青河一戰,前線直接失利的人,是卑職。」

席間的氣氛陡然一變,趙王一時竟呆住了,連悅敏這愛說笑的人也想不出打圓場的話來。愉郡主本來就一直躲在裡間偷聽,看到父親要將婚事最後敲定下來時,一刻心幾乎跳出了嗓子眼兒。不想石夢泉突然冷冰冰來了這麼一句。她一團興奮的心情陡然被潑了一盆冷水――卻沒有冷下來,而是轉成了憤怒。她氣沖沖從裡間跑了出來,嚷道:「又是玉旒雲!是不是你做什麼都要玉旒雲點頭,她不在,你就沒主意了?玉旒雲到底是什麼東西嘛?死掉算啦!」

一通亂吵吵,眼淚就流了下來。

趙王喝道:「小愉,怎麼說話的?」

愉郡主卻是不理,跺腳朝外跑。因為穿了這麼身華貴累贅的衣服,在過門檻兒時還絆了一下。嬌荇好心來扶,卻被她一把推開。眨眼的工夫,這姑娘就跑得沒了影兒。

趙王夫婦多少有些尷尬。石夢泉亦有點後悔自己這話說得不夠婉轉,但這樣的光景,他實在沒有其他的選擇。

「說得也不錯……」趙王勉強笑道,「你對玉旒雲實在是忠心耿耿。其實論軍職,你並不在她之下。似你這般知恩圖報的年輕人現在可不多見。老夫欣賞得緊。」

石夢泉垂頭不語。

趙王道:「你放心。玉旒雲也是老夫欣賞的人,這事,老夫攬下來了!」

雖然趙王有此承諾,可石夢泉心裡仍然放不下。按照規矩,武將回京要拜見天子,次日一早他就去禦書房求見慶瀾帝,打算把戰敗之責攬到自己身上,讓皇上減輕對玉旒雲的處罰――或者,找著了台階下,就不處罰玉旒雲了。可是,在門前立等了一個上午,居然太監出來道:「皇上政務繁忙,說今兒不見石將軍了。石將軍也不必拘泥於這些禮數,左右沒有要緊的事,回家養病為上。」

竟然吃了一個閉門羹!

石夢泉感覺慶瀾帝是有心回避――這就太奇怪了,如果是單為了大青河的事,沒理由隻處罰玉旒雲一個,如果是為了什麼亂征民夫、侵吞貢品的事,實在是小題大做,無中生有。除非是存心要針對玉旒雲一個人?但慶瀾帝為什麼要針對玉旒雲一人?完全沒有道理!

他百思不得其解,覺得其中或有苦衷,那麼玉朝霧皇後可能知道些內情。隻是,自己作為外臣,不能隨便進入後宮。斟酌再三,隻好按照趙王的提議先去尋顧長風。

但正當他要退出禦書房的宮們時,忽然聽見翼王在背後笑道:「哎呀,石將軍,我聽說你病得厲害,原來已經好了?」

石夢泉匆匆行了個禮,不打算糾纏,繼續朝外走。

翼王偏偏不放:「石將軍回了京,見完皇上就該去見玉將軍了吧?見到了幫小王問一聲,我昨天送去的那盒茶葉她覺得怎樣。」

明知我進不了玉府偏偏來說這樣的話,石夢泉壓著怒火:不過,翼王送茶葉去?莫非他倒能進去?

翼王就是存心想叫他問這個問題,看他沉吟,等不及自己先說了:「嗬嗬,我前天下棋贏了皇兄,就特請皇兄準我去給玉將軍送點東西。玉將軍愛清靜,閉門休養,我自然不好去打擾,所以送了茶葉也不知合不合她的心意,嗬嗬,特請石將軍幫問一問……」說時,又好像突然想起似的,道:「哎喲,我倒忘了,石將軍進不了玉府的門……算了算了,還是我改日再去一趟吧。」

石夢泉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敷衍地又行一禮,便即告退。翼王卻還沒說夠,又道:「說不準今天小王跟皇兄下棋又能略勝一兩子,到時候我請特旨到玉府去,石將軍可有什麼話要帶麼?」石夢泉隻是不理,自己出了禦書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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