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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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玉旒雲一招手:「跟我走。」已率先轉身朝衙門外去。

兩人到了門口,玉旒雲吩咐給石夢泉備馬,又交代潘碩:「我奉的是皇上的秘旨。今夜我來這裡帶走石將軍的事,若有半分泄露,有你好看!」

潘碩不能不應答應,自去管束手下,不許任何人離開衙門半步。馬匹牽來,玉旒雲和石夢泉各自飛身上馬,朝禁宮疾奔。

「玉將軍,你是怎麼……」

玉旒雲在馬上頭也未回:「你這稱呼要改一改了。我現在是領侍衛內大臣。」

「怎麼?」石夢泉驚道,「皇上削你的兵權?」

「可以這麼說。」玉旒雲道,「也可以說我現在改掌禁軍了。」

趙王的陰謀。一定是趙王的陰謀!石夢泉追到跟玉旒雲並駕齊驅:「大人,趙王爺……」

玉旒雲轉過頭來:「你也懷疑到趙王了?」

石夢泉答「是」,即簡短地把趙王爺如何帶走西瑤使者,如何叫自己去見顧長風,故意讓他遇上禁軍圍攻顧府等事簡短地說了。

玉旒雲聽了冷笑道:「有你這些話那就更加錯不了。我老早就想,哪有什麼人甘心做兩朝元老的?上次安平貯糧我們不就開始懷疑他了麼?倒沒想到他動手這麼快。」

石夢泉道:「他挑著你我在大青河苦戰之時搶先在西京部署一切,向日那些與你不和的文臣武將也不知被他收買了多少。

玉旒雲哼了一聲,道:「豈止文臣武將?他的算盤早都已經打到皇帝頭上了――你聽說了那個容貴妃的事麼?蠻族公主!哼,還不是趙王這老小子獻的寶。安插在皇上身邊,夜夜吹點兒枕頭風,讓皇上疏遠姐姐,他趙王就好朝咱們下手。」

石夢泉道:「我卻覺得趙王不是想向咱們下手,倒是想拉攏咱們做他的同謀,所以先故意陷害你,再到皇上跟前替你求情,救你出來,自編自演一出鬧劇!」

「哦?」玉旒雲挑了挑眉毛,「他想拉攏我?我這個人難道看起來是能被拉攏的麼?」

自然不能。石夢泉道:「他就是想叫你欠他一個人情吧……你早也猜到了,是不是?你先前就那樣篤定……」

「篤定?嗬!」玉旒雲笑了起來,「我不是神仙,可猜不到這個。」她頓了頓,仰頭看了看漆黑的蒼穹,道:「我那樣篤定,因為我知道老天是站在我這一邊的――我不曉得趙王這老小子有沒有去假惺惺地替我求情。不過,他千算萬算也料不到容貴妃才有些成氣候了,我姐姐卻突然有了喜……」

「哎呀!」石夢泉驚喜萬分,「皇上萬壽,又添太子,雙喜臨門,赦免你就是天經地義的,趙王的如意算盤可是落了空。」

玉旒雲眯起眼睛,一線凜冽的笑意:「說起來,除了老天要助咱們之外。我看那容貴妃也出了什麼岔子,被皇上發覺了。」

「哦?」

玉旒雲略略說了玉朝霧皇後深夜奉旨替皇上來做說客的事:「我起初還想,皇上莫非真是昏了頭要削我的兵權,後來聽到容貴妃是趙王所獻,而你又莫名其妙被抓到九門提督衙門,就曉得事情不簡單――皇上真的對我不滿,要削我的兵權,何必要叫我做領侍衛內大臣?這可是直接保護他性命的差事。皇上才登基一年,身邊能有幾個死心塌地擁護他的人?我方才跟你說,我當初篤定是因為知道老天要助咱們,那是玩笑的話――你曉得我,我豈是個信命的人?其實,我吃準了皇上不會將我怎樣,就是知道他身邊除了你我再沒有能替他辦事的人了。依我的猜測,容貴妃出了岔子,皇上看出趙王圖謀造反,一早就想找咱們救駕,但是趙王精心策劃煽動滿朝文武要求處分我,皇上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他大約也想找你商量,但容貴妃一定會將他的一舉一動報告給趙王,所以皇上想是早急得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了。」

難怪自己早晨求見時慶瀾帝故意回避,石夢泉想,果然是如此道理!

玉旒雲道:「偏偏老天幫了皇上,姐姐就在這時懷了龍裔。皇上一聽到這消息,就得了絕佳的借口擺脫容貴妃的掌握,讓姐姐火速把咱們調進宮去給他護駕。」玉旒雲說時指了指自己的月要牌:「皇上讓姐姐來遊說我,其實不如說是來求救來的。明天才宣布升我為領侍衛內大臣的事,先卻已叫姐姐把月要牌都帶來了,另給我的出門手令,釋放你的聖旨,還有一封叫我們立刻去禦書房見麵的秘信。」

分析到這裡,前因後果都豁然開朗。

「那你打算怎麼跟趙王鬥?」

「我跟他鬥什麼?」玉旒雲嘿嘿冷笑,「是皇上要跟他鬥。我們不過是皇上的盾和皇上的劍。」

石夢泉愣了愣:「怎麼,莫非你不想站在皇上這一邊?」

玉旒雲沒有立刻回答,催馬又朝前奔出好遠,道:「從來沒有說我站在誰那一邊。我隻看誰會站在我這一邊。皇上是一定要站在我這一邊的,趙王呢?他若不能收服我,肯定會毀了我。他根本無所謂我站在哪一邊,也不會在乎是否要站在我一邊。若說他還有一點兒顧忌……」驀然轉過臉,狡黠地笑了起來:「大概他就會顧忌自己寶貝女兒的意中人吧!」

「我……」石夢泉怎料到這關頭她也能開起玩笑來,臉上直發燒。想要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一出神的功夫,被玉旒雲甩下老遠去。他便趕緊策馬追趕,到攆上時,已經到了禁宮門前了。

兩人都下了馬,向禁軍士兵出示了月要牌,按照慶瀾帝秘旨吩咐的路線,往禦書房去,自是暢行無阻。

從小到大,有多少次,這樣在皇宮路一前一後緊緊相伴著?石夢泉想,但如今出了這個愉郡主……玉將軍的心中不知究竟對我和郡主是怎樣看的?我固然一世也不會說出那妄想,可她若誤會我,我寧可死了!

暗紅色的披風在他的麵前翻滾過,好像人心底洶湧的波濤。他緊走上兩步:「玉……」

還未喚出口呢,玉旒雲倒先停下來了,轉身定定地看著他。

石夢泉不由一怔:「將軍……」

「呼」,冷不防玉旒雲一拳當月匈打了過來。石夢泉反應敏捷,一側身就閃了過去:「這是?」

「看來你真是全好了。」玉旒雲嗬嗬一笑,「百草門的確不是浪得虛名。」

那還不是多虧了那千年人參和萬年靈芝?想到這事,石夢泉心中便有千言萬語,不曉得該從何說起。

玉旒雲仿佛能看穿他的心事,擺了擺手:「反正這貢品我已經侵吞了,你一定要都吃完才行。你這家夥平時看起來壯得很,誰知道一病就這麼凶險?你得好好補一補,省得落下什麼病根子――我跟你把話說在前頭,皇上是什麼人都不能信,隻能信咱們。而我是什麼人都不能信,隻能信你和姐姐。你一定不許死。」

聽得此言,石夢泉心中百感交集,想不出還能說什麼,隻答道:「是,將軍。屬下一定不死。」

「噗嗤」,玉旒雲不禁笑了起來:「皇上也不過才『萬萬歲』,要是能不死,那豈不成了妖怪?」

石夢泉才也意識到自己是說了傻話,赧然一笑。

玉旒雲道:「反正不許比我先死……哎,真是,你能化險為夷,我又升了官,咱們在這裡講什麼死不死的?咱們總要領兵把楚國踏平了。不過現在,要想個法子幫皇上把趙王這老小子踩扁了――竟然敢算計我,我有他好看!」

說話間,兩人已到了禦書房。通報進去,慶瀾帝叫「傳」,待走進去,見這位當今天子正在房中來回踱步,一見到兩人,立刻迎了上來:「兩位愛卿,可終於來了!」

兩人都要下跪行禮,慶瀾帝叫他們免了:「朕可真是急死了,怕皇後擔心,所以什麼都不敢跟她說,但是又怕玉愛卿你猜不出朕讓她去的真正用意。還好,好好,玉愛卿你聰明絕頂。」

「哪裡。」玉旒雲道,「姐姐說了,臣是皇上看著長大的,臣有幾斤幾兩,皇上最清楚。用什麼法子能叫臣明白事情的原委,也隻有皇上才計劃得出。」

慶瀾帝看了看石夢泉:「石愛卿,你的身子也大好了吧?今兒早上朕真恨不得能有什麼『傳音入密』之術能告訴你朕的處境……唉!」

「勞皇上掛心。」石夢泉道,「臣一介武夫,小傷小病的並不打緊。」

「皇上,」玉旒雲道,「是趙王爺動了反心麼?皇上有何打算?」

慶瀾帝擦著額頭上的汗,一壁示意他二人隨意坐,一壁道:「這事說來也瞞著外頭很久了,你們都是朕相信的人,便告訴你們也無妨。其實三皇叔造反實在是情理之中的事――三皇叔的母妃是□□皇帝最寵愛的一位妃子,尊號是純懿敦慧皇貴妃。□□皇帝駕崩,外麵人都以為她是自殺殉葬,實際不然。她是被太宗皇帝殺死的。」

玉旒雲和石夢泉都是一驚,把事情的因果猜了個大概――最受寵的妃子,有一個戰功赫赫的兒子,而皇位卻被別人得著了,這其中誰是誰非,沒什麼可計較的。自古隻有成王敗寇。

「這件事瞞得很嚴,三皇叔全不知曉。」慶瀾帝道,「其實除了太宗先皇之外,恐怕沒人知道。但是那純懿敦慧皇貴妃陰魂不散,常常糾纏太宗先皇,先皇不堪其苦,就立下一封『兄終弟及』的詔書。不過同時又把趙王爺派到北疆去抗擊蠻族,想假蠻人之手把除掉這心腹大患。誰料……」

誰料趙王在北疆打出一片天下!玉旒雲對這樁宮闈舊事聞所未聞――仁宗即位時「真假遺詔」鬧得滿城風雨,但趙王並不是那風波的主角。

「太宗皇帝打從心眼兒裡沒想把皇位傳給三皇叔,」慶瀾帝道,「那詔書根本就是用來糊鬼的,就放在純懿敦慧皇貴妃的靈位後麵。到太宗皇帝病重時,覺得這件東西留著實在是個隱患,就叫先帝仁宗爺去把詔書毀了,仁宗爺才知道了有這麼一回事。後來也就告訴了朕。」

玉旒雲點頭,表示自己洗耳恭聽,不過心裡卻想:這種事情,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險,那詔書當初若索性放在靈位後不去動它,讓秘密跟著太宗皇帝入土,等到趙王壽終正寢,一切就成了定論,再也沒有翻案的機會。可偏偏

太宗要告訴仁宗,仁宗又要說給慶瀾帝聽――誰曉得這中間還有什麼人得著了風聲?若是趙王也知道此事,造反就更加師出有名了……然而,她轉念一想:造反還需要師出有名麼?誰的兵馬多,誰的糧草足,誰的手段夠狠辣,那就能踩在別人的頭上……從來都是如此。

慶瀾帝道:「仁宗爺自打知道了這事,心裡就慌得緊。又趕上鬧那遺詔風波,朝廷裡人心惶惶。仁宗先帝生怕三皇叔其實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隻等時機成熟,就要奪取王位。不過三皇叔一直都未有所行動――二位愛卿都年輕,大概不清楚曹墅老將軍的事。當時仁宗爺被幾位輔政大臣逼得沒有辦法,隻好讓曹老將軍屈死。三皇叔知後大發雷霆,暗中查出了幾位輔政大臣的罪狀,自己回京來為曹老將軍平反。仁宗爺看他那架勢,以為他是要逼宮篡位了,豈知他隻提出了要取幾位輔政大臣的性命。仁宗爺怕他有兵隊埋伏,不敢不從,但後來卻發現三皇叔是單人匹馬回西京的!」

哦?玉旒雲不禁挑了挑眉毛,和石夢泉互望了一眼。

慶瀾帝道:「打那以後,仁宗爺就打消了對三皇叔的懷疑。連朕也不再對他有戒心,誰料到他竟然……」

竟然還是有反心!玉旒雲暗想,不過,正若慶瀾帝先前所講,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但怪就怪在偏偏選在此時。難道仁宗初年不是更妥當些麼?如今和當初比,有什麼更大的優勢了?

「皇上。」石夢泉道,「皇上又是怎麼發現趙王爺圖謀不軌呢?」

慶瀾帝麵上不免有了慚愧之色:「俗話說『色字頭上一把刀』,朕如今可真是領教了!」

果然是蠻族的容貴妃。玉旒雲暗暗冷笑。

慶瀾帝接著說下去:「這個博西勒,真是蛇蠍美人。朕起初一見到她,魂也被她給勾跑了――如今想來,可真對不住皇後。幸虧那一天被朕撞到她露出馬腳――她陪朕聽戲時突然離席,朕怕她身子不適,親自跟去看看,就見到她從宮中的水道往外放紙船。朕開始還以為他在外麵有個情人,妒火中燒。待她一走,朕就將那紙船撈上來看,結果是寫給悅敏的。」

上陣父子兵嗬!玉旒雲又是冷冷一笑。

石夢泉道:「容貴妃給永澤公傳的什麼消息?」

「什麼消息?」慶瀾帝苦笑道,「簡直比朕的起居注還詳細。後麵又說道,她看出朕將玉愛卿禁足不過是個敷衍之計,迫於朝臣們的壓力,做做樣子而已,遲早又會把玉愛卿給放出來。所以,她叫悅敏『動手要快』。又說,她聽聞石愛卿還在南方,手握重兵。她以為有石愛卿在一天,就沒人能把玉愛卿怎樣,所以她叫悅敏趕緊想個法子把石愛卿招回來。」

這個女人!玉旒雲眯起了眼睛――她是早也沒把自己當成女人的。樾國的親貴女眷,除了玉朝霧皇後是她的親人之外,其他的,在她看來都是繡花枕頭,隻懂得張長李短,再不,就是那叫人厭惡的愉郡主,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如今這個容貴妃博西勒……難得有一個能讓她當「對手」看待的女人。

慶瀾帝道:「朕看了這封信,手足失措,慌得恨不得立刻把玉愛卿從府裡招來。可是朕一想,這朝廷裡,這禁宮中,朕渾渾噩噩地過著日子,哪曉得有多少人被三皇叔收買了?朕怕一旦打草驚蛇,沒扳倒三皇叔,自己就把性命給搭了進去。朕當時急得,唉,可真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皇上把那紙船又放回水道中了吧?」玉旒雲問。

慶瀾帝擦著汗:「是……朕想,要是放回去,三皇叔接了這信肯定在外麵布置著要對兩位愛卿和朕不利,但要是不放回去,萬一叫容貴妃發現了破綻,朕恐怕就沒機會等到兩位愛卿來救駕,就已經……」

「皇上洪福齊天。」玉旒雲道,「而且皇上此舉非常明智,真真將趙王爺這個奸賊蒙在了鼓裡。」

慶瀾帝搓著兩手:「玉愛卿,或者朕也隨你姐姐似的叫你一聲『雲兒』。你從小在朕身邊長大,朕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曉得?你也不用恭維朕啦,朕能保著命到今天,全憑老天保佑,什麼明智之舉,都是瞎貓碰著了死耗子而已。朕現在的心裡七上八下的,再如此下去,恐怕三皇叔沒弒君造反,朕自己就先把自己愁死了。你們兩位倒快給朕出出主意,現在要如何是好?」

石夢泉其實在九門提督衙門裡就已經大略地計劃過了:將計就計,假意投靠到趙王的旗下,調查出他的黨羽究竟有哪些,同時隨機應變,小心部署,爭取以最小的犧牲將這場政變扼殺於未然之時。

不過,一則他還沒有具體的計劃,二則他不知道玉旒雲是怎麼想的,三則皇上麵前任何時候他不能爭玉旒雲的功勞。於是,他沉默不語,隻悄悄地瞥了一眼玉旒雲。

玉旒雲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月匈有成竹,兩人之間早有如此默契。

「依臣之見,」玉旒雲道,「趙王爺並沒有打算以武力發動政變篡奪皇位,否則,他大可以乘臣率領大軍同楚國交戰京畿空虛之時,帶北境之兵攻占京城,無需搞出現在這麼多花樣來。而他獻上美人隻是為了監視皇上的舉動,以便他在外麵廣結黨羽,鏟除異己。大約現在他要加害皇上,時機還不成熟,否則,早叫那蠻族女子向皇上下毒手了。」

「啊……」慶瀾帝嚇得雙腿一軟,坐倒榻上。

玉旒雲接著道:「他鼓動了一群大臣逼迫皇上將臣軟禁,卻也並沒有要加害臣的意思,否則,早拿出當初輔政大臣對付曹老將軍的那一套來了。而他又叫兒子將夢泉從南方『請』了回來,要將女兒許配――臣看,趙王是想拉攏臣等。臣鬥膽,萬歲身處險境之時,隻招臣二人來護駕,可見萬歲將臣二人當成身邊唯一可信之人。趙王卻要將臣二人也收買了去,可見,他並不想兵變,他想將朝廷都搬到他的趙王府,然後皇袍加身,不流一滴血就奪得那個他等了幾十年的皇位!」

「這……」慶瀾帝連坐也坐不穩了,扶著榻上的矮幾,「這可如何是好?在朝會上,朕並不常見到三皇叔。不過,當時說要處罰玉愛卿你,文武百官幾乎都是一條聲地贊同,朕這才不得意,依了他們的意思,將你招回京來……這樣看,莫非整個朝廷除了卿二人,都已經被三皇叔收買了麼?那可怎麼辦?」

「萬歲不要驚慌。」玉旒雲道,「趙王已經軟禁了臣,又把夢泉從南方招了回來。我二人此時手裡沒有一兵一卒,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無法跟整一個朝廷抗衡。而他還如此挖空心思軟硬兼施地要叫臣等投效他,臣等對於他必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臣等可利用這一點,將計就計,混入趙王的陣營之中一探虛實。」

「哦……這……你們要怎麼混進去?」慶瀾帝問。

「這也不難。」玉旒雲道,「他將臣禁閉起來,為的就是想法再把臣放出來,好讓臣欠他一個人情。皇上不妨就送這個人情給他。至於夢泉麼……」玉旒雲一笑:「趙王爺自己都不要女兒了,皇上又何必替他操心?也就順了他的心意,順了愉郡主的心意,下旨賜婚吧!」

「將軍!」石夢泉一驚,倒身跪下,「皇上,這可萬萬使不得!這……」

「皇上!」玉旒雲打斷他,「若不如此,如何打消趙王對臣等的懷疑呢?臣看現在天就快要亮了,臣要回到家中繼續禁足,而夢泉得回九門提督衙門接著坐牢,沒時間再推敲細節了。請皇上就按臣說的,明日宣布皇後娘娘有喜,卻不可提釋放臣的事,要讓趙王爺提出來,您就順水推舟地答應他。而稍晚太後娘娘設家宴慶賀時,愉郡主必然在座,屆時請皇上為郡主和夢泉賜婚。」

「皇上,臣……」石夢泉隻覺得有人狠狠捶了他一拳,讓他天旋地轉。

「好好,朕都依你。」慶瀾帝道,「趁著天沒亮快走吧。一路上的太監和禁軍好歹都還是朕信任的人,但是耽擱久了誰知道要怎麼樣……朕可全靠你們了。」

「是,微臣告退。」玉旒雲頓首,便和石夢泉一起退了出來。

他們按原路返回。玉旒雲走得很快。石夢泉雖然跟往常一樣緊跟在後,但感覺腳步有千鈞重,拖著他非要停下來,非要向她問個明白。

他終於還是停住了。

玉旒雲仿佛聽到步伐的變化,轉過身:「怎麼?」

怎麼?石夢泉心中亂糟糟的:這都是為了她,為了皇上……然而……然而……

「你這家夥!」玉旒雲輕輕一笑,「是為了賜婚的事吧?那蠻族的公主還敢舍身來施美人計呢,你一個大男人比人家還扭捏?」

「我……」石夢泉理會得什麼叫「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可是這也太……

玉旒雲走上前來拍了他一巴掌:「好啦,婚姻大事豈能兒戲?我是叫皇上賜婚,又不是叫你跟那刁蠻郡主立刻完婚。明明知道趙王府是個地獄,愉郡主是個火坑――謀反的事一敗露,少不得全家圈禁,我能把你朝那兒推麼?」

話是這樣說,石夢泉勉強笑了笑,但心裡依然很別扭。也許在玉旒雲看來,一切都是可以利用的,隻為達到目的。然而要他利用愉郡主的感情,他會被良心折磨――為了玉旒雲,折磨、痛苦,他可以忍受。但是這個計劃……他怎麼覺得自己也是被利用了?我是你是什麼人?是你的朋友?你是下屬?還是你的工具?

他的心裡在掙紮。但我又有什麼資格問?他想,在大青河,她冒著自己溺水的危險救了他,接著又為他動用了西瑤的貢品,這才被趙王又多抓到一條把柄……我的命本就是你的啊!

「我們走吧。」他說。

玉旒雲點點頭,又自在前麵走。不過這一次走得慢了些,漸漸和石夢泉並排了。又說道:「其實你也早想到將計就計混到趙王那邊,是吧?」

「恩?」石夢泉一時未反應過來,片刻才明白玉旒雲是看穿自己方才在慶瀾帝跟前故意不說話。「哪裡!」他笑道,「我隻有個粗略的計劃,沒有將軍的那麼詳盡。」

玉旒雲嘿嘿一笑:「我看不是吧?你的計劃頂多就比我少了『賜婚』這一條。」

「你又來了!」石夢泉不知玉旒雲怎麼老是要抓住他和愉郡主來打趣。

玉旒雲擺了擺手:「好吧。我不跟你玩笑。其實你不用把什麼功勞都讓給我。明天一正式宣布,我就是正一品武官。而我那公爵頭銜再朝上也升不了了,我要這麼多功勞做什麼?你該為自己考慮考慮。」

「是。」石夢泉點頭答應。

兩人遙遙看見宮門了,一齊加快步伐。出了宮,上了馬,便到分道揚鑣。

玉旒雲這時還不忘玩笑摯友一句:「好好坐你的牢呀!明日我們筵席上見!」

石夢泉隻是含混地應了,依然在玩味先前的那些話語:為自己考慮麼?有什麼好考慮的?玉旒雲就是他的一切……坐牢?他難道不是早已心甘情願地把自己鎖在一座情牢之中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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