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 6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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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真是天助我也!石夢泉想,兩百人被分散,在這裡要對付的隻是五十人而已――而且看來他們有的守正門,有的守後門,若從正門強攻進去,就隻需要打倒這二十人。現在我方在人數尚有壓倒性優勢――離開交班又有很長一段時間,隻要速戰速決,必然可以將全部敵人各個擊破!

於是他點了十名樾軍士兵――這都是他事先了解過,曾經有過實戰經驗的人――吩咐他們轉過旁邊的巷子去,吸引正門守軍的注意,然後又交待其他人,隻要敵人一上當,立刻沖上去全數消滅。

眾人領命而行。沒過多大功夫,就見倉庫正門前的士兵有了騷動,有一些離開了自己的崗位走到街口去看動靜。石夢泉看準這個時機,令道:「上!」自己率先沖出了小巷。

那邊守衛的鄭國士兵本來隻注意到街道盡頭可疑的黑影,卻突然聽到了身邊的動靜,才一愣,已經被石夢泉一拳打在了鼻梁上。他沒的兩眼直冒金星,還不及站穩身子,手中的佩刀已經被搶了過去。跟著,哼也沒哼出一聲,咽喉便被割斷。鄭軍士兵看到這幾乎從天而降的敵人,又有這麼乾淨利落的殺人手法,不由大驚失色。而本來沒什麼戰鬥經驗的樾軍士兵們卻大為振奮,各自拔出月要刀沖上前去。百多人像潮水一樣,頃刻將敵人淹沒。隻一眨眼的時間,正門口的守衛就全都被消滅。

石夢泉卻不叫他們進倉庫去搬糧食――其餘的鄭軍隨時可能會來到,這時候惟有打殲滅戰,徹底把敵人消滅,才能夠放心的做其他事。為了確保每一場戰鬥都以絕對多數取勝,他需要集結最強的戰鬥力量,所以寧可多花些時間,多走些冤枉路,也不能讓隊伍分散開。因此,招回先前誘敵的士兵,整隊人一齊迅速穿過倉庫,撲向後門。大概一盞茶的功夫,這一班五十個守衛就全部被殲滅。石夢泉命大家轉回倉庫中,以逸待勞地等著下一班敵人來到。

然而他們一進倉庫,就發現有好些人影穿梭不定,起先還以為是漏網的鄭軍,細看之下才發現是些周遭的小民正拿著麻袋端著鍋趁亂哄搶糧食,看來鄭軍的這些糧食也是從百姓家裡搜刮來的。有士兵當即要上前去阻止。石夢泉攔下了,道:「反正我們要這糧食也是為了救濟百姓,既然他們需要就讓他們拿些,省得做那拆東牆補西牆的事。」

士兵聽他如此說,隻好退開。不過百姓早也發現了他們,嚇得紛紛調頭逃竄,眨眼的工夫就全都不見了。石夢泉搖了搖頭,自吩咐士兵們在倉庫內埋伏,準備下一場戰鬥。

可命令才下完,卻突然聽到倉庫外響起了幾聲慘叫。眾人不由都奇怪:我們的人都在這兒了,那邊廂怎麼又打起來?他們不敢大意,就倚著院牆陰影的掩護到前門看個究竟。隻見一隊鄭兵已經來到了倉庫跟前,為首的那個正破口大罵:「他娘的這些不要命的小民,簡直反了,竟敢聚眾搶劫軍糧――他們肯定不止這幾個人,你們立刻四周搜搜,統統抓出來殺掉!」

原來鄭軍以為是周圍的百姓為偷糧食而殺了守衛。石夢泉默默地點算敵人的數量――隻有二十人,看來是巡邏的,而換班的還在後麵。此時不出手,又待何時?他打了個手勢,示意身邊的幾個兵士立刻從大門的左邊跑去右邊。這時院外雖然明亮,倉庫裡的光線卻相當昏暗,從門外朝裡望,隻能看到運動的黑影,根本分不清是兵士還是百姓。巡邏的鄭軍果然上當,二十人一齊沖進倉庫,樾軍埋伏在大門附近就像口袋一般,此時一收緊,立刻就把這二十人消滅了。

樾軍的軍心更加振奮。到目前為止,一切都按照石夢泉的計劃完美地進行著。他們想,大約過不了多久,就可以順利地消滅剩下的鄭軍,既得了糧食,又占領了匯昌。不過,他們在倉庫院中埋伏等待了許久,已經過了換崗的時間了,也不見其他鄭軍士兵來到。

「將軍,也許情況有變?」士兵建議道,「我們要不要主動出擊?」

現在深入敵營,根本不知道對手在何處,如何主動出擊?石夢泉且想著,忽看到西邊天空亮了起來,仿佛是著了火。他心中不禁一駭:難道鄭軍還是洞悉了我軍行動,所以豁出去提前把匯昌城燒毀?

如果現在迅速撤退,他和士兵們當然不至於葬身火海,可辛苦找到了糧食就要毀於一旦,匯昌城裡的百姓也都要遭滅頂之災――那麼,他此次行動非但一事無成,還要害人無數了!

再仔細觀察西邊的動靜,隱隱聽到了擾攘騷亂之聲,火勢卻不見朝這邊蔓延。周圍的百姓已然被驚動,有不少人開門出來看個究竟,還有些人則偕老扶幼離家逃亡。樾軍士兵紛紛望向石夢泉:怎麼辦?

石夢泉想了想,這裡既然是商號的倉庫,應該會有地窖,如果把糧食放進地窖裡,就能躲過大火。他因命令掌起燈來,立刻分頭尋找。

不時,果然就找到了。士兵說地窖裡尚有許多酒壇油罐,大概是泰和商號撤莊時不曾帶走。因為這些都是易燃之物,對保藏糧食不利,石夢泉就命令一部分人負責將酒壇油罐搬出地窖,而另一部分人則著手把糧食搬下去。

眾人忙了沒多一刻,聽到外麵吵嚷聲更甚,夾雜著馬蹄聲,仿佛有兵馬正朝這邊奔馳而來。莫非是鄭軍臨撤退之前來做最後一戰?石夢泉立刻推翻了自己的猜測:這算是什麼戰術?大大的沒有道理!

隻是,取舍之間須得果斷。他不得不命令士兵停止手上的工作,立刻集合,準備應付敵人。

嘈雜的馬蹄聲果然到了倉庫門前就緩了緩,接著,聽一人說道:「將軍,死了這麼多守衛,不知出了什麼事?小心有詐!」

竟然來了個將軍!鄭軍大部隊去北方時留了個將軍在此?還是鄭軍突然來了援軍?無論如何都太過古怪。

石夢泉皺著眉頭。聽那將軍說道:「諒他們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來――進去!」這一聲如此冷傲,如何不是玉旒雲?他不由又驚又喜。而旁的士兵也有不少聽出玉旒雲的聲音來,大喜過望,奔出門口:「玉將軍!是我們!」

玉旒雲雖不識得手下的每一個士兵,不過的確看著其中幾個很眼熟。跟著就看到石夢泉了,驚道:「你……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士兵們隻道石夢泉南下奪糧的計劃她是知道的,誤以為她這一問是叫大家匯報一路上的情況,就七嘴八舌地說了一番。玉旒雲越聽就越驚訝,兩眼直直地盯著石夢泉。石夢泉原本是不想再和她起爭執,才私自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又特地招募些不會引人注目的士兵來執行任務,本打算事成之後再和玉旒雲說,不料這時與她撞上。見到她看自己的眼神滿是驚詫和質疑,簡直不知要從何解釋才好。

終於,士兵們都說完了。玉旒雲才把目光從石夢泉身上移開,問道:「這麼說糧食都在裡麵了?那幾個鄭軍的膽小鬼倒沒有騙我們――走,看看去!」說著,翻身下馬,大步走進倉庫,經過石夢泉身邊的時候,連看也沒有看他一眼。石夢泉心中一疼,立刻緊緊地跟了上去――無論如何,他得向她解釋清楚。

隻是玉旒雲走得很快,簡直像是在和誰比賽腳力似的,石夢泉始終追不上她,跟班的兵丁們更加遠遠地被甩在了後麵。直沖到還未搬完的糧食跟前,她才停下了腳步――動作是那樣的突兀,石夢泉險些和她撞上。「大人……」

「全都在這裡?」玉旒雲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搶先提問。

「還有在地窖裡,」石夢泉道,「大人,我……」

「地窖又在哪裡?」玉旒雲再次打斷他。

「這邊――」石夢泉不得不帶路。但這個時候士兵們也追上來了,玉旒雲就招呼他們:「走,一起看看去!」

她跟大家一起來到地窖中,細問到底繳獲了多少糧食,又征求眾人的意見要運多少糧食回去給藜茳的飢民,又留多少以待大軍行進到此再用做軍糧,若要運糧,船隻航速能有幾何……很多問題根本就沒有必要在此議論,而且也論不出個結果,可她卻仿佛很在乎其答案似的,非要問個清楚明白――偏偏對於石夢泉的冒險行動,她隻字不提。

越是這樣,石夢泉越是覺得難受。

終於等到把一切關於糧食處置的問題都議論完了,士兵們按照命令要將其中一部分糧食分給匯昌百姓以示安撫,因各自去辦,玉旒雲也要離開地窖,石夢泉才終於得著機會一步搶上前去:「大人,這件事其實……是我自作主張,要怪罪就怪罪我一個人,與其他的士兵沒有關係。」

「怎麼?」玉旒雲道,「你怕我像對待軍醫、醫士那樣,把他們都斬了?」不待石夢泉回答,她已笑了起來:「你們奪來了糧食,立了大功一件,我怎麼會怪罪你們?再說,你自己也是將軍,比起我這個領侍衛內大臣,你的號令更加名正言順。你如此計劃、如此行事,怎麼是自作主張呢?還有,你說我到這裡來乾什麼?不也是來找糧食麼?我們倆始終還是想到一起了。」說著,她拍了拍石夢泉的胳

膊:「走,辦正事去!」

有一剎那,石夢泉迷惑了,好像他們兩人真的回到了從前一樣。可是他心中又有一根刺在不斷地戳著他――玉旒雲那些細微的動作,那些叫人難以察覺的表情……一切都告訴他,這是錯覺。

他顧不得許多,一個箭步搶上前去,攔住了玉旒雲的去路:「大人,我們不要再這樣下去了!我們不要裝做什麼也沒發生過!你心裡有什麼話,就說出來。當是我求你――」

玉旒雲怔怔地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有什麼好說的?」她嘟囔了一句,「本來就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嘛。」

「有!」石夢泉決不想再這樣蒙混過去。早在水淹靖楊的時候――不,早在呂異被殺的時候,他們就應該把話都攤開來說清楚。不應該讓這一點點的疑惑成為今日巨大的隔閡――兩個人越是彼此信任,就越是容不得一點懷疑。一枚銅錢是那樣的小,可是放在離燈火很近的地方就會投射出巨大的陰影。「大人!」他注視著玉旒雲,「你如果想問我為什麼這次會自作主張――」

「我不想問。」玉旒雲有些惱火地,「我早就說過了,這次不是你自作主張。況且你本來就有發號施令的權柄。你的決斷總不會錯,我的決策要不就是不擇手段,要不就是濫殺無辜……」

「不是這樣的。」石夢泉道,「大人一向深謀遠慮,又愛民如子,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之所以這樣私自行動,隻是想給大人分憂而已。」

「是麼?」玉旒雲冷笑了起來,「你為我分憂,為什麼要做得這樣鬼鬼祟祟?我知道你已經不信我了。你是怕我遲早會為了東征而置百姓的死活於不顧,所以你要先來找些糧食,以防將來我有此一手,是不是?」

「不是!」石夢泉未料兩人間的誤會已經到這這步田地,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玉旒雲瞪著他,繼而擺了擺手:「算了,我不想跟你吵。我們最近吵得還不夠麼?我之所以裝作什麼事都沒有,就是不想是兵們看到我們這個樣子。我更不想……我不想進了江陽讓郭罡這個混賬看到……看到他的奸計終於得逞了!」她說到這裡,畢竟是情緒有些激動了,邁步朝樓梯上走時差點兒一個踉蹌摔倒下去。

石夢泉趕忙伸手扶住她:「大人,郭罡的奸計不會得逞的,絕對不會!」

「為什麼不會?」玉旒雲要甩開他,然而發現他用了十分的力氣,自己的手臂竟像是被鐵箍鎖住一般。「他的奸計難道不是已經得逞了麼?你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懷疑我麼?你不是以後都不在信我了麼?」

「不,我不會……」

「你放開我!」玉旒雲漲紅了臉,「我不要士兵看到我們這個樣子。」

「大人……」石夢泉不鬆手,不論她怎樣掙紮,怎樣的不冷靜,他也要把這句話說出來:「大人,哪怕所有人都不信你,我也不會再懷疑你!」

「你放手!你放手!」玉旒雲依然掙紮不止,過了一刻,才好像反應了過來:「你……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哪怕所有的人都不信大人,」石夢泉注視著她,「我也永遠相信大人。」

「真的?」玉旒雲麵上的紅潮消退,眼睛閃出光彩,有一點點的飄忽,因為在等著石夢泉的確認。

石夢泉點了點頭:「不過,有些話我卻一定要和大人說清楚。請大人一定要據實回答我――當初在富安我就問過大人,隻是你沒有正麵回答我――大人,借刀殺人除掉呂異又想殺死劉子飛,郭罡的這條計策是你首肯的麼?你有參與策劃麼?」

玉旒雲愣了愣,沉下臉來:「怎麼又說起這個?原來你還是不信我的!」

「不是,大人。」石夢泉道,「人要彼此信任,就不能互有隱瞞。不管大人有沒有做過,我隻是想大人你據實給我一個答案。」

玉旒雲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氣:「不錯,是我首肯的,也是我和郭罡一起計劃的。如果我不除掉他們,將來總是我們的麻煩。而他們若有機會對付我,必然也不會手下留情!所以……」

石夢泉輕輕地舉起一隻手,示意她不必再繼續說下去。他眼中並沒有一絲譴責,隻是深深地凝視著她:「我相信大人一定有你的理由。你不用解釋,隻要據實回答我『有』或者『沒有』就可以了――水淹靖楊,郭罡的這一條毒計,大人曾經首肯麼?」

「沒有!」玉旒雲立刻否認。本來她已經坐在樓梯上,這時差點兒跳了起來:「我遲早找這個老狐狸算賬!」

石夢泉笑了笑,讓她不必激動:「我還沒有問完――在乾窯,兵士和軍醫一起豢養毒鼠,這事大人事先知情麼?大人曾經想過要用疫病來擊敗敵人麼?」

「我一點兒也不知道。」玉旒雲道,「當日軍醫來找我,我將他罵走,他卻把那裝了老鼠虱子的木箱留下了。正好你來找我,我來不及把箱子處理掉。到後來我趕回去收拾這些毒物,剛好被你撞見……」她頓了一頓――如果是要完全坦白,大概也應該把心中剎那的邪念說出來?隻是不知道他聽了之後會怎麼看自己呢?忐忑不安地,她瞥了一眼石夢泉的臉,隻見對方神色坦然,滿是鼓勵,心中不由一熱:在這個世界上,如果不信任他,還能信任誰呢?便欲將一切和盤托出,甚至連那些他沒有問的,但長久以來一直埋藏在自己心中的――那些仇恨,那些負擔,如果都能一鼓作氣地向他傾吐出來,以後就真的坦然相對,而自己也許就不會再這麼累了。然而,另一個念頭又突然閃過:石夢泉是如此善良的一個人,他也許能夠勉強不計較呂異之死,但是真的能夠接受這樣睚眥必報、不擇手段的自己嗎?在這個世界上,如果連他都失去,那她豈不是一無所有?隻這麼一猶豫,所有的話就都噎在了嗓子裡。

石夢泉卻不知道她剎那心思有這許多變化,隻愧疚地微微一笑:「畢竟是我誤會大人了,請大人千萬見諒。現在問清楚了,好像心裡壓著的一塊大石頭被移開了一樣。從今往後,我決不再懷疑大人,如有違背……」

「哎――」玉旒雲不讓他發誓,連忙喝止,然而自己卻在心中暗暗起誓道:從今往後,我再不可起那些歹毒的念頭,做事也不能瞞著他!

「我問了大人這麼多問題,大人可有什麼要問我麼?」石夢泉道,「我也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有。」玉旒雲笑了笑,低頭看了看石夢泉那依然緊緊抓著自己的手,「你究竟要這樣拉住我到何時?莫非你最近練了什麼鷹爪神功之類的,想在我身上試一試?」

石夢泉麵上一紅,趕緊鬆開了手:「對不起,剛才一時情急,沒有弄傷大人吧?」

玉旒雲撫了撫胳膊,的確有些腫痛,不過卻笑道:「你怎麼老是以為我是紙糊的?」

「大人雖然不是紙糊的,但是我的工夫也不是白練的。」石夢泉道,「大人真的沒事麼?」

「才說從今以後都不懷疑我說的話呢!」玉旒雲站起身來,舉步上樓。

「這怎麼同――」石夢泉追上去,「回去後要端木姑娘看看才行。」

「你怎麼變得像老太婆似的?」玉旒雲回過身來盯著他,接著「撲哧」一笑,「其實我真有一句正經的心裡話要和你說――你以後如果覺得我有什麼做得不對的,一定要立刻直接跟我說。要是我犯糊塗,要即刻罵醒我――」

「大人,這……」

「你我之間沒有什麼不能說的話。」玉旒雲道,「姐姐雖然隻拜托你保護我的安全,但是你也有責任提醒我不要走斜路吧?」

石夢泉一怔:這如何不是最近一直在他心裡翻騰的事?他本擔心玉旒雲心高氣傲固執己見,如今得她此言,怎不喜出望外:「是,如果大人有考慮不周的,我一定提醒!」

「好,一言為定!」玉旒雲朝上走了幾步,又停下了,「地窖裡好像好又好些酒壇嘛,不知道趙王爺這些年來假裝做生意,置辦的貨色是好是孬――」

「大人的意思是……」石夢泉迷惑地望著她的笑臉。

「今天這麼高興,」玉旒雲笑道,「不喝一杯怎麼行?你去拿來!」

石夢泉一愣,笑道:「是!」找了一壇看來封泥完好的,大步追上玉旒雲――當他走出地窖時,發現周圍亮得很,原來不知何時,天已破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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