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第 76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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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瀾帝虛抬了抬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但又叫住了,道:「你得閒的話,可以去看看你姐姐,她有一陣子不見你,總放不下心來。反正王嬤嬤和石嬤嬤出宮回鄉的事也要她這個皇後來做主才行。」

「遵旨。」玉旒雲又再次拜下,「臣也正好想念姐姐了。多謝萬歲。」

退出上書房,既有旨意就入後宮去看望玉朝霧。這時已是盛夏時節,木葉茂密,宮殿的亭台樓閣都被藏在濃綠之中。玉旒雲在日頭下走了片刻,因為頭一夜沒有休息,不覺就有些頭暈眼花。她暗想,莫要中暑才好,就貼著牆根兒躲在陰涼地裡。但西京氣候獨特,無論太陽如何暴曬,陰影中總是涼颼颼的,她驟熱驟冷,兩眼就猛然一黑,腳下也是一陣發虛,身體不聽使喚便要摔倒下去。隻忽聽有人喚:「玉大人!」又搶步上來將她扶住,她定了定神,才看到來人是大夫林樞。

「咦,你怎麼在這裡?」她問。

林樞一邊扶住她,一邊就手給她把脈,答道:「大人晉封內親王,下官還沒有給你道喜呢,不想卻在這裡遇上……嗯,看樣子下官沒法道喜,要先報憂了,大人脈象浮澀,是大病之兆。」

玉旒雲每次遇到他都被他說得好像就要死了一般,難免有些不耐煩,尤其現在和趙王的爭鬥正是關鍵的時刻,她如何有心情來聽「養生之道」。便抽回了手,道:「我不過是昨夜未休息好,剛才又被太陽曬了一下,遭了暑氣罷了。你還沒回答我,你怎麼在這裡呢!」

林樞不回答她的問題,隻從藥箱裡取出些薄荷葉來給她定神解暑。旁邊給林樞打下手的禦藥房小太監就插嘴道:「王爺有所不知,林大人現在是後宮裡的大紅人,妃嬪們都點名要他看病。當時皇後娘娘生太子時也是虧得有林大人在,才萬事順遂呢!」

「你……醫過我姐姐?」玉旒雲訝異道,「怎麼沒聽你說過?」

「王爺你不知當時有多凶險!」小太監繼續道,「奴才都嚇傻了,幸虧林大人鎮定,醫術又好……」

「隻是我以前見過這種病例而已。」林樞道,「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皇後娘娘有什麼事麼?」玉旒雲關切地問。

「皇後娘娘本來身體康健,又一向注意調養,現在早已經痊愈了。」林樞道,「反而王爺你自己……」

玉旒雲擺了擺手:「沒功夫跟你隆d愀酶墒裁錘墒裁慈グ傘!北惴鱟徘秸疚攘耍質宰拋吡思覆劍丫輝俑芯踉窩a耍謔薔蹲猿鐫騫摺2還辛思覆劍11至質嘟艚舾挪環牛喚棧鸕潰骸澳慊掛趺囪俊

林樞並不生氣,淡淡道:「下官要去鳳藻宮給皇後娘娘請平安脈。大人也是去給娘娘請安麼?那正好同路。」

「你也去鳳藻宮?」玉旒雲心念一閃,停下腳步盯住了他,「要是你敢再姐姐麵前胡言亂語,小心你的腦袋。」

林樞不答,隻淡淡地笑著,做了個「請」的動作,讓她先走。玉旒雲真是有氣沒處使,負了手疾步往前,邊走邊想:這個姓林的,怎麼就這麼叫人討厭?又想到端木槿對自己也時常是如此態度,便嘀咕:莫非這些醫生都是一個德性?還是單隻這兩個人是天生一對?

不覺已經到了鳳藻宮,玉朝霧正帶領一群宮女在涼亭裡做針線。這些年輕的女孩子深宮寂寞,過去常見到的青年男子就隻有石夢泉,卻是對她們視若無睹的,如今見多了溫文的林樞,大家都私下裡對他議論不止。這時看他和玉旒雲一起來到,就趕忙出迎。玉朝霧則是打從上次的定婚宴之後就一直擔心妹妹,此刻也顧不得日頭毒辣,跑出了涼亭,拉著玉旒雲細細打量,見她既無愁容也無怒色,跟過去沒什麼兩樣,心中的石頭才放下了,但依舊覺得這婚事實在古怪。隻是想起上次因為問起婚事,姐妹倆不歡而散,她也隻好把這份擔心壓下了,笑著問:「今天怎麼這麼有空?」

玉旒雲道:「沒空也抽個空――姐姐才是,這麼好心情教人作針線?」

玉朝霧道:「你想來是過得糊塗了,連日子也不知道。今天是七夕。」

「哦。」玉旒雲想:那麼果然離派石夢泉去南方隻剩一個月光景了。

「玉大人哪裡過七夕呢?」石氏在一邊笑著道,「都是小姑娘們才弄得玩意兒――娘娘、大人,別在這裡曬著,偏殿理陰涼些,上那邊去吧。」

玉朝霧道:「也好。林大人是來請平安脈的吧?時辰正好。一會兒我該去欽安殿陪太後誦經了。」她說著又吩咐宮女們:「你們不必來伺候,去準備夜裡節目吧。」七夕是年輕女子最開心的節日,鶯鶯燕燕的姑娘們都笑著退去,臨走還不忘偷偷地又看了林樞兩眼。

王氏與石氏引著三人來到鳳藻宮偏殿。玉朝霧一邊和妹妹閒聊,一邊就讓林樞把平安脈給請過了。林樞回說脈象平和一切安好,便循例囑咐王氏、石氏去關照禦膳房多準備清淡的食物,宮殿裡也要做好防暑降溫的功夫。

王氏道:「解暑的飲料倒是早就準備好了,林大人不趕時間,也喝一碗。」便自去拿了冰鎮酸梅湯來。

玉旒雲本就喜愛此物,加上方才在太陽下呆了一陣,正口乾舌燥,幾乎是從王氏手中搶過來就喝。卻不想林樞忽然道:「王爺不能喝。」

「為什麼?」玉旒雲在姐姐麵前不想發火,但是對林樞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大人本來中氣內

虛,現在若飲冷無度,勢必引發陰暑之症。」林樞說著,已經拿走了玉旒雲的湯碗。

「笑話!」玉旒雲簡直氣壞了,「我哪年夏天不喝冰鎮酸梅湯的?什麼時候就得陰暑之症了?你不要紅口白牙咒人!」

林樞道:「咒人是咒不出病的,不過暑熱風寒之邪乘虛而入,就一定會病。大人剛才差點兒暈倒,難道……」

才說到這裡,玉朝霧已經變了顏色:「雲兒,你剛才暈倒麼?怎麼一會事?」

玉旒雲把林樞恨得牙癢癢的,但還笑著跟姐姐掩飾:「別聽林大夫大驚小怪,我剛才從陰涼地裡一下子走到日頭下,陽光太刺眼了,一時眼花,根本就不是什麼中暑。」

「果真?」玉朝霧知道妹妹小時候多病,長大後雖然還康健,但總讓人免不了掛心。她這時細看玉旒雲的麵色,戰場上帶回來的栗色還沒有褪盡,雖不紅潤,也不蒼白,便將信將疑,道:「但是大熱的天氣,自己也小心,吃生冷之物也不能由著性子。姐姐不能總在你身邊照顧你。」

「我知道啦。」玉旒雲全然小孩子語氣。

「娘娘,」石氏低聲提醒,「到時辰去欽安殿了,要是比老佛爺去得遲可不好。」

玉朝霧姐妹剛剛見麵又要分別,雖然不舍,卻也無奈,因戀戀地起了身,道:「好吧。我去了。雲兒你自己再多坐一會兒,緩一緩再出門。」

「是。」玉旒雲答應著,並起身恭送:「能不能讓王嬤嬤和石嬤嬤留下,夢泉有話要帶給她們。」

「也好。」玉朝霧道,「二位歲數大了,少在日頭下奔波為妙。」她跨出殿門,想想又不放心,回身道:「林大人,不如你再給王爺號號脈,有些什麼夏令進補的建議就告訴他。」

「謹遵懿旨。」林樞躬身答應。玉旒雲看他臉上仿佛有陰謀得逞的笑容。

等到玉朝霧的鳳輦出了宮門,林樞當真來給玉旒雲號脈。玉旒雲就氣鼓鼓地瞪著他道:「林樞,你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麼?」

林樞總是那樣淡如清水的態度:「下官是為了王爺的身體著想。既然皇後娘娘吩咐要號脈,便不能違旨。」

「剛才在路上你不是已經號了半天了麼?」玉旒雲道,「我有正事要辦,你不要礙手礙腳的。」

林樞不卑不亢:「王爺為難下官,下官隻好向皇後娘娘如實稟報。」

「你敢威脅我?」玉旒雲氣得直咬牙。

「不敢。」林樞道,「大人雖然有許多『正事』要做,不過身體垮了,就一件也做不成。大人難道忘記了,下官曾經說過,大人先天不足,後天若不多加調養,恐怕難以活過三十歲麼?」

「你――」玉旒雲嚇得趕緊看看王氏和石氏,好在兩人都站得很遠,並聽不見林樞說話。「你不要再這裡危言聳聽。」玉旒雲道,「我之前大病一場,現在還沒調養好,有時頭暈眼花也沒什麼奇怪的。你如果覺得自己有本事治好我,就趕緊開方子來,我叫人照單抓藥,依方服用就是。如果你也沒本事治好我,無謂在這裡耍嘴皮子。」

林樞微微笑了笑,按住她的手腕,琢磨著脈搏的跳動,沉吟片刻又將她的袖子朝上卷起些。

「乾什麼?」玉旒雲皺起眉頭。

林樞看到她手肘上一片瘀紫:「這是剛才在宮牆上撞得麼?」

玉旒雲一直沒留心:「大概吧。一點小傷。」

「王爺剛才撞得並不厲害,但是卻瘀傷這麼一大片。」林樞輕輕按了按傷處,「王爺在戰場上常受傷麼?會不會經常弄得渾身青紫?」

玉旒雲搖搖頭。

林樞道:「那麼是最近才開始的?是不是近來常常碰傷?或者沒碰到什麼也無故出現瘀腫?用青鹽擦牙會不會經常擦出血來?」

「什麼莫名其妙的?」玉旒雲從來沒留心過,為免林樞繼續糾纏不清,就道:「根本沒有的事。你有藥要開給我麼?沒有就請回吧,我還有話要和王嬤嬤、石嬤嬤說。」

林樞蹙眉思考片刻,自語道:「也許是我多慮了。」因從藥箱裡取出一個香包來:「這是禦藥房配的藥,現在各宮主子都帶上這樣一個藥包了,祛邪解暑,王爺拿著它總比拿著薄荷葉方便。而王爺的身體……」他頓了頓:「現在當以休息保養為主,下官剛才說的身體瘀青和牙齦出血,王爺自己留心,如果發現,請及時告訴下官。」

「好吧。」玉旒雲看他起身告退,聞到藥包裡陣陣清香,忽然又覺得這個大夫也沒那麼討厭。自己當初就想收服他,如今他關心自己的身體,也算是好事,何況他還給玉朝霧看過症呢?登時又感覺自己開始的態度過於惡劣了些,晃了晃香包道:「這個,多謝了……啊,還有上次你報告奸細的事,非常好。他們已經被我一網打盡。」

「那就要恭喜王爺了。」林樞欠了欠身,退出殿門。

他走了,王氏和石氏才走上前來:「王爺說夢泉有話帶來?」

「是。」玉旒雲看看四下裡並沒有旁人,驟然板起了麵孔,「其實不是他有話,是我有話要問兩位嬤嬤。」

兩人看她如此神情,都是一愣。玉旒雲叉著雙手,盯著王氏,道:「王嬤嬤,我想知道你究竟是叫王宛林呢,還是叫林琬?」

她這話一出,兩個婦人都變了顏色。王氏愣了片刻,強笑道:「王爺什麼意思?我一點兒也不明白。」

「不明白?」玉旒雲挑了挑眉毛,「王嬤嬤,你在我麵前還要撒謊麼?我要是有心害你們,還會過來問你們這樣的話?你老老實實回答我,夢泉他是不是舒鷹的孫子?」

王氏和石氏臉色煞白,相互望了一眼,直挺挺給玉旒雲跪下了:「王爺,夢泉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對王爺忠心耿耿,絕對沒有異心……」

「我曉得!」玉旒雲打斷她們,「如果不是為了保他,我也……」也不會答應嫁給翼王這個混蛋!她不想提著件事,隻道:「他沒有異心,你們呢?本來已經隱姓埋名,為什麼還要進宮來?當年為什麼要進慶王府?」

「隻是機緣巧合,找了這樣一份差事。」石氏磕頭道,「當年南方七郡連年災害,家鄉實在過不下去,我到京城來做工想法養活小姐和孫少爺,正巧進了慶王府,又正巧迎娶王妃。之後王妃給我恩典,我才能把小姐和孫少爺接來西京。隻是巧合,決沒有其它的企圖。」

「好了!」玉旒雲扶起她來,「石嬤嬤、王嬤嬤,這麼多年來姐姐和我都蒙你們照顧,你們就像我自己的長輩一樣,而夢泉與我也是不分彼此的。我從來也不懷疑你們會有歹意。」她說著,語氣變得很嚴肅了:「不過,你們年年□□誕辰節請假出宮祭祀,已經被人發現,而慶瀾元年你們偷偷在鳳藻宮燒紙也被有心人看見了。」

「啊!」兩個婦人都是一驚。

玉旒雲伸手示意她們不要打斷自己,繼續說下去:「有心人看你們的舉動,會怎麼想呢?尤其現在夢泉位高權重,正是樹大招風。有心人一定會猜測你們是特意要混進宮來,為舒家奪回天下――你們說沒有這個企圖,我信你們現在的確沒這麼想過,也警告你們將來莫要起這樣的念頭。否則隻會害了夢泉而已――我不許人陷夢泉於危難,不論是什麼人,都不行。」

「王爺放心,絕對不會有那大逆不道的想法。」兩個婦人同聲發誓。

玉旒雲點了點頭:「以後你們行動要分外小心。在宮中祭祀這種事,絕對不能再發生。我已經向皇上求了恩典,今年八月讓夢泉陪你們還鄉修葺他父親的陵墓――你們要記住,他是姓石的,他父親也是姓石的,是一個農夫。我是這樣告訴皇上的,所以這就是事實――你們要歡歡喜喜地衣錦還鄉,以後每年要光明正大地回去『慶祝』□□誕辰,並感謝今上給你們家的恩典。舒家的事,一個字也不許提,一點馬腳也不能露。明白了嗎?」

這是兩人看著長大的玉旒雲,現在這樣嚴肅地跟她們下達關乎生死的命令。兩人都怔怔許久,才點頭答應。

「這是為了夢泉好,也是為了大家好。」玉旒雲站起身,才微微露出了笑容,「一會你們自己和姐姐說告假的事。晚上七夕大家玩得開心點兒。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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