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第 111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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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非原以為她要說「養好身體,去攻打樾國」,聽聽突然改口,略感奇怪,抬頭一看,才發現是孟虎在門口,似乎有事要報告。本來這是他最信任的部下之一,但是非常時候,知道他計劃的人越少越好,於是他隻清了清嗓子,道:「不是已經跟你說了麼?以後都不用來跟我匯報了。我沒幾天就要走了。你有事就去找曹彪。」

「是……」孟虎囁嚅道,「可事關重大,必須得稟報元帥——屬下方才督促士兵們把棉衣拿出來晾曬,準備入庫,也就順便將庫中還未動用的那批新棉衣也搬出來曬曬。不料,棉衣比尋常的輕了一半都不止。屬下心中奇怪,就拆了一件來看,發現裡麵不是棉絮,都是蘆花。」

「什麼?」司馬非幾乎拍案而起。

符雅卻在他袖子上輕輕一拉:「元帥!」

司馬非才記起自己已經不管事了,重新靠回榻上:「那棉衣應該是去年冬天送來的,叫曹彪去查查吧。查清楚了,就上報到兵部去。」

「是……」孟虎猶豫,「可是屬下記得,當時負責查收棉衣的就是曹副將。」

「是他?」司馬非愣了愣,「怎麼可能?他……」

「元帥!」符雅又是一拉他,接著道:「是誰也好,反正元帥是沒心思理會的了。你們自己去查清楚吧!別打擾元帥休息——你們還能將來一世都靠元帥?」

「那……」孟虎看看司馬非。但司馬非垂頭不語。孟虎隻好道:「那好吧……」就退了出去。

看他走遠了,司馬非便悶悶地一拍榻上的矮幾:「他娘的,這事情趕緊解決吧!否則連自己隊伍裡的蛀蟲都不能抓——算起來我的辭呈遞上去已經有十多天了,怎麼還是一點兒消息也沒有?」

「也應該就是這兩天。」符雅道,「元帥不必擔心。」

「我不擔心就怪了!」司馬非下了榻來,「玉旈雲估計這三天之內就能攻下鄭國首都。我們這裡卻是連個屁的動靜也沒有——我的辭呈到現在也沒有得到批復——邱震霆他們不是要去揭發冷千山麼?也是一點兒消息也沒有!」

符雅的心裡何嘗不擔憂?哲霖如此狡猾,邱震霆和管不著會不會遇到麻煩呢?這事會不會牽連到程亦風呢?不過,她麵上卻一點兒也不能表露出來,否則司馬非就一定無法支持下去了。「元帥少安毋躁,邱大俠和管大俠武藝高強……」

「夠了!夠了!」司馬非一揮手,「你們這些在宮裡當差的,什麼壞事都能給說成好事,哄著主子開心!我這幾天聽太多了……我聽夠了!我要出去走走!」說時,大步沖出門去。

「元帥!元帥!」符雅生怕他一時沖動,破壞了計劃,趕緊追上。可是司馬非經過多日休養已經健步如飛,符雅怎麼追也追不上,眼見著他出了元帥府,直朝城牆上去了,心裡焦急萬分。偏偏這個時候,從邊上轉出來兩個士兵,也是腳步匆匆,和她撞了個滿懷。符雅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而兩個士兵手中捧著的一隻木盒子也落了地。機括被撞,木盒打開,裡麵盡是銀兩。

必是不義之財!符雅看那兩人慌張的表情就猜了出來——這下可無故卷入麻煩中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一個士兵扼住了符雅的喉嚨,「既然你撞破爺爺們的好事,爺爺們也留不得你!」

「軍爺……」符雅顫聲道,「小女子實在不知道軍爺在說什麼……」

「少囉嗦!」那士兵的手勁加重了幾分,又吩咐同伴,「且看看銀子少了沒!」

「銀子沒少!」那捧盒子的士兵道,「我帶著銀子先走!你把這婆娘處理了再來!」

「那不成!」挾持著符雅的士兵道,「要走一起走——這婆娘也不能處理在這兒,太容易叫人發現了——得把她丟到大青河裡去!」

「好!」捧著盒子的士兵也同意,當即將盒子夾在腋下,與同伴一起來抬符雅。可他才要動手之時,忽然聽到一聲暴喝:「好哇,我才清閒了幾天,你們就造反了麼?」正是司馬非的聲音。

兩個士兵一驚,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司馬非一腳一個踹開了。身經百戰的老將上前扶起了符雅,又打開那盒子來看了看,冷哼道:「銀子還不少嘛!憑你們兩個,攢五十年的月錢也沒有這麼多——哪兒來的?」

「是……是……」兩個士兵麵麵相覷,「是賭錢贏來的!」

「在我的軍營也敢賭錢了?」司馬非怒道,「來人!拖下去先打五十軍棍!」

他起先那一吆喝,已經驚動了巡邏的士兵了

。這便有人應聲上來。兩個士兵嚇得磕頭不止:「元帥饒命!小的們實在是一時財迷心竅,才會偷錢。小的們以後不敢了!」

「偷錢?」司馬非道,「偷誰的錢?」

「小的們偷了……偷了曹副將……」士兵道,「元帥開恩,小的們實在是家有八十老母……」

「少給我放屁!」司馬非罵道,「曹彪的俸祿也沒有這麼多銀子。曹彪呢?把他找來問話!」

其實曹彪已經來了,聽喚,趕忙出來分辯道:「元帥明鑒,這兩人血口噴人,屬下家鄉還有父母妻兒要養活,俸祿從來都是寄回家中一文不剩,怎麼會有這麼多錢給他們偷?方才孟副將來找屬下,說起兵部發下的新棉衣竟然被人換成了蘆花芯子,恐怕就是這兩個敗類搞的鬼!」

司馬非斜睨著兩個士兵:「你們還真是狗膽包天!兵部的棉衣也敢偷賣!那批棉衣總值上千兩銀子——其他的錢到哪兒去了?還有誰有份乾這不要臉勾當?你們趕快從實招來,我就賞你們條全屍。」

「冤枉!」兩個士兵叩頭道,「這真的不是小的們乾的。小的們真的是從曹副將那裡偷來的錢,要偷賣棉衣,那也是曹副將乾的。請元帥明察!」

「休得胡言亂語!」曹彪怒道,「元帥,屬下的為人元帥還不清楚麼?屬下怎麼敢做那種齷齪之事?如果元帥不信屬下,可以帶人到屬下的住處去搜查,看看到底有沒有銀兩,也好還屬下一個清白!」

「要搜!要搜!」那兩個士兵也叫囂,「我們知道曹副將把銀兩藏在哪裡。隻要去了,就指給元帥看!請元帥準我們將功折罪!」

「好,那就搜一搜大家清楚!」司馬非道,「走,全都過去!」

便儼然又回到了他沒遞辭呈的時候,他一招呼,眾人全都跟著他。符雅雖然驚魂甫定,卻暗叫糟糕:這軍營之中不知哪裡就潛伏著哲霖的人,要是讓他傳信回涼城,可不露餡?但是,已經來不及阻止了,隻有跟著大隊人馬一起來到了曹彪的住所。

這裡是平崖城的東南角。雖說是副將的營房,卻和普通士兵的幾乎無甚兩樣,除了必要的家什之外一樣也沒有,簡直樸素到了極點。

「去——」司馬非朝那兩個犯事的士兵抬了抬下巴,「你們不是說有錢麼?從哪裡偷出來的?」

「這裡!」兩個士兵爭先恐後地撲向那張破舊的的板床,果然就從床下拖出一個箱子來,踢開蓋子,露出了白花花的銀子。

在場的人不由都驚呆了。曹彪「撲通」跪了下去:「元帥明鑒,這一定是有人栽贓嫁禍!屬下絕對不敢做損公肥私、吃裡扒外之事!」

「哼!」司馬非怒沖沖的,看也不看他一眼,徑自上前來檢驗那銀兩。

已經有人點起燈來,滿室亮堂堂的,隻見那些銀兩白亮耀眼,一個個工工整整都是五十兩的官寶,一箱子三十個,足足一千五百兩。「好家夥,真不少嘛!」司馬非道,「方才那一盒呢?拿來瞧瞧!」

「是!」旁邊人應著,遞了上來。司馬非眯著眼睛在燈下細細端詳——這一盒都是細碎的銀兩,有角子,也有滴珠。「他是大貪——」司馬非指著曹彪,「你們兩個是小貪——不,你們兩個是沒膽子貪。一盒裡都是五十兩的元寶,難為你們專把這些碎銀子挑出來——這一大盒,也不及那一個元寶!」

「小的們知錯了!」兩個士兵磕頭如搗蒜。

司馬非不理會他們,怒視著曹彪,道:「好你個曹彪,我一直信任你,栽培你,你卻背著我做出這種事來——說,你是什麼時候偷了那批棉衣,又是和什麼人串通一氣把棉衣給賣了?」

「元帥,屬下冤枉!」曹彪重重碰頭,已經磕出了血來,「屬下實在不知道是誰有心陷害,將這箱銀子放在屬下的床底下。屬下沒有做過損害平崖駐軍的事,要屬下交代什麼同謀,屬下是決計交代不出來的。元帥一定要問,屬下隻好一死以保清白!」說著,縱身躍起,要去撞牆。

「唉!」司馬非眼明手快,一把拽住,「這同謀的人,你會不知道?一千五百兩鋥亮的泰川官寶,還不是從泰川縣衙的銀庫裡拿出來的?」他說道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忽然轉過頭來,登住了聞訊而來的孟虎。接著,他鬆開了曹彪,一步逼到了孟虎的跟前:「我老了,眼睛還沒有花,耳朵也沒有聾。你們都是我眼看著長大的,你們跟誰喝酒賭牌稱兄道弟我會不知道?曹彪的為人我很清楚,他不會做吃裡扒外的事情。就算真是我看走了眼,他賣了大家的棉衣,乾什麼要兌換成泰川的官寶?顯見著就是有人存心要誣陷他,因此專門從泰川縣衙裡借了一批官銀出來藏在他的床底下,又另外弄了些碎銀來引人上鈎,是不是?」

孟虎瞪大了眼睛:「元帥,冤枉!屬下為什麼要誣陷曹副將?這一千五百兩的確是泰川官銀沒錯,但這是泰川百姓為了鞏固平崖防勢而捐獻的銀子,托泰川縣令送來的。臘月裡送來時,元帥還親自去點收的——難道不記得了?」

司馬非愣了愣:的確有這樣一回事。「你們兩個兔崽子!」他瞪著跪在地上的士兵,「事到如今,還不快快將實情說出來?究竟是什麼人指使你們誣陷崔副將?你們不要以為鐵了一張嘴老子就查不出來!能打開庫房的通共也就幾個人——你們誰要是家裡真的有了難處,但凡跟我說的,我幾時不是立刻就借糧借錢給他?如今監守自盜,你們是要讓自己的兄弟受凍麼?這些都是在戰場上幫你擋過刀擋過槍的兄弟,是平時家裡稍來了什麼好消息都要說給你聽聽的兄弟——你們忍心讓這樣的兄弟受凍?」他環視四周,同來的士兵都露出憤慨的神奇,盯著那兩個犯事的人。

「就算真的是逼急了,非要從兄弟們身上剝下衣服來換錢,兄弟們知道你的難處,也不會把你怎樣。」司馬非接著道,「不過,一人做事一人當,現在做錯了事還要誣賴別人,你們還是男人不是?將來還要怎麼去找樾寇報仇?你們……罷了!罷了!你們愛怎麼鬧就怎麼鬧吧!從今往後,我是眼不見為淨了!」說著,頹然轉身,對符雅道:「我也不等涼城的批示了,明天就啟程回鄉!」

「元帥!」眾人都驚呼,有的還伸手阻攔,試圖挽留。

「元帥!」曹彪忽然啞聲一喚,跪行上前,「元帥,都是屬下的錯。是屬下的錯。偷棉衣的是屬下……設今天這個局的也是屬下……元帥,屬下隻是一時糊塗……請元帥責罰屬下吧!元帥萬萬不可離開平崖,不可離開將士們!元帥還要帶著大夥兒一起去殺盡樾寇……」

「你——」司馬非猛然轉身,眼睛瞪得滾圓,「是你?竟然真的是你?」

「是……」曹彪匍匐在地,「屬下去年年末的時候到泰川縣去辦事,見到一個潑皮欺負賣藝的姑娘,就多管閒事。不料中了他們的仙人跳,官印和佩刀都被他們偷走了,一定要屬下拿一千五百兩銀子去贖。屬下沒有辦法,正好遇到西瑤商人收購棉花,就打了那批新棉衣的主意……」

「是他!真的是他!」在場的眾將士中響起一陣議論:司馬非親自挑選的繼承人,竟然做出這種事來!

「後來屬下一直想要盡快把虧空補上,可是一千五百兩數目太大……」曹彪繼續說道,「屬下也想著要向元帥坦白,但那天疾風堂的人找我,說朝廷正在徹查貪汙腐敗的當口兒上,我敢做這樣的事,必要向吏部和刑部舉發我,要使我們整個平崖駐軍也威名掃地……」

「疾風堂!」眾將士交頭接耳。雖然他們遠在邊關還沒有跟疾風堂的人打過交道,不過對於哲霖探聽情報揭發貪官的事跡多少也有所耳聞。不過,都以為疾風堂離自己還遠著呢。誰料到已經到了身邊!

曹彪又說下去:「屬下一時被唬住了,就央求他們給一個機會讓我填補虧空。隻要他們不舉發我,我什麼都願意做。他們就要我幫他們傳一封密信給元帥。是一個布包。屬下看也不算什麼玩意兒,就做了。」

名冊!司馬非和符雅互相看了一眼。

「屬下以為這事到此就結束。也一直努力要填補虧空。誰知這幾天疾風堂又來找我,說,他們懷疑元帥不滿朝廷逮捕司馬參將的事,故意以辭職來要挾朝廷,要我一定要幫他們試試元帥是真辭職還是假辭職。我說,元帥已經遞了辭呈又收拾了行裝,還把平崖的公務都交給了我,絕不會是假辭職。但是他們不信。威脅說,假如我不試探出真相,就到吏部舉發我,到時,平崖大軍後繼無人,兵部就隻能派冷將軍那一派的人來接管了。屬下實在是害怕……害怕會做了平崖軍的罪人……所以就聽他們的計策,自己將棉衣的事揭出來,看元帥會不會管,如果管了,就證明元帥不是真的心灰意冷……」

「混蛋!」孟虎一個耳光抽了過去,立刻打得曹彪口角迸裂,「元帥如此信任你,將整個平崖城都交給你,你做出這種事來,你對得起元帥麼?」

曹彪伏地聲淚俱下:「我對不起元帥……聽元帥說起大家並肩作戰,生死與共,我……我實在裝不下去了……我……我該死!」他自己又抽了自己一個耳光,用力甚大,連牙齒也打落了兩顆:「請元帥懲治我,我決無怨言……但是請元帥不要離開平崖,不要離開將士們!」

「請元帥不要離開平崖!」其他人也一起請求。

「大家不要多說了!」司馬非抬起一隻手,「我辭呈都已經遞上去了,豈有再留下來的道理?既然曹彪不能勝任平崖的統帥,就讓孟虎先頂上,究竟將來是就讓孟虎繼續乾下去,還是另外派人來,那要由兵部決定。總之,不管來的是誰,你們繼續站好你們的崗,放好你們的哨,打好你們的仗,這樣,我在家鄉聽到了,心裡也欣慰。」

「元帥!」孟虎跪下道,「元帥雖然痛失愛子,但是屬下跟著元帥這麼多年,知道元帥是個處處以國家為重的人,樾寇一日不除,元帥一日都不會想要隱退。這次竟然非走不可,是不是……是不是因為疾風堂?疾風堂既然威脅曹彪做些離奇古怪的事,肯定不是無端端——元帥,他們是不是和冷將軍連成一夥,在朝中排擠元帥?大不了咱們聯名上書,參他們一本,平崖不能沒有了元帥!」

「你們不用多說了!」司馬非道,「我已決定要走,你們也不用胡亂揣測參這個參那個。朝廷不知幾時才會批復我的辭呈,但是,我是不會留下了……唉,人生一世,功名利祿再多,老來卻無人送終,這才知道什麼都是空的!」

「元帥!」曹彪爬行上前,「元帥,朝廷早就批復了您的辭呈了——太子殿下極力挽留您,程大人也極力挽留您——」他說著,又手腳並用爬到了床邊,從褥子下抽出司馬非的辭呈來:「是……是疾風堂的人讓屬下先不要交給元帥,看看元帥著幾天到底要做什麼……屬下該死!請元帥一定繼續帶領我等守衛邊疆!」

司馬非接過自己的辭呈,展開看,果然上麵有竣熙的朱筆批示,多是安慰挽留之詞,下麵又復了程亦風的一封信,也是希望他節哀順變,繼續為國效力。「收到多少天了?」他問。

「三天了。」曹彪回答。

「三天!」司馬非喃喃,「私藏監國太子的旨意,你可知道這是欺君之罪麼?」

曹彪伏地不敢作聲。

司馬非嘆了口氣:「想我那勤兒,和你一樣也是個前途大好的孩子。他也是因為開始犯了一點兒小錯,結果不敢承認,隻想著如何去掩飾,結果一步一步被別人也被他自己逼上了絕路。有他的前車之鑒,難道你還想學著樣兒自取滅亡嗎?」

「屬下知錯了!」曹彪道,「屬下聽憑元帥處置。」

「我不處置你。」司馬非道,「我連自己的兒子都沒管教好,有什麼資格處置你?孟虎,你把他的事情奏報兵部吧。我們走——」

最後這一句是對符雅說的。話音落下時,他已經跨出了門外,而且大步流星,對任何人的阻擋都不理會。符雅先前已經扭傷了腳,如何追得上?一直回到了元帥府裡,才趕上了:「元帥真是老當益壯,小女子佩服佩服!方才那出戲,可實在精彩!還真怕元帥一沖動就答應他們留下呢!」

「你覺得我是在演戲?」司馬非扭頭看著符雅,神情萬分的落寞——哪怕是初來平崖見他沉浸在喪子之痛中,符雅也未曾瞧過他如此神色,不禁一愣。司馬非一拳捶在廊簷的柱子上,碎石飛濺,鮮血也流了出來:「我是真的心灰意冷了!曹彪——我一手帶出來的人,就好象我的子侄一般,。我以為他有什麼難處都會告訴我,他有什麼問題也都不會瞞住我,誰知道,他竟然……他竟然寧肯被袁哲霖這混帳要挾,也不對我坦白!他已經是這樣,孟虎、蘇陽,難保他們沒什麼瞞著我的事!難保他們所有的人沒有背著我乾什麼事!我自以為治軍多年,和將士們親如一家,自以為可以和他們同甘共苦,一起打過大青河去……卻原來……卻原來他們心裡都不知道想的是什麼!從始至終,是我一個人在做白日夢罷了!」

符雅愣了愣,沒想到這次的事件對司馬非是個雪上加霜的打擊。她咬了咬嘴唇:「我卻覺得元帥應該很慶幸才是。」她輕輕撫過院裡初開的花朵:「我小的時候,母親曾經給我說過故事,說每逢春季,在開放的第一朵花前供奉美食,若花神願意接受,我就會越長越漂亮。我聽了她的話,就去花園裡供奉。第二天,糕點果然不見了。我別提有多開心!其實多年以後,當我母親病逝,我才曉得,那些糕點都是她悄悄收走的。」

「哼!」司馬非沒心思聽她閒談。

「元帥可以說是我母親欺騙了我。」符雅靜靜道,「我也相信,她老人家一定還有許多沒有告訴我的事。可是,母親如此做,都是因為她視我如至寶。我的美夢,她想讓我不要醒來,險惡的世事,她想讓我盡量遠離——元帥的部下和司馬參將也都是如此。他們有了事情卻不想元帥操心,不想損害元帥的名聲,豈不都是因為他們太敬重、愛戴元帥嗎?」

司馬非怔了怔,呆呆地看著符雅,好像她是一個虛無的影像,從遙遠的不可觸及的世界飄忽到了自己麵前。她說的話好像很荒謬,但又好像是異世的秘樂,一點一滴,流進他月匈中的傷口。傷口就被堵住了,不再流血。

「他們敬重、愛戴元帥,乃是因為元帥是一個時時刻刻以國為重的大英雄。」符雅繼續道,「所以,他們這些人,無論是已經走了的,還是依然留在世上的,都希望元帥不要放棄,要繼續留在平崖,抵抗樾寇。元帥忍心辜負他們?」

司馬非的眼睛模糊了。他感覺雙目刺痛,但滾燙的淚水正把這種痛楚帶走。在一個小丫頭年前哭成何體統?他使勁用手背擦了擦,瞥一眼符雅——這女子正看著天,仿佛要數星星,但其實天空黑暗,布滿了雲彩。

等烏雲被驅散的時候就能看到星光了,司馬非想,等他打垮了哲霖和冷千山一黨,司馬勤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慰了!

於是他振作起精神,清了清嗓子,道:「我的辭呈算是批復下來了,不知他們拿名冊去揭發冷千山的事進行的怎麼樣了?」

「是啊,不知怎麼樣了。」符雅搭腔,「但總會順利的。」

作者有話要說:  寫好的都發布了

汗啊汗……這下大家可以看過癮了

後麵的就看我的速度……以及這裡的網絡是否抽風了

基本上說來,我離開寧夏之後,還要去日本開會,那就不一定有時間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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