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第 114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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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我讓步?」竣熙怒道,「我是君,他們是臣。他們這樣不是造反麼?」

「殿下,」哲霖擋住憤憤不平的竣熙,好讓他不至於沖動著去正殿上訓斥諸位大臣。「殿下可知道麼?史書都是後人寫的,成王敗寇,各有不同的寫法。究竟是造反還是死諫,也不過是一個用詞的問題罷了。何況,殿下覺得徹查貪官,真的那麼重要嗎?重要得過楚國的江山社稷?」

「你這是什麼話?」竣熙道,「難道懲治貪官危害設計,放任貪官,反而有利國家了?」

「殿下,臣知道殿下痛恨貪官,也知道貪官是國之蛀蟲。」哲霖道,「臣還知道,程大人是一個清官,他所做即所想,並非結黨營私的偽君子。他今日要長跪不起,的確是因為他心裡認為殿下的網撒得太廣,會影響江山之穩固,所以他才不計較自己和冷將軍的過節,毅然為其求情。且不看程大人此舉是否妥當,單看他現在的眾多支持者——臧大人是一個清官,他支持程大人定然是出自真心。可能很多人也是如此。但還有不少人恐怕是想趁著這個機會,用程大人來做擋箭牌,自己好逃脫清算。殿下如果一意孤行,要懲辦冷將軍,這些人說不定就成了亡命之徒。他們可以把程大人推在前麵,當真造起反來——殿下莫忘記,不少人手握重兵。就說冷將軍,雖然遠在邊關,他現在給養充足,要想起兵造反,也不是什麼難事。到時候殿下打算怎麼辦?鎮壓嗎?若鎮壓不成,殿下不就成了楚國的千古罪人?若鎮壓成功,難免是要將叛賊全部誅殺的——到時候程大人活不了,臧大人活不了,旁人,隻要參與其中的,不管是真心直諫的,還是渾水扌莫魚的,也統統活不了,楚國損失這樣大一批人才,樾寇豈不是要樂翻天?」

「這……」竣熙細細體味哲霖的話,果然在理,「你能如此體諒程亦風,他卻不能這樣體諒你我,唉……這個人也真是忠直過頭了——你有什麼建議?」

「願意接受臣下建議的君主就是明君。」哲霖微笑,「願意承認自己做錯的君主那就更是世間少有了。殿下願意去向程大人認錯嗎?」

「我——」竣熙下意識的就想說「我沒錯」,但是回想哲霖方才的那一番分析,就算自己要懲辦貪官這件事果然是沒有錯的,但是和程亦風這樣的忠臣對立,和眾大臣在東宮正殿當麵翻臉,給小人以可乘之機,這些自己難道也沒錯嗎?他推卸不了責任。隻不過,放不下麵子來。

哲霖又是微微一笑:「臣的措辭欠妥。其實程大人沒有錯,殿下也沒有錯。隻是君臣之間,也應該給彼此一個求同存異的機會。世上沒有一個好人喜歡貪官。殿下想用徹查的方法來解決這個問題,程大人說殿下的方法不好。但臣相信程大人也不會說姑息縱容就是好方法——他不是說既要治標又要治本麼?殿下可以讓程大人遞折子上來,說說怎樣才能治本。如果他說的可行就如此照辦。如果不可行,或者他想不出治本的法子來——相信到那時候,北線的危機也早就解決,冷將軍所作所為令人發指,那就是懲辦他的好時機。」

「好主意!」竣熙的眼睛一亮,「這使的是個『拖』字訣,我就讓程大人去想一個月——真想出了治標治本的好法子,自然可以造福後世。要想不出來,反正這一個月之內我暫時不懲辦什麼人就是了。貪官們看我一時不找他們算賬了,也就不會造反。道一個月之後……哼,就算有什麼治標治本的辦法,相信沒人會反對我懲辦幾個罪該萬死的貪官汙吏吧?」

「正是如此!」哲霖道,「不能為了爭論如何對付敵人而傷了自己人的和氣。臣之前為了設立疾風堂而不擇手段,以致和程大人起了矛盾,後來才悔恨萬分。至今臣和程大人之前還有嫌隙呢……唉!」

「你放心!」竣熙拍拍他的肩膀,「日久見人心。程大人是一個君子,將來總會了解你的。你們共事的時間還長著呢!」

「多謝殿下體諒臣。」哲霖躬身道,「臣一介亡國之徒,能夠容殿下收留,又得以為殿下效力,實乃三生有幸。臣一定助殿下消滅樾寇,揚天朝之威!」

「哈哈!」竣熙笑道,「我身邊能夠有你們這些忠臣,才是三生有幸呢!不要多說了,先陪我那眼前的麻煩事兒都解決了吧!」

這樣,午夜時分,東宮裡跪著的大臣們才相繼散去。許多人都已經腿腳發麻,要相互攙扶著才能勉強行走,不過大多數人心情卻都還不錯——有些固然是因為自己可以暫時逃過一劫,還有些則是帶著慨嘆——總算這一次沒有讓國家誤入歧途。臧天任和程亦風當然是後者。

兩位老友步履蹣跚地在東宮門口撞見,一時竟相視無言。片刻,臧天任才挽住程亦風的胳膊道:「走吧,老弟,你還任重而道遠呢!」

程亦風感覺兩條腿仿佛都不是自己的,踉蹌了一下,才苦笑道:「當年被貶時,記得臧兄扶過小弟一把,後來我從落雁穀逃難,也是投奔臧兄,今日惹了麻煩,還要拖累臧兄!」

「老弟你說哪裡話?」臧天任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我如果不是一般的又臭又硬,也不會做這麼多年的朋友。愚兄本不是特來扶你,隻是正好又跟你意見一致。太子殿下年少氣盛,以為隻要殺盡天下貪官,就可以杜絕不正之風,結果引出上上下下許多不滿與混亂。其實我已經上了好幾本折子,請殿下停止清查,可惜都如石沉大海。想必是在東宮內閣被袁哲霖攔下來的——我本來還奇怪,怎麼老弟你一直都向殿下進諫,莫非你也贊成清查了?今日老弟如此舉動,愚兄才放下心來。」

程亦風沒有見過臧天任的奏折。他之所以長久以來忍受著,自然是因為公孫天成當日建議他聽之任之,讓哲霖作繭自縛。但是,他的心始終在掙紮——他不想要刷陰險的手段,如果依靠犧牲一批人來穩固自己的地位,那麼他和哲霖又有什麼分別呢?司馬勤自盡,司馬非辭職,他越來越忍不下去了。到這天清晨,公孫天成告訴他,哲霖要揭發冷千山一黨,邱震霆等企圖阻止,卻以失敗告終,他再也不能袖手旁觀下去,一徑闖到東宮,上演了幾乎驚心動魄的一幕。

當然,這些他都不能跟臧天任說。何況,他並不知道,公孫天成乃是看準了哲霖、冷千山、司馬非三人之間對峙的形勢就好像一個馬蜂窩,乃是特意要程亦風來捅馬蜂窩的。

「臧兄既然早已上了好幾封折子,想必對太子殿下所要求的『治標又治本』的法子有所心得了?」他道,「不知道可否指點小弟一、二?」

「我哪兒有什麼好法子?」臧天任道,「歷朝歷代出過那麼多的貪官,就算不貪的,照顧親朋戚友的也比比皆是,如許多先賢都沒能解決的問題,愚兄如此資質,怎麼能悟出治標治本的法子來?」

「如今的官員俸祿如此之低,也難怪他們會想方設法聚財。」插嘴的是榜眼彭茂陵,官拜戶部員外郎,因為是五品官,所以並沒有進入東宮,一直在門外等候著。他向程亦風和臧天任一揖,表示了對兩人直諫行為的崇敬,接著道:「前朝曾有過養廉之策,朝廷除了發給官員俸祿米外,還發給職錢、職田、茶湯錢、添給錢、廚料、薪碳、衣服、馬匹、草料等,甚至連其師爺和仆役的薪水,也由朝廷提供。官員不必為生活擔憂,自然一心一意為朝廷辦事了。」

「朝廷要負擔如此花銷,卻從哪裡找來這許多銀錢?」程亦風咂舌不已。

「當時將火耗銀子全數充公。」彭茂陵回答,「反正這火耗銀子是地方官員為了填補自己的虧空而巧立名目弄出來的。與其讓他們中飽私囊,倒不如朝廷統一管理,從富裕的郡縣調撥銀子去貧困的郡縣,這樣,官員無論在何處上任都可以得到相應的養廉銀,豈不便宜?」

倒也是一個法子,程亦風想,卻不知成效如何?

他不及問,旁邊探花劉春冉已經開口道:「彭兄既然知道前朝的策略,如何不知者策略的後果?有的地方官俸祿才一百多兩,養廉銀卻有三萬多兩,本來他還需要偷偷扌莫扌莫給自己謀取好處,如今變成朝廷明目張膽替他橫征暴斂,他省了多少麻煩?更何況,人心之貪婪,決不因為得到額外養廉銀而收斂,許多官員一邊收朝廷的養廉銀子,一邊榨取民脂民膏,搞得地方民不聊生。既然已有前車之鑒,如何還要重蹈覆轍?」

彭茂陵皺著眉頭:「那劉兄有何高見?」

「依下官之見,這都是法紀不嚴的後果。」劉春冉對程亦風道,「下官並不是說要以嚴刑峻法殺盡一切違紀官員。下官隻是覺得,自古以來都是『人治』,也即由人說了算,朝廷雖有律法,但是其條款並不詳盡,以致具體到了每一件事情上,全靠辦事的官員自己解釋。是對也好,是錯也好,是生也罷,是死也罷,都操縱在這位官員的手中,他的權力可以說比天子還大,名副其實是一方的土皇帝。人們自然就要去賄賂他、巴結他,他也就可以做地收錢,中飽私囊。而我國之監察製度也不完善,獬豸殿哪裡能有這麼多人手監察全國的官員?況且獬豸殿自身也是『人治』,到了辦案之時,能否立案,如何調查,多數時候都是禦史說了算的。此外,言路不開,百姓棘手保守苛捐雜稅之苦也根本無法向獬豸殿告狀。官員們還不無法無天麼?」

「劉大人分析得雖然不錯,但是,我國官場也不是一片黑暗,清官大有人在。」吏部尚書王致和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聽到劉春冉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心中不快。

「清官的確是大有人在。」劉春冉道,「下官也曉得,吏部每年都要叫各地上報清官事跡,挑選其中典型者,予以嘉獎。可是,為官清廉不是該當的嗎?為人子女要孝順,為人臣子要忠誠,這些都是該當的。人做了自己份內的事,為何應該獎勵呢?這樣,對於不清廉的人來說,無非是�

��了一份朝廷的嘉獎罷了。更有甚者,偽造政績騙取嘉獎。其實依下官看,為官清廉是他可以繼續戴著烏紗帽並領取朝廷俸祿的先決條件。沒什麼值得嘉獎的。」

如此說法也不是全無道理,程亦風想,百姓之所以對清官萬分的愛戴,大約是因為貪官、庸官實在太多的緣故吧。

王致和卻不以為然:「劉大人說要廢除人治推行法治,但俗語說『法理不外乎人情』,莫非劉大人是想要我國變成一個冷冰冰隻講律例不講人情的地方麼?再說,果真事無巨細都能由律法規定麼?撰寫律法的人又不是神仙,哪裡能什麼都預料到?便真能如此,一部楚律該有多少卷多少冊?不,依我看,是多少斤重才是!你讓官員們如何翻查?」

也是一慮!程亦風暗想,竣熙交給自己的這個任務——或者不如說,竣熙要和他做的這個交易顯然不簡單。

「我們大家也都別站在這裡議事了。」臧天任道,「跪了一天,還不快回去休息麼?太子殿下給的期限是一個月,不信集我們眾人之力,還想不出一個解決的方案來。」

眾人都是月要酸腿疼眼皮打架,支持不下去了,便接受了臧天任的建議。但依然不肯放下那話題,一邊議論,一邊出了宮去。

到宮門口,自然還遇到了一些在那裡跪了一天的官員,都圍上來向程亦風等詢問竣熙的決定,難免又耽擱了些時辰。到大家各自散去的時候,都已經快四更天了。程亦風看到小莫駕車來接自己,而車邊等候已久的是公孫天成和邱震霆等人。

「大人辛苦了。」公孫天成向程亦風一揖,「趕緊上車吧。」

程亦風此刻已經是心力交瘁,沒有人攙扶幾乎就上不了車去。然而,才在車內坐定,就立刻問公孫天成道:「先生,杜絕官員貪汙腐敗,可有治標又治本的法子?」

公孫天成看了看他,片刻,才道:「太子殿下讓大人做的事,老朽已經聽說了。腐敗乃是歷朝歷代的難題,怎麼可能說解決就解決?」

「文正公當年沒有研究過麼?」程亦風急切地,「他沒有留下過什麼建議?」

「文正公不是神仙,」公孫天成道,「他當年一切有關治國的設想都已經收錄在他的文集裡,你也已經看過,裡麵哪兒有關於治理腐敗的論述?文正公的治國理念和大人有不謀而合之處,這可不代表文正公能夠預知大人今日所要麵對的一切困境!」

「先生說的沒錯。」程亦風苦笑道,「我這個人又懶又沒有本事,遇到難處就四處抓救命稻草,不是問先生,就是去翻閱文正公的手劄,連風雷社的年輕人們,我都常常依賴他們。真是沒用道極點!」

「大人何出此言!」公孫天成正色道,「大人能不畏強權當麵直諫,又不顧派係門牆之見,連屢次迫害自己的人都要替他說一句公道話,這豈是常人可以做到的?」

「這才更是無用呢!」程亦風道,「連個對策都沒有,就去直諫,簡直成了有勇無謀之輩……罷了,我哪裡是『有勇』?我不過是一時沖動,若是能叫我多考慮考慮,或者就做了縮頭烏龜,哈哈……多考慮……還有一個月的時間,真能想出對策麼?」

他說著的時候,言語漸漸含糊了,聲音也低了下去。公孫天成心下奇怪,抬眼看時,才發現他已經睡著了。「唉!」老先生嘆了一口氣,跳下車來,好讓程亦風一個人安心休息。

「公孫先生,這可怎麼辦哪?」邱震霆等人和他並肩而行,「本來是讓程大人來幫咱們燒這把火,結果他倒把火給滅了,現在符小姐的計策豈不是要泡湯?」

公孫天成垂頭前行,沉默不語。

管不著道:「要是能立刻想出一個什麼法令來,既讓程大人覺得寬容無比,又能把冷千山繩之以法,那便皆大歡喜了。」

「可能麼?」崔抱月冷哼道,「難不成寫出一條法令說要大赦天下貪官汙吏,最後再附上一條——唯獨冷千山必須千刀萬剮。這樣的東西拿出來,別說程大人不答應,連太子殿下也不會相信呢!何況還有個坐山觀虎鬥的袁哲霖,也不是省油的燈。」

「誰會寫出那種愚蠢的玩意兒?」管不著道,「要不,咱們假傳一封聖旨給冷千山,逼他造反?他隻要造反,程大人想出的新法令再怎麼治標又治本地解決貪汙問題,也救不了他啦!」

「造反是死罪,假傳聖旨難道就不是了?」崔抱月道,「再說了,冷千山造反,跟袁哲霖半點關係都沒有,還是不能除去這個禍害!」

「怎麼沒有了?」管不著道,「冷千山造反可以說是『清君側』嘛,說是太子殿下被姓袁的所迷惑,陷害忠良。這樣冷千山不就跟袁哲霖鬥起來了嗎?正合符小姐的計劃。」

「冷千山又不是你的牽線木偶,怎麼會你叫他如何就如何?」崔抱月道,「我看……唉!真是氣死了!也不知道程大人是怎麼想的,要說冷千山對我好歹還有過些恩惠。他對程大人素來隻是找碴兒不斷,程大人怎麼會為這種人出頭?真是氣悶死人了!」

「可不是!」邱震霆也道,「眼看著就要事成,程大人竟然……唉!公孫先生,你看究竟如何補救才好?」

公孫天成一步一步地走著,似乎每前進一點兒,也就在自己的思緒中深陷一分,良久,他才開口道:「程大人如此做,說是不可思議,但其實又是意料之中——邱大俠,你們殺鹿幫當初是為什麼要歸順程大人呢?難道單單是因為他在那場鬥誌鬥勇的交鋒中勝了你們?」

「應該……是吧?」邱震霆怔了怔,「不過,俺是很佩服程大人這個人的,分明是個弱質書生,竟然能夠帶兵來和俺們山寨的弟兄對陣,真是夠有膽色的!」

「不錯,這就是聖人所說的『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公孫天成道,「不過除此之外,程大人還有更加令人敬佩的地方——他當時去鹿鳴山,就是為了要救冷千山,即便冷千山成天找他的麻煩,他也還是要救冷千山。因為在他眼中,那不是『成天和程亦風作對的惡人』而是楚國的將軍,是肩負守衛北疆重任的軍官!他一日在兵部尚書的位子上,就一日要確保兵部的將軍們安然無恙地堅守崗位。他可以付出任何代價,無論是為人辱罵,還是親自掛帥上陣。」

可不是如此!邱震霆和管不著互相望望,都想起來鹿鳴山初遇程亦風的那一刻,冷千山關在牢裡的時候,成日把程亦風罵得狗血淋頭,而程亦風卻連毒煙也不怕,非要和殺鹿幫周旋到底。再細細一想,他們殺鹿幫的人起初不也是程亦風的敵人麼?但是程亦風沒有迫害他們,而是放他歸去,又同意和他們公平比試……他們如何是被計謀所收復?他們是為這個人博大的月匈襟而折服!

「這樣說來,今天的計策是公孫先生你失算了呢!」邱震霆笑道,「那先生現在有何打算?」

「果然是老朽失算了!」公孫天成笑道,「計謀無非是雕蟲小技,信念才是挪之不懂的磐石,殺之不死的金身——在程大人麵前老朽失算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至於眼下,自然是隻能幫助程大人想出答復太子的辦法了。」

「那符小姐的計策怎麼辦?」管不著問道,「就這樣放棄了?」

「老朽追隨的人是程大人,自然是要設法輔助程大人完成他的設想了。」公孫天成道,「二當家追隨的人難道是符小姐麼?」

「當然不是!」管不著道,「隻不過,這是一個讓姓袁的混蛋栽跟頭的大好機會,錯過了,豈不可惜?」

「嗬嗬,」公孫天成笑道,「符小姐的妙計是借力打力,因為冷千山和袁哲霖都是能折騰的主兒,所以她就想出這個法子讓他們打起來。如今老朽無意中讓程大人做了勸架的,暫時打不起來了。但是,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初一不打,十五還能不打?咱們的計劃被打亂了,袁哲霖的計劃何嘗不也被打亂了呢?這個所謂『治標治本』的主意,顯然是他慫恿太子殿下提出來的。他是想要用著一個月的時間再想出別的興風作浪之法呢!多行不義必自斃,他既然要做壞事,還怕咱們沒有懲治他的機會?」

「果然!」邱震霆一拍大腿,「現在老三、老四和老五去調查爭地命案和袁哲霖的其他罪證,而嚴大俠就去聯絡江湖上的有識之士。袁哲霖自以為這一個月之內他能扭轉局勢,卻不曉得他拖得越久,就是自己把墳墓挖得越深。到時候人證物證一應俱全,看他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說起司馬勤的命案,我也有些線索。」崔抱月道,「不知道跟你們山寨的人怎麼聯係?大家把所查到的匯總起來,可能會有新發現也說不定!」

「好極了!」邱震霆道,「俺跟老三他們約好了,要……」當下就把和猴老三等人如何碰頭的細節跟崔抱月說了一回。

這兩人原本一見麵都爭執不斷,但心裡都是為了楚國的百姓,所以一有共識也就把小矛盾拋開一邊,一行走,一行商量,竟好像多年並肩的戰友一般。管不著看得直咂舌:大哥竟能跟著潑辣婆娘默契相談,實在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而自己卻插不進嘴去,這就更加奇怪了。不過,查案這種事本不是他的特長,妙手空空才是顯出他的本領。可恨此次在疾風堂栽了跟頭,傳揚出去,一世威名也毀於一旦!可惡可惡!他心中暗想,總有報一箭之仇的時候!

偏此時,公孫天成向他笑道:「管大俠,老朽有一件事想請大俠相助,不知大俠願不願意出手?」

「什麼事?」管不著問。

「自然是——」公孫天成做了個探囊取物的手勢,「這也隻有管大俠才能做到呢!」

聽到偷東西,管不著自然有興趣:「不知先生想讓我找什麼東西?也是和姓袁這狗賊有關的嗎?」

「倒不是直接有關。」公孫天成道,「不過,也是一樁事關迫害忠良的公案。本來是打算先除掉袁哲霖再對付這個人的,但是姓袁的這邊有了變故,不知何時才能動手,所以不得不先對付那個人了。那個人可比姓袁的更有來頭。」

「果真?」管不著將信將疑,「這人也對程大人不利麼?」

「不僅是對程大人,還對符小姐不利呢。」公孫天成道,「符小姐之所以會遠走他鄉,就是因為這個人幾次三番要置她於死地。」

「啊?」管不著驚道,「還有這種事?難怪符小姐躲到我們那深山老林來,連自己是程大人未婚妻的事都不敢透露——是誰這麼狠毒?」

「現在不便說出來,隔牆有耳。」公孫天成道,「不過,很快這人的末日就到了。隻要管大俠幫老朽偷這樣東西出來。」

「沒問題!」管不著拍月匈脯,「包在我身上,世上還沒有我管不著偷不到的東西——」才說,又發現自己吹牛吹破了,趕緊補充道:「要是去疾風堂偷,恐怕還得費點兒周章。不過,那疾風堂,我總有一天要破盡裡麵的機關!」

「不是去疾風堂。」公孫天成道,「是……」他湊到管不著的耳邊,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說了一回。

管不著的眼睛越瞪越圓:「這……這是東西能有什麼用?」

「管大俠隻要去拿來就好。」公孫天成道,「其他的,老朽和程大人已經籌劃甚久了。」

「好吧。」管不著道,「這個還不是手到擒來的?隻希望這些牛鬼蛇神快點兒被消滅乾淨,天下也就太平了。」

「快了!」公孫天成凝望著夜空,漆黑,還看不到黎明的光彩。他喃喃道:「芒種的時候……芒種的時候就是解決一切的日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不知不覺都成了一個月更新一次了……隻是這個學期實在太忙,每天都被老板和係主任逼得團團轉……大家多多包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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