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第 120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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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用王爺提醒麼?」哲霖道,「要是沒有把握,我何必還回來?不如逃之夭夭?王爺請稍等片刻,等外麵喧鬧起來,就是我們起事的時候了。」

康親王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瞥了他一眼,想知道這個年輕人到底還值不值得利用。若真的事情不成,就立刻把哲霖逮捕,扭送到元酆帝的跟前,再勸說竣熙與父親和解。這總算是一條退路。

如此盤算著,沒多久,忽然聽到外麵雜亂的腳步聲,又看到火把的光芒沖天,顯然是來了一大隊人馬。老王爺不禁愣了愣,看哲霖,後者微微一笑:「王爺快派家丁出去,準備迎戰吧,這是來追捕太子的人呢!」

「追捕太子?」康親王一愕。

「沒錯。」哲霖道,「所以王爺還是趕緊派身手好的家丁出去,否則被人從王府裡搜出太子來,王爺就難逃串謀造反的罪名了。」

康親王不需要他提醒,即刻吩咐家丁出去應付,不過,老人家以為,還是盡量隱瞞過去為妙,否則可就斬斷了退路。

但哲霖卻道:「不行,一定要打。要狠狠地打,越慘烈越好。這才是咱們的出路——」他輕輕附在康親王耳邊說了理由——原來他在京畿守備部隊中的耳目告訴他冷千山一黨接管了防務,他就知道必須要改變作戰計劃。他跟康親王的想法是一樣的,眼下須得竣熙牽頭,發動兵變,在城裡城外的各種勢力行動之前,占領皇宮,宣布元酆帝退位。一切既成事實,旁人便無法反對。那麼當務之急就是勸服竣熙——或者,將竣熙逼上絕路。他選擇的是後者。所以,一進城,他就派人佯裝夜闖疾風堂,引得那裡守衛的士兵來追趕,他們就將士兵引到康親王府來,造成元酆帝派兵緝拿竣熙的假象。「早在三清天師作孽的時候,皇上就軟禁過太子,如今太子再見到父王翻臉無情要剿滅自己,豈有束手待斃的道理?」

「嗬,」康親王不禁露出了一絲陰笑,「那麼,袁大人你是來『救駕』的了?」

哲霖默認了:「所以王爺才要派些身手好的家丁出去,打得越慘烈,才顯得情勢越危急,太子也才越會破釜沉舟。」

「自己搭台讓別人唱戲,」康親王冷笑,「我看這功夫袁大人可真修煉得爐火純青了!」也不多說,自號令家丁全副武裝出門抵抗——當然也秘密吩咐了幾個親信從中作梗,好使得戰鬥看起來真的像是殊死之爭一般。

不時,外麵的喧嘩愈加響了,兵刃撞擊聲中夾雜著喊殺和慘叫,把周圍的居民全都驚動。隻是,他們不敢出門看熱鬧。唯躲在房內,聽著外麵前廝殺的聲音。

竣熙顯然也不能再靜坐,推門出來:「發生了什麼事?」

哲霖即適時地撲到了他的跟前:「殿下,皇上發現殿下離宮來到此處,認定殿下要造反,就派兵來捉拿殿下了。臣救駕來遲,請殿下贖罪——望殿下速速跟臣沖出涼城去!」

「袁大人!」竣熙驚喜——這段日子以來,哲霖是他的臣子,他的智囊,他的助手,也是他的戰友,他已經對這個年輕人有太多的依賴,但偏偏今日禦書房劇變發生的時候,哲霖卻不在他身邊做他的參謀——他甚至已經忘記,這一切的緣起都是因為哲霖。他隻是想,這個人機智勇敢,一定可以幫助他渡過難關。是以眼下,哲霖突然出現在他麵前,他顧不得前思後想,立刻跑下了台階來:「你可回來了!父王為妖道所蒙蔽,如今要怎生才好?」

「殿下先別想那妖道了!」哲霖滿麵焦急,「追兵已經殺到康親王府——臣聽說之前妖道胡喆曾經慫恿皇上將殿下囚禁到行宮,如今這位,還不曉得打的什麼主意。殿下還是先保重自己為上。」

「袁大人!」竣熙看了一眼牆外的火光,「若我逃走了,不是更加給了妖道蠱惑父王的機會?你今天沒有聽到,父王恐怕要廢除所有新法。那樣,長久以來朝廷上下和各地百姓的一切努力,豈不是都白費了?」

「如果殿下給了妖道可乘之機,那才是國家的大禍!」哲霖道,「請殿下立刻容臣護送你出京——臣得到消息,陛下為妖道所迷惑,以為殿下要篡位,因此已經讓涼城四周的守備部隊待命,準備隨時鎮壓叛亂。」

「篡位?叛亂?」竣熙驚道,「父王怎麼會相信這種荒誕不經之詞?涼城守備部隊不是才整頓過嗎?難道也會相信這種荒唐的聖旨?」

「他們也許並不相信。」哲霖道,「不過,皇上將冷千山一黨全都從刑部大牢裡赦出來了。已經接管了涼城的防務——現在外麵和康王府家丁交手的,恐怕就是駐紮在涼城府衙的士兵,不知是冷千山還是那一位率領的呢!」

竣熙的臉色煞白:「怎麼會這樣?父王怎會如此對我?」

「恕臣不敬——」哲霖道,「皇上沉迷丹藥道術,已經失了常態,那妖道說什麼他都相信。再讓我等覺得不可思議的事,他都有可能做得出來。所以殿下,請聽臣一言——越耽擱就越危險。請速速出城!」

好小子!康親王心道,他分明是想勸竣熙造反,卻句句都是勸其退讓,是要變著方兒騙少年自己爆發出來呢!果然夠陰險的!待我再來替他田一把火!因跨前一步,阻止道:「殿下不能出城!堂堂一國太子,被一個江湖術士逼出了皇宮已經是笑話,如果逃出京城,那算是什麼?黎民百姓四海鄰邦會怎樣看待我大楚王朝?」

「不出城就隻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斃。」哲霖知道康親王在配合自己唱雙簧,也就加一把勁霸戲演得更逼真,「暫時逃出城去,躲過了眼前的危機,才好從長計議。」

「什麼從長計議?」康親王道,「這不同於上一次三清天師的時候。那次太子是被皇上軟禁的,全天下都知道太子全無過錯,隻要皇上醒悟過來,總有平反回宮的一天。但如果太子殿下今夜就這樣拒捕出逃,可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一旦出逃,就給了小人造謠生事或閒人無端揣測的機會,屆時,無故都成了有罪,就算危機能夠化解,天下人將如何看待太子?太子將來又如何治理天下?再說,你們出了城,打算如何化解危機?這一出去,若為求自保而隱姓埋名,那太子成何太子?若招兵買馬修築堡壘打算伺機殺回京城,那豈不是儼然建立了另一個朝廷?一邊是皇上,一邊是監國太子,楚國不就打起內戰來了麼?」

「那留在這裡又能如何?」哲霖道,「追兵已經到了門口,這不是已經在�

�城裡打起來了麼?」

「這又怎麼相同?」康親王道,「現在追兵還沒有進來,隻要抵擋住他們片刻,不讓他們找到太子即可。」他又轉向竣熙道:「殿下,老臣家中有密室,現在情況危急,請殿下委屈片刻,先躲到密室中去,等追兵走了,老臣再設法勸服皇上……」

「勸服皇上?」哲霖道,「如今皇上鬼迷心竅,妖道不除,怎麼能勸服皇上?」

「沒錯!」竣熙忽然開了口,「到頭來,都是孫靜顯這妖孽害人,如果不把他鏟除,我躲到哪裡、躲到什麼時候都解決不了問題!」

哲霖和康親王迅速地對視了一眼,知道大事將成,又異口同聲地問:「殿下的意思是……」

「我不躲,也不逃出城。」竣熙切齒道,「袁大人,你疾風堂還有多少能動用的人馬?最快幾時可以集合起來?我要清君側,殺妖孽,鏟除這個害人不淺的飄然真君!」

「殿下!」康親王和哲霖心中狂喜,然而麵上卻又都顯出驚愕的表情。「疾風堂雖然被查封,但是尚有江湖高手支持,」哲霖道,「隻不過,殿下若要捉拿飄然真君,肯定要和禁軍起沖突了,這……」

「殿下!」康親王知道竣熙已經拿定了主意,對少年人來說,這時候越是勸他退縮,他就越會堅持,因而「撲通」跪下,道,「殿下要闖入皇宮捉拿飄然真君?這萬萬不可!率兵攻打皇宮,那就是造反,不管為了原因,都是大逆不道的罪行。殿下請三思!」

「王爺不用多說了!」竣熙道,「我心意已決!哪怕為此遭人口舌,甚至被視為大逆罪人,我也要為國家除此禍害——袁大人,疾風堂的人馬究竟幾時可以集結?」

「這……」哲霖猶豫了一下,道,「回殿下的話,其實起初臣以為殿下還被困在宮中,所以讓疾風堂的人馬都在皇宮附近待命,打算營救殿下。但入宮打探之後,才知道殿下已經被王爺救了出來。現在疾風堂的綠林豪傑們都還在皇宮附近埋伏著。」

「那太好了!」竣熙道,「禁軍之中都是我楚國將士的精英,並非是非不分之輩,我若號召他們斬殺妖孽,他們應該會響應——走,咱們這就回宮去!畏首畏尾的事,我再也不想做了!」

這還不正中哲霖和康親王的下懷!兩人立刻一個假裝護衛一個假裝勸阻,簇擁著竣熙朝王府外走。到得門口的時候,王府家丁和涼城府兵丁的戰鬥已經有了分曉——王府的家丁門客大多鼻青臉腫,氣喘籲籲,而涼城府的兵丁則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王爺,這些家夥簡直是拚命要闖進去!」一個門客道,「恐怕此刻打草驚蛇,他們的援軍就要到了。殿下不可久留在此,當轉移到他處才是!」

「哼!」竣熙冷笑,「什麼打草驚蛇——我就去砍下這蛇頭來!」說著,大步走出王府。那邊已經替他備好了馬,他就一躍而上,仿佛一個年輕的將軍要出征一般——少年人的血性就是如此,一旦被挑了起來,就有不顧一切的盲目。眨眼的功夫,在禦書房被當眾侮辱,在東宮被圍困,這一切的變故和委屈都成了他的動力,掃清各種猶疑,勇往直前就會看到勝利的曙光——哲霖看著他,如此論斷著,自己也跨上了馬,殊不知在後麵看著他二人的康親王眼中,哲霖也不過就是這樣的一個自以為是的沖動少年罷了。

「殿下!請殿下三思啊!」老王爺跪在門口。隻是姿態,並非真心想阻擋,要不早該跪倒竣熙的前麵,擋住他的去路才對。

竣熙這時也無心注意這些細節,眼前隻有黑夜,以及黑夜過後全新的天地。「走!」他招呼哲霖。

可是正當他們要策馬離開的時候,前麵的街道忽然又被火把照亮。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中,百來個士兵沖到了近前。「不好!」有人驚呼道,「是涼城守備部隊!殿下當心!」

竣熙當然也認出來的就是駐紮在涼城之內協助涼城府衙維護治安的守備軍。但他更認出隊伍中高頭大馬上的將領正是冷千山。不由大笑三聲:「好!我道是誰!奸佞當道的世代果然是黑白顛倒的,連罪犯滔天的惡人都能領兵來捉拿當朝太子!我倒要看看這世道究竟還能荒唐到什麼地步!」

「還不護駕!」哲霖向康王府的家丁下令。

「等等!」冷千山跳下馬來,喝住了康王府的家丁,「哼!『護駕』這話,好像應該由我來說才對!」他大步走到竣熙的馬前,跪下道:「臣冷千山救駕來遲,望殿下贖罪!」

「你說什麼?」竣熙愣了愣。

「殿下!」哲霖急忙搶上前去——雖然冷千山說話竣熙不會相信,但是這麼多涼城守備軍都會說出他們的目的不是來追捕竣熙。那樣謊話可就要被拆穿了!他非得阻止不可。而阻止的唯一方法,就是引發一場混戰,向剛才那樣,殺盡涼城府的兵丁,死人就不能說話了。

康親王同樣看出了危機。「保護殿下!」他高聲疾呼,「還不快保護殿下!」

康王府的家丁和門客應聲撲上前去,個個揮舞兵刃,攻向涼城府的兵丁。這些士兵都不明就理。他們純是因為聽到企圖潛入疾風堂的逆賊逃到了康親王府又和守備軍打了起來,所以前來支援,哪裡料到會遇上太子,又會被人莫名其妙地攻擊?他們都本能地抽出兵器來抵抗。轉眼前就在康王府門前殺成一片。

「殿下!」哲霖知道夜長夢多的道理,要盡快帶竣熙去皇宮和疾風堂的江湖高手會合,因此,一牽竣熙的韁繩,道聲「得罪」就飛身上馬,與竣熙共成一騎,狠狠地一踢馬腹,欲飛躍冷千山而去。

可是,哪裡想到冷千山也有拚命的時候,竟然不顧被馬蹄踏死的危險,猛地撲了上去,抓住了轡頭。

「殿下!」冷千山道,「殿下不要再聽信這個無恥小人的謊言了!他挑撥離間陷害忠良,從來都是為了自己那見不得人的目的在利用殿下——」

「你也算是忠良麼?」竣熙怒道,「難怪飄然真君要謀害我,就選你做他的先鋒了!」

「殿下!」冷千山死死拽住轡頭不放,哲霖揮鞭來抽他,他也不閃避,「殿下完全被這姓袁的小人蒙蔽了!要謀害殿下的是他——他還要借殿下的手謀害萬歲。他居心叵測,殿下再繼續聽信他的讒言,會禍國殃民的!」

「滿口胡言亂語!」哲霖側身掛下馬來,一掌切在冷千山的肩頭,卸脫了他的肩關節,「殿下坐好!」他全力揮鞭,跟著猛一拉韁繩,駿馬一聲悲嘶立了起來,接著撒開四蹄,直朝涼城守備軍的隊伍裡沖了過去。那些兵丁或忙著和康王府的家丁交戰,或在後麵預備支援,驟然見到狂奔的駿馬,都呆住。而轉瞬之間,已經有十幾人被馬蹄踏倒,慘叫聲不絕於耳。

這在哲霖聽來卻像催促他奮進的號角——是的,如今已經沒有回頭的路了。他一定要在今夜成就大事!便驅馬疾奔,霎時到了街道的盡頭,此去皇宮已不遠了。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又有百十名擎著火把的士兵跑到了跟前。

「殿下請低頭!」哲霖道,「臣帶殿下沖過去!」

「好!」竣熙方才答應,忽然又驚道,「咦,那不是司馬元帥麼?怎麼會是司馬元帥帶兵?」

哲霖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卻不能告訴竣熙,隻有催馬向前。可是司馬非已經大踏步地走上前來了:「袁哲霖!你這奸險小人!你要帶殿下到哪裡去?」說話間,已經把大刀一橫,堪堪掃在馬腿上。那畜生吃疼,再也跳躍不起來,竣熙、哲霖雙雙落馬。

「司馬元帥!」竣熙怒道,「怎麼連你也是非不分?」

「殿下!」司馬非道,「老臣的確曾經是非不分,一心隻想和冷千山鬥個高下,結果被袁哲霖這奸險小人有機可乘——他不擇手段、狠辣無比,殿下要是還相信他,隻會有更多像我那勤兒一般的無辜之人繼續受害。而朝廷上下也會雞犬不寧——殿下請想一想,今日鬧出這麼大的風波,難道不都是因為袁哲霖而起的嗎?」

「司馬元帥!」哲霖搶著道,「我知道你因為令郎之死一直記恨我,可是這件事,我問心無愧!令郎傷人致死,是不爭的事實。正因為如此,他才在獄中畏罪自殺。我一向敬重元帥你精忠報國,未料你會因為私仇而跟冷千山這等奸小聯手,一時辭職,一時請罪,一時告狀,鬧得滿城風雨,如今又助紂為虐——司馬元帥,我可真是看錯了你!」

竣熙連遭巨變,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也跟著憤憤道:「不錯,司馬元帥,我真是看錯了你!」

「殿下若執迷不悟,那就是老臣看錯了殿下!」司馬非堅守陣地寸步不移,同時命令後麵的守備軍兵士,速速平息康王府門前的騷亂。

「殿下究竟是為了什麼,對這個人的話深信不疑?」司馬非語氣沉痛,「為什麼除了他的話,什麼都聽不進去?難道是他向殿下施了巫術麼?老臣鬥膽問一句——殿下策馬疾馳是要去做什麼?是要去弒父篡位麼?」

「大膽!」竣熙怒斥道,「司馬非,你不要仗著自己是老臣,就無法無天!現在父王被妖道蒙蔽,我是要去清君側。你若是忠心的,就該隨我同去,至少也要給我讓出路來!」

「要清君側,首先就要鏟除袁哲霖!」司馬非寸步不移,「皇上被妖道蒙蔽,無非是煉煉丹,或者沉迷女色罷了。但是殿下被姓袁的左右,大興牢獄,禍害忠臣。哪一位奸臣對江山社稷的危害更大,殿下難道比較不出麼?」

「夠了!」竣熙咆哮道,「什麼禍害忠臣?要說忠臣,大約就隻有你一個,那是你今做出這樣的事來,我看也不是什麼忠臣!我是非要去斬殺孫靜顯的,你要想阻攔我,除非把我殺了!」說著,逼近一步,一副引頸就戮的姿態。

「殿下若執意要去禁宮中動武,那不如先把臣殺了吧!」忽然,兵丁的隊伍中響起一個聲音,隻見程亦風滿麵憔悴地走了出來,直挺挺跪倒在竣熙的麵前。

「你……」竣熙的心智已經不甚清醒,聽不進勸阻,隻覺得所有的人都在跟自己作對。讓他費解,讓他氣氛。即冷笑道:「好哇,原來是程大人指揮他們的?程大人是我國的軍神,難怪布置得如此巧妙,一環套一環,讓我根本就無處可逃!」

「殿下,」程亦風苦笑道,「程某費盡心思,就是想要阻止京城發生騷亂,但終於還是失敗了。這布置有何巧妙可言?程某隻希望殿下懸崖勒馬,盡快和皇上和解。」他又轉向哲霖:「袁大人,你應該知道教唆太子與皇上作對,無論是為著什麼理由,古往今來都是世所難容的。現在朝廷起了風波,我們做臣子的,不是應該想著怎樣平息嗎?怎能去推波助瀾呢?」

「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難道就能解決問題了麼?」哲霖道,「不斷地打補丁遮醜,正是積弊形成的緣由!程大人既然是新法的先驅,難道不清楚麼?皇上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妖道迷惑要加害太子,程大人打算這樣循環往復多少次呢?」

他顯然比程亦風會說話,句句都刺在竣熙的痛處。少年的臉已經被焦急和憤怒燒得通紅,拳頭攥得死死的,如果孫靜顯在眼前,他肯定已經打斷這妖道的鼻梁。

「我不知道要循環往復多少次。」程亦風道。

「那你還攔我做什麼?」竣熙跺腳道,「為了百姓,為了社稷,為了新法,不能再如此循環往復下去了!你想讓新法像景隆改製一樣功虧一簣麼?」

「臣不想。」程亦風回到,「殿下今天在禦書房裡提到文正公景隆改製——文正公為了新法可以說是家破人亡了!為新法流血而死的,他不是第一人,也一定不是最後一人。可是還是不斷地有人願意站出來支持新法,為什麼?因為那新法利國利民,是大義之所在。隻要是為了大義,必然有人前仆後繼。但是,為著大義,難道可以不擇手段麼?或者說,打著大義的旗號,難道可以去做不義之事嗎?文正公如果篡位,或者可以強行推行他所信奉的新法,然而,那樣的話,他還是我們所尊敬的文正公嗎?一旦行了不義,那大義也就失去了。失去大義者,就是違背天道,絕對不會獲得最後的勝利。」

這一席話擲地有聲,連哲霖都愣了愣。

司馬非派去的人已經平息了康王府門前的爭鬥——或者不如說,康親王看到情形不妙,叫住了家丁。冷千山抱著肩膀踉蹌上前來,也在竣熙跟前一跪:「殿下,程大人說的一點兒也沒錯。別說新法,縱觀朝廷這幾年的爭鬥,無論是『戰和之爭』還是臣和司馬元帥的爭鬥,最初都是為著大義,覺得自己的方法更有利國家,但漸漸的,就變成了打著大義的旗號,做不義之事,結果禍國殃民。臣如今追悔莫及。等這次的風波平息之後,殿下願意怎樣處治臣,臣絕無怨言。但今日,殿下若想帶疾風堂攻打皇宮,就請踏著臣的屍體過去吧!」

「你……」竣熙不及反應,司馬非也跪了下來,接著,那百十名兵丁統統跪下,他們都還拿著火把,因而好像一條火龍忽然俯伏在竣熙的腳前,讓他不由一陣頭暈目眩。

「程亦風!」哲霖發覺局勢對自己越來越不利,卻還不願輕易放棄,「你這是想重演東宮長跪不起的鬧劇麼?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情形?是妖道慫恿皇上加害太子啊!」

程亦風不理他,隻是跪著:「請殿下三思!」

竣熙的腦子混亂一片,也空白一片,恍惚又回到那天的東宮,他氣急敗壞地走出去,就見到了鳳凰兒。雖然鳳凰兒那天也惹他生氣了,但是如今想起來,隻要有鳳凰兒在身邊,自己的生活就還有一片淨土,一個可以躲進去甩開俗務的避難所——鳳凰兒啊,你在哪裡呢?

他想著的時候,耳邊就響起一個清脆的女聲:「殿下,若殿下執意聽信袁哲霖的鬼話,就請將臣女也殺了吧!」

他一愣,轉頭看,隻見白羽音不知何時也開到了跟前。「霏雪郡主?」

「殿下!」白羽音端莊地下跪,「袁哲霖是奸臣——鳳凰兒姑娘就是他綁架的!」

作者有話要說:  請大家幫忙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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