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第 129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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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跟著戲班進宮來演《花神記》,還要搞些什麼名堂我就不知道了。」皇後道,「不過,他螳螂捕蟬,我們可以黃雀在後——我會把這裡的門打開。我帶大家到禦花園去了,你就去找禁軍副統領裴翌,讓他火速調集人馬前來護駕。」

符雅好像聽天書,呆了片刻,才道:「裴翌既是娘娘的人,娘娘何不現在就找他來,交代清楚?到了明天,誰知道會有什麼變故?」

「你是病糊塗了還是跟我擰著乾擰昏了頭腦?」皇後不悅道,「袁哲霖既然已經打聽到我那麼多事,豈會不知道裴翌是我的人?裴翌那裡稍有些風吹草動,袁哲霖立刻就會警覺——以他這樣多疑的個性,會臨時改變計劃也說不定。錯過了這一次,又不知何時才能懲治他。」頓了頓,又道:「他親眼見到你被我軟禁,估計不會想到我放你去通風報信。這才正是神不知鬼不覺。」

符雅呆呆的,忽忍不住冷笑:「你憑什麼認為我一定會去做?」

「你不做?」皇後斜睨著她,「你不要幫我,那麼是要幫袁哲霖了?」

符雅一愣:這是讓她選麼?根本就沒有餘地!這是把一個人逼到了絕路,然後問他:你是願意上吊還是願意投河?

皇後也清楚,所以根本就不用符雅的回答,已經轉身出去了。這一次,果然沒有聽見鎖門的聲音。

符雅一個人留在黑暗裡。看見一線微弱的月光從門縫裡透進來。她想,她隻要推門,就可以走出去。她可以奮力朝坤寧宮外跑,跑出多遠是多遠。她也可以追上皇後,這一次,用簪子狠狠地插入這個惡毒女人的月匈膛。她或者也可以不出去,就在這棲鳳閣裡自縊而死。她死了,皇後一定無法交代。程亦風會追根問底,也許便能將一切隱而未現的罪孽都揭露出來……無數的想法就這樣一個一個流星般地劃過她的腦海,有僥幸的,有瘋狂的,有自私的。可是她始終動也沒動,任流星一個個亮起,又一個個熄滅——天地之大,她走投無路,求告無門,出去還是不出去,生或者死,結果都沒什麼分別。

不知何時,黎明降臨。又不知何時,天色大亮。她聽見喧囂聲,知道是皇後要出門了,應該正忙著打扮和監督才頂替瑞香位置的大宮女收拾什物。但是符雅卻感覺皇後還在棲鳳閣裡,正看著她,似笑非笑:「你會去報信吧?你不幫我,難道是要幫袁哲霖嗎?」

不久,喧囂聲消失,皇後出了坤寧宮。符雅感覺自己僵硬的身體就像是木偶,上麵拴著的線始終拉在皇後的手上。那邊走動了,這邊也就走動。她身不由己地站了起來。看見旁邊放著的參湯——早已經冰冷,她一飲而盡,推開了棲鳳閣的門。

卻沒的大吃一驚——門口一個女子盈盈朝她微笑,不是她自己麼?她不由愕然道:「你……你是誰?」

那女子笑嘻嘻:「我是你呀——嘖嘖,你怎麼憔悴成這個樣子?程大人見了該多心疼!」

符雅退了一步:「你……你到底是誰?」

那女子順勢跨進了門:「其實我是來幫你的——我是來救你的。你乖乖呆在這裡吧!」說著,忽然揮手在符雅的頸間一切,符雅眼前一黑,倒了下來。

她的頭重重地磕在了桌腳上,鮮血立刻湧出。但這疼痛將她本已抽離的意識拉回。眼睛被血水模糊了,她看見,那個與她一模一樣的女子已經離開。掙紮著支撐起來:這是怎麼一回事?那人是誰?要乾什麼?她緊緊按住傷口,踉踉蹌蹌地追了出去。

大約是為了方便她「逃脫」,皇後把棲鳳閣附近的人都調開了。符雅一直跑出坤寧宮去,也沒有見到半條人影。那個傷了她的女子更是無處尋覓。

現在要怎麼辦?按照皇後所吩咐的去找裴翌嗎?看來那個女子的目的就是為了要阻止她去辦這份差事。那麼這女子冒充了她,又要做什麼?她的頭腦一片混亂。傷口的血還在不斷地流出來,讓她一陣陣發暈。

時間不允許她從容地思考。她必須趕在局麵變得不可收拾之前——或者不如說,趕在自己倒下之前……做什麼?那中茫然又襲上心頭:去告訴皇後事情有變?去告訴太子陰謀正在上演?

她搖晃了兩下,幾乎跌倒。主啊,她心裡悲呼,為什麼總在我最憂愁困苦的時候,你就離棄我?你為什麼不指一條路給我?我真的已經走到盡頭了!

「咦,你不是符小姐嗎?」忽然聽到端木平的聲音,「你怎麼傷成這樣?快坐下別動!」她眼前昏花,甚至看不清這位江湖神醫在哪裡,隻感覺有人扶著自己,兩腿再也支持不住,就跌坐下來。

端木平替她處理了傷口,又把了把脈:「小姐容顏憔悴——聽說最近病了?我看倒不像,小姐似乎心中憂慮太多,沒有好好飲食休息。不知出了什麼事?可是在為皇上的病情擔憂?老朽看,皇上的病情已經大有起色,恢復意識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符雅勉強笑了笑。她已經沒有精力去辨別每一個人的善惡,也沒有心思去解釋已經發生或者即將發生的一切。

「聽說今天舉辦送花神的慶典,親貴女眷都到禦花園去了,小姐也要去麼?」端木平道,「今天風和日麗,連皇上都到禦花園去湊熱鬧了呢。」

「皇……皇上也去了?」符雅一愕。

「正是。」端木平道,「隻要不是見不得風的病人,時常出來曬曬太陽也對身體有利。皇上身上的毒素已經清除乾淨。他無非是因為中毒太久,又修煉邪魔外道的功夫入了魔所以還有幾處經脈沒有打通,因此醒不過來。慢慢調理,總會好的。小姐不必太過擔心。」

「不,不是……」符雅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她跳了起來,跌跌撞撞要往禦花園跑。

端木平自然也早就覺察出事有蹊蹺,攔住了:「小姐,到底出了什麼事?我雖然是江湖中人,但是早也聽說皇宮是個陰謀重重的地方。皇上中毒一案大有可疑。雖然除了治病救人之外,我不該管別的閒事,但是如果我治好的病人又被人害,未免白費力氣——小姐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符雅的嘴唇顫抖,繼而整個人都顫抖起來。她像是一個空心的玩偶,內中填滿了各樣的謊言。這麼多年以來努力地堅持著,不要讓一絲一毫的醜惡從自己這裡泄露出去。可是那些人還是不斷地將陰謀塞進來。她已經到了極限,要崩潰碎裂成千萬片,那時,一切的罪惡將肆無忌憚地飛出來,無法捕捉。

「呀,符小姐!」忽然又有人跟她打招呼。那是一個陌生的太監,大驚小怪地走上前來:「啊喲喲,小姐您這是在哪裡撞的?你再怎麼著急走路也要當心呀!唉,這可千萬不要留下傷疤呀……早知道剛才奴才就陪您一起出來……如今傷成這樣,奴才們可怎麼向程大人和皇後娘娘交代呀!」

「我剛才……見過你?」符雅奇怪。

太監的模樣比她更驚訝:「小姐,你不是撞傷了頭就不記得了吧?你剛才十萬火急地跑到崇文殿來說找程大人有急事。翰林院的臧大人告訴您,程大人去東宮見太子殿下了。奴才還自告奮勇要陪您去東宮呢。不過您說要自己去……唉,要是奴才陪著出來,就不會出事了。」

是那個女人!符雅心中一凜:她去找程亦風做什麼?

必然是沒有安好心!轉身就要朝東宮去。

太監卻叫住她:「小姐這是要去東宮麼?不必了,奴才剛從東宮過來——程大人和太子殿下還有鳳凰兒小姐都上禦花園參加送花神慶典了。奴才正要到那邊去呢!」

「你也找程大人?」端木平問。

「可不。」太監道,「剛才那個殺鹿幫的三當家、四當家和五當家都進宮來了,說有要事求見程大人。奴才若不答應替他們來找程大人,恐怕他們就自個兒闖進來了呢!」

「殺鹿幫?」端木平皺了皺眉頭,「是他們……符小姐,你是要去見程大人麼?我與你一同去吧。」

三人來到禦花園時裡麵的戲正唱到緊張處。滿載戲子們的畫舫上,小生的嗓子沉穩,花旦的聲音清脆,好一段互訴衷腸,真可繞梁三日了,親貴們看得目不轉睛,完全沉浸在戲中,幾乎沒有注意到三人的到來。符雅迅速地在人叢中掃視了一圈,既沒有看到程亦風也沒有看到那個冒充自己的神秘女子。

不安煎熬著她。想要向在座的詢問,但估計問也徒然——人們必然說:「程大人是你叫走的,怎

麼反倒來問我們?」不由輕輕跺腳。

綠樹叢中,錦波閣的一角飛簷斜斜地插入天空。那是教坊女伶休息的地方。符雅記得清楚,元酆五年芒種節的時候,女伶們就是在那裡更換了戲服。素雲還曾經要求符雅帶她悄悄去看個究竟——記憶是那樣的清晰。她仿佛看到了素雲,雪白的臉盤上一雙漆黑的眸子,拉著她的手:「我們去看看吧!方才我瞥見她們的行頭,真漂亮呀!」

這小手拽著她,穿越十數年的時空,一直把她拽向錦波閣。門前的太監同她招呼:「小姐,你這是……」她充耳不聞,徑自推門進去。裡麵空無一人。幾口打開的行頭箱子裡假珠寶正發出燦燦光輝。戲服、舞衣散落著,好像遍地殘紅。

「小姐找什麼?」太監問道,「不是……不是太子殿下又丟了玉佩吧?之前那些手腳不乾淨的奴才已經都叫敬事房抓去了——玉佩不是也找到了麼?」

符雅不答,著了魔似的在五顏六色的戲服中穿行——十幾年來,鏡湖的慘案總是不斷地出現在她的噩夢裡。假如她能從夢境裡回到當日,她一定不上船,她一定要韓國夫人也不上船——如今便有一個機會。虛空中,素雲的小手正拉著她,要帶她一起回到當初。

忽然,她腳下絆到了什麼事物,打了個趔趄。

「唔,唔,唔!」有人悶聲呻吟。循聲望去,隻見戲服堆裡有個五花大綁的人,整個兒被布袋套住。

「這是什麼?」那錦波閣的太監嚇壞了,趕緊上前把繩索解開。布袋裡的人露了頭,竟然是鳳凰兒。這太監不由嚇得臉都綠了:「親娘呀!鳳凰兒小姐,怎麼是您?」

符雅幫鳳凰兒拿下塞在口中的手巾。小姑娘才哭開了:「我也不知是怎麼了。我來換衣服,有人從背後打暈了我……」

「那……那不是出了刺客?」太監跳腳道,「不對呀——我方才明明看到小姐您換好衣服出去的……您不是跟皇後娘娘、皇上還有太子殿下上畫舫看戲去了麼?」他越說越覺得不可思議,疑心自己眼花。沖到窗口一望——鏡湖畫舫之上歡聲笑語,皇後親自給元酆帝打著扇子,竣熙則拿著什麼新奇的瓜果遞給身邊的少女——那少女苗條挺秀,穿瓷青春衫、素白裙子,可不就是鳳凰兒麼?太監瞪大了眼睛,狠狠打了自己一個耳光:「我……我的娘呀!怎麼……怎麼有兩個鳳凰兒小姐?」

聞言,鳳凰兒也奔到了窗邊,驚詫不已:「她怎麼長得跟我一模一樣?她是什麼人?符姐姐,你快來看——」

符雅早先見到過和自己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人,已經不再驚訝。這時的真假鳳凰兒也是出自同一夥人的手筆吧?是哲霖?是康親王?她眺望水麵,卻好像被人猛地當月匈打了一拳——那是鳳凰兒嗎?不錯,的確是有一張鳳凰兒的臉,可是她身上所穿戴的全然是元酆五年四月二十六日韓國夫人所著的衣裙!韓國夫人正是穿著這身衣服走上了黃泉路。一剎那,她感覺渾身冰冷,好像鏡湖的水突然翻了個巨浪,將錦波閣湮沒了。她看見沉在水中的韓國夫人。在那一片凝碧色中,被慘白的泡沫和漆黑的、像魚又像蛇的陰影糾纏,那青色的衣衫和白色的裙子顯得更加的單薄,飄盪開去,魂魄也隨之散了,消失了。

她不禁連退了幾步。

端木平久在江湖,自然知道此乃易容術。想起方才崇文殿太監的一番話語,他估計多半除了假鳳凰兒之外還有一個假符雅。今天要出事!他注視著符雅:「符小姐,你究竟知道些什麼?現在說也許還來得及——」

而符雅隻是怔怔,陷在記憶的漩渦裡。

戲班的「訴衷腸」已經唱罷,樂聲稍止,小生和花旦都轉到旁邊準備下一折。一支洞簫如泣如訴地響起,填補過場的空白。便出現了好些小旦,每人挎著一隻花籃,來到畫舫邊將水袖一甩,齊齊白道:「塵世幾經朝暮,又到落花時節,四月廿六,花神歸位——花神仙姑,王母娘娘讓你歸來啦!」說著,從籃內取出花瓣,撒入湖中。

這是演到「葬花」了。有些親貴看過這出戲,知道這說的是王母招花神歸位,但花神與皇上情比金堅,不願回到天庭。於是王母指點因妒生恨的皇後,讓她將花神所種的「九天芙蓉」全部連根拔起丟入湖中,騙得花神去搶救自己心愛的花木,結果被天兵天將捉回天庭。這正是全劇的高潮之所在。大家都入了迷,盼望著下麵的演出。

然而,在符雅的眼中這哪裡是招花神歸位,倒像是在給韓國夫人招魂。歸來!歸來!她不禁毛骨悚然。

元酆帝的那艘畫舫上,假鳳凰兒站了起來,似乎跟竣熙及皇後請示了什麼,皇後同意了,她就走上船頭,讓人架了跳板去到那唱戲的船上,問一個戲子借了一隻花籃,也加入了葬花的行列。

這倒新奇!其餘的親貴女眷或有自己帶著家中殘花來的,或是在岸上撿了些花瓣的,也都紛紛向水中散花。還有人附庸風雅地學著小旦們的腔調,吟唱道:「歸來啦!」一時間,仿佛一場盛大的招魂法事拉開了帷幕——比之全場淒清的緇衣縞素,這一場萬分穠麗,倒像是一具艷屍,美麗卻詭異,讓人不寒而栗。畫舫上的洞簫吹到高潮處,低啞的嗚咽轉成了淒厲的控訴,怨天怨地怨命運,聲嘶力竭地哭喊。終於力氣用盡,沒了聲。四處隻剩下「歸來,歸來」的喊聲。

驀地,胡琴響起。畫舫上的小旦們住了口。親貴女眷們知道這是下一折戲正式開始,便也都安靜下來。可是,戲子們卻沒有出場。畫舫之上,假鳳凰兒不知何時抱出了一張琴來,「錚錚」撥了幾聲,唱道:「無情東風惱煞人,吹花落,花落風又起。一年不過一回春,卻多風雨,幾許芳魂?芳魂散去無人問,當初脈脈,如今漠漠。是無情人?是忘情人?風止雨住,又是一春,都歸紅塵。」 她的聲音清亮,好像黃鶯出穀,把原本哀怨的詞唱得沒有半分的憂傷。倒好像是在微笑一般。

這歌!符雅麵無血色:這首歌——除了她和皇後之外,還有誰知道?莫非這就是皇後所謂的「假戲真做」?當這首歌響起,那不就意味著……她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

畫舫上,皇後「倏」地站了起來,顯然也是認出了這首歌。不過,距離太遠,既看不清她的臉色,也聽不見她和身邊太監說了什麼。

假鳳凰兒把歌又唱了一回,到「風止雨住」那一句的時候,戲子門的畫舫猛烈地晃了一下,大家都是一怔——這樣萬裡無雲的日子,船怎麼會晃?還未及多思量,船身竟像暴風雨中的滄海漁舟一般劇烈地搖晃起來。戲子們驚聲尖叫。「撲通」幾聲,靠邊的人已經落了水。

船上和岸上的人都慌了神,有驚叫的,有呼救的,有哭喊的。管理禦花園的太監們則背起麻繩跳入水中,要以最快的速度將元酆帝的那艘畫舫拉回來。

可是,他們還來不及靠近出事的地點,親貴們乘坐的三艘畫舫也都劇烈地搖動起來。親王和公侯夫人們的那艘最先傾斜,女眷們尖叫著滑入鏡湖。接著就是太妃和大長公主們的船,忽然船頭向下,好像那兒被加了幾千斤的重擔一樣,眨眼間,整條船倒豎著插入水中,船上所有人都被吞沒。不僅如此,它沉沒時掀起了巨大的漩渦,元酆帝和戲子們的兩艘畫舫不由在湖麵上打起了旋兒。

「快救駕!快救駕!」眾人七嘴八舌地喊著。

前來營救的太監們仍在奮力泅遊。約莫還有一箭之地才能夠著。這時,戲子們的畫舫也傾斜了,半個船身浸入水中。

「鳳凰兒!快過來!」竣熙向假鳳凰兒伸出了手。可是,素服的少女看也沒看他一眼,靠在一根柱子上,兀自彈唱:「是無情人?是忘情人?風止雨住,又是一春……」竣熙嚇呆了:「鳳凰兒,你在乾什麼!危險!」

少女抱著琴,站起身,衣袂飄飄,在嚴重傾斜的船身上如履平地。她沖著竣熙嫣然一笑,接著,伸手指著皇後:「是你害我——是你害我!」說完,縱身一躍,投入鏡湖之中。

「鳳凰兒!」竣熙撕心裂肺地呼喊。自己也要跳下水去搭救,但被旁邊的太監死死拉住:「殿下當心!殿下不識水性,奴才們自會去救鳳凰兒小姐的。」

「那你們還不去救!」竣熙咆哮道。

「是!」太監們答應著,但依舊攔住他不放。

正在這個時候,又傳來的巨大的斷裂聲。眾人先都是一怔,不明此聲從何而來。但很快,他們就發現元酆帝的畫舫船頭船尾分別向水中斜了下去,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巨手正要將這艘船從中拗斷。

「妖……妖怪呀!」有個太監嚇得屁滾尿流哭叫起來。而在這淒慘的叫聲中,巨大的斷裂聲再次響起。畫舫折斷了。元酆帝的軟塌首先落入了水中。

作者有話要說:  依舊閉關中……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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