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第 135 章(1 / 2)

加入書籤

元酆帝開了金口,宣布芒種節的鬧劇已經落幕。可是符雅奉命往東宮去, 邊走心裡就邊想:這還完不了, 一定完不了!

她到了東宮, 見到宮女和太監們正在穿梭忙碌——有的在灑掃, 有的在搬東西,還有的垂頭站著,把衣角撫弄個不停。這是一種焦躁之相——奴才都會這樣, 當他們知道出了大事,又不敢議論, 且生怕被人懷疑他們在嚼舌根, 就會故意找些事來忙。眼神裡卻滿是不安。符雅搖搖頭——算起來她在皇宮裡的日子,加上小的時候,也其實並不長。可是, 依然可以立刻分辨出這戰戰兢兢的氣氛。莫非這無情無義的地方有一種疫病,隻要沾染, 就會深入骨髓, 一輩子也擺脫不了?

如何是疫病呢?是她那造孽的血緣!不禁暗暗冷笑。

太監來告訴她,端木平正在救治竣熙, 皇後和鳳凰兒都在寢宮裡陪著:「小姐若要去,奴才就通報。」

「不必。」符雅趕忙否認, 把元酆帝派她來幫忙的旨意都拋到了腦後。她隻是不想見到皇後。她不知道自己該和皇後說什麼——你也原也是個可憐的女子?或者——善有善報, 惡有惡報?

「那敢情小姐是來等著伺候娘娘回坤寧宮的?」太監道,「不妨先歇歇,待娘娘要回宮時, 奴才再叫您。」

「也好。」符雅點點頭。她正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單獨呆一會兒。東宮裡奴才眾多,唯一沒什麼人去的,就是書房後麵的書庫了。於是道:「我且去尋兩本書看,公公請自便。」就到書庫裡來。

竣熙自從監國以來政務繁忙,已經不再跟著大學士讀書了。奴才們也偷懶,疏於打掃。書庫裡一股發黴的味道。符雅被嗆得直咳嗽,卻感到分外的安心——這些死物,唯有這些死物是不會去算計人的。不過,諷刺的是,這裡麵全都是仁義道德,為什麼讀了它們的人卻爾虞我詐?她一直走到書庫的最盡頭,才從架子上隨便抽了一本書出來,在牆角坐下,借著被窗格篩成一線一線的天光閱讀。幾天的囚禁,使得她身心疲倦,加上今日受傷之後又折騰了大半日,不久,她就困倦了,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直到被人聲驚醒。

「我有幾句話,你要替我去交代太子。」這是皇後的聲音。

符雅驚了驚,幾乎要起身,但視野中並不見皇後的身影,她才意識到不是跟自己說話——那是在和誰說?

「淑貴嬪雖然犯過些錯,但是畢竟是太子的生母。」皇後道,「親生母親血脈相連,不容人不認。太子是一國儲君,更要為天下萬民做表率,哪怕母親出身低微,也要對她盡孝。將來太子登基,要封淑貴嬪為皇太後。」

「娘娘,這怎麼可以?」這是鳳凰兒的聲音,「淑貴嬪分明就是利欲熏心,太子絕不會認她的。太子的母親隻有您一人。將來也隻有您才能入主慈寧宮。」

「我知道你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孩子。」皇後道,「我也很感激你,今天在禦花園裡替我說了那麼多話。不過,當初的確是我一念之差,強把慧妃抱來的孩子換了……都是因為我恨慧妃……若不是她故意用言語激我,我也不會滑胎,太子就會有個弟弟……太子這苦命的孩子,這麼多年也都沒個伴兒……要是……要是淩霄公主還活著……那該多好!」說著,聲音哽咽。

鳳凰兒勸慰道:「娘娘別傷心。孩子不用多,孝順就行了。太子殿下有多孝順您,您還不知道?鳳凰兒若不是蒙娘娘的大恩,也不能陪在太子殿下的身邊。鳳凰兒也會好好孝順娘娘的。」

皇後抹了抹眼淚:「我知道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將來會很幸福。不過,你們的孝順,恐怕我是享受不到了。我已犯下欺君之罪,加上韓國夫人的事……皇上是不會饒過我的。」

「娘娘千萬不要這樣想!」鳳凰兒哭道,「我去求皇上——太子殿下也會去求皇上——」

「不,別浪費力氣了。」皇後道,「皇上心中,韓國夫人的分量有多重,你們不會明白的。這麼多年過去皇上一定都在默默地思念韓國夫人。今天此事被人拿來大做文章,皇上心裡有多難過?你們要是再去求他,無非讓他更加煩惱。所以,你和太子都要答應我,今後無論皇上怎麼處治我,你們都不能有異議,更不能怨恨他。」

「娘娘,這不行!」鳳凰兒搖著頭,「我不能答應。我也不能去和太子殿下說。您沒有錯!錯的是皇上——」

「噓!」皇後趕緊止住她,「這種話也能亂說麼?」

「我又沒有說錯。」鳳凰兒爭辯道,「人都會犯錯。皇上也是人,他做錯了事,就要別人來告訴他。大臣們不是也常常向皇上進諫嗎?他不是說,當初他一定要娶韓國夫人,宗人府和禮部都勸諫他?現在他如果還要做錯事,我和太子就去勸他。」

「好孩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皇後道,「皇上雖然是人,但也是天子。天子的權力至高無上。大臣們本來可以勸諫,但聽不聽,還是得由皇上來定奪。隻不過,如今大臣們常常有各種法子,一時集體告病,一時集體辭職,一時又抬棺進諫,乃至以死相逼,花樣層出不窮,總之是要事無巨細,都逼皇上聽從他們。皇上厭煩此事,又實在無法當真罷免文武百官,就隻好甩開政務,寄情於丹藥。他本來心裡已經不暢快,太子是他的唯一的兒子,你是他未來的兒媳婦,若連你們兩個都去逼他,你們要皇上如何呢?」

鳳凰兒呆了呆:「可是……可是娘娘您確實沒有錯!」

「我有錯。」皇後道,「我錯的實在太多了。如果那時迎娶韓國夫人的事由我來出麵,不讓皇上和宗人府、禮部起沖突,事情說不定還有轉圜的餘地……如果當初我極力阻止朝陽公主去和親,或者皇上可以納她為妃,也免了對韓國夫人朝思暮念,卻無所依托。如果我心月匈再寬廣些,不被慧妃激怒,也就……」

「娘娘別說了!」鳳凰兒道,「不管您怎麼說,我都覺得您沒錯。太子殿下也必然和我的想法一樣。娘娘雖然不是太子的親生母親,但是這麼多年來教養他,您是多麼疼愛他!如今您不再疼愛太子了嗎?您要他眼睜睜看著您受苦、受死,卻什麼也不讓他做,還要他不準怨恨,甚至認那拋棄他的淑貴嬪做母親——這不是太殘忍了嗎?」

皇後怔了怔,似乎一時不知道如何回應鳳凰兒的話。躲在書架後的符雅也想,不錯,以竣熙的性格,若是皇後有什麼三長兩短,少年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也許會發狂起來,弒殺元酆帝,處死淑貴嬪,或者會自尋短見,再也不理會宗廟社稷。實在難以想象——畢竟是慈愛地引導他、嚴厲地教育他,這樣親密相對了十六年的母親!哪怕是沒有血緣也好,朝夕相對也生出了牽絆來。

那麼自己呢?符雅心裡問道,在皇後身邊的日子,外人看來,這位後宮之主實在待她不薄,然而她卻清楚,每一點恩惠都要求著回報。皇後養她,就像豢養畜生,要她不惜一切來效忠。及至她們的關係被揭露了出來,血緣卻沒有將她們拉緊,而是給她套上了枷鎖,日復一日快要窒息。同是母子,為何皇後待她和待竣熙完全不同?為何她看到的皇後和竣熙看到的完全不同?為何現在,鳳凰兒聽了皇後交代後事,便哭成淚人,她卻覺得這一番所謂的「肺腑之言」暗藏著什麼陰謀?

我瘋了,她想,我已經瘋了!

「唉……」皇後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你說的也在理。太子……太子是無辜的。我做的錯事,怎能牽連他?我也……我也舍不得他!可是,如今還有什麼別的出路?還有什麼……」忽然,她頓住了,似乎想到了什麼,片刻,喃喃道:「除非……」

好!果然露出狐狸尾巴來了!符雅心中禁不住狂笑,就知道你不甘心落敗!不願意贖罪!

鳳凰兒單純善良,不疑有他,立刻追問:「除非什麼?」

「不,沒有。」皇後道,「這樣做太卑鄙了。萬萬不能如此!」

「為什麼?」鳳凰兒道,「救人的法子,難道還有卑鄙的?」

「你太善良,不會明白的。」皇後道,「你知道什麼叫『失而復得』麼?」

鳳凰兒點點頭:「符姐姐跟我說過,就是原本以為已經丟了,後來又找回來。」

「是的。」皇後道,「曾經有一個故事,說到這一家中有夫妻二人,常常爭吵,賭氣的時候,都彼此怨恨。有一天,丈夫上山打柴,偶然遇到了神仙,神仙說可以準他一個願望。當時這丈夫正在火頭上,就求神仙讓他的妻子再也不能和他吵架。神仙應允了。丈夫回到家,發覺妻子已經倒在地上,氣絕身亡。驚訝之餘,他想起妻子的種種好處來,悲痛欲絕,後悔不已,便又回到山上去,求那神仙讓他妻子趕緊復生。但神仙說,隻答應一個願望,如何又來祈求。丈夫向神仙百般解釋,但神仙始終不答應,說,已經跟閻羅王約定從生死簿中勾去一個人,豈可反悔?那丈夫就道,若真要勾去一個人,他願意替妻子而死。神仙道:『你當真?』丈夫跪下道:『千真萬確,絕不後悔。』神仙便道:『好!』說時,劈手朝丈夫的天靈蓋打了下來——」

「呀!」鳳凰兒不禁低呼一聲,「打死了他?」

「沒有。」皇後笑笑,「那丈夫一驚而醒,發現自己靠在柴堆上睡著了。想起夢中的種種,愈加記起妻子的好處來。便回到了家,和妻子重歸於好。說來也巧,那妻子也做了個相同的夢,隻不過是夢見自己遇到神仙而已。他二人感慨良多,但從此之後相敬如賓,再也沒有吵過架。」

「原來如此!」鳳凰兒鬆了一口氣,仔細體味故事的寓意,道,「我曾聽殿下的朋友說,人生有若乾苦處,其中便有『求不得,已失去』。人總是覺得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才是好的,而自己擁有的東西,往往要到失去了才惦記它的好處——娘娘,您突然說這個故事做什麼?啊……難道,您……您想用它來勸諫皇上?」

「勸諫皇上?他怎麼會聽?韓國夫人就是他的那個『求不得,已失去』,而我,隻不過是他眼中可有可無的一個女人罷了。」皇後道,「雖然我不敢奢望皇上在我死後會記起我的什麼好處,但是,若是他能知道我死了,太子會很傷心,後宮會一團混亂,也許他會另有考量也說不定。」

「果然!」鳳凰兒道,「可是,這裡沒有神仙,娘娘怎麼能讓皇上像那故事裡的人一樣做夢呢?」

「做夢當然是不行,我可沒有法力。」皇後道,「不過,隻要我死,不就行了?」

「娘娘!」鳳凰兒驚呼道,「這怎麼行?人死不能復生,您……您要是……要是死了,那皇上就算後悔,也活不過來啦!這可萬萬使不得!」

「當然不是真的死。」皇後道,「隻要我大病一場,被人救回來,應該也就足夠了。若是這還不奏效,便再無他法。我隻有死路一條了。」

「大病一場?」鳳凰兒不解道,「豈能說病就病?若是病了又治不好,就太冒險了。」

「這並不難。」皇後道,「我坤寧宮佛堂的香爐後麵有一個匣子,裡麵兩隻瓷瓶,一隻裝的是□□,另一隻裝的就是解藥。隻要在服下□□之後一個時辰的功夫內服解藥,自然沒有性命之憂,無非是受點苦罷了。若是能免除將來太子傷心,倒也值得。隻不過,用如此手段來使皇上不治我的罪,未免太過卑鄙……」

「娘娘,現在是人命關天,還說什麼卑鄙?」鳳凰兒道,「再說,能讓皇上醒悟過來,讓你們從此冰釋前嫌,什麼都是值得的!坤寧宮佛堂香爐後的匣子——我這就去取來!」

「別著急!」皇後拉住她,「若真的要做這樣一出戲給皇上看,還要計劃許多環節,比方說……」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似乎是在跟鳳凰兒耳語。符雅聽不見了,隻覺得陣陣心寒。好一條苦肉計!皇後的陰謀層出不窮,一個敗露了,另一個立刻就接了上來。不達目的,絕不罷休!她現在應該是在叫鳳凰兒去召集看戲的人吧——元酆帝,淑貴嬪,還有誰?禦花園的那一出戲剛剛落幕,看客剛剛散去,這邊她又粉墨登場!為了唱禦花園的那出戲,她利用了哲霖、利用了康親王,利用了公孫天成,自然也利用了符雅,如今,哲霖和康親王已然失去了力量,公孫天成非她所能掌控,而符雅——她大概也清楚,符雅是不會乖乖就範的!所以她就來利用鳳凰兒——利用這個毫無心機的小姑娘!何等的卑鄙!何等的陰險!

符雅真恨不得跳將起來,揭穿她的嘴臉。可是,那有什麼用?這一條詭計行不通,片刻就會想出新的來。鳳凰兒利用不成,還可以利用竣熙,利用隨便什麼人——直到她鏟除一切異己。但那可能麼?哪怕她爬到了權力的巔峰,總會有人繼續挑戰她,或者為了一己私利,或者純粹看不得惡人當道。這爭鬥就完不了——永遠完不了——直到她死的那一天。

死。這個念頭在符雅的心中一閃,像是已經熄滅的木炭被人撥動,「劈啪」爆出一個火星,接著又熊熊燃燒了起來——是了,如果皇後死了,一切不就結束了嗎?如果那一天,當她用簪子脅迫皇後的時候,狠心將利器直插下去,事情不是早就結束了嗎?何至於還有今天的諸多麻煩?

她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殺了皇後!隻要殺了皇後!從此就一了百了!

聽見皇後和鳳凰兒開門出去了,一切都歸於沉寂。但她的世界卻不安靜,耳邊無數的聲音在吶喊:去吧!去殺了她!去殺了她!殺了她,天下就太平了!殺了她,你就自由了!

我就自由了!符雅「倏」地站了起來,也走出書庫去。

日頭已經西斜,彩霞滿天,皇宮的重重屋宇都浴在變幻的紅光之中,看起來像是從岩漿火海中升起的城池——那是一座魔鬼之城,一朝踏足其中,便再難脫身而去。

她走到竣熙的寢宮門口,向太監打聽情況。回說竣熙在端木平的救治下,已無大礙,正熟睡著。皇後本要回坤寧宮休息,但不放心太子,所以留下了,目下在偏殿小憩。因為想起坤寧宮中有進貢的燕窩,比禦藥房裡的還好,便使人去領。「本來奴才跟娘娘說,符小姐來了,正好可以辦差。正要去找小姐呢,鳳凰兒小姐卻自告奮勇了。」太監道,「凡是太子殿下的事,鳳凰兒小姐最上心——聽說今天萬歲爺的病也好了。太子是不是就快大婚了呢?」

符雅笑笑:「應該是快了吧。我去伺候娘娘。」

她口中這樣說,卻不往偏殿去。出了東宮的宮門,在步道上等著鳳凰兒。過了一頓飯的功夫,才見到小姑娘匆匆走來,陡然看到她,嚇了一跳:「咦……符……符姐姐……你……你……」

「噓!」符雅道,「別慌神。娘娘吩咐你辦的事,我知道了,她叫我在這裡等你的。」

「原來如此!嚇得我——」鳳凰兒擦著額頭的汗水,「有姐姐幫忙就好了!我笨手笨腳的,又不會說話,坤寧宮的人盤問我,為什麼一個人跑了來,我差點兒都不知道怎麼答!」

「那有沒有露出破綻?」符雅問。

「應該沒有吧。」鳳凰兒道,「我隻說我是來拿燕窩的,他們就找給了我。本來還要送我回來,我堅決推辭……唉,替皇後娘娘辦事,可真困難……我現在光想著要去騙淑貴嬪來見太子,已經兩腿發軟了。娘娘說,隻要告訴淑貴嬪,太子醒了,想要見她,她自然會來。不過……我不會說謊……真怕被人看穿!不如……不如姐姐替我去吧!」

「不行。」符雅搖頭道,「淑貴嬪豈是省油的燈?她知道我是皇後的人,一定會起疑的。此事還隻能你來辦——你快去吧。娘娘的藥就交給我。」

「好吧。」鳳凰兒咬了咬嘴唇,算是破釜沉舟了。將燕窩匣子先交給符雅,然後才把□□匣子遞了過去。符雅打開看看,裡麵兩隻瓶子一模一樣,那一尊是□□?

「你檢查過沒有?」她問鳳凰兒,「年長日久的,別漏光了——□□漏光就算了,要是解藥不夠,那才麻煩。」

「查過了。」鳳凰兒道,「娘娘特別叮囑過,解藥瓶子如果漏風,解藥就會失效,從紅色變成白色。我快快地看了一眼,還是紅色的呢,應該沒問題。」

「好!」符雅的心「突突」狂跳,「我去見娘娘,你去見淑貴嬪,快去快回。」

鳳凰兒點點頭,又道:「對了,姐姐怕還沒有聽說吧?淑貴嬪已經由皇上金口封為貴妃了,封號是『白貴妃』,現在住在長春宮裡呢。」

「是麼?」符雅暗道——如果皇後死了,這個女人是不是要入主坤寧宮呢?那對於後宮來說是福是禍呢?

她微微搖頭,甩掉這些疑慮——她不要動搖。她已經下定了決心。今天,就要快刀斬亂麻!於是揮揮手,催促鳳凰兒上路,自己轉回東宮來。

她將燕窩交給東宮小廚房的太監,吩咐他們即刻拿去燉上,以便竣熙醒來服用。自己又要了一壺茶,說是送去給皇後。並不要人隨從,獨自端來偏殿。她不進門,先閃身躲到了樹叢後,將兩隻藥瓶都打開查看。見其中一瓶顏色鮮紅,正是鳳凰兒所說的解藥,另一瓶雪白似鹽,應該就是□□了。便挑出些□□放在茶裡。又將解藥盡數倒在樹下,將自己的胭脂撚碎了以為替代。收拾完畢,才走入偏殿去。

這時,她變得出奇的鎮靜。看到皇後在正中的榻上歪著,雕花的窗格投下陰影來,斑斑駁駁,好像一張巨大的網把這個女人籠罩其中——人說作繭自縛,原來如此形象。

「是你?」皇後瞟了她一眼,「聽說皇上讓你來幫著照料太子,你躲到哪裡去了?」

符雅不答。

皇後便冷笑了一聲:「你莫不是覺得皇上遲早要追究我了,所以你便擺脫了我?自由了?你翅膀硬了,可以自己飛走了?」

符雅也冷笑了一聲:「我怎麼敢!娘娘不是說過,我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麼?皇上要追究娘娘,我也脫不了乾係。」她說著,就將□□匣子遞了上去。

皇後微微一驚:「怎麼,你知道了?」

「娘娘和鳳凰兒說話的時候,我正好就在書庫裡。」符雅道,「天下總有這麼巧的事,是緣也好,是孽也罷,我為什麼總是和娘娘捆在一起?」

皇後盯著她的臉,忽然笑了起來:「說的好!管他是緣是孽,你是我的女兒,你生來就是和我綁在一起的——鳳凰兒呢?」

「去見淑貴嬪了。」符雅給皇後斟了一杯茶,「不,是白貴妃,聽說皇上已經下旨冊封了,賜住在長春宮裡。」

「好嘛!」皇後道,「從宗人府直接到了長春宮——將來還想進坤寧宮吧。我就不信,當年她主子慧妃都鬥不過我,今天她能把我怎樣!」

符雅不答話,等著皇後喝茶。可是皇後端著杯子,完全沒有往嘴邊去的意思。

「你說皇上現在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皇後微微皺眉,「照說,他不會因為被鳳凰兒一通搶白就既往不咎——他打算怎樣呢?」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科幻相关阅读: 我在洪荒植樹造林 佛係主角的打臉日常[快穿] [綜武俠]道長救命 言出必死[綜武俠] 大佬的再婚甜妻美又颯 四合院:我的同桌婁曉娥 九龍章 逆天福運之農女青青 女配加戲日常[穿書] 戀愛腦暴君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