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第 136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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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卷土重來?嚴八姐皺眉,老人的武功的確出神入化,要殺死武林中任何一個高手都易如反掌,隻不過,他若有此心,豈不是早就付諸行動了?聽其言語,疾世憤俗,應該沒有重振魔教之意,亦不會受哲霖的拉攏。其行事雖然乖張,但對武林不會有什麼大害,若是讓各路英雄大張旗鼓上秦山來與他為敵,隻怕浪費精力誤了正事不說,惹惱了他,還要傷亡慘重。

於是,就將自己的考慮說給端木平聽。

「也有些道理。」端木平的聲音淡淡的,好像快被夜風吹散了似的,忽然又道:「嚴大俠,你突然被人冤枉,一夜之間從一幫之主成為被人追殺的賣國賊,你心中有多麼不平,在下很能體會。你一定迫切地希望能夠早日沉冤得雪,同時懲處那陷害你的惡人,因此才拜入了魔教門下吧?」

嚴八姐一怔:「莊主,你這是什麼意思?是不信我嚴某人麼?」

「你說的故事太過離奇,本來也就使人難以相信。」端木平道,「我邀你一同鏟除魔教餘孽為武林除害,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為魔頭開脫,實在叫人不得不懷疑——嚴大俠,魔教武功雖然為正派人士所不齒,但是其威力百年來在江湖上也是人所共知。你報仇心切選此捷徑,也算情有可原。然則,你難道從此要走上魔道麼?那你和袁哲霖有何區別?就算依靠魔功擊敗一切敵人,洗脫了你賣國的罪名,那你也將成為千夫所指的妖孽魔頭!你可想過這後果麼?」

「莊主!」嚴八姐急道,「要我如何解釋,你才能相信?我真的是被那魔頭耍了!連莊主也被魔頭給騙了!」

端木平嘆了口氣:「嚴大俠,你既口口聲聲叫他是魔頭,那麼我再問你一次,你當真不知道魔頭的老巢麼?」

「我不知道。」嚴八姐回答,「不過日後……」他想說日後若是老人真有危害武林之心,他願意和群雄一道,斬妖除魔。隻是,話還沒出口,四肢一陣酸麻,兩耳嗡嗡直響,「撲通」摔倒在地。隱隱聞到身邊一陣甜香,估計是中了迷藥。

「嚴八姐,你正邪不分,我不能姑息。」端木平道,「你若不立刻供出魔頭的藏身之處,我隻能押你下山去,當著各路英雄的麵,廢了你的武功,免得玷汙我武林正道之名。」

「誰要廢我徒弟的武功?」老人的聲音忽然又響起。嚴八姐摔倒時臉朝下,此刻隻能聽聲,卻什麼也看不見。端木平的腳步響在他的身邊,顯然是在循聲而望,但是不見半條人影。老人的聲音幽靈一般四處飄盪:「你們這些正道人士很了不起麼?比武不勝就暗箭傷人!過了幾十年也沒有個長進!你要鏟除我?盡管來吧!看看是你先找到我,還是先走火入魔送了小命!徒弟,咱們走!」

嚴八姐隻覺後領被人拎住,直飛了起來。再過片刻,依稀夜風襲麵,濤聲隆隆,微弱的月光再次顯現,他發現自己被老人提著,正棲身一株大樹之上。那樹由白虹峽的峭壁邊伸出,下麵是滾滾天江,上麵離開懸崖還有十幾丈,他二人相當於懸在半空中。

嚴八姐怒不可遏:「魔頭!你害得我好哇!我堂堂正正一條漢子,被你無端端認做徒弟,將來要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我神鷲門才不收你這種蠢材做徒弟!」老人道,「這狗屁江湖,根本就是一個臭哄哄的大糞坑,哪怕你是一個又香又白的饅頭,到了裡麵也立刻臭不可聞。你不能在這臭地方立足,有什麼可惜的?莫非到了這時候,你還不醒悟?端木平暗箭傷人,你差點兒就死在他手裡啦!」

「呸!」嚴八姐怒道,「若不是你使妖法,讓端木莊主誤會我是魔教中人,他怎會向我出手?」

「你以為他抓你是因為『正邪不兩立』?」老人冷笑,「蠢材!他是想通過你找到我老頭子——」

「你這魔頭,一定壞事多為,人人得而誅之!」嚴八姐啐道。

「哈哈,有多少人想要誅我,我卻不知。不過端木平可不是其中的一個。」老人笑道,「我老頭子在秦山住了幾十年,在他神農山莊的鼻子底下吃喝拉撒,他們會完全不知道嗎?要真有心為武林除害,幾十年的時間,哪怕將秦山夷為平地也要把我老頭子搜出來。但是他們偏偏沒有。端木平這許多年來,還隔三差五拿酒菜到山神廟裡來孝敬我哩!起初我好生奇怪,這個小子拜神拜得真虔誠,但為何堂堂神農山莊莊主不拜藥王爺,卻來拜山神?後來有一天,我在那廟的房梁上午睡,聽見他在下麵說:『神鷲門的前輩,晚輩神農山莊端木平,有急事要向您請教。一點酒菜不成敬意,還望前輩笑納。』我這才知道他並非拿酒菜拜神,而是特為孝敬我的。那時候他還年輕得很,才接任神農山莊莊主,不過在秦山一帶已經十分有名。連山裡采藥的小民都說他是個大大的君子。一個君子對我這魔頭有所求,這不是很奇怪的事嗎?不過,我當年已經立下重誓,不再踏足江湖,所以並不搭理他。誰知後來我發現他竟在酒菜中下蛇藥,想用這種卑鄙的法子來跟蹤我。我便把他的酒菜和蛇統統砸了個稀巴爛,連山神像的腦袋也砸掉了,以示警告。他嚇得屁滾尿流,在廟裡磕頭不止:『晚輩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請前輩見諒。』我看著實在好笑,不過,自那以後,我再也不去山神廟了,省得被他吵破耳朵。」

「你放屁!」嚴八姐斥道,「端木莊主怎麼可能有求於你這個魔頭?」

「嘿嘿,我也很好奇。」老人道,「所以我偷偷跟蹤端木平,發現了他在後山練功的地方,立時就恍然大悟了。原來他正在修煉我神鷲門的『優曇掌』。這優曇掌乃是神鷲門的鎮山之寶。當年那些狗屁正道人士血洗神鷲門,搶了許多武功秘笈去,都瓜分了。優曇掌秘笈他們隻搶到了半部,又因分贓不均鬧得雞飛狗跳,好像每個門派隻分得了幾張紙,誰也沒個全本。估計有些人看不明白,練到半途就放棄了,有些人學了皮毛將招式改得麵目全非,糅合到他本門的武功中,還有些人麼……嘿嘿,孜孜不倦就想要領悟優曇掌的精髓——這個端木平就是其中的一個。」

「哼!說話比說書還離奇!」嚴八姐冷笑,「誰稀罕你們魔教的武功!」

「你不稀罕,自有人稀罕!」老人道,「優曇掌無比高深,若是秘笈不全,根本不可能練成。我年幼的時候,隨著師父學習優曇掌,不肯循序漸進,一心隻想快點兒練到最高境界。師父怕我胡來,便不教給我後麵的口訣。我自以為聰明,想,神鷲門武功既然同源,自然有共通之處,優曇掌練成之後掌心發綠,另一種功夫叫做『綠蛛手』的,也是雙手發綠,說不定是用的同一種秘訣。於是我就從綠蛛手的秘笈裡尋找捷徑,在手掌上淬毒。不久,我的掌心果然發出綠光來了。可惜,還來不及得意,就走火入魔,差點兒連小命也丟了。師父救活了我,我才知道優曇掌和綠蛛手天差地別!綠蛛手所淬的那種□□的味道,我一輩子都記得——和端木平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我看他如今中毒難解,愈發著急要找我了!」

「越說越玄了!」嚴八姐道,「端木莊主成天和草藥打交道,身上有藥味有何稀奇?」

「那藥味十分特別。」老人道,「況且我自從瞎了之後,心眼兒愈加雪亮,耳朵和鼻子也更靈敏。我絕不會認錯——再說了,傻小子,你當初去放屁大會上說,我從你手裡救走了樾國奸細。就算旁人都以為你是信口開河,端木平心裡也應該知道你所言非虛。為什麼他一句話也不為你說?他若心中無愧,當時大可以站出來說秦山之上有一位無惡不作的魔教妖人。隻要他開口,旁人還能不信你?」

嚴八姐愣了愣:不錯,但前提是端木平知道老人的存在。自己不可聽信魔頭的謊言。即道:「什麼優曇掌、綠蛛手,我沒功夫跟你胡攪蠻纏!你若認定端木莊主覬覦你魔教的武功,你大可以去尋他的晦氣。我卻要去鏟除袁哲霖,省得他禍國殃民!」

「蠢材!蠢材!」老人罵道,「你一心要維護江湖安寧是也不是?你怎知道你要維護的不是一群妖魔鬼怪?人人敬仰的端木平已經如此,其他不受人敬仰的,還不曉得都在做些什麼勾當!」

「你這個魔頭,」嚴八姐冷笑,「大約一輩子從來也沒為國為民做過什麼事,有什麼資格指責別人?你看不起的這些武林中人,這些『臭不可聞的家夥』,武功都不如你,品格大概你也看不上,但是其中自有抗擊外虜的英雄,有斬殺貪官的好漢,還有扶助弱小的俠士。你看別人有一點兒不是,就把人貶得一文不值——你自己很了不起麼?你殺過幾個樾寇?打過幾個惡霸?你見到老弱婦孺獨自趕路,可曾一拍月匈脯給他們保鏢?光會說這個是敗類,那個是偽君子,你自己難道就不是敗類,不是偽君子了?」

他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大堆,老人一時竟愣住了,無從反駁,片刻,才啞聲笑道:「小子,你說的不錯,我也是個敗類。至於你,雖不是敗類,卻是個蠢材!你要做英雄?蠢鈍不堪被奸人利用,什麼英雄之舉都會成為害人行徑。要麼你就一輩子助紂為虐,卻自以為造福萬民;要麼你就忽然醒悟,後悔莫及,說不定還丟了小命。值得麼?」

「命是我的,丟不丟與你何乾?」嚴八姐道,「你說我被人蒙騙,怎見得不是你這個瞎子憑空臆想?」

老人屢屢被他搶白,發起火來,麵色變得鐵灰:「哼,就算我是臆想,那又怎樣?總之你現在落在了我的手裡,就要聽我擺布。我非要你看看這江湖到底有多臭不可聞!」說時,又一把將嚴八姐像拎小雞一樣提了起來,「嗖」地朝峽穀中躍去。嚴八姐隻聽江水滔滔之聲越來越近,疑心老人是要和他一起跳入水中了,誰知下落之勢忽然剎住,老人將他塞入一處石縫之中:「你在這裡好好反省反省吧!」說完,振臂一縱,飛上懸崖去了。

嚴八姐心中惱火異常,既恨自己惹上麻煩,又惱這老人蠻不講理。破口大罵了一陣,可是外頭全無動靜,不久他身上的麻痹之感愈發厲害起來,連舌頭也麻木了,再也叫不出聲。他不知自己中的是迷藥還是□□,朦朧之中,暗想:莫非我嚴八姐命絕於此?那可真是死也不能瞑目!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嘈雜的人聲:「那邊有人!快看看是不是嚴大俠!」一陣奔跑之聲,接著又聽人道:「不是嚴大俠!快四下裡看看有沒有嚴大俠的蹤跡!上遊、下遊都找找!」

嚴八姐識得說話人的聲音,正是追隨自己的反袁義士之一,看來是大夥兒見他徹夜未歸,所以出來尋找了。他心裡著急萬分,卻連呼救也不能夠。外麵的人吵了一會兒,一無所獲,終於折返回去。

我得趕緊回去!嚴八姐想著,不然大家也不曉得要怎樣著急!然而,他的四肢僵硬如石,想要運功逼毒,也無能為力。更叫他心驚的是,他的眼皮也麻木了,雙眼無法睜開。隻能死人一樣地躺著,任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卻連外麵是何時辰也不曉得。

絕望侵襲著他,他拚盡最後的力量抵抗。想起上次遭人暗算受傷,得菱花胡同的教眾們相救,大家衣不解帶地細心照顧。尤其符雅,分明是官宦千金,卻甘願像個丫鬟似的照料人……不,丫鬟對主子有所求,所以常常有阿諛之嫌,符雅待人,卻像是待自家人,令人不由產生親近之感。後來在鹿鳴山,看她既能和農婦一起勞作,又能在學堂裡教書授業,覺得她的平易溫柔仿佛春陽一般照射出來,叫人不自禁地喜愛。然而她又常常望著涼城的方向,流露出淡淡的悲傷。她是在擔憂那裡的情形啊!她的未婚夫婿,她教會的友人,都在危險之中!我如今執行�

��是符小姐想出來的計策,嚴八姐朦朧地想,若是不能鏟除袁賊,程大人要受害,符小姐要受害……我可不能就這麼死了!

他勉力支持著。到後來,身體連一點兒知覺也沒有了,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死是活。這時忽然聽到有人喚他:「嚴大俠!這不是嚴大俠麼?」他睜不開眼,聽那人的聲音近了,就在耳邊。忽然感覺到小腿上一疼,仿佛有一股熱流從痛處直躥上來,瞬間走遍全身——他的知覺回來了!眼睛也睜了開來。看外麵一片血紅的夕陽,輝光照著自己身邊的一個少年,從服色判斷,乃是神農山莊的弟子。

「嚴大俠,您醒來可就好了!」那少年道,「您被我的銀線蛇咬了,可不能亂動!」

嚴八姐低頭看看,果然自己的小腿上一個傷口正汩汩冒血。旁邊有一條手指粗細的銀蛇,僵直不動。另有好些銀蛇蜷縮在旁,少年正把他們抓進月要間的竹簍裡:「我叫陸辛,大家都叫我小六兒,是神農山莊的弟子——師父讓我在附近牧蛇,誰知道就咬了嚴大俠——不過,也巧啦,要不是它們,還找不到您呢!謝天謝地,大夥兒還以為嚴大俠被五湖幫和四海派的人害死了,又以為您被袁哲霖抓走了,都鬧翻天了!」

嚴八姐昏昏沉沉:「五湖幫……四海派?」

陸辛愣了愣:「嚴大俠,您不記得了嗎?四天前,您和我師父約在山下的藥師亭裡,商量北上討伐袁哲霖的事情。你們看到五湖幫和四海派鬼鬼祟祟上山去,怕他們有陰謀詭計,就跟上去看去究竟。半中途,他們兵分兩路,您和我師父也就分頭去追。我師父追蹤賊人到了後山,卻不見他們的蹤影。再回來找您時,就看到山頂上滿是打鬥的痕跡。他去夔州渡告訴各位英雄,大夥兒一同出來找,就在白虹峽的石灘上看到賊人的屍首。大家還以為您和賊人一同掉下山崖,或者掉到天江裡去了,都擔心得不得了!這幾天都四處找您——您沒事,那可真是太好了!」他一邊說,一邊給嚴八姐的傷口撒上蛇藥,又皺眉嘀咕:「奇怪,銀線蛇怎麼死了呢?師父沒說銀線蛇咬過人會死呀!」

嚴八姐聽得一頭霧水:江濤、白浪一行人自從在半山月要被魔教老人點倒之後,就再沒和自己遭遇過。而自己如何被魔教老人戲弄,又被抓走,端木平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為何要編造這樣一段故事?莫非是端木平對他「誤入魔道」之事還有懷疑,所以並不告訴各路英雄,而是先暗中查清楚?如此用心良苦,怎不叫人感激!不過,石灘上有江濤等人的屍首嗎?這又是怎麼一回事?也是端木平的所為?心裡十分奇怪。

陸辛替他包紮好了傷口,就扶他出了石縫,下到石灘上,攀著嶙峋的怪石,朝下遊的夔州渡走不過,石灘的道路太過崎嶇,少年的力氣也小,沒多遠,就氣喘籲籲。他因提議嚴八姐就地休息,由他先去夔州渡報訊,找人來幫忙。

嚴八姐謝了他,倚靠石壁坐著,卻忽然聽到微弱的呼喊聲:「幫主?是幫主麼?」

他一驚,循聲望去,旁邊巨石下的縫隙中爬出一個遍體鱗傷的人來,正是白浪。不由驚道:「你怎麼在這裡?」

「我被……端木莊主從懸崖上扔下來……」白浪喘息著。

「胡說八道!」嚴八姐斥道,「端木莊主為何無端端要把你扔下來?」

「我……不知道啊!」白浪搖頭,「那天我們在半山月要被幫主點中了穴道,動彈不得,端木莊主經過那裡就解開了我們,又問我們出了什麼事。我們就告訴他是被幫主點倒了。他教訓了我們幾句,便往山頂去,說要采藥。我本來要下山了,但是江濤非說,沒有人黑咕隆咚的時候去采藥的,要跟去瞧個究竟。等我們爬到山頂的時候,隻見端木莊主一個人在那兒練功。他發現了我們,就撲了上來,不問青紅皂白,一通亂打。我隻道他恨我們偷看他練功,趕忙磕頭求饒,誰知他聽也不聽,瘋了似的。逼得我們無路可逃。有幾個弟兄當場被他打死了,我也月匈口中了一掌,要不是最近得了件金絲寶甲,恐怕肋骨都斷了。他還不解氣,把我們都拎了起來,扔下懸崖去。其他人都摔成了肉餅。隻有我算命大,掛在一棵樹上……」他說到這裡,氣息不穩,劇烈地咳嗽。

這算是解釋了為何群雄會在江灘上發現五湖幫和四海派眾人的屍體。不過端木平一代宗師,怎麼可能「不問青紅皂白,一通亂打」?尤其,他素來聽說神農山莊講求「醫者父母心」,哪怕是遇到十惡不赦之徒,也盡量不要傷人性命。想是江濤、白浪企圖暗算他!當下又嗬斥道:「還要撒謊?真該摔死了你!」

「我發誓!我絕對沒撒謊!」白浪道,「我們奉了袁盟……袁哲霖的命令在這裡找那個神秘高手……我們那點兒微末的功夫,自己還不清楚?就算是袁哲霖下令,我們也不敢去招惹端木莊主……幫主,我看端木莊主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不然,他平時那麼彬彬有禮的一個人,怎麼會……」他說到這裡,忽然驚恐地大叫:「端……端木……」

嚴八姐一怔,轉頭看去,隻見端木平正匆匆而來。白浪麵無人色,忙要躲回那孔隙中去,但已經來不及。端木平振臂一縱到了近前,一言不發踏中了白浪的心口。白浪哼也沒哼一聲,便斷了氣。

嚴八姐不由愕然:這是那個救死扶傷的端木平麼?怎麼出手如此狠毒?哪怕是擔心白浪加害自己,也不至於立刻取人性命。

「嚴八姐,你的本事也真不錯!」端木平冷笑道,「中了我神農山莊的化骨散,竟然沒有死!看來你從魔頭那裡學了不少功夫!我再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說出魔頭的藏身之所,我就不向各路英雄揭發你的所為。」

「端木莊主!」嚴八姐嚴肅道,「你為何非要一口咬定我是入了魔道?我已經跟你說得清清楚楚,我被那魔頭捉弄了!」

端木平盯著他,顯然是一個字也不相信。

嚴八姐道:「那魔頭說,莊主想要從他手裡得到優曇掌的秘笈,又說莊主偷學魔教的武功,已經走火入魔。我敬佩莊主的為人,決計不肯相信他的話。為何莊主卻不能信我?」

端木平負著手,眯起眼睛,似乎是在考慮嚴八姐說的話有否另外的意思。但忽然間,他那平和麵容扭曲起來,雙掌齊發,「呼」地朝嚴八姐襲來:「我不信你,隻因那魔頭說的都是真的!他既然如此看重你,我抓了你,他自然會現身了吧?」

嚴八姐大駭。他原本不是端木平的對手,何況此刻身子尚未復原?眼見著端木平就要擊中自己的天靈蓋了,他隻能勉強往旁邊讓開一點兒,心中其實完全不抱希望,暗嘆:我今日是要命喪於此了!那魔頭說的不錯,我真是被人耍了!到死都在被人耍!

而正要閉目等死之時,忽然自己的右手抬了起來,堪堪格住端木平的手腕,接著,他竟就地一滾,打挺跳起,同時,左手一揮,劈向端木平的頸間。仙人拉纖?他心中一驚,莫非那魔教老人又出現了?

在此危急存亡的關頭,他不能四下裡尋找老人的下落。何況,那種神奇的力量轉瞬即逝。他晃晃悠悠再次跌倒,而端木平卻靈活地避開他一劈,隨即雙拳又連環擊出。這正是藥師蓮花掌!不,是優曇掌!嚴八姐忽然想起自己被老人操縱之時所打的招式。他記得這一招虛實結合,為的是迷惑敵人,真正傷人的是後麵暗藏的變化。他努力回憶著,看端木平將要變招,即集中全力,猛然向前撲去,不偏不倚,正撞在端木平的膝蓋上。端木平如何料到他又如此古怪又難看的打法?不防備,立刻被他撞開好幾尺。

「我看錯了你!」嚴八姐怒喝道。

端木平並不答話,穩住身形,便抬腳朝嚴八姐踩下。這次嚴八姐已經用盡了力氣,再也無法閃避了。偏此時,聽到陸辛的聲音:「師父!師父!銀線蛇不知怎麼老往這邊跑……」少年挎著小竹簍從下遊跑來,到跟前時,不由驚訝:「師父,您怎麼和……和嚴大俠……」他話未說完,端木平袍袖一揮,少年的腦門上就出現了一個血洞,直挺挺倒了下去。

「你……你好狠毒!」嚴八姐怒斥。

「他不是我殺的。」端木平道,「是你們這些魔教妖人殺的——你快說出魔頭的下落!否則……」他再次朝嚴八姐撲來。可是,人在半空時,忽然渾然身子一縮,墜落在地,跟著便「嗷嗷」嚎叫,在江灘上胡亂劈砍起來,一時間碎石亂飛,籠罩他全身,讓人無法靠近。

嚴八姐驚愕地看著,想起老人說端木平用綠蛛手的□□修煉優曇掌,已經中毒很深,走火入魔,看來所言非虛。這個偽君子,他日或許也是江湖一害!嚴八姐厭惡地想,要他除掉嗎?以自己此刻的力量,隻怕不是對手。而端木平之外,江湖上還有多少惡人?魔教老人說的,都是真的嗎?做什麼都不值得嗎?怔怔的,不知要如何做才好。

「蠢材,你在這裡等死麼!」老人的聲音忽然響在他的耳邊。他轉頭看時,胳膊已經被人拉住,擦過峭壁上的幾株孤樹,躥上懸崖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章居然重寫了27次……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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