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第 14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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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至美自己便是隻愛粉墨登場不愛功名利祿之人,因此並不覺得這有何奇怪。張夫人則搖頭嘆道:「這樣下去,國家還成何國家?我看樾國皇帝倒挺想坐楚國的這張龍椅呢!楚國朝廷再這樣懶散下去,他日玉旈雲揮師南下,大好江山便隻能拱手送人了。」

小莫笑道:「玉旈雲雖然厲害,卻始終是我們程大人的手下敗將。她要是還沒被打怕,隻管過來,總打她個落花流水。」

張氏夫婦隨玉旈雲東征,見識過這位少年將領的厲害,對她十分懼怕,何況他們這次能夠來到楚國,還虧的玉旈雲贈送盤纏,所以二人不便出言譏笑。張至美搭訕問道:「玉旈雲送給程大人一份禮物,程大人可喜歡麼?」

「我們程大人對珍寶古玩沒什麼喜好,」小莫道,「送他這樣的擺設,除了能在房裡落灰之外,沒什麼用處。何況,玉旈雲又不是誠心要向我們大人送禮,而是為了向他示威。大人說了,倘有真心真意,千裡送鴻毛也叫人感動不已,否則,送什麼奇珍異寶也是浪費。」

張氏夫婦互相望了望,不便接話。

小莫又道:「為了回贈玉旈雲禮品的事,大人還頗傷腦筋呢,最後送了一部《論語》,叫她學學做人的道理——」才說到這裡,忽然又「啊呀」一聲,拍腦袋跳了起來:「糟糕!糟糕!」

張氏夫婦忙問他出了什麼事。小莫道:「公孫先生也準備了一份禮物要送給玉旈雲,囑咐我去鋪子裡取來,今天要送到驛站去。我給忘了!這可真壞事!北上的信使今天酉時就要出發了呢!」他滿頭大汗地起身告辭,邊走邊跺腳不止。

張夫人看看天色:「你這樣先去拿禮物再跑到驛站隻怕趕不上。不如你和你張大哥分頭行事,讓他去替你取東西,你先快馬到驛站攔住那信使。這樣才萬無一失。」

「夫人果然聰慧過人!」張至美道,「莫兄弟,就這麼辦——那家店鋪叫什麼名字?公孫先生送的什麼禮物?」

「那鋪子叫『楚秀軒』,在翠竹巷裡,是個專做木雕的。」小莫道,「公孫先生說他要送個屏風給玉旈雲——張公子肯幫忙,那就太好了!」

「咱們閒話少說。」張至美道,「我便去楚秀軒,等拿到屏風立刻和你會合。」當下,拔腿奔出門去。

他想,小莫已經幫過他許多忙,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報答,於是到街口雇了一輛車,命車夫飛速趕去綠竹巷的楚秀軒。到了那地,見店麵並不甚大,卻被各種木雕擺設遮擋得幾乎無法通行,喚了好幾聲,掌櫃才出來,聽了他的來意,即埋怨道:「我還說怎麼沒人來拿,原來是喝酒喝忘了。酒能誤事,果然不假!」一行說著,一行到裡頭取了一個大盒子來,打開給張至美看:「你瞧瞧咱這手工,這份禮物要是送不出去,那就可惜啦!」

張至美見那是麵紅木小屏風,上麵用極小的字刻了一部《女孝經》。不由暗道:公孫大哥才高八鬥,更有三寸不爛之舌,他若要罵人,總能罵得別人暴跳如雷,卻沒處撒氣。如今用這屏風來譏諷玉旈雲,不知要把她氣成什麼樣兒呢!

時間緊迫,他也不及多想,抱著盒子驅車趕往驛站。果然小莫已經在攔下了北上的信差,見他來到,大喜過望,忙將盒子交給信差,囑咐千萬不要磕了碰了或者受潮受熱。信差答應了,打馬朝北而去。

張至美搓著手,感覺做成了一件事情,心情大好。小莫也對他連連作揖道謝,又問:「張公子看到盒子裡的東西了麼?」

張至美點頭:「也隻有公孫大哥才想得出這樣損人的禮物。」

小莫笑笑:「所以,公孫先生吩咐了,千萬不要讓程大人知道。程大人送《論語》,是真心希望玉旈雲研修聖人治國之道,日後不要窮兵黷武勞民傷財。而公孫先生送《女孝經》,就是為了氣氣這不安本分的婆娘。其實說起來,有失我楚國泱泱大國的身份。隻怕程大人知道了,要責怪公孫先生呢。」

張至美道:「此話不假。我看玉旈雲說不定會氣得起兵南下,那可就麻煩了。不過你放心,我絕不和程大人說。」

小莫少不得又向他作了幾個揖,道:「你放心,我看玉旈雲就不敢打過來。她又不是樾國皇帝,怎麼可能說發兵就發兵?再說,為了別人挖苦她幾句,便興師動眾,她豈不是告訴全天下自己是個小雞肚腸的女人嗎?」

張至美想想此話也有道理,當下放開心懷,和小莫相攜回到家中,繼續喝酒暢談。

此後月餘,日子平淡無奇。到了八月,便準備秋闈,張至美不敢再和戲子們廝混,老老實實讀書備考。有時甚至從戶部回家的途中也埋頭苦讀,非得撞著人了,才反應過來。這天傍晚,他便在街上一頭撞上好些搬貨的夥計。待扶好帽子向別人道歉時,忽然發現這些人都操西瑤口音,不禁驚訝道:「你們……是從西瑤來的?」

那些人一聽他開口,也奇道:「這位老爺也是西瑤人?那可真是他鄉遇故知了!我們都是來楚國做生意的。小店剛剛開張。老爺不嫌棄,請進來用茶。」

張至美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同鄉,欣喜若狂,當下就隨這人來到店裡,又見到其他西瑤來的客商。他們為首的名叫曾萬山,自稱西瑤南部瓊州人世,家族做海上買賣,和婆羅門等國往來甚多。如今早已富甲一方,他是家中次子,不願和兄長爭家產,就出來另辟一片天地,此次來到楚國開設「萬山行」,打算先做珠寶生意,之後再看有什麼其他財路可供一試。

張至美也將自己的身世告訴了曾萬山。對方驚訝不已:「我家雖久居南方,但也知道牟太師為國之柱石,忽然聽說他獲罪的消息,都十分震驚。不料在他鄉遇到他的家人,世事當真巧妙萬分——未知賢伉儷現在住在何處?若有我等可以幫得上忙的,請盡管開口。」

「在下和拙荊來到涼城也有一段時間了,蒙程亦風大人照顧,衣食無憂。」張至美道,「今日結識諸位同鄉,其欣喜之何如?可惜在下不日便要參加秋闈,待到出了考棚,一定攜拙荊前來拜訪。」

「原來張公子要參加今年秋闈。」曾萬山道,「那在下先預祝公子旗開得勝——」說時,又招呼手下夥計,將上好的人參靈芝等物包上幾盒,叫張至美帶回去,又送了幾匹綢緞給張夫人。

張至美回到家中,將此番奇遇告訴妻子。張夫人自小見多了名貴的藥材,一看便知道那人參靈芝價值數百兩,而那綢緞也都是來自天竺國的稀奇花色,一般小店家還進不起這樣的貨物,更不可能拿來送禮,可見這個姓曾的乃是一方豪富,登時覺得此人值得結交。於是,次日便親自到曾萬山的店鋪裡來。

她見這店鋪地處六合居隔壁,乃是涼城最繁華之處,門麵三間,每間都有一丈多長,從外麵望進去,各種異國貨色,叫人眼花繚亂。她心道:單是這樣一間鋪子隻怕也要幾十萬兩的銀子,加上貨物,隻怕曾萬山有上百萬兩身家。此人若是願意做我夫婦的後盾,他日張至美在官場上需要打通關節,便不用為禮品發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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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上前去自報家門,求見曾萬山。夥計一聽說她是太師千金,立刻殷勤地請了進去。曾萬山也很快迎出來,一揖到地,有十二萬分的恭敬:「張夫人駕臨,小店蓬蓽生輝!」

張夫人笑道:「曾老爺不必多禮,我夫妻收了你的禮物,沒有什麼可回贈的,所以一定要登門道謝。」

曾萬山道:「張夫人太客氣了。那些薄禮,不值什麼錢。能在涼城遇到賢伉儷,是在下莫大的榮幸——對了,張夫人既然在涼城住了些日子,想來和涼城的親貴女眷也有不少交往。在下因為打算做珠寶生意,不知貨色是否合乎涼城人的喜好,夫人既然來到小店,不知肯不肯幫在下看看?」

張夫人在涼城勉強維持生活,連丫鬟都未請一個,更不認識什麼親貴女眷。然而,說出實情,未免太丟麵子,再者,她做慣了千金大小姐,對珠寶首飾頗有心得,裝模作樣地品評兩句還難不倒她,便點頭答應,和曾萬山一起去看貨。

曾萬山帶來的珠寶有兩大箱,翡翠珠玉無所不有,乍看過去,璀璨輝煌,晃人眼睛。不過張夫人一眼就瞧出這些首飾做工成色都千差萬別,有的材料和樣式都堪稱極品,有的則材料昂貴樣式普通,還有的不過是魚目混珠而已。她受人之托自然忠人之事,將珠寶一件一件取出箱子來,分成好幾類,一一向曾萬山說明哪一類定必受到親貴女眷的追捧,哪一類隻能賣給土豪的妻妾,而哪一種又隻能讓市井婦人佩戴,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曾萬山一邊聽,一邊讓夥計在旁邊記錄著。等到張夫人一篇大論發表完,他驚訝地拍掌道:「原來珠寶還有這學多學問。今日幸虧遇到了張夫人,否則我的生意隻怕要虧本!」說著,從被定為「極品」那一堆裡抓起一條珍珠項鏈遞到張夫人麵前,道:「夫人請一定要收下這條鏈子,作為謝禮。」

那條珠鏈的每粒珠子都有龍眼大小且呈現出粉荷色,是極為罕見的珍品,沒有萬餘兩銀子絕買不來。張夫人忙推辭道:「我不過隨便說了幾句,豈能收此厚禮?」

「張夫人不肯收,那就是看不起我這個渾身銅臭味的家夥了。」曾萬山道,「我想稱雄楚國珠寶行,以後要向夫人請教的地方還多著呢!夫人若是願意,這個就當是付給夫人的酬勞吧。」

聽得此言,張夫人又驚又喜——世上豈有這麼便宜的事?她幾乎忍不住要接過那項鏈了,但最終還是管住了自己的手,免得露出貪得無厭的樣子,丟了太師千金的架子,隻微微笑了笑道:「曾老爺和我們夫妻二人在他鄉相遇,實在是一種緣分。曾老爺但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隻管吩咐就是。我一個婦道人家,別的本事沒有,鑒賞鑒賞珠寶,總還是可以的。」

「夫人肯答應,那可太好了——」曾萬山將相連強塞到她手中,「別怪我這生意人得寸進尺,夫人可知道涼城之中最大的珠寶鋪是哪家?」

張夫人落難之時雖沒錢買珠寶,但也曾四處閒逛解解眼饞,自然再清楚不過:「最大的叫『廣寒閣』,就在此地不遠。那裡珠寶雖多,但精品沒幾件。城南那兒有間『祥雲記』,卻是件件精美。此外還有『翠華閣』『多寶樓』,都是富家妻妾們常常光顧的。」

「好極了!」曾萬山拊掌大笑,招呼夥計們,「你們幾個這就分頭到張夫人方才說的這幾家店鋪去,將裡麵所有的珠寶統統給我買回來。」

「統統?」張夫人咂舌,「這是為何?」

「既然我要雄霸楚國珠寶行,自然不能讓這些人擋我財路。」曾萬山道,「我將他們的貨全部買下,他們不就沒東西賣了嗎?而搜來的貨,請夫人替我按上、中、下等分好,能抬高價的就抬高,能拆分改造的就改造,實在沒用的,便賤賣,豈不便宜?哈哈,那時涼城之中珠寶鋪子唯我一家獨大,我想賣什麼價錢不行?」

這豈不是以本傷人?張夫人想,不知這曾萬山到底有多少財力?且想著的時候,萬山行的幾個夥計已經在曾萬山的跟前一字排開,又有一個帳房先生模樣的人捧著一個匣子交給曾萬山。曾萬山即從裡麵拿出一疊銀票來,都是一百兩麵值的楚國戶部寶鈔,少說也有十萬兩。他卻連數也不數,隨便分成幾份,便交給夥計們,吩咐他們去買空涼城的各大珠寶鋪。張夫人直看得眼珠都不會轉了——西瑤的富商她見過不少,可這樣出手闊綽的還是頭一回遇到,花起銀票來簡直好像撒銅板!不過又有一點兒奇怪——這人才從西瑤而來,怎麼會有這麼多戶部官票?

這疑問隻是一閃即逝——曾萬山千裡迢迢從西瑤來涼城經商,總不能扛著幾十萬兩現銀,而楚國的銀票,當然又以戶部寶鈔最為可靠。張夫人想,這次總算給丈夫找到了好靠山!

她心中得意萬分,把玩著那串珍珠項鏈不忍釋手。

曾萬山沏上好茶來,又向她詢問珠寶首飾優劣細節。一直到了黃昏時分,那派出去的夥計們便陸續回來了,將一箱箱的珠寶堆滿了萬山行的店堂。街上的行人不禁駐足觀看。曾萬山即哈哈大笑,道:「張夫人,看來明日還得勞煩你到小店來幫在下鑒別珠寶——要分出了高下來,才好標出價格開張做生意嘛。」

張夫人連人家的酬勞都收了,豈能拒絕?一口答應。第二天又早早來到萬山行。第三天、第四天亦然。除了幫曾萬山區分珠寶的優劣之外,有時曾萬山請了工匠修改首飾,她也從旁出謀劃策。曾萬山又給了一千兩銀子作為酬金,且說,日後生意紅火,紅利源源不斷。張夫人本來悶在家中無聊至極,如今找了件既輕鬆又賺錢的事情做,正是樂趣無窮。因用曾萬山付的酬金請了一個仆婦打理家務,自己成日鑽在萬山行裡。漸漸的,竟然連張至美也懶的管——八月初九那天,張至美入考場,考了三天才完,回到家中,隻有仆婦在,問起夫人,說是還在萬山行沒回來。張至美先是覺得奇怪,後來就欣喜若狂——想他一向畏妻如虎,此時張夫人有了寄托,他正如出籠了鳥兒,獲得了自由。當即跑出門看戲去。

不過才到鬧市,忽然見到一大群人氣勢洶洶迎麵而來,一邊走一邊道:「這萬山行欺人太甚,竟然將涼城所有的珠寶全部買了,又高價搶走咱們的貨源——世上豈有這樣做生意的道理?」

張至美嚇了一跳,見這幫人如此凶惡的模樣,顯然是要去萬山行找麻煩的,擔心妻子的安危,趕緊撒腿飛奔,搶先跑到萬山行來。

到了門口,見那裡停了十來乘轎子,轎夫們歇腳聊天,仆婦們撐傘乘涼,丫鬟們則簇擁著她們的女主人在鋪子裡挑選首飾,好不熱鬧。諾大的店麵,張至美幾乎擠不進去,唯聽夥計們諂媚地介紹,說店裡的首飾都是親貴女眷們的至愛,件件由西瑤太師的千金親自挑選——西瑤人喜歡的樣式充滿異域風情,如今的準太子妃鳳凰兒小姐也是這樣打扮……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來買首飾的女眷們曉得商家的話不可全信,隻是唧唧喳喳和丫鬟討論。

張至美看那找麻煩的人就要殺到了,忙使出吃奶的勁兒鑽進店裡去。一直到了後堂才找到妻子,見她正埋頭在珠寶堆裡不知忙些什麼。張至美連日苦讀,沒怎麼和妻子見麵,此刻見到,竟吃了一驚。隻見張夫人遍身綾羅綢緞,頭上簪子,頸中項鏈,腕裡鐲子,手上戒指,一樣都不少,徹底擺脫了幾個月來落難的模樣,甚至比當初在臨淵城裡還要華貴。

「咦,張公子!」曾萬山迎了上來,「你已考完了麼?一定得心應手?」

張至美氣喘籲籲:「曾老爺,你有所不知,外麵有好些人,說你欺行霸市,要找你晦氣。你快……快關上鋪子,避避風頭吧!」

「這算什麼道理?」曾萬山道,「做生意做不過人家,就動手麼?豈有此理!我去看看!」說著,卻並不立刻出門,而是吩咐帳房先生先去算賬並去銀號存錢,都交代完畢了,才走出店堂來。那群來評理的珠寶鋪老板也已經到了門外。

有人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就是萬山行的掌櫃?你懂不懂做生意的規矩?我們涼城有六大珠寶鋪,二十七間小珠寶鋪,百年來都相安無事。做生意講求和氣生財。你怎麼一來就用下三濫的手段搶走我們的貨?這豈不是要斷我們的活路麼?」

「笑話!」曾萬山道,「你們的貨豈是我搶來的?我不是真金白銀同你們買的嗎?買的時候你們個個都笑得合不攏嘴。轉頭後悔了,想找我要後悔藥吃麼?可惜我萬山行並不賣這個。」

珠寶鋪老板們義憤填膺:「你買我們店裡貨物所謂,卻為何壟斷貨源,讓賣黃金翡翠的商販都不賣給我們,又將工匠也都從我們鋪子裡撬走?」

曾萬山神色甚是輕蔑:「買東西自然是價高者得。我出得起價錢,自然買得到東西。你們若是有如此財力,我豈能斷你們貨源?」

珠寶鋪的老板們被他激得火冒三丈:「豈有此理!我們六大珠寶鋪都是涼城的百年老字號,連王公貴族都光顧我們。你小小西瑤蠻夷,敢存心和我們作對?」

「你說什麼?」曾萬山瞪起眼。張夫人也從店堂內走了出來,怒道:「誰敢侮辱我們西瑤人?我西瑤雖然立國不久,卻是和你們楚國平起平坐的大國。再說,一個國家的大小絕不僅僅是人口多少疆土幾何,還在於該國國民之月匈襟。我西瑤人對待外邦商旅,無論其國家大小、貧富,都以禮相待,決不嗤旁人是藩邦蠻夷。不像楚國,隻會以□□大國自居,看其他人,全都是前來朝覲的夷狄,長此下去,隻會固步自封,落後於人。」

珠寶鋪的老板都吃了一驚:「你……你是什麼人?」

「這位是西瑤太師的千金!」曾萬山搶先介紹。

眾人不禁一片嘩然,齊來將張夫人仔細打量,目光驚訝中帶著羨慕。張夫人不由得意萬分。而忽又有一人道:「西瑤太師的女兒不在西瑤呆著,跑來楚國拋頭露麵做生意?哪兒有這種道理?一定是假冒的!別聽這奸商胡說八道!說不定是他的姘頭!」

「不許對我夫人口出汙言!」張至美本來一直躲在後麵,這時大聲斥責,走出店門來,「我夫人正是西瑤太師千金。不過嶽父大人遭奸人誣陷,被發配邊疆,我二人才流落到涼城……」

他還未說完,人群裡爆發出一陣笑聲:「落難小姐?那就不是小姐啦!什麼被奸人陷害——你當是唱戲麼!你們是西瑤太師的女兒女婿?那我還是樾國皇帝的叔叔呢!因為他怕我搶他王位,要加害於我,我就不得不逃來楚國啦——哈哈哈哈哈!」旁人也跟著起哄道:「沒錯,我是西瑤國舅——這位是蓬萊國的太上皇,大夥兒快來見禮!」

張夫人的臉漲得通紅,真恨張至美沒混個大一點兒的官位,好立刻將這些刁民拿下。曾萬山也擔心這樣吵鬧下去影響了自己的商譽,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喝道:「呔,還要胡言亂語?你們自稱和王公貴族多有來往,難道不曉得當今太子選定的正妃就是來自西瑤?而張夫人正是未來太子妃的閨中密友,否則豈會千裡迢迢來涼城投奔她?至於張公子,他是程亦風程大人的莫逆之交,眼下正在戶部供職。豈容你們紅口白牙隨便誣蔑?」

眾人都被唬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不信這對西瑤夫妻真有如此大的來頭,卻也不敢冒然得罪。張至美夫婦二人也呆住了——不意曾萬山說了這樣的大話,萬一被拆穿了如何是好?

而就在他們擔心的時候,人群裡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冷笑:「程亦風的莫逆之交?鳳凰兒的閨中密友?這牛皮也吹得太大了吧!」隻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公子搖著折扇走了出來,上上下下打量了張氏夫婦一回,眼神頗為輕蔑。

既然謊話已經說出了口,張夫人可不能自打耳光,便傲然問道:「公子是誰?」

「你自稱是鳳凰兒的密友程亦風的至交,卻連我都不認識?」那少年冷笑道,「可見是吹牛的!」

聽此人直呼程亦風和鳳凰兒名字,似乎地位十分尊貴,隻怕是哪位公侯家裡的少爺。張夫人有些底氣不足,還是不肯鬆口,道:「你不必故弄玄虛。我夫君是程府的常客,我也是……常常見到鳳凰兒小姐。不過從來不曉得你這樣一號人物。你不肯以姓名相告,隻怕自己才是在吹牛——請問各位夫人,你們可認識這位公子麼?」

店鋪裡女眷們全都搖頭。

「她們算是些什麼東西?」那少年冷笑,「京官二品以下的,隻怕還沒那福分認識我。這些個土財主的大小老婆,今日能見到我一麵,也算她們三生有幸——哼,反正我對珠寶首飾沒有興趣,你們各個店鋪怎麼你爭我奪,我也懶的理會。隻不過我看不得人家打著程亦風……和鳳凰兒的旗號在外麵招搖撞騙。你們再敢胡說八道,我便叫涼城府尹來關鋪抓人了!」說罷,搖著扇子大搖大擺地撥開人群而去。

眾人愕然地盯著他。各大珠寶鋪的老板都覺得這個神秘的少年人給自己出了一口惡氣。在萬山行購買首飾的女眷們則感覺受到莫大的侮辱。有些氣的立刻上轎回家,有些則憤憤地對曾萬山和張夫人道:「真金不怕紅爐火,張夫人既然真是未來太子妃的閨中密友,就想辦法證明給他們看——誰家的毛頭小子,欺人太甚!」

張夫人連鳳凰兒是何模樣都不曉得,在人前卻不得不打腫臉充胖子,滿口答應。到了人後,她就逼迫張至美:「你快去找莫小哥,讓他牽線搭橋,總之,請程大人帶我們進宮去一回!」

作者有話要說:  吼吼,進度神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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