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第 150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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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天成看他麵色晦暗頭發蓬亂,不知已在此地冥思苦想了多久,失笑道:「大人是為了假銀票風波麼?聽說大人回了府,連一頓飯也沒吃完,就立刻又到翰林院來了。」

程亦風搔了搔頭:「是。從霏雪郡主那裡聽到了先生查探楚秀軒的消息——唉,也是我不聽先生的警告,將張至美留在了戶部,結果惹出這麼大的麻煩來。而小莫他也……這且先不論,若要廢止現行官票,如何避免發生搶貨和擠兌風潮?若是廢止官票卻不讓人兌換,隻怕朝廷大失民心。但若準許兌換,哪兒有那麼多現銀?」

公孫天成哈哈大笑:「原來大人是為了這件事想破頭腦。其實這有何難?銀子是什麼東西?既不能吃,也不能穿,隻不過是大夥兒約定其有一定價值,便用來交易,免得以貨易貨笨重麻煩。其實官票也是一樣嗎?無非是戶部說了這張紙值若乾兩銀子,大家可以用紙交易,免得背著銀子沉重不便。既然如此,朝廷要廢止現行官票,何必非要讓大家兌換成現銀?隻要發行一套新官票,讓大家以舊換新,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程亦風聽言,茅塞頓開,拍著腦袋道:「啊呀,我竟沒想到這麼簡單的道理。真真是鑽進了牛角尖裡!糊塗糊塗!該打該打!」

公孫天成笑笑:「其實人或多或少都有這鑽牛角尖的毛病,有時自己看準了一條路,就不知不覺地把其他的路都忘記了。認準了一個道理,旁的建議什麼也聽不進去。」

依稀這話有責怪自己一意孤行信任小莫的意味,程亦風麵有慚色。但公孫天成又道:「其實大人也不必太介懷。有時認死理的人才能頂住各方壓力,成就大事。耳根子軟的人,反而無所適從。眼下假銀票的危機看似凶猛,但隻要應對得當,亦非不可化解。大人目前想到了什麼應急舉措了麼?」

「早先和臧兄以及彭侍郎已經想了一些。」程亦風道,「已在崇文殿和諸位大學士議過,皇上降旨讓我全權主理。」當下將那封廷諭遞給公孫天成看了,也把每一項措施背後的意圖略略說明了一番:「如今隻要把官票繼續流通改為限期兌換為新官票即可。明日一早,即叫戶部和工部去商議新官票的圖樣。」

公孫天成道:「大人已然考慮得相當周到。隻是有一件事,須得萬分小心謹慎——萬山行風波原係樾國細作之所為,此刻不宜讓過多的人知道。否則大人難免成為眾矢之的。」

「為什麼?」程亦風奇道,「如若小莫當真是樾國細作,那今日之局麵,係程某人固執己見的後果。我理應為自己的過失負責——」

「大人萬不可這樣想。」公孫天成道,「雖然大人的確犯下失察之罪,但如果大人因此事被追究,誰來繼續推行新法?老朽知道大人對拉幫結派黨同伐異甚為厭惡,但大人看如今的朝廷,你難道能夠否認存在這麼一個『程亦風幫』嗎?在京中有勤勤懇懇推行新法的文臣,在邊關有時刻準備和樾寇殊死一戰的武將。老臣中有司馬元帥、臧大人,而年輕的一輩又有風雷社的諸位學子。正是因為有這些和大人誌同道合的人,國家才有了安定繁榮的希望。縱然有一些與大人麵和心不和的文武大員,礙於大人的地位,他們也不敢造次。可是,一旦給了他們扳倒大人的機會,這些人豈會放過?若然他們得逞,那朝廷就會再次陷入黨爭,也許不久便成了『康王府幫』或者別的什麼幫派的天下,到時候新法的一切成效都會化為烏有,樾寇也一定會趁機再次南下——屆時,怎不哀鴻遍野?大人,此刻說的已不再是你個人的寵辱得失,而是楚國的江山社稷的安危!」

程亦風怔怔的。老先生說的,他不曾考慮過。他隻是想起了今天乾清宮門前竣熙的那一番話——如果自己站出來承擔罪責,竣熙會怎樣?在少年人看來,這豈不是正巧印證了那個「世上無人可信之人」的讖語?若那樣,竣熙隻怕會繼續偏執下去,而他程亦風,自然是革職查辦,或許連性命也保不住了!

他不丟烏紗。他也不怕死。但隻要一想到傍晚在乾清宮的經歷,他就會感到既心痛又恐懼。因為他被一個絕望的想法攫住:一個明知國家風雨飄搖卻還固執的要做昏君的皇上,一個曾經滿懷大誌卻在一夜之間變成暴君的太子,他們竟不關心社稷的安危!新法,讓他萌生了許多希望。而忽然間,仿佛有一個聲音獰笑著對他說:完了,隻怕就要完了!

忙碌的時候,還沒心思想這些,一旦有了片刻的空閒,這獰笑聲就分外的明顯。既然敗局已定,還死撐著做什麼?不如掛冠而去,寄情於山水。

死命掐了掐虎口,他告誡自己:不可以!萬萬不可以有這樣喪氣的念頭!符雅不肯去落草為寇,又不肯倉促成婚,不都是為了讓他繼續在朝廷中持守大義嗎?所以他不能輕言放棄。應該像是上了戰場一樣,不拚到最後一兵一卒,決不投降。

便勉強笑了笑:「我豈是那麼舉足輕重的人物?不過先生所言,不無道理,在抓到萬山行的一乾人等之前,的確不該貿然泄露他們是可能是細作的消息,否則,兵部還不曉得要如何恐慌。總要先將它們抓捕歸案,查明了真相,看看他們究竟還竊取了什麼消息、抑或實施了什麼陰謀,我們也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大人能說出這樣的話,總算這段日子的兵部尚書沒有白當。」公孫天成道,「不過,這些人若能抓到,萬不可交給涼城府來審問——我聽霏雪郡主說,孫大人得知官票被偽造之後,即去報告了白少群白大人,由此看來,他即使不是『康王府幫的』,也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人。大人身邊曾潛伏有樾國細作這消息一旦讓他知道,隻怕就成了康王府東山再起的契機。」

程亦風皺了皺眉頭,康親王的野心他何嘗不知?「所以先生的意思是,萬山行的賊人一旦被抓捕歸案,應該交由兵部審問?」程亦風道,「可是霏雪郡主已經知道了一切。就連讓涼城府搜尋贓物,也是她去和孫大人交代的。」

「嗬嗬,霏雪郡主何足為懼?」公孫天成笑了起來,「方才老朽去大人府上,看到大人的客廳裡放了一桌子的菜。聽門子說,都是霏雪郡主親手做的?想是她從涼城府回來,就一直在大人的廚房裡忙著吧?」

程亦風愣了愣,不自覺地紅了臉,道:「唉,這位霏雪郡主雖然貴為金枝玉葉,但是性格頑劣,全無婦德,做事一向隨著自己的性子。連皇宮她都敢飛簷走壁,我的府邸她如何還放在眼中?當然自出自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心血來潮做了一桌飯菜逼人品嘗,隻怕還算好。哪天她要是逼我吃□□,我豈還有命在!」

「霏雪郡主輕易是不會逼大人去吃□□的。」公孫天成笑道,「大人難道絲毫也沒覺察到人家的少女心思?這幾個月來,無論她聽到了什麼風吹草動,都會闖入大人的府邸來通風報信;之前大人和殺鹿幫的諸位當家救符小姐出城,這位小郡主也差點兒和大人一起去落草為寇;後來為了揭露端木平的嘴臉,她也是以身犯險。霏雪郡主為了大人,不守婦道、不顧地位,甚至不惜性命——隻怕,她果真不打算做太子妃了,而是打算……」

「先生!」程亦風臉紅脖子粗的打斷,「豈能如此拿晚生開玩笑。我已和符小姐約定終身,今生今世,不再想第二個女子。那霏雪郡主,我看她隻不過是喜歡捉弄我。實在是花樣百出!」

「大人要掩耳盜鈴,老朽亦無可奈何。」公孫天成道,「隻不過老朽作為大人的謀士,看到了這麼一個可以為大人所用的人,就擅自替大人用了——霏雪郡主聽說萬山行一案牽扯上了細作,會對大人十分不利,當下心焦不已。老朽便讓她去找孫大人,隻說忽然想到萬山行可能將贓物藏匿城內——霏雪郡主是首先發現萬山行形跡可疑之人,又是康王府的金枝玉葉,她出麵說一句話,孫大人豈有不信之理?老朽又教給她那搜查店鋪和嚴守城門雙管齊下之計。孫大人聽了之後,一心想要立功,更不會去計較霏雪郡主的話有無破綻。」

原來都是公孫天成的計策,程亦風恍然明白,難怪如此周密!

「此外,老朽也囑咐霏雪郡主交代孫大人,一旦有了消息立刻來告訴大人你——」公孫天成道,「如今既然皇上讓大人全權負責此事,那就更加合情合理了。」

全權!程亦風嘆了口氣。他多麼希望自己不需要全權。希望國家有乾綱獨斷的皇上,或者有意氣風發的監國太子。但是眼下,他的希望顯得如此渺茫。

便深深呼吸,一邊掭筆修改廷諭,一邊道:「希望孫大人那兒快點有消息才好!」

及次日,孫晉元那邊真的有了消息——對店鋪的排查還沒有開始,但卻有了意外的收獲——

剛剛查出假官票的時候,聽說了內情的達官貴人,諸如孫晉元等紛紛大肆揮霍官票,許多商家不明就裡,用鋪子裡的金銀珠寶換來一堆假官票,亦有人被威逼利誘出賣田地房產,結果也隻是換來了一堆廢紙。這些人心中不忿,前來涼城府鬧事。孫晉元怎能容他們如此,當即以擾亂治安為名,將聚集在涼城府門前的人逮捕了。但凡狀告皇親國戚的,各打五十大板,狀告四品以上官員的,各打三十大板,以此類推,以求威嚇百姓。許多人經此一嚇,隻得自認倒黴,暫時離去。但仍有十來個人,狀告涼城府內其他商號使用假銀票。其中又有六七個人狀告的是同一個人,名叫「毛學貴」,說此人在兩天前用假官票一氣將他們的鋪子全都買了下來。當時這人出的價錢超過市價兩倍,所以大家並未細想。如今才反應過來,上當受騙。

孫晉元覺得此事甚為奇怪,因為萬山行是兩天前的半夜被抄的,他自己也是前天才得知假官票的事情。若說脫手假官票,他應該是較早的幾個人之一。但這個毛學貴怎地比他還提前一天就得到了消息?

從這幾位掌櫃的口中得知,毛學貴自稱是永州人世,家中豪富,打算在涼城開一間大商鋪,看重了綠竹巷,要將裡麵所有的鋪麵全部買下。本來諸位掌櫃不甚樂意,但毛學貴出價甚高,竟連他們鋪子裡擠壓的存貨也都買了下來。大家為眼前利益所動,終於答應將店鋪賣給毛學貴。當天晚上,毛學貴在六合居大擺宴席,答謝諸位掌櫃幫他完成他的宏圖大計。大夥兒好奇地問他究竟打算在綠竹巷做何種生意。他說,他要在那裡開酒樓妓院,屆時,整條街盡是酒池肉

林,凡踏足綠竹巷者,皆樂不思蜀。

孫晉元聽他們說到此處,怒道:「你們幾個真是財迷心竅。什麼酒池肉林!如此有傷風化之事,豈能出現於天子腳下?這不是擺明胡說八道,欺騙你們麼?」

幾個掌櫃麵上皆是一副悔不當初的表情。言道他們當時也覺得毛學貴說的話十分荒唐,不過他們每人都得了雙倍於他們鋪子價錢的好處,豈會考慮太多?甚至有人想,這毛學貴不知京城規矩,將來酒池肉林開不成,還得把這些店鋪賤價買出,他們便可以將店鋪買回,賺取雙份好處,豈不樂哉!

每個人當時都以為撿了大便宜,和毛學貴喝了個酩酊大醉。次日,毛學貴又帶著幾個掌櫃去妓院裡尋歡作樂——須知這幾個掌櫃開的都是瓦器鋪、竹籃店,平日自己哪兒有閒錢去享受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滋味,當下欣然應允,到花街柳巷裡度過了銷魂的一日。

等到他們紅綃帳裡春夢醒,毛學貴已經不知去向。他們還兀自不明就裡。但出了妓院,卻見外麵處處官兵把守,已然戒嚴。再一打聽,方知有假銀票一事。他們才意識到自己賠了夫人又折兵。於是,幾個掌櫃一起來到涼城府,請求孫晉元為他們做主。希望在地稅未繳之前,將這樁交易作廢,還他們店鋪。

孫晉元自然先斥罵他們貪圖便宜,自討苦吃,但還是帶了人馬,同各位掌櫃來到了綠竹巷——在他看來,一方麵毛學貴大有古怪,另一方麵這麼多企圖揮霍假銀票的人,他總得處置幾個——皇親國戚他不能動,當然要挑軟柿子來捏。

綠竹巷的店鋪都關著門——這並不奇怪,因為涼城依然在戒嚴之中,全城沒有一間店鋪開門營業。孫晉元命手下上前去叫門。但所有店鋪均無人答應。他因命令手下衙役們將店鋪門全都砸開了。隻見每一間都空盪盪的,原先賣瓦器的,地上有些碎瓦片,原先買竹器的,地上有一兩隻踩扁的竹籃,其他值錢的物件一樣也無,店鋪裡亦沒有夥計。幾位掌櫃見了不由哭天搶地,大罵毛學貴連他們的貨物也偷走,簡直是要把他們逼上絕路了。

孫晉元喝令他們不得聒噪喧嘩,各人站到各人的店鋪門口,好讓官差陪同他們清點到底少了些什麼貨品,讓師爺登記造冊,日後抓到了毛學貴,讓此人照價賠償。同時又道:「其實,你們何必這樣沮喪?此事本因你們貪心,給了騙子可乘之機。再者,騙子既然已經逃逸,至少你們把鋪子拿回來了。那些瓦器竹籃,又能值多少錢呢?」

各位掌櫃雖唉聲嘆氣,但畢竟孫晉元說的有理,他們便一一站到了各自的店鋪門前,唯獨那楚秀軒雖然也被衙役砸開了,卻並沒有人上前去。師爺詢問起來,眾掌櫃才注意到了,解釋說,楚秀軒老板回鄉已久,毛學貴並沒有找他買店鋪。見那鋪子中木雕橫七豎八的堆放著,掌櫃們一壁指責楚秀軒的學徒不用心看鋪,一壁也羨慕其掌櫃因禍得福,竟然因為回鄉探病而躲過了騙子。

眾掌櫃便這樣小聲地邊議論邊抱怨。涼城府的官差則一間一間搜查過去。到了一間瓦器店時,忽然有個官差驚呼著跑來報告孫晉元道:「大人,這店裡也有私鹽!」

那間店的掌櫃當時就趴倒在地:「不可能!小人決不會做這種掉腦袋的事!」

官差卻不理他,反扭了他的手臂將他押下,又請孫晉元親自入店內巡視。隻見庫房的角落裡有許多瓦器碎片並落葉廢紙等物,不過最引人注目的乃是一堆閃閃發亮的灰泥。「屬下已經嘗過了,裡麵是鹽!」那官差道,「顯然是因為撒在了地上,無法拾起,最後隻能掃在一處。一個小小的瓦器鋪裡怎麼又這麼多鹽?隻怕有古怪!」

孫晉元湊到跟前去看了看——灰泥之中,鹽粒依然顆顆晶瑩剔透,有淡淡的黃色光芒。他不司鹽務,不過之前抄查萬山行的時候請戶部鹽官特別來鑒定過,萬山行裡的私鹽乃是產自東海的極品,名叫「鮫人淚」,便是這樣透明又略顯黃色的顆粒。他心中不由一動:啊呀!這莫非就是萬山行藏匿贓物之處?

形跡可疑的毛學貴,偏偏在萬山行被白羽音撞破的那天傍晚,買下了綠竹巷的店鋪,又把掌櫃的騙出門去飲酒作樂——豈不就是為了方便他們將贓物搬運到此處嗎?

他心下不由興奮萬分——這可讓他誤打誤撞立了大功了!當下命令官差們封鎖綠竹巷,他自己則火速來向程亦風報訊。

不過這時候,程亦風並不在府中。他在翰林院熬了一夜之後,便直接到戶部去和眾官員們商議發行新官票的事宜。反而是白羽音一早進宮請安完畢,又自說自話地跑到他家裡,做了各色點心,正等著他回來。孫晉元興沖沖地闖進來邀功,便撞上了精心布置飯桌的白羽音。不由大吃一驚。白羽音也萬分尷尬,連手中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片刻才反應過來,掩飾地一腳將地上的筷子踢飛了,罵道:「程家的廚子這麼差勁!這府裡連一個能伺候客人的奴才都沒有!可惡!」然後才問呆立原地的孫晉元:「你來乾什麼?你不是應該在查辦萬山行的案子嗎?」

「是……」孫晉元忙道,「下官就是因為發現了線索,特地來向程大人報告——遇到郡主,也是……一樣的……好巧!好巧!」

白羽音聽到那兩聲「好巧」,臉上便是一燙,斥道:「少說廢話!到底查到了什麼線索?還不跟本郡主交代清楚?」

「是,是……」孫晉元也覺得自己言語造次,暗想:這個小郡主表麵上賢良淑德,但是做過好些荒唐事,自己也不是第一次撞見。何必理會那麼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好!於是把綠竹巷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回。

白羽音不意這麼快就有了收獲,大為歡喜:「那找到贓物沒有?白銀?私鹽?還是什麼別的值錢的東西?」

孫晉元搖頭道:「下官還未仔細搜查。不過整條綠竹巷已經封鎖。任誰也別想偷運一根針出去。下官這就回去讓他們細細搜查。就算把那裡的店鋪全都拆了,掘地三尺,也要把贓物找出來。」

「那你還不快去!」白羽音嗬斥,同時自己也朝門外走,道:「我也一起去看看。」

孫晉元不能拒絕,隻能硬著頭皮跟在她後麵走出程府。

然而才到門口,白羽音忽然停住了:「慢著,你說那些掌櫃們兩天前就已經把鋪子賣了?」

孫晉元愣了愣:「正是。有何不妥之處?」

「不妥!大大的不妥!」白羽音道,「昨天我經過綠竹巷,見那裡百姓正瘋搶貨物。如果店鋪已經易主,是什麼人在那裡賣貨?」

孫晉元一呆:「這個……莫非是片子毛學貴的手下?又或者這幫綠竹巷的刁民欺騙本關?」

白羽音咬著嘴唇想了片刻,喃喃道:「隻怕是……隻怕是他們……」她忽一跺腳:「糟糕!」說時,鑽進了孫晉元的轎子,吩咐轎夫火速趕往綠竹巷。

轎夫們張口瞪眼,不知該聽她的還是該聽孫晉元的。而白羽音已經踢著轎簾怒罵道:「還不走?要本郡主打斷你們的狗腿麼?」這些人才不敢怠慢,使出吃奶的勁飛奔起來。

孫晉元則是怔了好一會兒,才拚命追上去,叫道:「郡主!等等下官!」然而白羽音毫不理會。轉眼,轎子就去得遠了。

孫晉元跑得岔了氣,按著肚子「啊喲」直叫,不知自己倒了哪輩子的血黴,堂堂涼城府尹,竟被這樣耍弄。好容易撐到了街口,忽然見到程亦風車駕轆轆而來。他趕忙迎上去:「程大人?是程大人麼?」

從車裡探出頭來的卻是公孫天成——原來程亦風自覺連累老先生在翰林院坐了一夜,擔心他勞累過度,就讓他坐自己的車回來了。公孫天成見孫晉元滿頭大汗,奇道:「孫大人,出什麼大事了?」

孫晉元上氣不接下氣:「還不就是……就是萬山行……」當下,說一句喘三聲地將經過又說了一回:「霏雪郡主聽到了,立刻就大叫『糟糕』,奪了本官的轎子跑去綠竹巷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也不和本官說一聲。先生不介意,讓這車子載本官去綠竹巷麼?現在街上來雇轎子的都沒啦!」

公孫天成皺著眉頭:「孫大人,你不必去綠竹巷。依老朽看,你現在要立刻通知城門護軍,嚴查任何攜帶行李的人,同時,張榜通緝昨日在綠竹巷購買貨品的一切人等。此事刻不容緩!」

孫晉元一頭霧水,見公孫天成催他上車,隻有手腳並用爬了上去,歇過勁來,才問:「公孫先生,莫非你知道賊人和贓物的去向?」

「老朽也不過是猜測。」公孫天成道,「照那幾位掌櫃的陳述和大人的猜測,萬山行被霏雪郡主撞破,知道很快官兵便會殺上門來,而一時之間又無法將贓物全部轉移出城,於是就立即以高價買下綠竹巷的店鋪,並誆騙掌櫃們出去飲酒,趁機將贓物藏匿於這些店鋪之中。」

「本官也是這樣懷疑!」孫晉元道,「不過,霏雪郡主方才說,這些店鋪昨日還打開大門做生意,甚是奇怪。」

公孫天成點頭道:「不錯。賊人雖然將贓物移出了萬山行,但是一日不出涼城,一日就有可能會被官府查獲。所以他們千方百計要盡快將贓物轉移到安全之處。估計這□□詐之徒也料到官府會對攜帶大宗貨物的旅客嚴加盤查,所以不敢將成箱成箱的贓物一次性運送出城。故使人假扮成哄搶貨物的百姓,又把贓物藏在瓦器竹器裡,以圖分散轉移。」

「啊,這……」孫晉元驚愕,「能在綠竹巷裡偽裝哄搶的局麵,這萬山行該有多少同黨?莫非是……一群土匪?」

公孫天成蹙眉深思:「究竟有多少同黨,這還難說。或者有些是萬山行的人,有些卻是他們臨時雇來的。總之現在嚴守各個城門口,同時全城通緝昨日去過綠竹巷的人,也許還能抓住幾個。」

「是,是。」孫晉元一邊擦著汗,一邊說道,「但凡出城的,我都讓兵丁們搜查清楚,寧枉勿縱。不過,全城通緝卻是困難——昨天城裡一片混亂,參與綠竹巷搶貨的隻怕有幾十個人,誰知道他們長的什麼模樣?」

「霏雪郡主說過,她昨日曾經和綠竹巷口一個茶館的夥計攀談。」公孫天成道,「店鋪遭人哄搶,茶館卻生意冷清,這夥計應該見到過一兩個搶貨的人,可以……」他說到這裡,忽然麵色一變:「孫大人,立即派人查封那茶館,他們都是萬山行的同黨!」

作者有話要說:  喵嗚~~~~作者還是很勤快的。

但是作者欠著論文也太久了。一定要去補論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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