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第 173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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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滿也跟著告辭去布署保衛惠民藥局。隻剩下石夢泉呆呆守在玉旈雲的床邊。端木槿推了推他:「石將軍,你不打算走麼?」

石夢泉搖頭:「羅總兵去布署防衛,在衛兵們來之前,總要有人守著吧?」

「是要守著。」端木槿道,「不過,我要給她擦擦身子,換身衣服,難道你要留在屋裡嗎?再說,你這樣風塵仆仆的,也該去盥洗一下,否則你身上萬一有什麼不潔之物,沾染到她的傷口,豈不麻煩?」

「啊——」石夢泉才也意識到自己從西京一路狂奔而來,簡直比連續行軍一個月還要汙穢,「那……那方才姑娘幫王爺治傷的時候,我離王爺這麼近,豈不是……」

「方才那是非常時期,哪兒有別的選擇?」端木槿道,「再說,我已經用燒酒擦過她的身子,應該不妨事。現在有空閒,你還不趕緊梳洗梳洗換件衣服?我看你還得在她身邊陪很久呢。」

「是……」石夢泉不知怎麼,臉上微微發燒,逃也似的撞出門去,仔細盥洗了一番,又向一位大夫借了身衣服穿上。再回到房內時,端木槿不僅給玉旈雲換了衣服,連床單被褥也都換了。溫暖的燈光下,玉旈雲熟睡著,雖然依舊憔悴,卻顯得安穩了許多。

「我還要去照顧別的病人。」端木槿道,「有什麼事,盡管喚我。」

石夢泉點頭,既是答應又是道謝,但還忍不住問道:「端木姑娘,王爺一定會康復的吧?」

「唉!」端木槿嘆了口氣,「這話我都不知說了多少遍——大夫不是神仙,豈有『一定』?再說,人的病能不能好,也不是大夫的本領能決定的。一個碗摔壞了,可以拿去鞠,但無論那鞠碗的手藝有多好,碗都不會恢復最初的模樣。何況,摔成兩瓣,四瓣,八瓣也許都還能鞠起來,摔了個粉碎又怎麼修呢?內親王就好像是一隻碗,而我就是那鞠碗匠。她看我鞠碗的手藝還湊合,就不斷把自己摔得更爛些,考較我的本事。有時我想想,真當初花那麼多精力醫治她。她卻如此不愛惜自己,我在她身上用的心思都是白費的,倒不如用來多救些想活的人。」

「端木姑娘——」石夢泉急了,「王爺她,隻是……」

「我開玩笑的。」端木槿淡淡道,「她不管是受傷還是生病,隻要送到我的麵前,我沒有不救的道理。但是,她這一次能不能康復——下一次能不能康復,我打不了包票。何況,你忍心看她一次次遭罪嗎?要是為了她好,你該如何,我早就和你說過。」

為她好,就要揮師南下,鏟平楚國,石夢泉怎會不了解玉旈雲的夢想?

端木槿走出房去,掩上了門。石夢泉便在玉旈雲身邊坐下,定定看著她的臉龐——從前還會和她一起對著那《萬裡山河圖》,被她的豪情萬丈所感染,如今卻連一點兒興致也提不起來:他們再不是初出茅廬的孩子,再不是除了敵人什麼都不必考慮的年輕軍官。這兩三年來,他們陷入陰謀,遭遇危險,甚至幾次險些生離死別——無論是因為病痛還是因為分歧。最近,他又失去了至愛的母親。幾個月來,他感到心力交瘁。此刻,又一次麵對掙紮在死亡線上的玉旈雲。他什麼都不想要,隻想要保住身旁這個人的性命,或者,隻是保住與她靜靜相對的這一刻時光。其他的,全都不再重要。

然而,他知道,連時光也是保不住的。一刻一刻,從身邊溜走。此外,他的精力也因長途奔波消耗殆盡。到了天色微微發白的時候,就靠在玉旈雲身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已經是正午時分,發覺自己躺在一張簡易竹床上,立刻一個打挺坐了起來,見旁邊的床榻上玉旈雲睡得正熟,才舒了口氣。

「石將軍醒了?」一個婦人的聲音。看過去,全然陌生,但是麵容和藹,使他不知怎麼的,想起自己的母親來了。「醒了就去吃些東西吧。」那婦人道,「內親王一時片刻不會醒過來。端木姑娘方才來看過她,說情況穩定,沒什麼危險。」

「啊,是麼……」石夢泉稍稍動作,就感到全身好像散了架一般——這必然是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後果。之前懸著一顆心,身體也不敢和他抱怨。這時稍稍鬆懈,所有肌肉筋骨就全部造反起來。他幾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站起身。

「聽說將軍不眠不休從西京趕來,可不是累壞了麼?」婦人道,「你就放心去用飯、休息,內親王有妾身照顧。外頭羅總兵已派了許多人護衛著,不會出事的。」

石夢泉其實隻有三分不放心,更有七分舍不得,不想讓玉旈雲有片刻立刻自己的視線。不過,他的肚子早已唱開了空城計,腳下輕飄飄的,自知不能勉強下去,隻得謝過那婦人,出了門來。

這時的惠民藥局一片忙碌的景象。藥童們在翻曬藥草,從其他各地來向端木槿學醫的大夫們或是在讀書,或是在討論,還有的忙著演練針法,辨別草藥,又有些本地惠民藥局裡的郎中,奔走於前廳和後院,給百姓診治、抓藥。羅滿派來的士兵,可能是最清閒的一群了,有六個人一字排開守在玉旈雲的房門前,又有八個人分別看守著兩邊的院牆,屋頂上還有兩個人嚴陣以待。穿過廳堂望去,似乎廳裡和大門前也都有人守衛。這一班守衛的士兵,隻怕就有五十人。

雖然遇到武林高手他們不見得抵擋得住,石夢泉想,但是見到可疑的情形,他們至少可以及時呼救求援。他和眾士兵們點頭招呼,又向藥童詢問廚房的所在。自有個小童自告奮勇帶他去——其實走了沒多遠,他就意識到根本不需要人帶路,因為白粥的香味已經飄了過來。

廚房裡一個圓臉的中年婦人笑著和他問好:「石將軍來了。我們夫人早就讓準備飯菜了。我怕將軍不知幾時醒過來,做早了就涼了。將軍不介意,先喝碗粥,奴婢這就炒菜。」

「不必那麼麻煩。」石夢泉接過粥碗來,又問:「你們夫人?」

「將軍方才沒見到我家夫人嗎?」圓臉婦人道,「婦人說去照料內親王。」

適才那婦人竟是個「夫人」?還以為隻是惠民藥局裡的婆子。「是哪家夫人?」石夢泉問。

「我家老爺就是東海三省總督顧大人。」那圓臉婦人回答,「夫人沒跟石將軍說?」

顧長風派自己的夫人來伺候玉旈雲?石夢泉驚得差點兒連碗也打了:「不,她……沒跟我說。如此麻煩顧夫人,怎麼過意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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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臉婦人咯咯笑起來:「原來石將軍不知道,難怪這樣說了——其實我家夫人之前一直在老家住著,照顧太夫人。太夫人過世的時候,叫她進京和老爺團聚。不過老爺說,京裡花銷太大,不如還在鄉下住著,打理那幾畝田。於是夫人就沒上京。一直到老爺前來東海三省上任,夫人才從鄉下過來。她已經忙碌慣了,閒不下來。到了江陽,沒地種,沒豬養,悶得慌。正好端木姑娘開了惠民藥局,夫人就上這兒來幫手,都已經好幾個月了呢。」

原來如此!石夢泉不禁對顧長風夫婦愈加敬佩。又問那圓臉婦人如何稱呼。婦人說自己名叫「桂嫂」,以前是顧夫人的陪嫁丫鬟,後來嫁給了顧長風的書童,但已經守寡十多年了。看來她是個樂天健談的人,一邊起油鍋炒菜,一邊和石夢泉寒暄。隻是石夢泉一向寡言,又極度疲憊,隻顧悶頭喝粥。直喝了三大碗下去,才感覺恢復了些氣力。這時,便聽到外麵有人嚷嚷:「你們乾什麼?我要見我的未婚妻,你們膽敢攔著我?」正是翼王的聲音。

他來乾什麼?必然沒有安好心!石夢泉「騰」地跳了起來,沖出廚房去。到了後院中,見翼王正怒沖沖和衛兵們對峙——他依然是那副熟悉的紈絝子弟嘴臉,衣衫華麗得令人嗔目結舌——墨綠色的絲綢袍子上用金線和紅線繡著大朵大朵的芙蓉花,把他整個人裝飾得活像一隻孔雀。隻是,想起此人的真麵目,石夢泉便覺得這墨綠色的袍子仿佛一顆劇毒的果實,看來香甜美好,實則包藏禍心。

「啊,你來得正好——」翼王瞥見石夢泉,就大步走了上來,「本王聽說內親王回到江陽,立刻就趕來相見,誰知這群沒眼力的混帳,不讓本王進去——他們是你的部下麼?快叫他們給本王讓路!」

他口中濃烈的酒味,石夢泉不禁皺了皺眉頭:「王爺,你醉了。」

「我……我……是有點兒醉了。」翼王打了個酒嗝兒,「昨晚和人……賞花……那個喝酒去了……喝多了點兒……如果不是這樣,我昨晚就趕來了……聽說內親王受了很重的傷,你快讓我見見她。我都快心疼死了,啊喲……真的很疼啊!」他揉著月匈口。

石夢泉不為所動:「內親王還沒醒,王爺見到她,又能如何?再說王爺這樣……依下官之見,王爺不如還是回去休息,等內親王醒過來,下官自會派人去通知王爺。」

「嗯?」翼王瞪著他,鼻孔裡酒氣亂噴,「你——你算是個什麼的東西?內親王是我的未婚妻,她是睡著還是醒著,我見了她如何不如何,關你屁事?石夢泉,我忍你很久了——過去內親王沒和我定親,你像條哈巴狗兒似的成日跟著她,這也就算了。如今她即將成為本王的王妃,你還成天膩在她身邊,這成何體統?你快給本王讓開!本王非要見到內親王不可!」

他把話說得如此難聽,一旁的士兵都露出了憤怒之色。而石夢泉曉得他不過是裝瘋賣傻,所以並不往心裡去,隻是擋在他的麵前,道:「王爺醉了,還是請回吧。」

「我不回!我偏不回!」翼王手舞足蹈地嚷嚷,「有本事你趕我出去,我就去皇兄那裡參你以下犯上!噯喲——」他腳下一個趔趄,重重跌坐在地。撞倒了身邊的架子,幾簸籮藥草稀裡嘩啦撒在他身上,狼狽萬分。廊簷下看熱鬧的郎中藥童都忍不住笑起來。翼王倒不覺丟臉,反而潑婦一般人越多越來勁,索性坐在地上嚎啕:「我就是要見內親王!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都一個多月沒見她了,心疼的快死了!內親王,你聽到嗎?你要是聽到,就快快醒過來!你要怎樣才能好起來?不管你是要星星還是要月亮,我都給你找來!再見不到你,我就活不下去啦!」

他這樣故意吸引人的注意,是為哪般?石夢泉皺眉,上前攙扶翼王,道:「王爺,你真醉得厲害,下官找人送你回去吧。」

「本王不回去!本王非要見到內親王不可!」翼王掙紮,抖得身上的乾草藥漫天亂飛。石夢泉唯恐他在惠民藥局引起更大的混亂來,強行捉住他的雙臂。隻聽「啊」地一聲痛呼,翼王麵色煞白:「痛死啦!你擰斷本王的胳膊啦!」

石夢泉本以為他又裝模作樣胡攪蠻纏,卻見他額頭沁出豆大的汗珠,表情痛苦不堪。這才驚訝地鬆開手,再看翼王的胳膊,真的軟軟垂在一邊。「王爺,下官……」

「吵鬧什麼呢?」端木槿被驚動了。

「石夢泉打折了本王的胳膊!」翼王哭嚎。

「沒有斷。」端木槿上前看了看,「應該是脫臼了。王爺別動——」說著一手按住翼王的肩膀,另一手抓住他的胳膊,輕輕一拉,又一推。「痛死啦!痛死啦!」翼王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已經好了。」端木槿淡淡道,「肩膀脫臼很很常見的傷,不過王爺也要小心些,最好一個月都別用右臂,否則就回落下病根,以後會經常脫臼的。」

「真的?」翼王吸著鼻子,好像酒也痛醒了一半。

「大夫豈會騙病人?」端木槿道,「醫書上說,十個肩膀脫臼的人中有九個以後還會經常脫臼。所以王爺要特別小心。我看今日也別在這裡轉悠了,還是回去休息的好。內親王自有我照顧。她現在需要靜養,不需要人來探望。」

「是……是麼?」翼王捧著自己的胳膊肘,顯得很不甘心,「就……就看一眼?」

「好吧,就讓你看一眼。」端木槿嘆了口氣。

「端木姑娘可真是觀世音菩薩!」翼王立刻破涕為笑,大步朝玉旈雲的房裡走。邊走還邊回頭瞪石夢泉:「不知高下的家夥,內親王讓我看一眼,又不會少一塊肉。你竟把我打成這樣,看我怎麼叫皇兄收拾你!」

瞧著他那小醜樣兒,石夢泉心中厭惡又好笑:罷了,他處心積慮要和玉旈雲聯手,應該也不會對玉旈雲不利吧?就讓他看一眼,又如何呢?可是,當翼王跨過門檻時,石夢泉見到他那捧著胳膊的背影,忽然心中一凜:昨夜烏曇和刺客交手,不是扭脫了對方的右肩嗎?翼王怎麼這麼巧又是右肩脫臼?方才我明明沒有使力,照理,應該不會卸脫他的肩膀才是啊!這樣一想,心中不由大駭:莫非昨夜的刺客是翼王?那他今日前來,千方百計要見到玉旈雲是想要再下毒手?為什麼?

眼下無暇計較原因,緊要的是保護玉旈雲的安全!石夢泉一個箭步搶上前去:「慢著,王爺,我覺得你還是不要見內親王為妙。請跟下官來。」說著,不容分說,拽著翼王一直走出惠民藥局去。

「你到底要怎樣?」轉進一條小巷子裡,翼王惱火地甩脫石夢泉。

「這話應該是下官問王爺才對。」石夢泉道,「王爺不必再做戲了,內親王失蹤的真相,海龍幫的烏幫主已經告訴我了。王爺找烏幫主所做的交易,我也都知道了。甚至乎王爺平日花天酒地,卻其實臥薪嘗膽,我也都聽說了。」

「你……說什麼?」翼王仿佛醉眼朦朧。

「我說,王爺不必再口口聲聲說自己傾慕內親王。」石夢泉道,「其實你不過是想利用她而已。你想利用她手中的兵力和她的威望,替你做那大逆不道的勾當。我在西京的時候,幾次想向皇上揭發你。不過,想到王爺暫時還沒有做出什麼實質上危害社稷的事,就忍下了。然而,這次來到江陽,聽說王爺指使海盜偷襲羅總兵,又企圖招兵買馬,我不會再袖手旁觀。」

「哦?」翼王笑了起來,眼鏡眯得細長,好像艷陽下的狸貓,看起來慵懶,卻充滿殺意。醉態完全消失了。「你倒真知道不少事。是內親王告訴你的麼?那麼你也應該知道,你根本沒那個資格來乾涉我的事,舒家小少爺。」

「舒家的事早已是過眼雲煙。」石夢泉道,「我是姓石的,是普通農夫的兒子。」

「我知道,內親王千方百計洗白了你的身世。」翼王道,「不過那又怎麼樣呢?」

「不怎麼樣。」石夢泉道,「也許還有會有人拿舒家來做文章,但是對於我來說,第一,我效忠皇上,效忠朝廷,問心無愧。第二,內親王是為了我的安危才被王爺你威脅,她因此受了多少苦,難以想象。我非舍命不能報答。」

「哈哈哈哈!」翼王大笑,「她和我聯手,受苦了嗎?若不是和我聯手,她豈會成為內親王?豈能議政?你要舍命報答她?我看,你也太不了解她了。」

石夢泉冷冷看著翼王,不受他挑釁——也許他不是世界上最了解玉旈雲的人,但是,和翼王相比,他自信更懂得玉旈雲的心思。

「你說那海盜揭發我加害羅滿?」翼王乜斜著眼,「你想一想,我要做的是那大逆不道的勾當,和羅滿有什麼關係?我害羅滿,對我有什麼好處?如果那一夜羅滿死在大青河上,此刻樾國和楚國早就已經開戰。內親王如此驍勇,或者已將攬江、鎮海的楚軍消滅殆盡,長驅直入,打到楚國的腹地去了。可惜呀,羅滿那一夜逃脫升天……石將軍,放眼我樾國境內,誰是最想滅了楚國的人?誰會不惜一切代價挑起樾楚爭端?我隻不過以盟友的身份,幫了個忙而已!」

這是暗指玉旈雲謀害羅滿?石夢泉才不相信,冷冷道:「王爺不必狡賴。內親王雖然早有征服楚國的雄心,但她待部下如手足,無論是在戰場上,還是在平時,都會對部下極盡關懷,甚至將自己的安危利益拋開一旁。所以她絕不會有此等卑鄙之舉。」

「嗬嗬,是麼?」翼王笑道,「也許吧,劉子飛和呂異都不是她的部下,難怪她舍得。」

原來此事翼王也知道了,石夢泉想,也難怪,他成天和劉子飛在一起,連劉子飛都知道,他自然知道。也許,這個秘密根本就是由他挖掘出來告訴劉子飛的。這是玉旈雲所做的一件錯事。石夢泉不否認。但是他確信,玉旈雲雖然有時對待敵手會不擇手段,但對待部下,她最重情義。羅滿遇襲,決不可能出於玉旈雲的授意——若說是玉旈雲讓翼王去找人偷襲羅滿,那就更荒唐了!於是全然不把翼王的話往心裡去,隻冷冰冰道:「你說什麼都好,內親王待部下們如何,我們每個人心裡都知道。我們也都準備為她奮不顧身。」

「你當真知道?」翼王挑了挑眉毛,「嗯,我看她倒的確是對你十分在乎,為了解除你的身世危機,不惜和我這個令人厭惡的男人訂婚,接著,又不惜勸你母親自盡,好一勞永逸地消除了這個最容易被別人抓到的把柄。現在你的身世可真是潔白無瑕啊!」

「你說什麼?」石夢泉失聲吼道。

「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翼王陰陰地笑,「你難道不覺得令堂中毒和去世都十分及時嗎?嗬嗬,算了,我說什麼你都不會信的,我也懶得說了——你想要去揭發我圖謀篡位?那就請便吧。嘿嘿,有些人為了隱瞞你那舒家後人的身份,竟然答應與我合夥篡位,這人犯下兩條大逆不道之罪,隻怕比我更該死呢!」

啊,可不是!石夢泉怔了怔,把翼王逼得狗急跳牆,玉旈雲長久以來為了保護自己而做的一切,都白費了——她所做的一切,決不包括王嬤嬤的死!石夢泉怎麼也不會相信!他握緊拳頭,幾乎要把自己的骨頭都捏碎。

翼王還笑著,帶著嘲弄,帶著得意:「所以我看,咱們還是繼續把戲做下去。不到萬不得已,誰也別拆誰的台——這一點,等內親王醒過來,你該勸勸她。還有,我是她的未婚夫,我要看望他,你不該阻止我——來,咱們一起進去看看她吧。」說著,轉身要回惠民藥局去。

可是石夢泉猛地揪住了他的胳膊——而且是受傷的右臂:「王爺說什麼把戲繼續做下去?你若真打算把戲繼續做下去,怎麼會昨夜前來行刺內親王?」

翼王未料到他會突然發難,痛得麵容扭曲:「我昨夜和朋友賞花飲酒,幾時來行刺了?」

「烏幫主昨夜和刺客交手,卸脫其右肩。」石夢泉道,「我不管王爺承認不承認,總之,為了內親王的安全,我不會讓王爺接近她。」

「哼!」翼王冷笑,「我要真想接近她,你阻攔得了嗎?」話音未落,身子一縮,石夢泉原本雙手緊緊抓住翼王的胳膊肘,但忽然手中就空了。還不及反應過來,整個人已被翼王按在了牆上。「內親王跟你說了很多我的事,難道沒跟你描述過我的身手?你們那點兒三腳貓功夫,我還沒放在眼裡!」

石夢泉一方麵是因為震驚,一方麵是因為被翼王箍住了喉嚨,根本無法反抗,隻能怒視著翼王。

「我要是想闖進惠民藥局去,探病也好,殺人也罷,需要這樣光天化日來叫門嗎?」翼王指著當空的日頭,「把戲做下去,對大夥兒都好。傷害內親王?哼,那不是等於自己和自己過不去麼?」

石夢泉無法反抗,也想不出言語來反駁,隻是確定,他決不能讓翼王接近玉旈雲。然而當此時,雙方實力懸殊,他憑什麼阻止翼王?

好在翼王也隻是撳住他一陣,便鬆開了:「算了,今天咱們彼此才把話給說開了,都還沒適應。不如一人退一步,給對方一個台階下。我今日不進去了,改天再來過。到時候,你可別把戲給唱砸了!」邊說,邊整理衫袍,走出巷子去,半途還回頭:「別忘了,這是為了大家好——等內親王醒了,你記得告訴她。」

刺目的孔雀,終於消失在石夢泉的視線裡。

作者有話要說:  恩,抱歉這一章又拖了很長時間啊……作者最近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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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日,修改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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