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第 182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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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好多地方都問過各種各樣的人:你沒覺得程大人如何呀?他們都說,是個好官!」白羽音興奮地道,「所以呀,你還是深得民心的,說不準哪一天就東山再起啦。」

程亦風隻是這樣聽著。元酆帝當初也要他靜待復起之日。可是他現在想不了那麼遠,新法的理想,此刻沒功夫去考慮。隻想度過這場戰爭的危機。

馬車轆轆,爬上一座小山坡,翻過山就是攬江縣城了。隻是一到山頂,程亦風即被眼前的畫麵所震驚——那裡可以俯瞰縣城。他見到城中一處火光沖天。位置似乎就是官倉的所在。心中立刻一緊:小莫透露過,采石場和糧倉都有危險。前者會遇襲已經被證實,那麼糧倉也是敵人的目標嗎?之前冷千山調撥給他人手雖然他沒有親自帶回來,可是他留下聽端木槿敘述經歷的時候,蕭榮已經吩咐那隊士兵先行開赴官倉守衛。這樣的一支隊伍,加上他早先布署的人馬,足可以將官倉圍得連蒼蠅也飛不進去——如此防守,官倉應該不會出事吧?

當即狠狠地抽了一鞭子,催馬向城門直沖過去。

這時辰,城門自然早已關閉。叫門良久才有士兵來開,見是縣太爺以及幾個時辰前才送出去的「瘟神郡主」,自然要解釋遲延怠慢的原因——許多士兵一早已被程亦風調去守糧倉,此處人手不足,而方才又聽到城中失火的消息,所以有些士兵趕去幫忙撲救,城門這裡隻剩下五六個留守的人,因而應門遲了。

程亦風不想多聽其他,隻問:「是哪裡失火?」

士兵搖頭道:「隻聽說是城西赤峰井附近,具體消息還未報上來——大人不如先回縣衙,少時前麵有人報訊,卑職立刻前去向大人報告。」

程亦風卻哪兒等得及?赤峰井正是官倉的方向!「端木姑娘,你在這裡少待!」他道,「我去瞧瞧。」又吩咐那士兵:「你另外備車送端木姑娘回衙門去。」便欲自己駕車趕往火場。

「何必這麼麻煩!」白羽音看端木槿扶著受傷的車夫踉踉蹌蹌地從車上下來。「你跟我走就行了!」她一揚鞭子,卷住了程亦風的月要,自己又斜身掛下馬去拽住了他的領子,將他整個人提到了馬上來:「赤峰井在哪兒?你指路,我帶你去!」

程亦風此刻也無暇計較太多,伸手指明方向:「勞煩郡主了!」白羽音便一夾馬腹,向前沖了出去。

白羽音的坐騎想是萬裡挑一的名駒,暗夜裡疾馳如風。沒一會兒,程亦風已經感覺熱浪撲麵而來,再往前一些,就聽到了騷亂聲,且撞上迎麵而來哭天搶地的百姓。

「餵——你——」白羽音企圖攔住一個中年漢子詢問情況。但那漢子隻顧背著個老婦拔足狂奔。

「咱們不能再往前了!」程亦風見慌亂的人潮越來越洶湧,馬匹前行艱難。「否則馬驚了會踩傷人的!」他說著,動作笨拙地翻下馬去。

「也好!」白羽音跟著跳下馬來,「我和你一起去。」

兩人便逆著慌亂的人潮直向火場跑去。還沒有前進多遠,就感到臉上星星點點的刺痛——因為道路兩旁的許多房子都著了火,劈裡啪啦,不斷有門窗倒塌又有房梁和椽子掉落下來,火星四濺。百姓隻是扶老攜幼驚惶逃竄,幾次把程亦風撞倒,甚至還踩了幾腳,根本就沒人有功夫注意到這個他們萬分愛戴的父母官。若不是白羽音一直保護在側,適時替他開路,隻怕他早已遍體鱗傷寸步難行。而他也不計較這些,隻是使出吃奶的力氣朝官倉狂奔,又四下裡看,想找到士兵或者衙役了解情況。不過,局麵實在太混亂了。他被人潮一時擠到這裡,一時推到那裡,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靠近官倉了,也終於見到了一個士兵,即抓住了問道:「怎麼會著火了?現在官倉如何?」

那士兵提著個水桶,正忙得焦頭爛額,呆了呆,才認出程亦風來:「大人你怎麼來了?放心,官倉沒事,那裡的火已經撲滅了。現在主要是周遭的民宅燒得厲害。」

官倉沒事!程亦風陡然心裡一鬆,腿腳也跟著一鬆,差點兒摔倒。幸虧有白羽音在旁邊扶著。

那士兵道:「大人,這兒亂得緊。卑職先護送您出去吧!」

「不,不,不……」程亦風搖頭,「你帶我去官倉看看。」

「這個……」士兵有些猶豫。不過此時那邊廂又跑來一個兵丁,程亦風認得,是之前冷千山調撥給他的那隊人中的一個百夫長。此人手裡拎著一個榔頭,一邊跑,一邊砸,將那些原本已經搖搖欲倒的牆壁砸得稀爛。

他見到程亦風也十分訝異,不過聽聞程亦風要去官倉,他卻不反對:「現在官倉的火已經撲滅了,反倒比街上安全,大人到那裡去也好!」邊說,邊把手中的榔頭交給那拎著水桶的士兵:「把這些著火的房子給拆了!要快!我帶大人去官倉裡避一避。」

「為何要拆毀民宅?」程亦風不解。

「今夜風向多變。」那百夫長一邊護衛著他前進一邊回答,「這些民宅本來是被官倉裡的火苗波及,結果一下子燒著了一大片。現在撲救已來不及了。卑職擔心一會兒轉了風向,火再燒回官倉來,那可就麻煩了,所以大夥兒合計,隻有將這附近的房子都推倒,把火場隔離在離開官倉半裡地的範圍之外,這樣才安全。」頓了頓,又補充道:「雖然這樣做會讓周圍的老百姓有些損失,但官倉是攬江的命脈。卑職等人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希望大人明白。」

程亦風當然明白,雖然感到心痛。

「官倉的火是怎麼燒起來的?」他問,「查到了嗎?是不是樾國細作縱火?」

「多半是!「百夫長義憤,「我們的人馬剛到,才分派好輪班的次序,沒來得及巡邏一圈,就已經起了火——而且是幾個地方同時起火的。現在又不是那天乾物燥的時節,就算是有誰偷偷扌莫扌莫抽旱煙,也不會一下子把幾處倉房都點著了呀!顯見著是有人放火!可是咱們連半個可疑的人也沒瞧見——這些細作難道有法術不成?」

細作自然不會法術,卻個個訓練有素詭計多端。程亦風想,且敵暗我明,當真防不勝防。

「損失如何?」他一跨進官倉的大門,立刻詢問。

幾個倉務小吏滿麵塵灰煙火之色,有人拿著卷宗,有人拿著算盤,應該是正在計算損失。見了程亦風,便趕忙行禮,又匯報:幾處倉房雖然著火,但是撲救及時,被燒毀的糧食並不多,然而因為潑水的緣故,可能有些糧食受潮,究竟有多少不能食用要等到天亮之後搬到太陽下來曬一曬才知道了。

程亦風哪兒等得了天亮?自己奪過一盞燈來就往倉庫裡走。那第一間倉房是東北角被燒,一個糧囤外麵的葦席被燒毀了,裡麵穀物灑了遍地,一些燒得焦黑,另一些則浸泡在水中。第二間倉房是門口起火,所以大門倒塌下來,殃及一個糧囤,亦和先前那倉房裡的情形相似,燒焦一些,泡爛一些。第三間、第四間倉房狀況也大差不離。程亦風在心裡計算,這損失,怎麼說也得有上百斤了吧?不過好在從喬家抄沒不少糧食,這樣的損失,攬江還承受得住。

「義倉那邊如何?」他的心才放下又提起。

「卑職等因為懷疑細作搞鬼,所以這裡一出事就派人去義倉那裡打聽了。」百夫長回答,「隻是還沒消息。」

那也就隻能等著了,程亦風很是煩躁。

眾人將他簇擁回堂上,小吏們又忙著整理文書,兵丁和衙役們則或是負責看守,或者出去幫忙救火,沒有人招呼他。唯白羽音在旁邊安慰道:「咱們剛才在山上俯瞰城裡,隻有這一處失火,所以義倉應該安全。你看你,鼻青臉腫的,衣服也撕破了好幾處。我幫你瞧瞧傷了哪裡,趁早清洗清洗才好。」

「我沒什麼。」程亦風道,「隻是心裡焦躁得很,有好些事情需要考慮——郡主可不可以讓在下靜靜地思考片刻?若是真的有心幫忙,倒不如看看這倉裡有些什麼事情可做。萬不可出去。郡主安然無恙,已經是對在下最大的幫助了�

��」

就是覺得自己又煩人又沒有用啦?白羽音起初有點兒生氣。不過轉念一想,若是符雅,隻怕不需要人開口,已經靜靜地退出去找些力所能及的事做。深明大義、進退有度,這是程亦風所鍾愛的女子——就連方才那個莫名其妙的女大夫,似乎也是悶聲不響,默默做事類型。所以程亦風才能對她這樣彬彬有禮敬愛有加。

於是白羽音也就不再爭辯了,退出門去。四下裡望望:見到有人在清掃現場,她以為太微不足道,又見到有人在搬運糧食,她覺得這太不適合她郡主的身份,出官倉門望了望,大火還在熊熊燃燒,火場裡的人影都被熱力扭曲,看來危險外分——水火無情,她可不能拿自己的命來玩。

那乾什麼好呢?她咬著嘴唇。忽然看到自己的坐騎了。在一片混亂的道路上跳躍悲嘶。這馬要是踩傷了百姓,程亦風隻怕又要把賬算到本郡主的頭上了,白羽音想。於是,展開輕功躥上前去,一躍上馬,拉住了韁繩。可誰知那馬的力氣卻大得超乎她的想像——這可不是她以前在京城裡自家馬廄裡騎熟了的馬。此番離家出走,她一路奔波,早已換了幾次坐騎,這一匹是在百裡之外買的,隻覺得腳力好,哪兒想到發其狂來還這麼厲害?又踢又跳,幾次差點兒將她摔下去。她不得不死死抱住馬脖子,由著馬兒載她狂奔亂跑。也不知踢倒了多少救火的士兵和逃難的百姓,最後,似乎沖到了一個沒有那麼燥熱的地方了——許是離了火場。忽然聽到有人喝道:「畜生,停下!」那馬兒忽然腿一折,就倒了下去。白羽音也滾到了地上。

這時才敢睜眼看,隻見女大夫端木槿就在跟前手裡端這一根木棍。再看方才發狂的馬,現在委頓在地,仿佛死了。

「餵!你把它怎麼樣了?」白羽音絲毫沒想到去感謝別人的救命之恩。

「畜生也有穴道,我把它點倒了而已。」端木槿道,「這裡都是受傷的百姓,怎能讓馬匹在此橫沖直撞?」

白羽音站起身來,左右看看,果然周圍坐滿了疲憊的百姓,有些受了皮外傷,有些則被濃煙熏得咳嗽不止。端木槿正撕扯著不知哪裡來的一件衣服,大約想做包紮之用。這女大夫來得倒快!白羽音想,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就從城門口來到這裡,還組織起一個診療區來。沒頭蒼蠅一般的賤民還肯聽她的吩咐乖乖坐在這裡!沒有點兒手段還真辦不到!

她的眼睛滴溜溜轉了兩圈:救死扶傷,大慈大悲——符雅不是也和那些信景教的人一起照料麻風病人嗎?這如何不是一件適合自己做的事呢?

當下,對端木槿的態度徹底轉變,笑道:「端木姑娘,你需要人手吧?我來給你打下手好了。」

端木槿愣了愣,顯然有些意外,但是眼下傷員眾多,她照顧不來,怎能拒絕?就點點頭:「請郡主幫忙處理這些簡單的外傷傷口,我去看那些比較嚴重的人。」

「放心好了!」白羽音拍月匈脯,便向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傷員走了過去。

她是金枝玉葉,這輩子沒做過這麼骯髒的事。況那些百姓也不知道她是誰,以為是誰家的丫鬟,所以對她呼呼喝喝。她幾次惡心得想要作嘔,又幾次惱火得想要把眼前的賤民痛打一頓。不過都強忍了過去:符雅可不會發火,符雅連皇後都盡心服侍……已經千山萬水來到攬江,還能被這點兒小事難住?

就這樣不斷地寬慰自己、說服自己,她一個傷員接一個傷員地處理過去。不知不覺,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所有的輕傷員都治療完畢。她才得了空閒直起月要來望望官倉的方向——大火已經熄滅。隻是,附近的房舍或是被燒毀或是被士兵用榔頭砸毀,官倉成了這片廢墟之中唯一屹立不倒的建築。

許多百姓也都望著一夜之間化為焦土的家園。有個書生模樣的人嘆道:「幸虧我背著書箱子跑出來,否則今年大比又無望了!」旁邊人聽了,冷笑道:「書能吃嗎?隻怕還沒等到今天大比的日子,你已經餓死了!再說,看樾寇來勢洶洶,先是炸了攬江大營,現在又來城裡放火,恐怕馬上就要殺過河來。到時候,命都沒有,還讀什麼書?考什麼科舉?」

「話可不能這麼說,」那書生道,「攬江大營被樾寇破壞,這是程大人親口證實的。官倉失火是何原因尚不清楚。也許是一場意外,和樾寇全無關係。就算真的是樾寇所為,他們不敢光明正大與我軍較量,隻敢做些偷雞扌莫狗的勾當,可見是外強中乾的一群,咱們大可不必將他們放在眼中。隻要咱們攬江的百姓和程大人、冷將軍一起堅守家園,必定能讓樾寇知難而退。」

「你說得倒好聽!」那邊一個看起來十分粗壯的婦人插話,「我男人一早已經當了兵,六十歲的公公和十五歲的兒子都被征去修理城防,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回來。家裡就隻剩我和婆婆兩個女人相依為命。如今又遇上這場大火,什麼都沒了。且不說樾寇打不打過來,今天我們婆媳二人的三餐已經沒了著落。我想這裡好多人都和我們一樣。今天就要餓死凍死——這還不算受了傷治不好的——自己的命都沒了,還說什麼堅守家園,抗擊樾寇?」她邊說,邊替旁邊一個佝僂的老人捶著背。那老人則不時地擦著眼睛。

「真乃婦人之見也!」那書生嗤之以鼻,「大家若不勒緊褲帶和朝廷共度此難關,一旦樾寇打了來,我等就隻能任人宰割。現在我等小小犧牲,乃是為了將來的太平天下。」

「你這死窮酸又犧牲了什麼?」旁邊一個獨眼漢子吼道,「老子可是在大青河和樾寇拚過命的!現在殘廢了,回到家鄉,老婆跟人跑了,地又被人占了,朝廷可有理會過我的死活?我好不容易才來到攬江落腳,在同鄉的茶樓裡打雜,現在一場大火,茶樓也燒了,以後要怎麼過下去?你還說什麼勒緊褲月要帶和朝廷共度難關?我呸!朝廷根本就是有福自己享,有難就老百姓當!」

「你反了嗎?」白羽音聽言,忍不住嗬斥,「沒有朝廷的軍隊替你們抵擋樾寇,你早就被河對岸的那些蠻夷給砍成肉醬了!而且這年頭有多少外寇內敵在我楚國作亂,朝廷花了多少時間與他們周旋,你可知道?」

「我不知道,難道你知道?」那獨眼漢子瞪了她一眼,神色頗為鄙夷。

「我是——」白羽音幾乎要說出自己的身份了,不過又一想,這些無知小民抱怨朝廷,若然與他們爭論,引的他們發起狂來,豈不是給程亦風找麻煩?於是壓下怒火,道:「別的我雖然不知,但是程大人抗擊樾寇又推行新法,雖然他為奸人所害,被貶來此,還不是帶領大家種田織布安居樂業?還鏟除了販賣□□的大惡人,將他的不義之財沒收,用來賑濟鰥寡孤獨?」

她這樣說,大夥兒自然無從反駁。隻是那個粗壯的婦人道:「咱們現在什麼也沒有了,程大人應該不會不理我們的死活吧?之前既然抄了喬老爺的家,沒收了那麼多莊園、店鋪和金銀——還有糧食,我想,我們去求程大人安置,隨便找個喬家的宅子讓大夥兒住,再從義倉裡撥些糧食給我們,我們就可以有條活路了!」

「不錯!」聽她這樣說,大夥兒仿佛都看到了一絲希望。

還偏偏就在這個時候,程亦風在幾個兵丁的簇擁下朝這邊走了過來。白羽音不由得疲憊煩悶一掃而空,便要上前去述說自己一夜忙碌的功勞。隻是百姓們卻搶先一步圍了上去:「程大人,糧倉可安好麼?」

「多謝諸位的關心。」程亦風道,「官倉的損失並不大,義倉安然無恙。反倒是諸位因為昨夜一場大火失去了許多財物和棲身之所。還有不少受傷受驚。所以我一處理完倉庫裡的事就趕來看看大家。」

「我們可慘啦!」有人帶了個頭。其他人就一起大倒苦水,將方才的種種擔憂與抱怨一股腦兒地都吐了出來。白羽音被他們擋在圈外,隻聽得嗡嗡亂嚷,根本分辨不清他們在說什麼。直過了好半天,似乎大夥兒的意見都發表完了,吵嚷聲漸弱,才聽程亦風發話道:「大家的苦處我都知道。你們都是為了保護官倉才落到如此境地。身為一方父母官,我程某人怎能置之不理?諸位請放心,現在衙門裡的人都還在處理官倉的善後,待告一段落,自然會安置大家。」

「程大人,官倉失火是否樾國細作所為?」問話的是那個書生。

「這個暫時還不能確定。」程亦風道,「諸位不要驚惶。就算真有樾國細作在攬江胡作非為,隻要大家都提高警惕,他們也難成氣候。」

「我們都瞪大眼睛看著呢!」眾人七嘴八舌地表決心。但也有人尖聲插嘴道:「樾國細作又沒在腦門上寫上『細作』兩個字。說不定現在就混在我們中間。再怎麼瞪大眼睛也認不出來。我聽之前從鄭國逃難過來的人說,玉旒雲為了征服鄭國,搗毀堤壩水淹城池,之後又放有疫症的老鼠進城,搞得屍橫遍野。現在他們要攻打攬江了,炸了大營的城防,又闖進衙門殺了好多官兵,然後放火燒官倉……不知道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放出那些有疫症的老鼠來了?程大人真是好心,就賞咱們一些口糧,讓咱們逃難去吧。」

此話一出,人群中不由一片嘩然,紛紛向程亦風求證:「可是當真?樾寇竟然連老鼠都能操縱?那還了得!」

「不是這樣的!」端木槿見百姓恐慌,忙出來澄清,「大災之後常有大疫。樾軍水淹靖楊等城池的確是事實,但操縱老鼠純屬無稽之談。事實上,玉旒雲在乾坤窯指揮抗疫,期間吃了不少的苦頭。她深知瘟疫無情,並不受人控製。當初她的軍醫秘密豢養老鼠,企圖用作戰爭之中,結果被她軍法處治。所以,大家可以放心,樾軍絕不會做出什麼操控老鼠散播瘟疫的事情來。」

「你怎麼知道這許多內情?」大家都好奇地盯著她。

「我親身在乾窯,經歷了那場瘟疫。」端木槿回答,「當時鄭國百姓有許多少染病喪命,而玉旒雲的部下也有不少死於瘟疫。他們都見識過瘟疫的可怕,那兒敢自己將瘟神請出來?」

「你是鄭國逃難過來的?」大家問。

「不,我…」她剛要照直回答,程亦風連忙截了她的話頭:「這位端木姑娘原本是我楚國的名醫,為人菩薩心腸。當年為了研究疑難雜症才到了鄭國。遇上樾寇東征,就被困在河對岸,昨天剛剛逃回祖國。」說著,又向端木槿使了個眼色,提醒她未必人人都能理解她的經歷,不要忘記攬江大營的那場不愉快,此刻百姓人心惶惶,決不能再讓他們騷亂起來。

端木槿才也意識到自己欠缺考慮,忙微微笑了笑,又回去忙她的了。

白羽音這時終於擠到了人群當中程亦風的身邊,道:「大人是不是也該回去稍事歇息?這都折騰了一天一夜了呢!」

她如此「賢良淑德」的語氣,沒的讓程亦風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過旁邊的百姓則以為她是個丫鬟,倒不覺有何不妥之處。唯有一人抱怨道:「程大人倒是可以回府去舒舒服服睡一覺。咱們連個有瓦遮頭的地方都沒有了!」

「你們到底是怎麼和大人說話的?」白羽音朝那發聲的方向瞪了一眼,「大人為人寬厚,你們就連尊卑貴賤都忘記了?大人方才不是已經說了會安排你們的食宿嗎?難道你還要大人不眠不休地立即替你辦到?你到底當他是你們的父母官還是自家的使喚奴才?」

「哈!」方才那個書生冷笑一聲,「姑娘此言雖然有些道理,但未免五十步笑百步。這位大哥固然不該對程大人無禮,但姑娘隻不過區區一個丫鬟,女流之輩,卻在大庭廣眾之下嗬斥男子,這又是那一門子的禮法?」

丫鬟?白羽音差點兒就要跳起來抽對方兩個耳刮子。隻是聽到程亦風低低地喚了一聲郡主,眼神萬分為難,仿佛是請求她不要忙裡添亂。她才忍住了。咬著嘴唇不出聲。

「諸位放心。」程亦風道,「我一夜在官倉裡並沒有什麼事做,也休息夠了。此刻當然是先處理諸位的食宿問題。不過這也要容我回衙門裡去,才好吩咐人辦事。我想諸位都勞碌了一夜,必定又餓又累,不如留在此處休息。待我吩咐人去整治些乾糧來給諸位充飢。」

「那可求之不得!」大夥兒都感謝程亦風。隻白羽音心裡嘀咕:這個官當得也太沒尊嚴了!

程亦風又走去向端木槿簡單詢問了重傷員的情況,是否需要幫忙將傷患抬到善堂裡去。端木槿說其實真正重傷的沒有幾個,也不需要額外的搬動,盡快安置,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程亦風即點頭應了,表示立刻回衙門去處理。

他向人群外走。白羽音也跟著。士兵們已經給他準備了馬車。白羽音自然不會考慮那麼多,自己率先登上車去。等了片刻不見程亦風上車,才揭開簾子問他因何拖延。程亦風不想浪費時間與她多解釋,吩咐士兵送她去城中最豪華的客棧裡休息,另外給自己雇一乘轎子來。

「我才不要休息呢!」白羽音抗議,「我要……」她原想說,自己要跟著程亦風。但是話到嘴邊,忽又多長了一個心眼兒:跟著他,並不能幫什麼忙!如果是符雅,絕不會說出這麼任性的話來,必定早就找到了合適自己的位子,在那裡替人分憂解難!如此想著,她就跳下車:「大人趕緊去辦正事吧!我留下幫端木姑娘。」邊說,邊給出一個十分「深明大義」的微笑。

程亦風無暇計較,自登車吩咐回縣衙去。

然而偏偏就在這個時候,聽到有人大聲喚道:「程大人!程大人!」

循聲望去,隻見一人一馬正飛馳而來。看騎手的服色,正是攬江大營的士兵。他的心不由狂跳起來:莫非是戰事有了進展?急忙下車來。既緊張又興奮,險些站立不穩。

「有何消息?」他問。

士兵滾下馬來,顧不上規規矩矩地行禮,隻道:「啟稟大人——大喜訊!冷將軍和嚴大俠水陸夾擊,樾寇潰不成軍。敵人指揮此次偷襲的主帥是劉子飛,也被我軍生擒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發生何事,電腦無法登陸晉江~~~換瀏覽器也不行~~~然則所有其他網站都可以打開~~~手機和平板可以登陸,所以隻好用平板爬上來了。或許會出現格式問題。但是我也沒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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