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第 186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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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自己心裡是何滋味。其實,似乎無論結果如何,她都已經失去了方向,也失去了存在的價值。

還想再見林樞一麵!她摩挲著藥碗,不知林樞麵對是非與生死是怎樣做出抉擇的?

然而此刻卻沒有時間讓她去理清心中的那團亂麻,也沒有機會讓她審視自己的選擇——時局已經替她選了。她在楚軍效力,她又遇到了蕭榮,做出了承諾,所以隻能盡快完成自己的任務,和他們一起撤出攬江城去。

她便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桌上的幾個藥瓶收拾起來——多是消炎止血舒筋活絡的,又在床邊搜出一包補血益氣的藥丸——大概是玉旈雲等人走得太匆忙,沒來得及帶上吧!她就將這些都用桌布包了,走出暖閣來。

天色已經越來越暗了。她離開水榭,要去偏廳和蕭榮等人會合。踏上曲橋的時候,依稀有條黑影從她身後閃過。她回頭望,隻見到婆娑的楊柳和柳蔭中的樓閣,並不見人。

或許隻是風吹柳枝,她想,便繼續往前走。可是,才踏出一步,猛地感到後心一涼,先是麻木,接著就是一陣劇痛,她看到利刃穿過她的身體,從月匈前刺出。

被人暗算了!她想要回頭看看自己命喪誰手。但是月要間又被猛踹了一腳,她就翻出曲橋的欄杆,跌入水中。

帶著腥臭的池水灌入她的口鼻,她不能呼吸,且感到有什麼東西堵住喉嚨,一張口,鮮血就噴了出來。又看到另一蓬猩紅色從自己的月匈口湧出。奇怪的是,她的眼睛卻還沒有閉上,看到周圍暗沉的墨綠色世界——莫非死不瞑目就是這樣的?倒好,徹底解脫!她放棄掙紮,等著黑白無常來將自己帶走。

不過黑白無常卻沒有來。她朦朧地看到父親端木平,一如既往地滿麵嚴肅,似乎要教導她關於為國為民,關於淡薄名利,關於救死扶傷的道理。她搖搖頭,不想聽,反而想要質問: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吧?又或者是他們誤會了?你可不可以把真相告訴我?至少告訴我,《百草秘笈》還有百草門——

然而端木平隻是保持著那大義凜然的表情,一言不發。當端木槿想走過去追問時,他就消失了。林樞取而代之。這大夫的麵上有一絲不屑的冷笑,使得他眉間的朱砂印記愈加明顯。見到端木槿,他一揮衣袖,好像是不想和對方說話,但又仿佛揭開了一層帷幕,露出後麵的人影來——是玉旈雲。病容蒼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落寞。她隻看了端木槿一眼,忽然,雙目和口鼻都流出血來。是中了劇毒!端木槿一驚,幾乎是本能地要去月要間取針包。但玉旈雲的神色瞬間又變了,是平日那種冷峻的模樣,充滿鋒利的殺意。「嗆」地一聲龍吟,長劍出鞘,見不到白亮的寒光,因為已經沾滿血汙。

端木槿的月匈口劇烈地疼痛起來——莫非是被玉旈雲捅了一劍?可是玉旈雲的劍分明沒有朝這邊刺過來,而是指向了身後。那樣的意氣風發,令人不再注意她的病容和鮮血。端木槿也就朝她長劍所指的方向望去。隻一眼,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那是一片屍橫遍野的戰場。是楚人?是樾人?似乎都有。她看到她的父親,她的同門,看到程亦風,冷千山,嚴八姐……然後看到羅滿,石夢泉,顧長風……看到惠民藥局裡的人……看到林樞。

他們全都肢體殘缺,甚至腐爛發臭。

端木槿就好像喉嚨被人扼住,不能呼吸,不能叫喊。為什麼?為什麼?她無聲地瞪著玉旈雲。而玉旈雲的身體也開始破碎,好像風化了的岩石,一片片崩落。最終消失不見。

蒼茫大地,血色天空,隻剩下端木槿一個人還站立著。血腥味嗆得她直咳嗽。

她猛然睜開了眼睛。四圍相當昏暗,但是仍有些許油黃色的微光。她發現自己躺在床上,不遠處的桌上放著一盞燈,隻有可憐的一小圈光暈。借著那光可以依稀辨別出房內的其他景物來——似乎正是之前她取走了各種藥瓶的那間暖閣。玉旈雲曾經居住的暖閣。

意識還有些昏沉,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事,自己又因何在此。想抬手揉揉眼睛,才感到月匈口疼痛——是了,她被人暗算了。但是還沒有死——傷口被緊緊包紮住,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端木姑娘,你醒啦?」 聽到那個樾軍少年的聲音,「可謝天謝地!」

「我……」她嘴唇乾裂,每說一個字都痛苦難當,「出了什麼事?是你……救了我?」

「不,不。」少年搖頭,「我找到姑娘的時候,姑娘就這樣躺在床上。我還以為你被人害死了呢,全身都是血。不過再看看,你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不知是誰救了姑娘。」

竟有此事?端木槿怔了怔,是誰救了自己?又是誰暗算自己?「其他人呢?」她問。

「姑娘是說那些楚人?」少年嘆了口氣,「都死啦!」

「都死了?」端木槿瞪大眼睛,幾乎挺身坐起,不過畢竟身負重傷,才稍微抬起身子,已經又摔倒下去。

「是啊!」少年道,「初初姑娘不是讓我好生躲著,不要跟著你嗎?我便一直在外麵守著。可是,我看你們那麼多人都進了大宅,卻一個也不出來,覺得奇怪就進來找你們,結果看到遍地都是屍體,把我嚇得半死。我四處尋找姑娘,幸虧在房裡找到了。」

端木槿愣愣,想起夢境中那屍橫遍野的景象。下毒手的,想是隱蔽在此間的樾軍。蕭榮這一次,偷雞不成蝕把米。不知是不是也喪命了?其他人呢?還在城南門等待嗎?回來尋找同伴了?抑或以大局為重,已經南下?她無從知曉。

她得趕上他們!就掙紮著要起身下床。

那少年攔住她:「姑娘做什麼?你現在可不能亂使勁兒,大夫說了,傷口裂開可就麻煩了。」

「大夫?」端木槿一驚,「什麼大夫?」

「就是咱們的軍醫梁大夫呀!」少年回答,又一拍腦袋,「你看,我都忘了跟你說了……羅總兵已經帶兵進城了,咱們安全啦。」

羅滿……已經……占領攬江城了?端木槿呆住,那就是說,她現在又落入玉旈雲的手中?玉旈雲會如何處置她?這睚眥必報的人,眼裡容不下砂子,怎能饒過叛徒?罷了,她不怕死。況且她也不是叛徒。她是楚人。阻止樾寇屠殺楚人,難道不是她應該做的嗎?她咬緊了嘴唇。

少年卻不知她的心思,隻解釋道:「本來我覺得這宅院一定不安全

,隻怕楚人很快又會回來放火,我就背著姑娘逃出去。在外麵躲躲藏藏,生怕被人見到了。不過到處都失火,也什麼可以躲的地方了。好不容易,逃到北門附近,這就見到羅總兵的隊伍進城。前麵那些打先鋒的不認得我,還當我是楚國人,差點兒就把我給砍了。好在他們認識姑娘,一見到姑娘,就立刻問我發生了什麼事。咱們這才得了救。」

什麼得救?端木槿不禁冷笑了一聲:「你主子打算怎麼發落我?」

「主子?」少年不明白她的意思。

「玉旈雲……」端木槿道,「玉旈雲打算怎麼發落我?」

「我沒有見到內親王呀。」少年道,「隻見到了羅總兵。他交代我守著姑娘,斟茶遞水什麼的,都是我的任務。反正——我不是跟姑娘說過嗎?我的誌願是將來可以做軍醫,能夠照料姑娘,那可是我天大的福分了。再說,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

「玉旈雲在哪裡?」端木槿打斷少年的絮絮。

「這……這我可不知道。」少年搖頭,「也許羅總兵知道。姑娘何不問他?他本來也交代我,若是姑娘醒來就告訴他。我現在去說……」

正講到這裡的時候,房門被推開了,羅滿從外麵跨了進來。雖然卸下鎧甲,但依然穿著軍服,是端木槿所熟悉的模樣。

「羅總兵,來得剛好!」少年欣喜道,「端木姑娘醒啦!」

羅滿的麵上有些陰沉之色。端木槿知道,他每當為軍務操心的時候便會如此——近來是一直為了攻打楚國而勞心勞力吧?現在是考慮著如何繼續向南推進?端木槿厭惡地扭過頭去。

「端木姑娘……」羅滿的聲音略微沙啞,「你……好些了麼?這裡……畢竟是兩軍前線,照料多有不周。你若是稍微好些,我就派人護送你回江陽去。」

回去江陽?端木槿忍不住冷笑。但並不答話。

羅滿等了片刻,輕輕嘆了口氣。大概向那少年使了個眼色,少年便腳步踢踏地出去了。聽到他掩門的聲音,羅滿才低聲道:「我明白……現在楚樾交戰,姑娘很是為難。不過姑娘身負重傷,需要人照顧。我這軍中都是男人,多有不便。若是送你回去惠民藥局,那裡藥材齊全,又有些照料病人的婦人婆子,且都是你熟識的,豈不是方便許多嗎?待姑娘康復了,若仍想回到楚國來,我自然讓他們送你渡河。」

這算是什麼意思?端木槿猛地回頭怒視著他:把她送回樾國去治傷,然後再讓她回來?到那個時候,楚國是不是已經淪陷?是要她看看她的祖國如何被戰火摧殘到千瘡百孔,餓殍遍野,血流漂杵?或者,楚國也許尚未淪陷,他們就要讓她再一次親身感受,什麼叫做有心無力?是要她見證國破家亡的過程?這是把她當成了傻瓜,當成了小醜,當成了可以任意操縱的棋子,讓來就來,讓走就走,讓她治病就治病,讓她旁觀就旁觀,讓她活就活,讓她死就死?

她氣的恨不得跳下床來,拔出羅滿的佩刀,狠狠地刺過去。

可是羅滿沒有帶刀。他似乎素未見過端木槿這樣憤怒的眼神,顫了顫,才道:「端木姑娘……你……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端木槿冷笑,「我的家園被你們侵占了,我的同胞父老被你們殺死了,你說我怎麼了?」

「這……」羅滿垂下頭,顯然這不是他想要討論的話題,「兩軍交戰……有些事情,也無可避免。」

「無可避免?」端木槿狠狠一拍床鋪,這次不顧傷痛坐了起來,直直瞪著羅滿,「兩軍交戰,死傷當然無可避免,但是為什麼要交戰?我知道,是玉旈雲命令你——她命令你,你就聽,你不覺得她的命令很荒唐嗎?你不覺得她很卑鄙,很殘忍嗎?」

羅滿隻是垂著頭。「我不過是一介武夫,」他道,「內親王既是我的主公,我豈能質疑她的命令?」

「那她讓人殺我,你為何救我?」端木槿厲聲。

「內親王……不會下這樣的命令。」羅滿道,「我……我沒有聽到她下這樣的命令。」

「是嗎?你叫她來!」端木槿冷冷道,「今天在攬江城裡,她是不是最高的統帥?楚軍士兵和民夫進城的時候,她有沒有下令樾軍大開殺戒?一定有!所以,她的手下才把喬家大宅裡的人都殺光了——我隻不過是僥幸撿回一條命來!」

羅滿無言以對。

端木槿劇烈地喘息,以致傷口鑽心的疼痛。可是她覺得,皮肉的痛苦和她心裡的那份絕望比起來,實在不算什麼。所以,她還繼續瞪著羅滿嘶吼:「叫玉旈雲來見我——還是她身份尊貴,需要我去拜見她——那就帶我去見她!」

「內親王不在這裡。」羅滿道,「她……不在攬江城裡。」

「那在哪裡?」端木槿月匈中烈火燃燒,熱氣一直沖到頭顱,讓她的眼睛火辣辣地疼。

「這……我不能說。」羅滿道,「姑娘重傷在身,還是……不要這麼激動。養好身子要緊。」

「我要養好身子做什麼?」端木槿一把將被子掀到地上,「養好身子做賣國賊為你們效力?還是養好身子看著你們怎樣屠殺楚人?」

「那些……可不可以現在不要……不要爭論?」羅滿近乎哀求地說道,「養傷要緊……若是姑娘執意不肯回江陽去,留在這裡也……」

「不行!」端木槿打斷他,「若是不知道養好傷能乾什麼,我為何要養傷?實話告訴你吧!我已經不想活了。所以我也不怕死。你要麼放我走。要麼就殺了我。要我留在樾寇的軍營裡,我做不到。」

「樾寇……」羅滿低聲喃喃地重復,一種濃得化不開的悲痛湧上他的眉頭。他終於抬臉正視端木槿,無奈,痛苦,卻又堅毅:「自從在乾窯結識姑娘,我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雖然姑娘總說,救死扶傷沒有敵我之分,不過我知道,有一天,姑娘和我終將站在不同的陣營。姑娘在東征途中的所作所為,以及後來在東海三省的善舉,都讓我羅某人好生佩服。我總暗暗希望,你我敵對的那一日可以遲些到來。不過,再怎麼推遲,也還是避不開的吧。姑娘是楚人,而我是樾國的將領……唉!我仍舊敬你,但是,從此以後,哪怕在『救死扶傷』這件事上,你我也在不可能誌同道合了。」

他的態度忽然變得如此鎮定,未免讓端木槿有些錯愕。尤其,他講出來一個事實——端木槿自己和自己爭鬥那麼久,都不願意接受的事實——救死扶傷也是有敵我之分的。她迄今為止,都大錯特錯了!而他卻一直都知道,隻是沒有點醒他——或許他有——當初在乾窯,大家不是都不相信她嗎?不是都說楚人不可能為樾人效力嗎?是她固執!是她傻!

努力克製著,才不讓這自我厭惡的情緒擊垮自己。端木槿冷冷地回復:「所以呢?你現在是要殺我了?」

「不。」羅滿搖搖頭,「姑娘畢竟是我敬佩之人,又曾經在江陽幫過我許多……我……讓你走。你離開攬江,我不攔你,也不追你。但是以後……」

「以後就分個你死我活。」端木槿接口。

羅滿抿了抿嘴唇,算是認同了她的說法。又問:「姑娘需要什麼?我會讓人給你準備馬匹,乾糧和金創藥。不過姑娘現在的身子,可以騎馬麼?」

「這不勞你費心。」端木槿道,「我走出這裡,從此咱們就是敵人。」

「好。」羅滿點頭,「我這就讓人去準備,也會傳令下去,讓他們不要攔你。希望我們後會有期……不,不再相見。」

「是,不再相見。」端木槿冰冷地回答,然後看著羅滿轉身走出房去。

這時,她才感覺到自己渾身被冷汗浸透,連坐著的力氣都沒有,要扶著床欄才不會倒下去——她要怎樣策馬離開攬江城?離開之後,又要去哪裡找程亦風等人?

月匈中的火焰漸漸熄滅,愈演愈烈的是頭腦的昏熱。她知道自己發起燒來。這就更加沒法長途跋涉了。然而她必須走!就算死在半路上也無所謂。反正死了也比被人玩弄好。死了也要爭取一個機會彌補她過往錯犯的錯誤。

隻是現在站不起來。也許,可以靠著稍微休息一會兒再上路。她想,就緩緩倚到床欄的柱子上。

喬家的家具都用料講究做工精細。這張床便是紅木做成,每一根柱子都打磨得圓潤光潔,如同上好的紅玉一般。端木槿合眼休息,又怕自己躺倒下去睡死了,便用手抓著柱子,但覺觸手清涼,即忍不住輕輕摩挲。這時,便發現柱子朝著床裡的那一麵上似乎有幾處凹凸不平,再反復撫扌莫了幾回,依稀覺得是被人刻了字。迷迷糊糊的,她就睜開眼來看——果然,柱子上刻了一行小字,筆畫鋒利,應該是才刻上去的,雲:「雕心雁爪,雞腸蛇腹,艾草之花。」

這字跡好生熟悉!端木槿一愕,原本因為傷病而昏沉的頭腦瞬間又變得清醒了:這不是林樞的字跡嗎?從前他們一起研究醫書,寫下多少筆記?她不會認錯。

林樞怎麼會刻字在這裡?

疑念方起,心裡忽又有了答案:把她從水裡救上來,又替她包紮傷口的人是林樞!在這攬江城中,哪兒還有第二個人會如此做?她早該猜出來了!月匈中不覺有一股暖流湧動。方才那求死的念頭一掃而空。

不過林樞刻的這十二個字是什麼意思?她蹙眉思索:乍看之下,好似一張藥方,可是內容卻荒唐之至——「雕心雁爪」是素來沒有聽說過的藥材,「雞腸草」和「蛇腹子」倒是聽過,但從沒有一起用的,至於艾草,莖葉入藥就很常見,用「艾草之花」,還聞所未聞。如此奇怪的方子,想來不是治病,而是林樞有重要的消息要傳遞給她,卻不敢直說——那應該是和這場戰爭有關了。莫非是玉旈雲下一步的計劃?可那樣機密的事,玉旈雲應該不會讓區區一個大夫知道吧?而且,「雕心雁爪」這些古怪的玩意兒同戰事有何乾係?

心中的謎團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解不開。

「雕心雁爪,雞腸蛇腹……」她一邊喃喃地念著,一邊用手指隨著那刻痕一筆一畫地書寫,心中想象著林樞刻字時的模樣:手指是修長而穩定的,以前他們一同鑽研醫術的時候,她多少次那樣定定地望著他的手指?施針,抓藥,握筆,翻書……

他們也有忙裡偷閒的時候,曾經在集市上看戲。並不是出名的班子,周圍又人多嘈雜。然而兩人一起,就覺得格外歡喜。那戲台的人唱:「他須是鼠竊狗盜無知輩,雕心雁爪無恩義,雞腸蛇腹為奸細……」

端木槿猛地一顫,從半夢半醒中脫離出來——雕心雁爪無恩義,雞腸蛇腹為奸細——這是要告訴她,楚軍之中有奸細?那並不是一件奇事。程亦風也早就知道,樾軍細作無孔不入——事情發展到今天這步田地,細作在其中起了不少的作用。

不過林樞這樣寫,似乎是知道細作的身份?就是「艾草之花」?端木槿絞盡腦汁,也想不起自己認識姓「艾」或者姓「花」的。可是她確信這個人自己應該認識,否則林樞不會留下暗語,讓她去提醒楚軍。

「艾草……艾草之花……」她反反復復地念著這幾個字。

「端木姑娘——」有人輕輕敲門。是那個少年走了進來,拿著一個包袱。「這是……羅總兵讓我拿給你的……姑娘,你要走嗎?」

端木槿並沒有心思搭理他,隻是苦苦思索:艾草……艾蒿……荻蒿……冰台……遏草……香艾……蘄艾……艾蒿……蓬槁……還有哪些別稱可以給她啟發?

艾蕭——蕭!她心中忽然一閃——姓蕭的她可認識一個呢!不就是蕭榮嗎?「木謂之華,草謂之榮」——「榮」就是草花——「艾草之花」豈不就是「蕭榮」?

蕭榮是奸細!她不由「倏」地一下站了起來,動作太猛,差點兒向前撲倒。幸虧那少年上前來扶住她:「端木姑娘,你看你傷得這麼嚴重,怎麼能走呢?你還是別走了吧!」

「不!」端木槿推開他,奪過包袱來,踉踉蹌蹌地朝門外走:她要走,而且要快,以便及早把這消息告訴楚軍!蕭榮是樾國奸細!難怪他會騙民夫們把糧食從倉庫裡運來喬家大宅,然後又製造慘案,殺光了所有的民夫——他是在為樾軍保存糧草啊!此刻,他一定是已經出了城,和程亦風等人會合了,伺機再次和樾軍裡應外合,好破壞楚軍的計劃。

她沖出門去,走上曲橋,過了池塘,穿過花園。羅滿果然信守諾言,沒有讓人阻攔她。隻有那個少年追在她的身後:「端木姑娘,你慢些——羅總兵說,你最好不要騎馬,他給你準備了馬車——姑娘——」

端木槿卻不聽——是聽不到。她的腳步虛浮,呼吸困難,眼前的景物也模糊。隻是心中有一股執念——要去報信!要阻止更多的人被殺害!要救人!

她感覺自己是越走越快,似乎飛起來了。可其實,她越走越慢,身形搖晃。終於,在門檻上絆了一下,摔倒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百忙之中還在努力更新啊……大家不要催文……

絕對不會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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