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第 20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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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聽到「袁哲霖」這三個字,無不大驚。即使沒有親歷去年武林變故和涼城風波的人也聽過他的事跡。據聞, 那場風浪平息之後, 他武功被廢, 圈禁在家, 再沒有什麼大的動靜——至於他後來機緣巧合得到優曇掌的秘笈,恢復了武功,又和康王府勾結, 陷害程亦風和公孫天成,這些曲折, 外人都不知道。是以, 眾人見他一出手就殺了幾十個人,怎不又驚又怒,紛紛喝道:「惡賊, 你又來做什麼?」

哲霖微微一笑,並不理會他們, 隻向白羽音一禮, 道:「郡主,你留書出走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 王府上下都十分擔心你的安危。王爺命我帶你回京城去。請這就跟在下走吧。」

他這話說得十分恭敬有禮,但對白羽音來說, 簡直是滅頂之災。她曉得自己並沒有本事和哲霖動手, 本來還可以依靠眾人,拚死一爭,可哲霖如此說話, 無疑是宣告康王府和惡人聯手,她在泥水裡扌莫爬滾打出生入死才掙回來的那一點點巾幗英雄的名頭,就此毀於一旦!

果然,眾人聽言,都訝異地瞪著她。冷千山的部下或多或少曉得朝廷裡的黨爭,知道康王勢力極大。但是權貴們勾心鬥角的那些事兒,還不是下級軍官和普通小卒能明白的。他們隻是愕然地詢問:「郡主……這個大惡人……認識你?」而彭虎的那幾個幸存的手下更加滿頭霧水,也都向白羽音求解。

白羽音一咬牙,道:「少廢話!康王府的事,早就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不會回去的。」

「郡主,」哲霖道,「我知道你不願嫁給彭茂陵彭大人為妻,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能違抗?況且皇上還下了聖旨,為你二人賜婚,你這樣是要讓整個康王府擔當抗旨的罪名嗎?」

「呸!」白羽音啐道,「國難當頭,他們還隻曉得為自己斂財奪權,我自離家那日,已和他們一刀兩斷。他們擔當什麼罪名,與我何乾?」

這話說得鐵骨錚錚,眾人不由都流露出了敬佩之色。白羽音暗想:姓袁的,想要帶我走,隻怕要踏著他們的屍體過去吧!

哲霖的神色果然變了,但卻沒有殺意,也沒有放棄的意思,反而顯得愁苦:「郡主,你這是何苦?康王爺把你許配給彭大人,也是為了你日後著想。而我這樣一個落魄皇孫,又被武林所唾棄,怎麼配得起郡主金枝玉葉呢?王爺不準我們來往,自有他的苦心。郡主切不可為了我這樣一個卑賤的亡國之人,而毀了自己的前途。」

他一席話說得情真意切,白羽音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但更多的是憤怒。上一次在宮中,為了擺脫白貴妃,她也吃了個啞巴虧跟哲霖假扮情侶。簡直把她的一世清譽毀於一旦!記得當時哲霖居然還笑嘻嘻地諷刺她,說她原本就沒有名節!如今這混帳又在眾軍士和俠客的麵前說,可不是要傳到程亦風的耳朵裡去嗎?她真恨不得立刻在哲霖身上捅幾個透明的窟窿。「你放屁!」她厲聲喝道,「誰和你來往了?你這種小人,過去就為了自己的復國大業攪得中原武林雞犬不寧。後來設計陷害程大人,累得國家沒了棟梁之才。如今,又跑來這裡濫殺無辜!休要滿口胡言,侮辱本郡主!」

哲霖嘿嘿一笑:「郡主何苦要五十步笑百步呢?你們之前殺了七個人,現在我又殺七十三個,都是殺的楚人,有何分別?況且你方才明明也下命令說要數清楚七十三具屍體。這些個人下不了手,我幫你做了,你不是應該感謝我?」

「惡賊,休得胡言亂語!」眾人紛紛大罵,「郡主方才隻是和吾等商量對策,哪裡是下命令了?一出手就殺了這許多人,天理難容!」

「哈哈哈哈!」哲霖大笑,「你們方才商議要殺人,是為了要保護程亦風程大人——我出手殺人,可不僅僅是為了他,也是為了諸位。試想,你們先前已經殺了七個不知是不是細作的人,方才又打算殺更多——無論是殺一個,還是殺十個,幸存的難免會將今日之事泄露出去。以程大人的性子,能容得下你們?郡主,你說是不是?」

白羽音不答。雖然她已經警告過眾人,但是嘴長在人家身上,日後要真說出去,她也阻止不了。果然是死光了最好。但這想法決不能說出來。

哲霖微笑,好像他早已看透了白羽音的心思,忽地一動右手。隻見到他的袖子微微飄了一下,而站得離他最近的兩個彭虎的手下就吭也不吭倒了下去。餘人驚駭之餘望過去,見二人都瞪著眼,但麵色發黑,竟然已經死了!

「你……你這惡賊……」餘人都瞪著哲霖,有心與他一拚,但又曉得勢力懸殊,根本就不是其對手!白羽音則害怕起來:這瘋子,不會是想殺了大家,然後強行抓她回去吧?不禁連連退了幾步,顫聲喝問:「你……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帶郡主回去向王爺復命了。」哲霖道。邊說,邊向白羽音逼了過來。眾軍士和俠客先還本能比覺得不能放著弱質女流不管,都踏前一步想要保護,但隨後又都退了回去——無人想做哲霖的掌下亡魂。白羽音心中簡直把這群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甚至想,姑奶奶要是真的落入姓袁狗賊的手中,巴不得你們也被他殺了滅口,好讓你們曉得袖手旁觀的下場!

縱使徒勞,她也要拉開架勢反抗哲霖。手中鋼刀一抖,發出嗡嗡龍吟。哲霖的表情卻仿佛是在看猴戲。輕笑道:「郡主,何必呢?還是跟在下走吧!」說時,已經到了白羽音的跟前。不見他怎麼抬手動腳,白羽音隻覺得手中一空,兵器不知怎麼已經到了對方的手中。還沒來得及變招,隻聽「啊」的一聲慘叫,冷千山手下的軍官已經被哲霖一刀擲中,釘死在地上。餘人見狀,怎不又往後退開幾步。

「狗賊!」白羽音怒罵,「你戕害冷將軍的部下,就等於是幫助樾寇——你莫非忘記是誰令你亡國嗎?」她因想今日反正逃不出哲霖的手掌心,倒不如說幾句大義凜然的話。若是剩下的人有命見到程亦風,也可以把她寧死不屈的表現轉達一下。

哲霖的笑容愈發諷刺了,好像隨時要爆笑卻極力忍住。伸手一抬白羽音的胳膊肘,小郡主就失去了平衡,仰天摔倒。但哲霖又一扶她的月要,即刻將她打橫抱起。不給她痛罵或掙紮的機會,點地一縱,已飛躍過目瞪口呆的眾人,同時袍袖輕輕一揮,不留下一個活口。

白羽音怒不可遏,卻又無計可使。被哲霖抱著,不知跑出了多遠,才終於又被放下了。雙腳一著地,她立刻朝哲霖踢了過去:「狗賊!混蛋!你別以為抓我回去,就可以在我外公和爹爹麵前立功。我一定會跟他們說你有多麼的壞,如何欺負我,虐待我——我總要讓你沒有立足之地。」

哲霖輕易避開,滿是忍俊不禁的模樣:「我欺負郡主?虐待郡主?是打你了,還是罵你了,還是不給你飯吃?最糟糕,也不過就是跟你一床睡了,毀你的名節。但我想王爺和白大人都知道,郡主早就沒有什麼名節可言了。他們或者會為著你的名聲著想,當真把你許配給我。當然,最大可能,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讓你嫁給彭茂陵。」

「放屁!」白羽音大罵,「你敢動我試試!」

「郡主放心!」哲霖擺手,「我真要娶妻,也不會找郡主這樣的潑婦。娶妻求賢,我會找一個好像符雅那樣的。我想,程亦風也是一樣的。郡主這樣千辛萬苦地追著他跑,也不能取代符雅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白羽音本來惱怒哲霖當麵罵自己是潑婦,正要拚命踢他兩腳,卻聽她後麵說出程亦風和符雅來,戳中心中痛處。但絕不肯將自己的弱處展露,就一揚頭,道:「哼!怎見得!符雅在皇宮裡享福,我卻和程亦風在前線並肩作戰。他早就對我刮目相看!」

「郡主何必自欺欺人呢?」哲霖笑道,「我可知道郡主有好些日子沒有見到程亦風了。我也知道程亦風在山中從來沒有記掛過郡主——連你的名號都不曾提過呢!」

「胡說!」白羽音哼了一聲,但隨即又心中一動,「你知道程亦風在山中的事?」

「我當然知道。」哲霖道,「我就是從山裡出來的。」

「騙人!」白羽音的心狂跳,「他怎麼可能容你在山中?你從京城來,沒可能跟著他們撤退進山。你自己也不可能找到進山的道路。」

「嘿,山裡人這麼多,他也不一定就會見到我呀!」哲霖笑道,「至於進山的道路,樾軍的草包找不到,郡主找不到,不代表鄙人也找不到。」

「我不信!」白羽音道,「你帶我進山!」

「哈哈哈哈!」哲霖終於放聲狂笑起來,「郡主,你這個激將法也太拙劣了吧?我為什麼要帶你進山呢?」

看他一副玩弄獵物的得意表情,白羽音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隻能狠狠瞪著對方。

哲霖還是笑嘻嘻:「其實郡主,你對程亦風的那點兒花花心思,我完全沒有興趣去乾涉。隻不過眼下有一個大好機會,可以真真正正讓程亦風對你刮目相看,你想不想做呢?」

「哼!你成天欺神騙鬼,我才不相信。」白羽音道,「不過你說說也無妨。」

哲霖知道她心動,也不再繼續拿話逗她,開門見山道:「刺殺劉子飛,郡主想不想做。」

白羽音一怔,雖然這不算是什麼出奇的事情,以哲霖現在的本事,要潛入樾軍大營刺殺劉子飛也是手到擒來之事——可跟自己有什麼關係?「你問我想不想做?是要我去刺殺劉子飛?」她乜斜著眼睛看哲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本事。你自己去殺就好了。我能做什麼?」

「我要殺他易如反掌。」哲霖道,「但是我殺了他,那好處僅僅是為楚國除掉了一員敵國大將而已,其他沒有什麼用處。程亦風不會因此對我有所改觀,朝廷那邊也不會因此赦免我。相反,可能還給我惹來一身的麻煩。但若是郡主做,那就大大的不同了,郡主立刻就成為比崔抱月還有威望的巾幗英雄,康王爺和白大人不會再覺得你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小姑娘,皇上和太子也看到你將功補過從軍報國,至於程大人那邊,郡主的機會也自然就高了許多。郡主其實不需要真出手,由在下出手,郡主出麵領功就好。」

「哈!」白羽音冷笑,「你會這麼好,為我謀福祉?少花言巧語了。」

「對我當然也是有好處的。」哲霖道,「郡主方才不是也質問過我是否已經忘記害我國破家亡的仇人?我怎麼可能忘記這種不共戴天之仇!我之前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復國。暫時棲身在康王府卻不能幫我達成這目的,反而脫身來到前線,才有報仇雪恨的機會。」

「你離開的康王府?」白羽音驚訝,雖然她也從來不相信哲霖是真心投靠她的家族。

哲霖點點頭:「反正康王爺和白大人也沒指望我和他們一起共謀大業。而他們想謀的那番大業,鄙人也不屑!」

雖然是辱罵她的家族,但白羽音對這話卻深深認同。和程亦風一心為國為民比起來,康王府所做的,齷齪不堪。而哲霖先前雖然做出許多惡行,卻也都是為了復興他的祖國。手段為人所不齒,但倒也值得敬佩。心中不免對哲霖改變了看法,說話也少了刺兒:「那你……現在是想參加抗擊樾寇的戰爭?」

「不錯!」哲霖道,「但是我不想隻是作為一個小卒,小卒能做的事未免太少。以我的才智,需要運籌帷幄,決策進退。隻不過,楚國的大將,我得罪光了,江湖義軍,也不會有我的容身之處。所以我求助於郡主——郡主若是願意做這個幕前的巾幗英雄,在下願意做幕後出謀劃策和舞刀弄劍之人。郡主意下如何呢?」

這此白羽音是真的心動了。她還故意挑了挑眉毛,好掩飾興奮之情,假裝沉吟道:「就憑我們兩人,怎麼可能做得到?」

「郡主也不要太妄自菲薄。」哲霖道,「崔抱月不是一個小小的鏢師,都能成為一呼百應的英雄——殺鹿幫的那群人,更加是土匪,還有百姓會投奔他們,郡主乃是堂堂金枝玉葉,你振臂一呼,和太子親征也差不多。這附近不是還有許多逃難的百姓嗎?其中還有不少被劉子飛抓進了營地。郡主不妨從這些著手,就可以建立起自己的隊伍來。至於如何周旋,在下還頗有些經驗。」

此話倒也不假!白羽音便也不多囉嗦了,直截了當道:「好,刺殺劉子飛,怎麼個殺法?」

此時營地中的劉子飛還全然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事。他按照聶先生的計策行事,派出了士兵混在俘虜當中,企圖潛入程亦風的陣地。第一批報訊的人是遇到彭虎等人後假裝潰逃的。他們回去報告說,楚人果然中計。劉子飛和聶先生都想,計劃應該進行的十分順利了。用這種一環套一環的妙計,楚人肯定掉入他們的圈套之中。

到了那天夜晚,沒有新的消息傳來。兩人卻不擔心——倘若他們的兵士成功打入楚軍內部,那總要有兩三天的功夫才能設法傳信回來。就一如既往地聽了各方偵查士兵的回報,也察看了操練的狀況。大抵平淡,除了一條消息——在離開大營不遠的樹林內,發現了一整支巡邏小隊的屍體,無不赤身露體,身上軍服鎧甲都無影無蹤。

「應該是楚人企圖喬裝打扮混入我軍中。」劉子飛因傳令讓軍官們數點自己的下屬,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看到生麵孔,格殺勿論。

不過讓他欣慰的是,忙碌了一番,下麵匯報上來,並未發現任何可疑之人。「隻怕楚國那些雞鳴狗盜之徒被嚇破了膽吧!」他冷笑。

「卻也不一定。」聶先生道,「此刻不來,或許稍後會來。隻要咱們的營地裡還有俘虜,楚人自然千方百計來救。」

「那正好!」劉子飛笑道,「咱們不是已經在牢房裡等著他們了嗎?」

原來他們的計策還有一環,是白羽音等人所沒有經歷的——其實大營裡關押俘虜的地方也早就有許多士兵埋伏。昨夜,若是白羽音和彭虎一行找到了牢房,就正好落入陷阱之中。如今,倒陰差陽錯了。

兩人又商量了一陣作戰的方略,夜色漸沉,就各自歇息了。

劉子飛睡到半夜,依稀聽到外麵有人聲。他征戰多年,甚是警覺,就一骨碌坐起身來,喝問:「何事?」

他軍帳外按理應有站崗的士兵。聽到主帥發問,豈有不回答的道理。隻是,此刻,外麵忽然變得靜悄悄了,連方才的竊竊私語聲都不可聞。劉子飛登時覺察事情有異,翻身躲到了床下——自從他被暗算做了冷千山的俘虜,經歷了人生中最屈辱的一段時光,他行事就開始十二萬分的小心。時刻都提防著身邊會有楚國奸細或者玉旈雲的心腹。每逢紮營,他一定要先給自己找一條退路。比方說眼下他的軍帳,看似尋常,但實際他已經在床底下挖了一條秘道。並不長,隻堪堪通到隔壁他親信護衛的軍帳而已。

這時,他片刻也不耽擱,鑽進地道直向前爬,很快就來到了隔壁。也不敢立刻就冒頭,先趴在地道口等了片刻,未聽見動靜,才鑽了出來。登時就嚇了一跳——一個士兵的胳膊就垂直他的眼前,一動不動,顯然是死了。再四下裡一看,帳中原應該有十名等待換崗的士兵,此刻全數斃命。

他忍不住心中暗暗罵了句粗話,想:一定是楚國那群武林匹夫潛進來刺殺,還真幸虧我有條地道!

雖然慶幸,但他也明白,那條簡易的地道很快就會被刺客發現,順藤扌莫瓜就會找來這裡。此地不可久留!

他也是在槍林箭雨之中扌莫爬滾打了多年的老將,越是生死關頭越是當機立斷。先扒下一個士兵的鎧甲套在身上,然後揭開軍帳的一角,看外麵無人,就迅速鑽了出來,又疾步跑到不遠處他謀士聶先生的帳前。但想了一下,並沒有貿然進去——他也不知道敵人來了多少人,現在埋伏在營中的什麼地方,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自投羅網。於是借著黑暗的掩護,朝小卒們安睡的區域跑。他分析,刺客來到大營,顯然刺殺的目標是他,還有其餘的軍官,這才符合了「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的道理,應該不會在小卒的身上浪費精力。

是以,他一路狂奔,隻在心裡祈求老天,別讓他在半中途遇到刺客。

老天似乎真照顧他。他非但沒有遇到敵人,還在路上撞見了巡邏的兵丁,萬分驚訝地聞訊他發生了何事。

「有刺客!」劉子飛回答。同時,心中也對形勢有了新的估計:這些刺客,無論武功有多麼高強,人數卻不多。他們隻是依靠出其不意的偷襲,想要一擊即中。然而,一旦全營的士兵都警醒起來,他們就失去了機會。而自己也在人群中得到了掩護。於是,他喝令那滿麵驚駭的巡邏兵:「還愣著乾什麼?還不快吹角敲鑼,讓所有人都起來抓刺客!」

「是!」那兵丁得令,立刻吹響了號角,又敲鑼高呼,「此刻!抓刺客!」旁的兵丁也都跟著嚷嚷起來。不一會兒,周圍帳中的士兵就全都手持兵器鑽了出來,雖然有的還沒來得及穿上鎧甲,但已做好了戰鬥的準備,提刀持劍,互相問道:「刺客在哪裡?」

劉子飛已經有十幾個巡邏兵緊緊護衛著,見周圍的兵丁越來越多,也便放下心來,高聲道:「刺客殺害了我的親兵護衛,潛入了我的大帳,此刻雖然多半不會留在大帳中坐以待斃,但隻怕還沒逃出營地。大夥兒要搜查仔細了!」當下親自將士兵分成數隊,一隊留下保護自己,一隊繼續去向其餘的士兵傳令,一隊前往他的大帳探查究竟,餘下的從他身邊開始以圓周向外推進,要對大營進行地毯式的搜查。

士兵們這些日子以來已經和楚人多次交手,對敵人偷雞扌莫狗的行徑甚為厭惡,恨不得能立刻將刺客抓出來大卸八塊,個個都摩拳擦掌。隻是,他們正要出發,卻忽然聽到頭頂上傳來笑聲:「哈哈哈,劉將軍,要找我,何必費這麼大的功夫,我已經來了!」大家仰頭看,隻見一個白衣青年衣袂飄飄,如同仙鶴般劃過夜空,輕巧巧落在一座帳篷的頂上——整個人仿佛沒有重量,下落之時,帳篷都未曾晃動絲毫。

這到底是人是鬼?大夥兒的氣勢立刻短了一截。又見這青年其實還攜著另外一個人,衣衫襤褸仿佛是個叫花子,好不讓人訝異。

劉子飛是不認識這白衣青年的,倒是認出那個叫花子是小郡主白羽音。他雖然忌憚這青年的武功,但不能失了一軍統帥的身份,更不能動搖己方的決心,就抱著兩臂,冷笑道:「咦,這不是楚國的霏雪郡主麼?一段時日不見,怎麼變成這副模樣?本將軍都快認不出來了!你身邊的這位又是楚國的哪一路英雄?」

「哈哈,在下不是英雄,劉將軍當然不知道我。」白衣青年笑道,「我就是在楚國武林和官場都臭名昭著的袁哲霖呀!不知劉將軍聽過沒有?」

這名號劉子飛怎麼沒有聽過。消息傳到樾國的時候,文武百官也都好奇這到底是怎樣的人物,不想是一位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兒,武功還十分了得。這身手,若是硬要在眾人的保護之下取自己的項上人頭隻怕也輕鬆容易,劉子飛不禁有了幾分膽怯,可還是強自鎮定,笑道:「袁公子來到我營中有何貴乾?」

「貴乾倒沒有。在下是來給將軍送禮的。」哲霖指了指身邊的白羽音,「這個刁蠻郡主雖然已經不再是太子妃的人選,卻仍然是康王府的掌上明珠。在下把她送給劉將軍,也許將軍會有點兒用處?」

劉子飛早聽說這個亡國皇孫詭計多端,這才能把楚國搞得烏煙瘴氣,麵對他,自然要多長個心眼兒,於是笑道:「袁公子知道劉某人好色,就送這個丫頭給我嗎?可惜,她身無二兩肉,不是我喜歡的那種女人。袁公子還是自己留著享用吧!」

「將軍真風趣。」哲霖笑道,「劉將軍如果想要美人,待消滅了程亦風,去到楚國的南方,那山明水秀之地,美人多不勝數。還用得著在下來送禮嗎?在下這是給劉將軍送打開楚國防線的鑰匙來了。」

「此話怎講?」劉子飛乜斜著眼。

「將軍想攻破程亦風的山寨,卻找不到門路,到山穀裡去大開殺戒,不也就是為了找出敵人的破綻嗎?」哲霖笑道,「連普通楚國百姓都能引得程亦風出手,何況堂堂楚國郡主,還是他的小情人?」

「姓袁的,嘴巴放乾淨點兒!」白羽音怒喝。

她這種惱羞成怒的態度反而引起了劉子飛的興趣:「這個小郡主是程亦風的情人?哈,這眼光也……」邊說,邊搖頭。

「哈哈,劉將軍難道不知道程大人年輕的時候也是秦樓楚館的常客嗎?」哲霖笑道,「環肥燕瘦,他統統來者不拒。而且最難得的是,他雖然不似鄙人這般英俊瀟灑,卻很得女人的喜歡。涼城上至大家閨秀下至青樓娼妓,大半都迷戀姓程的,投懷送抱的更加不計其數——這個霏雪郡主自然也在其列,甚至於,為了要嫁給程亦風,連太子妃的位子都不稀罕呢。」

「啊喲,竟然有這種事?」劉子飛大笑。心中卻是一點兒也不相信,隻想看看對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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