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第 21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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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血泊中的曹非攻第一個厲聲反駁,「岑大人怎麼可能和復興會有牽連?」

「下官也覺得他一定是亂咬人。」張材毅道, 「這些賊人太過狡猾。還是要依內親王的計策, 看看會不會有人來營救他。所以下官已經命人把他關回大牢裡去了。也加強了防守。」

「恕我直言。」玉旈雲冷冷道, 「以張大人手下這批衙役的身手, 再怎麼加強防守也防不住吧?且看看眼下的亂狀就知道了。」

「是,是,是……」張材毅擦著冷汗, 「下官無能。這就再去調集些人馬來,將府衙牢牢守住。」

「你把府衙牢牢守住, 復興會的人又不是傻瓜, 怎麼會自投羅網?」玉旈雲皺眉頭。

「啊……這個……」張材毅愣了愣,「下官愚鈍,還請王爺示下!」

「混帳!」玉旈雲拍案罵道, 「什麼事都要本王給你示下,你的烏紗帽是不是也要讓本王來戴了?烏曇, 咱們走!」說著, 拂袖出門而去。

「王爺!」張材毅跟後急追。可是哪裡攆得上,很快就被遠遠甩下。

再聽不到這府尹的呼聲, 玉旈雲才停下腳步,朝烏曇招了招手, 低聲道:「那刺客果然說自己是岑遠派來的?」

烏曇點點頭:「他已經被打得皮開肉綻, 又被吊在衙門口折騰了半日,應該沒精神再說假話了吧?」

「你看呢?」玉旈雲問。

「我看多半不假。」烏曇道,「王爺自己不是也推測, 此人不過是個平庸之輩,被找來假扮刺客,全沒料到會遭遇如此嚴刑拷打。如今瞧他那模樣,被打沒了半條命,又被嚇沒了半條命,就剩一口氣了。這光景還能編謊話騙人,那可真是了不得。」

「哼!」玉旈雲伸手打斷了簷下的一支冰淩,「若他說的果然是實話,這岑遠實在太該死了!原本念在他傷殘,沒了建功立業的機會,和紈絝子弟攪在一起,敗壞他岑家軍的名聲,也都還罪不至死。但是興風作浪,算計到我的頭上來了,非把他碎屍萬段不可。」

「要把他碎屍萬段還不容易?」烏曇笑道,「他手底下也沒幾個厲害的高手,竟還要用這才草包來充數。若是個個都有鬆針峽裡那些刺客的本領,那……」

「那我就已經沒命了。」玉旈雲又擊碎一條冰淩,「那些真刺客,也不曉得到底是誰的人……西疆這裡,每一盞省油的燈!」

所以我要寸步不離守住你身邊,絕不給刺客可乘之機,烏曇想,也屈指一彈,將一條冰淩折斷,尖銳的冰錐直飛出去,「篤」地釘在了對麵遊廊的柱子上。張材毅剛好氣喘籲籲地追上來,經過那遊廊,驟聽異響,被嚇了一跳,卻也不敢停下細看發生了何事,仍緊步往玉旈雲這邊跑,邊跑邊喊:「王爺息怒!王爺息怒!」好容易追到近前,剎不住腳,被凹凸不平的石磚所絆,撲倒在玉旈雲的跟前:「下官無能,王爺息怒!」

瞧他那狼狽樣,玉旈雲都忍不住笑了一下,隨即又冷下臉道:「本王沒有生氣,本王隻是出來久了,想回行轅去。你該好好辦你的案去吧!」

「下官一定竭盡所能,將亂黨一網打盡。」張材毅道,「不過王爺要回行轅……還請少待片刻,容下官備車。」

玉旈雲才也想起,自己是做袁哲霏的車來的。其實,什麼回行轅,無非是她隨便找的借口。隻是想要撇下旁人,找烏曇問問那假刺客的情形而已。這時便順水推舟:「也好,算你想得周全。總不能讓本王自己去街上雇車。」

張材毅訕笑著爬起身,一瘸一拐地去了——看來方才那一跤還摔得不輕。

「這人還真是個庸才!」玉旈雲皺了皺眉頭,「指望他來查,還不曉得查到什麼時候。那假刺客留在他的手上,說不準今夜就被人滅口了。」

「那我……」烏曇本想說自己親來衙門監視,但隨即想起還要保護玉旈雲的周全,實在分身乏術,「那我多叫幾個弟兄埋伏在衙門裡。」

「這也是個辦法,隻不過……」玉旈雲咬著嘴唇,望向眼前那一排排如同犬牙一般的冰淩——這景象,好似一個人被怪獸吞入口中,從其利齒的縫隙裡朝外看一般。此刻若不出些奇招,絕無可能突破困境。玉旈雲再次伸手向冰淩,但卻沒有折斷它們了。轉身朝烏曇笑道:「烏幫主,拿出點兒本事,把那假刺客給我偷出來。」

烏曇一愣:「王爺的意思是要親自審問他?還是想引幕後之人來行轅營救?」

「既然是偷,別人有怎知他在行轅?」玉旈雲道,「我也懶的審問他——他若是肯說真話,方才已經說了。若是一心護主,不肯吐露真言,那審問他也太費勁。我就嚇唬嚇唬這些人而已。」

「怎麼個嚇法?」烏曇好奇。

「心裡有鬼的,自己就會把自己嚇死。」玉旈雲道。她望了望來路,諸位貴胄子弟的哀嚎仍可清楚地聽見。「你去把那人偷出來,」她吩咐烏曇,「藏在那個袁哲霏的車上。回頭我就跟張材毅那草包說我坐不慣他的車,征用袁哲霏的車回去,諒他們也不敢反對。」

「就這麼光天化日的去偷?」烏曇搓了搓手掌。

「怎麼?以你的身手,這點兒事情還不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玉旈雲撇嘴。

「光天化日那叫搶。」烏曇道,「王爺既然是要嚇唬心中有鬼的,是想我假扮成那勞什子復興會嗎?一時之間,可找不著行頭。」

「誰要你扮復興會?」玉旈雲道,「他們在這裡爾虞我詐,幾路人馬,各有算盤,誰也不知道對方下一步會做什麼。我把人劫走了,就把這渾水攪得更加渾了些,讓他們各自猜疑去。陣腳一亂,就露出破綻來。」

果然有理!烏曇不由佩服玉旈雲聰敏。隻仍有一樣擔心:「我去偷人,你豈不是有落了單?不怕那些真刺客去而復返?」

「難不成還用繩子把我和你捆住一起嗎?真是越來越像夢泉一般婆婆媽媽了!」玉旈雲捶了他一拳,「真要擔心我遇險,你就身手利落些,快去快回。再說,我的本事也沒那麼差勁吧?刺客來到,三五十招還是能招架得住的——快去吧!」說時,已經朝來路而去。

待她回到方才的房間,見大夫還沒有來。隻有衙門的師爺和仵作在——師爺算是略通醫術,仵作則素來之和死人打交道,大概曉得傷口該如何處理。兩人都竭盡全力要救治諸位公子。隻是,兩人四手,根本忙不過來。公子們又個個都覺得自己是應該最先得到診治的,咒罵的咒罵,哭嚎的哭嚎,不可開交。

曹非攻是傷勢較為嚴重的一個,卻自己用手捂著傷口,讓師爺先去救治旁人。玉旈雲回來時,他已經因為失血過多,麵色慘白如紙,閉目靠在一旁,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玉旈雲走過去,「嗤」地將他的袖子扯下一幅來。他一驚:「王爺——」玉旈雲已將那一幅衣袖團起來塞到他月匈前,按住了傷口:「若不止血,曹大人的命可保不住了。」

「多謝王爺。」曹非攻嘴唇顫抖,艱難地說道。

「本王在戰場上扌莫爬滾打了這麼些年,這點兒包紮傷口的事算不了什麼。」玉旈雲道,「戰場之上,從來不論尊卑貴賤,就看是自己人還是敵人。平北公是本王的師長,教了本王許多事,曹大人現在扶持平北公,當然就是自己人。」

曹非攻又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音來。

玉旈雲望著他,壓低了聲音:「依曹大人之見,方才那些刺客,還有鬆針峽裡的賊人,有沒有可能真是岑遠的手下?」

「不……不會……」曹非攻瞪大了眼睛,幾乎用盡渾身力氣搖頭,「岑大人……岑大人雖然誤交損友,玩物喪誌……但是……對朝廷還是……忠心耿耿……不會勾結……復興會的反賊……即便……即便他對王爺有些……有些怨言……」

「他對我有怨言?」玉旈雲明知故問。

「不,也不是怨言……」曹非攻道,「下官也隻是聽說……他……他身體殘疾,也是……」

「也是因為我?」玉旈雲笑了笑,「曹大人歇歇吧,我不和你說話了。我去看看其他人。」因走去檢視旁人的傷勢。有三位貴公子被暗器刺中要害,已經當場斃命。另有兩人方才逃出門外,結果被刺客一刀一個結果了性命。此外有三人亦傷及要害,都不醒人事,師爺和仵作畢竟不是大夫,實在不知如何應對。

根本是一群死不足惜的蛀蟲,玉旈雲心中冷笑,連看都不願多看他們一眼,過來和鬼哭狼嚎的袁哲霏搭話。這公子哥兒由幾個未受傷的朋友圍著,捂著耳朵嚎啕不止。他的朋友們則七嘴八舌地勸,什麼有神醫可以把耳朵縫上去,又有靈芝熊膽膏之類的藥可以愈合傷口,保證不留疤痕。玉旈雲也插嘴道:「是了,聽說現在被平北公醫病的那位高僧就很厲害,有起死回生的本領。就找他來給袁公子療傷,包管藥到病除。」

「也不知是不是浪得虛名!」袁哲霏哼哼,「他們要是真能起死回生,平北公還會一直臥床不起?我的耳朵!我的耳朵!」

「話不能這樣說!」他的一個朋友勸道,「無妄大師聲名字外,前朝皇帝都曾經想請他出山為太後治病,據說幾次三番親自登門。可惜他不肯。」

「這眼高於頂的禿驢,連皇太後都不醫,難道會醫我?」袁哲霏越發撒起潑來,「我的耳朵啊!」

正哭鬧,卻聽門外一人道:「哦?貧僧眼高於頂嗎?施主且來親眼瞧一瞧老衲的雙目生於何處!」竟是那無妄和尚帶著幾名弟子走了進來。

玉旈雲不禁訝異,連一旁奄奄一息的曹非攻都驚訝地叫出了聲:「無妄大師……你……你怎麼來了?」

「有弟子來報,說寺裡出了點事,要貧僧回去處理。」無妄道,「行至半途,撞到府衙的官差,聽說這裡出了亂子,貧僧便趕緊過來了,看有沒有幫得上忙的地方。」

他說著,已經走到了曹非攻的身前,掏出一個小瓶子來,往傷口上灑了些許土黃色的粉末,又取出一枚藥丸讓曹非攻含著。隻眨眼功夫,傷口便沒有再出血了,而曹非攻慘白的麵色也漸漸好轉。眾人無不看得目瞪口呆。與此同時,他的弟子也照樣為那三個重傷的公子哥兒施救,轉瞬,那本來出氣多入氣少的三人也都呼吸沉穩了起來。

「神醫!神僧!」袁哲霏高呼,「快來救我!」

無妄隻是瞥了他一眼,卻不回應,反而徑自走向另一個胳膊受傷血流如注的人。而他的弟子也各自去醫治其餘傷者,甚至都沒有人來向玉旈雲噓寒問暖。玉旈雲倒不覺得受了冒犯,隻在那裡饒有興致地看著——無妄怎麼剛巧就來了呢?雖然世間的確有許多的巧合,但身處險境,寧可把這些巧合看成稱陰謀。

差不多把所有人的傷口都裹好,無妄才終於來查看袁哲霏的耳朵。袁哲霏又疼痛又生氣還不得不陪著小心,詢問是否有可能將他的耳朵縫合,恢復得完好如初。

「那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無妄道,「貧僧隻試過幫人接手接腳,也不是每一次都成功。何況這耳朵比手腳更細小,骨肉經脈看來也十分復雜,貧僧全無把握。」

「手腳都能接,耳朵怎麼反而沒把握呢?」袁哲霏道,「還請神僧救治在下。」

無妄嘆氣道:「貧僧方才已說了,便是手腳,也並非每次都能成功,何況醫術本來就在於不斷鑽研,越是做得多,就越是明白其中的竅門,自然也越是容易成功。若是頭疼傷風,這貧僧見得多了,全不在話下。接續斷肢,則隻有兩三成把握。這個耳朵,貧僧從來未曾接過,可以說連一成把握都沒有。」

「凡事總有第一,沒把握總比放棄好。」袁哲霏哀求,「在下不想就這樣沒了耳朵,還請大師一試。」

無妄隻是嘆氣:「施主以為接個耳朵就是熬些糨糊把耳朵粘上去嗎?要一針一線的縫,可比施主方才被人一刀削掉耳朵還要痛苦千萬倍。旁人要接手接腳,那是因為沒了手腳就無法行路乾活,自然忍痛一試。施主沒了耳朵,卻依然可以聽見,何必要冒險呢?」

「可是沒了耳朵這……這像什麼樣嘛!」袁哲霏哀嚎。

玉旈雲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心裡甚是好笑。袁哲霏將來變成什麼樣子,她絲毫也不關心。隻是這個無妄和尚,瞧那地位,也是西疆首屈一指的名醫了。但做事卻和端木槿、林樞全然不同。尤其是端木槿,遇到傷患,不論有多棘手,總是先施救,不會像這無妄,竟抄著兩手說了一通大道理。推三阻四,哪兒有半點醫者之風?

正看熱鬧,門外又有響動。這次是衙役們找了大夫來了。顯然是都聽說府衙發生了慘案,還牽涉到議政內親王,個個都戰戰兢兢。但一進門,卻見到大部份傷患已經救治完畢,不由驚奇萬分。

「你們不必看我,我沒受傷。」玉旈雲阻止他們前來磕頭見禮,「快去看袁公子吧,他的耳朵可不知要如何是好呢!」

袁哲霏這時早已到了病急亂投醫的地步,大聲嚷嚷:「誰治好我的耳朵,我重重有賞!」

那些大夫即聽了王爺的命令,又得了重賞的鼓勵,還不一窩蜂都朝袁哲霏圍了過去。無妄就從那亂哄哄的人叢裡退了出來。「王爺,當真沒有大礙麼?」他問玉旈雲。

玉旈雲一攤手:「本王的狀況,還不一覽無遺嗎?皇天庇佑,毫發未損——不,毫發未損是吹牛的,方才推推撞撞,總有些碰擦。大師和諸位弟子一進來,不就已經將諸位傷患分了輕重緩急,從傷勢最嚴重的開始,一路往傷勢輕淺的診療嗎?最後才來詢問本王,想來大師早也判定本王是安然無恙的。」

無妄雙手合十:「王爺的觀察可謂細致入微,可惜還是與貧僧治病的原則有些許出入。貧僧治病的確要分輕重緩急,但也一向分為『可救』與『不可救』。雖說眾生平等,但是如果有些人是藥石無靈的,何必浪費時間去救呢?」

「咦?」玉旈雲奇道,「莫非大師的意思是本王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醫?上次你給本王診脈的時候,明明說是舟車勞頓,水土不服,還開了幾貼藥呢!」

「阿彌陀佛!」無妄道,「王爺誤會貧僧的意思了。貧僧隻向王爺澄清自己的原則而已。至於王爺的狀況嘛……的確,王爺的傷病不像這裡的重傷之人會立刻有性命之憂,但見王爺的氣色,比之上次讓貧僧診脈時又差了很多。雖然這兩日您遭遇刺客,不僅受了驚嚇,也耗費了許多精力。可單單因為這些,似乎不足以讓一個人的狀況急轉直下。所以,請王爺容貧僧再把一把脈,看該如何調理。」

又來聳人聽聞。玉旈雲懶得跟他多費唇舌,反正烏曇似乎還未辦妥劫獄之事,隻有在這裡拖延些時間。就伸出手去:「有勞大師。」

無妄小心翼翼地用三支手指搭上玉旈雲的腕子,似乎是脈動太過奇特,他麵上的表情一時驚訝一時疑惑一時擔憂一時又放鬆,竟好像走馬燈似的,變個不停。搭完了左邊,又搭右邊,口中似乎還念念有詞,隻是聲音太低,玉旈雲無法聽見。待無妄終於收回手去,她便忍不住笑道:「大師,你還趕快說個明白吧。看你這陰晴不定的模樣,本王就算不是馬上要病死,也快好奇死了。」

「王爺恕罪!」無妄垂首合十,「貧僧上次替王爺診脈之時斷錯了症,也開錯了藥。王爺是先天胎毒,身體虛弱,後天又疏於調理,受過一兩次重傷,又中過劇毒,雖然每次都僥幸由名醫救了回來,但元氣無法恢復,每況愈下。照此下去,隻怕……」

隻怕活不了幾年了。玉旈雲心中冷笑,這和尚的說法倒是和林樞、端木槿相同,且連她受傷、中毒的經歷都瞧出來,果然不是圖有虛名之輩。但是這些話聽在她的耳中並沒有任何意義。便笑道:「是麼?本王倒覺得上次大師開的藥不錯,讓我神清氣爽——昨天親自抓了一個刺客,今日又和反賊一番惡鬥,全然不覺疲累。哪裡有『每況愈下』之說?」

「貧僧鬥膽——」無妄指著玉旈雲的胳膊,「王爺身體虛弱的其中一個症狀就是稍微碰撞,就會出現淤青血點。貧僧方才雖然隻是把脈,但手指也頗為用力,請王爺捋起袖子看看,手腕上是不是出現了血點?」

哪兒有這麼嚴重?玉旈雲不信,即卷起左手的袖子來看。這便不由大吃一驚——脈門上果然出現了無妄的手指印,皮下盡是青紫色的血點。再看右臂,則更加駭人,除了無妄留下的痕跡,似乎還在方才的搏鬥中遭遇撞擊,小臂上一大片紫黑色,甚是可怖。

她是不怕死的,也多次被說命不久矣,但從攬江一路西來,身體尚算爭氣,讓她幾乎都忘記了這事。此刻卻又被提醒,且還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點破,不禁呆住,過了片刻,才回過神來,笑道:「大師,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素來給人把脈,哪兒有用這麼大力氣的?本王雖然不是出身皇室,但也貴為內親王。在本王的身上留下這樣的傷痕,已經可以治以死罪了。」

「讓王爺手臂出現淤青的是您的病,而不是貧僧。」無妄從容道,「王爺與其自欺欺人,倒不如讓貧僧替王爺想想有什麼調理的法子。上次替平北公找回來的九葉雪蓮,或許對王爺的身子也有些益處。隻是這九葉雪蓮非常稀有,要再替王爺尋藥……」

「稀有怕什麼?」幾個公子哥兒在一邊插嘴,「既然是能替王爺補身的藥,再怎麼名貴,也要找來。咱們明日就把郢城的藥材商全都招來,讓他們分頭去找。還有那些平日幫咱們搜集稀奇玩意兒的行商們,西域北疆他們都熟悉得很,哪怕紅毛藩國,他們也有生意往來,還怕找不到?」七嘴八舌,個個都獻殷勤。

玉旈雲正想打斷他們,以免自己「病入膏肓」的謠言明日就傳遍西疆,卻忽然感到眼前一黑,腳下的地麵似乎消失了,整個人不知向哪裡摔落。幸而有幾隻手同時伸出來扶住了她。接著,眾人的驚呼聲將她的意識喚回:「王爺,您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玉旈雲既惱火又不甘——莫不是被這賊禿咒中了,忽然舊病復發起來?想要說笑掩飾,卻一點力氣也沒有,感覺背後已經出了一層虛汗。

「快讓貧僧瞧瞧!」無妄搶步上來,捉住了玉旈雲的手腕。但這一次卻並不是診脈。玉旈雲感到一絲清涼從脈門緩緩傳入,神氣也跟著清爽起來。可以自己站穩了,即示意那些公子們放開手,強笑道:「想是這屋裡人多炭火又旺,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有勞各位掛心——我看,大夥兒還是趕緊各自回府去吧。都擠在此處,要搬動傷患也不方便。」

眾人將信將疑,都不挪動。無妄沉聲道:「王爺,您方才是個什麼情況,相信您自己心中也明白。若是不想就此倒下起不了身,還請讓貧僧仔細診療。貧僧可以隨王爺去行轅……」

他話未說完,忽然手腕就被人扼住了,強行從玉旈雲身邊扯開——是烏曇回來了。「王爺,發生了何事?」

玉旈雲不待答,張材毅也從外麵戰戰兢兢地進來了,報說衙門的馬車壞了,雖然有轎子,但是臨時也找不到轎夫,給玉旈雲和烏曇和備了馬。玉旈雲正好順水推舟:「本王現在這樣,恐怕也不能騎馬回去——借用袁公子的馬車,袁公子想來不介意吧?」

袁哲霏還在眾大夫的簇擁之下試圖搶救自己的耳朵,根本沒聽到這邊說了什麼話。他的狐朋狗友們就替他說道:「王爺盡管用,在下等會送袁公子回府去的。隻是王爺的身子,果真不打緊嗎?還是讓無妄大師跟著一起吧?」

「不必了。」玉旈雲道,「這點兒小事,何必大驚小怪。無妄大師還要照料平北公呢。曹大人傷得也不輕。本王這點兒頭疼腦熱的小毛病,豈能和他們相比?還是不要麻煩大師了。」說時又轉向無妄道:「大師,平北公是三朝元老,股肱重臣,曹大人也是國家棟梁。他二人,就交托給你了。」

無妄似乎還不肯放棄,想要再出言相勸,玉旈雲卻已經轉身朝門外去了。他唯有追上來:「王爺,您既然執意不肯讓貧僧診療,還請無論如何收下這瓶藥。病發之時吃一粒,至少可以緩解病痛。」

「王爺?」烏曇露出震驚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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