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0 章 第 22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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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落之勢雖猛,但隻不過心中一驚的功夫,已經跌在了地上。繼而聽頭頂「哢哢」數響,仿佛從前在船上絞動鐵錨時鎖鏈所發出的聲音一樣,烏曇舉目仰望,見一道閘門緩緩關上,門上透射星星點點的亮光,連成一個佛門「卍」字——啊,莫不是落入鐵山寺機的暗道了!

他隻是聽岑遠說起這山中有暗道。不知是僧眾用來穿行山中,還是防範敵人——若是後者,不曉得會不會有機關暗器?他急忙戒備。然而等了片刻,一點動靜也沒有。隻聽到外麵一陣嘈雜之聲,還有無妄的誦佛之聲,接著,又安靜了下去。

大約那群蒙麵人都被無妄震倒了,他想。

他的眼睛漸漸適應了地下的黑暗,見到自己身處一間約一丈見方的石室之內。四麵都有門——或者不如說是石壁上鑿出來的洞——門口連接著黑漆漆的通道,不知去往何方。

若要下山去,自然還是按照原來的路線最為穩妥,烏曇想。抬眼瞧了瞧上方的出口,距離地麵不過兩丈,還難不倒他。因將玉旒雲放在石室的角落裡靠著,自己縱身躍向那萬字閘門。

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觸到閘門了。不過,機括已經鎖死,並無法推開。加之那閘門嵌在石室的頂部中央,四周也沒有腳之處,他唯有靠每次躍起之力去撞擊。試了七八次,閘門仍然紋絲不動。

「你在做什麼?」忽然他聽到玉旒雲的聲音。

「你醒過來了?」他急忙趕過去,「可有哪裡不舒服麼?」

玉旒雲活動四肢,又打量周圍:「我隻記得老賊禿忽然大吼,後來怎樣了?我們如何來到這裡?」

「老賊禿的功夫邪門。」烏曇也無法解釋清楚,隻大略說了經過,「他現在可能繼續追刺客去了。我想,總得在他發現我們之前,離開這裡下山去。你稍等一等,讓我撞開那鐵門。」說著,他再次躍向鐵閘。這一次,手指摳進了一處透光孔中,有了借力之處,他便以手指為支點,猛力晃動身體,企圖將閘門打開。可惜仍是徒勞無功。反而手指受力太大,紅腫紫漲,幾乎無法從孔洞鬆脫出來。

「你歇一會兒吧!」玉旒雲見他大汗淋漓,出聲勸道,「既然是人家百年來精心經營的機關,豈是用蠻力就可以破解的?」

心中雖然不甘,烏曇還是隻能停手:「要是從上麵出不去,豈不是隻能從地下尋找出口?光此處便有四扇門,不知通往何處,也不知道後麵會不會有埋伏。」

玉旒雲又豈會不知。扶著石牆到每一道門前張了張,除了黑暗,什麼也看不見。「鐵山寺的暗道還真是一項大工程!」她感嘆,「這些和尚到底一代一代在此處做些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當?安分守己敲經念佛的地方,何須機關暗道?」

「誰曉得!」烏曇沒好氣,「難不成這裡是個土匪窩,和尚們就好像我們海盜一樣,不管誰當皇帝,官府都是我們的敵人。」這樣說著,想起自己生死未卜的弟兄們,不免黯然。

玉旒雲卻未注意到他的神色,隻是專心地在石室中扌莫索查探。四麵石壁觸手冰冷,有些地方扌莫起來就好像封凍的堅冰,乾硬無比,碰一下就會把手指黏住。有的地方卻又是濕潤的,大約是石壁後乃山中水源,所以水汽浸潤,水珠不斷滲出吧。

西疆苦寒,外麵的河流湖泊都已經冰封三尺,地下的水源卻不會上凍,不知是何原理,她想。耳畔又依稀聽到了淙淙水聲——莫非這石壁後麵是條暗河嗎?又附耳細聽,的確是水聲無疑,但對於脫身卻全無幫助,她便搖搖頭,又往下一處查看。隻不過黑暗中看不清腳下,忽然一滑,險些跌倒。伸手扌莫了扌莫,才發現原來是石壁上滲出的水在地上積成一灘,又緩緩順著牆邊流去。

這地上的水也沒有結冰。她心中好奇,循著水流的方向一路而去,來到一道石門前,雖然與其餘三道門一樣黑暗,但水聲最為清晰。石壁上滲出的水,在此處匯集成小溪,流入門後的黑暗中。

水往低處流,她想,看來這門後的道路通往一處更低的所在。若要下山,就得往低處走,不如賭一賭這條路!因招呼烏曇:「咱們往這邊試試!」

烏曇雖然早已決定無論她往何處走都要形影不離地守護。聽了她得想法,還是有些擔憂:「一直往下走,也許會走進山的更深處,並不一定就可以下山和岑家軍會合。這是否太過冒險?倒不如設法打開那鐵閘,還從原路出去。」

「眼下鐵閘不是打不開麼?」玉旒雲道,「無妄在外麵尋不見我們,或許會猜到我們掉進了這間石室,呆在原處豈不隻有束手就擒的份?就算打開鐵閘出去,跟他撞個正著也前功盡廢。倒不如在這暗道裡轉一轉。這裡漆黑一片,又岔路眾多,他除非是千手千眼的觀音菩薩,能穿透石壁看清暗道裡的情形,否則怎麼能找得著我們?」

可不是如此!烏曇想。「不過,我們挑撥離間的計劃——」

「天下事若都能按人的計劃進行,老天爺的麵子還往哪兒擱?」玉旒雲道,「烏幫主你過往和蓬萊人、伽耶人還有楚國官兵交戰,難道也是次次依照計劃按部就班嗎?」

自然不是,烏曇想,在遇到玉旒雲之前,他不過是個打家劫舍的盜匪,依靠的是一身的本領和神佛通殺的狠勁兒,「勾心鬥角」幾個字,他隻是聽說而已,不曾需要,也不曾施為。離開海島之後,才發現世道險惡——那些武功遜於他百倍的人,心機深他千倍,比凶鬥狠根本不能保全性命。一次又一次,要依靠郭罡的狡詐,晉二娘的圓滑,小莫的機敏,以及玉旒雲洞悉先機的慧黠。他變得好像是人家手中的一把劍,隻在需要的時候用來斬殺敵人而已。而這柄劍在鐵山寺似乎也沒了用武之地——以方才在大雄寶殿所見,無妄的武功於他有天淵之別。一旦交手,不僅毫無勝算,其實,連活路也沒有。

他為自己的無用深感沮喪。而玉旈雲竟然能用如此玩笑的語氣和他說話,莫不是有了新的打算嗎?他默默地投去詢問的一瞥。玉旈雲微微一笑:「都到了這當口,就好像已經殺上了敵人的船,沒有了退路,隻有你死我活。還想那麼多乾什麼?再想多少條計策,最後都還是要一戰——最壞不過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有賺。」

「這怎麼可以!」烏曇急道,「千山萬水來到西疆,為的是借兵攻打楚國,正事還沒做,怎麼能……」

「我知道。」玉旈雲道,「老天爺應該不會這麼不開眼,讓我壯誌未酬就殞命鐵山寺。死在這些蟊賊的手上,我必然會化為厲鬼,把閻羅殿都鬧翻。閻王顧念著自己的清靜,也不敢派黑白無常來此處抓我——」她這樣說著,看烏曇的神色愈發焦急,忍不住大笑起來:「烏幫主,你可真的變得越來越婆婆媽媽小心翼翼了。我開玩笑而已,你何必鐵青著一張臉?說起咱們挑撥離間的計劃,隻要我消失了,就有文章可以做。現在我不是已經消失了嗎?既沒有落在無妄的手上,也沒有落在岑遠的手上。隻有他們找不到我,還怕他們不狗咬狗?咱們目下最緊要的,就是從這裡逃出去。其餘一切,擔心也無用,白費精力而已。快找出口吧!這冷颼颼的地方,比起那什麼勞什子的後山石洞也暖和不到哪兒去。再耽擱下去,你內功深厚可以堅持,我隻怕要被凍成冰柱了。」

啊!可真是糊塗了!烏曇急忙解下自己的外衣給玉旈雲披在大氅外。玉旈雲笑著拒絕:「方才喝了無妄的藥,我現在好得很。得趁著這藥性沒過去,趕緊走——等藥性過去了,你再借衣服給我不遲。還怕我跟你客氣嗎?」說著,已經扶著陰濕的石壁向前走去。

烏曇怔怔——方才她推拒衣服的時候,無意中碰到了她的手,的確是溫暖的。隻是,與他接觸的一瞬,仿佛擦出了一朵火花,剎那從他的指尖燃向他的心底。而心中似乎早有些什麼東西蠢蠢欲動,被這火苗一引,便爆發了出來。但覺一股熱流如岩漿噴發一般直沖上頭頂,他耳邊「嗡」地一響,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所為何事了,隻看到前麵昏暗中玉旒雲的背影,便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抓住了她的肩膀。

玉旒雲一驚:「什麼事?」

烏曇根本沒有聽見她說什麼,隻是在微光中看到她連日來蒼白的雙頰似乎有了些血色,好像朝陽的紅光映照在皚皚白雪之上,而眼眸閃動,又像是黑夜中星輝熠熠的海洋。一瞬間,仿佛回到了在海島上並肩而行的那個美好的夜晚。他當初錯過的機會,今日絕不再放過。便猛地將玉旒雲拉向自己。

「你瘋了!」玉旒雲「啪」地甩手打了他一個耳光。臉頰火辣辣的疼,讓他腦中那昏沉的欲念暫時退散。他看到麵前一張驚恐的臉,慌忙撒開手,倒退幾步。因走得急了,不留神,被路上的積水所滑,結結實實地摔了下去。冰冷得水很快就浸透了他的衣褲,兩手也都撐在了積水中。寒意由四肢傳來,讓體內的熱流稍稍冷卻。「我……我方才做了什麼?」

玉旒雲也趁著這當兒退開了幾步,且抽出了佩劍,橫在月匈前:「你……你莫不是……又像那天在郢城舊皇宮門前一樣……」

舊皇宮?烏曇愣了愣。還不及細想,忽然感覺月匈中那股熱流又湧動起來。可惡!果然是中了邪——不中了毒!他咬住嘴唇,同時狠狠一拳捶在石壁上。這一下用了十成的力氣,直打得石壁震動起來,碎石飛濺。而他得拳頭也血肉模糊。鑽心得疼痛從手掌直躥向月匈口,又把那股詭異得熱流擊退了。

靠自殘肢體不是長久之計,得把這邪力控製住才行!他想著,暗運真氣與之抗衡。但那熱力甚為古怪,幾乎與他得真氣同起同落,隻要他運氣,那熱力便加強,他收功,那熱力便減弱,卻也不完全消失,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脅著要沖上他的頂門。他急得滿頭大汗,唯恐再被邪力所控,做出癲狂之舉,就使出全力,狠狠在自己的環跳穴上戳了兩下,登時,雙腿麻痹,動彈不得,又在左邊肩井穴點了一下,讓左手也無法發力。唯右邊的肩井穴他並不順手,無法點中。「你……你幫幫我……」他求玉旒雲。

玉旒雲似乎是對上一次的經歷心有餘悸,一步也不敢靠近,隻是橫著劍:「你……你到底為何發狂了?上次也是……」

上次的原因,他也不知道。曾經懷疑是郭庭軒的花茶,可是玉旒雲也喝了花茶……他混混沉沉地抵抗著體內的熱力。嘴唇已經咬出了血。滿口腥味。

「難道是無妄方才拿來的藥?」玉旒雲猜測道,「他剛才不是說,你氣血旺盛,吃了那藥會心火亢盛沖頂入額,大失本性嗎?」

無妄的藥?烏曇試圖急中精神,也許吧!那味道清甜——果然和郭庭軒的花茶有幾分相似?郭庭軒和無妄同為復興會中人,有同一種藥,也知道其使用之法——一切便說得通了!

「這群馘國的混帳!」玉旈雲恨恨道,「陰毒手段層出不窮。我大樾國這幾年來何曾虧待過他們?他們從前的那些苛捐雜稅一應廢除,我大樾國百姓墾荒、耕織的種種獎勵也都一樣不落的給了他們。他們卻還處心積慮要與我大樾國作對!」她說著,揮劍在石壁上砍了一下——這是某位郢城的公子哥兒送給她的寶劍,號稱削鐵如泥,果然名不虛傳,登時劍身就沒入石壁中。玉旈雲倒是沒料到此劍竟有這般威力,愣了愣,才發力去拔劍。豈料這一拔不要緊,從那劍鋒劃出的細細的缺口處竟然「砰」地噴出一片水霧來,將她澆了個透濕。她措手不及踉蹌躲閃。退遠了,那水霧噴射之勢也減弱了,變成一股細流,順著石壁汩汩而下。

「看來這後麵有條暗河!」她咕噥。

烏曇昏昏沉沉的,並沒看清發生了何事,隻感到一陣清涼包圍了自己,體內燥熱大減。他索性也不掙紮著去控製自己的右手了,放鬆身體癱倒在地,任由那冰冷的水流沖刷自己的軀體。過了一陣,神智慢慢清醒了,開始感覺到刺骨的寒冷,才用右手支撐著,慢慢坐起身。看到玉旈雲就在離自己不遠處坐著,抱著劍,一副緊張戒備的模樣。

「那藥勁兒好像過去了。」他歉疚又尷尬的說。

「是嗎?」玉旈雲將信將疑,並不靠近,「你現在知道你是誰?知道我是誰?知道我們為什麼在這裡?」

烏曇點點頭:「我一定是著了無妄那老賊禿的道兒了!」他試著運起真氣,體內未見異狀,這才敢運氣沖開了穴道。隻是麻痹的時間久了,未能立刻活動,仍倒在流水之中。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冰水浸透,暗河之水還不斷沖刷,讓他不由牙齒直打架。

玉旈雲仍隻是遠遠的呆著,握著劍,密切注意著他這邊的動靜。他心中真是慚愧萬分,嘟囔道:「還好我喝的不多,不然還不知道要被這勞什子的藥控製多久——你……你剛才其實也可以一劍殺了我。」

「我是想過一劍殺了你。」玉旈雲道,「不過我沒那個把握,而且也還沒到那樣的關頭。該殺的是無妄——還有岑遠!這王八蛋!要他上陣殺敵,他屢戰屢敗,搞起這些下三濫的功夫,倒是得心應手!我總要把他和他那一夥兒的人都滅了。」

的確。用此等陰毒的藥物假他之手加害玉旈雲,復興會該當碎屍萬段!烏曇想,無論用什麼法子,都要手刃無妄這老賊!他加緊運氣行血,約莫半盞茶的功夫,身體終於活動自如了,隻是與上次中招時類似,瞬時被這藥物損耗了許多力氣,人有些輕飄飄的,幸虧還不至於如上次那樣昏睡過去。他便站起了身。看玉旈雲還保持著戒備的姿勢,即苦笑道:「我真的已經沒事了。藥勁全過去了。我們繼續走吧。」

玉旈雲仍是不動,隻將橫著的劍放下了,拄著地道:「我當然知道藥勁已經過去了。我現在……一點力氣也沒有。」

烏曇一驚,走上前去,才發現她臉色蒼白,嘴唇青紫,身體微微顫抖,若不是背後靠著石壁,又用劍撐著地,人就倒下去了——原來她方才並不是懼怕自己才沒有走近,而是根本無力移動。心下大駭,抓著她的腕子試了試脈搏,既緩且弱,且手冰冷如雪,根本已經凍僵了。玉旈雲還能勉強笑一笑:「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沒有把握一劍殺了你吧?」

烏曇焦急又心痛,想要脫下外衣給她披上,但是自己的外衣早已浸透了冰水。唯有嘗試用內力幫她推宮過血,但自己被那藥物所害,力氣不濟,且先前沖開穴道已經耗費了精力,這時稍稍運氣,已經滿頭大汗,兩腿發軟,不得不撐著石壁喘息休息。

「就在這兒歇一會兒吧。」玉旈雲道,「我們說說話,隻要不睡著,就不會凍僵。」

「你剛才應該趁著藥力沒過有力氣的時候自己先走的。」烏曇抱歉道。

「我走到哪裡去?」玉旈雲道,「走去哪個黑黢黢的死胡同裡,藥效過了,一個人在那裡被凍死嗎?兩人一起還有個照應。我們不要說這些沒用的話。怪喪氣的,越說越冷了——說點兒有盼頭的——要是捉到了無妄那禿驢,你打算如何殺了他?」

「當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烏曇道,「將他那邪門的藥方找出來,熬製三大鍋,逼他喝下去,看他發狂,然後趁他沒了力氣的時候,把他丟進那個陰寒的後山石洞,讓他凍成冰柱。」

「妙極!妙極!」玉旈雲想要拍手,但是連抬胳膊的力氣也沒有,「最好他發狂的時候,把他丟進一處牢房,將復興會的逆賊、鐵山寺的和尚,岑遠和他的手下,還有那群見風使舵的馘國遺老們統統關在其中,讓無妄狂性大發,胡劈亂砍,把他們都殺了。」

「無妄一人胡劈亂砍,可不見得能把所有人都殺了。」烏曇道,「他武功雖高,但鐵山寺有百多名和尚,岑遠也有百多名手下,加上復興會,馘國遺老,沒有千八百也有三五百,一擁而上,也可以把老賊禿給壓扁了。依我看,不如給他們都喝下老賊禿的藥,讓他們全都發狂,互相砍殺,那就事半功倍了。」

「不錯!不錯!」玉旈雲笑道,「不愧是心狠手辣的海盜頭目,這個法子果然高明。不過據我看,還有更便宜的——西疆遺民不服天威,屢生事端,若要此處長久太平,不如將他們也都滅了。若想滅盡西疆遺民,用無妄的藥,也太麻煩了。不如將有疫病的老鼠帶一批來,讓此地瘟疫橫行,自然就將暴民滅盡了。」

烏曇曾經聽她說起過東征途中的瘟疫,曉得其厲害,直搖頭道:「哪有那麼容易?有疫病的耗子上哪裡去找?又如何運過來?運送途中死了怎麼辦?或者運送途中,將疫病過給了咱自己人,那豈不更加麻煩?」

玉旈雲本來也就是隨口一說而已,聽他反駁,就不服輸,道:「當初我那軍醫就瞞著我豢養了幾十籠有疫病的老鼠。雖然他被我斬首,那些老鼠也都燒成了灰燼。但是疫病不會憑空而來。這幾萬裡的中州大地,必然有哪裡還有這些畜生生存著。待我找到它們,就將他們運來西疆。」

「那也還是有些不妥!」烏曇抬槓,「老鼠不會分敵我。西疆這裡既有馘國遺民,也有樾人。怎樣讓老鼠專咬馘國遺民呢?」

「這個……」玉旈雲想了想,「隻要發一道命令,讓樾國百姓歸鄉。給他們些減免賦稅的好處,他們便會照辦了——實在不肯聽的,那隻能算他活該。」

「倒也是一計。」烏曇道,「可是這疫病一旦流行起來,西疆百姓四處逃竄,難免就傳到旁的地方,或許是南方七郡,或許傳到西京——可能一路傳到東海三省,豈不糟糕?」

「你放心,這病死得快。」玉旈雲道,「發病的,沒等走去其他地方,就已經死了。至於那些染病卻暫時未發作的,我可以令岑家軍在邊境上設立關卡,企圖離開西疆的,格殺勿論。」

二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胡話。烏曇畢竟這次喝下的藥少,漸漸恢復了力氣。身體不覺得冷了,內息也運行自如,就靠過去,抵住玉旈雲的命門穴,緩緩將真力注入她的體內。玉旈雲已經快被凍僵了,一直咬牙強撐著,忽然感到這股暖流,不由渾身一震,原本僵直麻木的四肢百骸,好像瞬間被丟進了滾水中來回滌盪,痛楚難當,不由□□出聲。幸而那痛楚隻是剎那,很快她的身體就暖和起來,呼吸也順暢了。烏曇見她麵上又恢復了血色,才扶她起身,笑道:「既然有疫病的耗子如此好用,咱們還在此處費什麼功夫?逃離鐵山寺之後,也不必再和他們周旋,直接找些耗子來——不僅可以平定西疆的亂局,便是楚國也可一並拿下。哪兒還需要岑家軍助陣呢?」

玉旈雲恢復了精神,方才那孩子氣胡言亂語的神氣也就都消失了。「楚國我是要親手打下來的。」她道,「瘟疫這種手段……我不屑用。」

烏曇本來也是開玩笑的,見她忽然嚴肅起來,有些無趣。不過又想,眼下他們身處險境,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未知之數,玉旈雲哪兒有心情玩笑呢?因活動了一下四肢,道:「那我們繼續往前走吧?」

玉旈雲點點頭,扌莫著石壁往那水流的下遊走去。走沒幾步,又忽在黑暗中笑道:「雖然是異想天開,但是能說說如何把復興會、岑遠還有西疆的暴民都斬盡殺絕,也很是解氣呢!」

烏曇「嗯」了一聲:「這些人都千方百計要害你性命,原該將他們碎屍萬段。隻不過,下藥、放耗子,這些也太過妙想天開不切實際了。」

玉旈雲「噗哧」一笑:「也難得你肯跟我一起胡說八道——如果是夢泉,什麼毒殺鐵山寺全體僧眾,斬盡岑遠親兵,用瘟疫掃盡暴民——這些話,我連提也不敢提了。就是開玩笑我也不敢說。」

烏曇心中不禁一動——那麼說,和石夢泉比起來,他可以傾聽玉旒雲的某些心聲了?一時不由心旌盪漾,強壓著心中的喜悅,道:「這有什麼不敢說?是玩笑話,又不是當真去做——就算真要做,大敵當前,當然要想方設法保全自己獲得勝利。真有神奇的耗子,做什麼不用呢?我想……石將軍聽了也不會反對。畢竟他也是……擔心你的安危的。」

「是……」玉旒雲笑了笑,「但有的時候,比起我的安危,我倒覺得他更擔心其他的一些事……他好像寧可我死了……寧可我死了也……我如果真的死了……」她想起了水災和瘟疫,想起那段令她膽寒的日子。終於擺擺手:「算了,不說這些了。趕緊走吧……」

才說到這,忽然一陣勁風撲麵而來。她未及反應,已經被烏曇拉開。黑暗之中,依稀辨出一團灰色的人影,正和烏曇纏鬥一處。顯見這是鐵山寺的和尚!玉旈雲也拔劍防備:難道賊禿們這麼快已經追入暗道中來了?還有同黨在附近嗎?

不過這和尚的武功似乎稀鬆平凡。才十數招,已經被烏曇製服,雙臂皆被卸脫,疼得直吸冷氣。「你從何處進來的?」烏曇逼問,「暗道有沒有下山的路?快老實交代!」

那和尚連聲討饒:「貧僧是從大雄寶殿那邊過來的……暗道應該有下山的路,隻是貧僧輩份低,職位也卑微,並不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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