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專心看人間（1 / 2）
輕淄看著畫卷上微弱螢火，眯著眼立在門邊。
時辰歪著頭，再次問：「想看嗎？」她的手輕輕撫扌莫著畫卷，滾著卷軸展開又合上，展開又合上，如此反復幾遍。
輕淄像是收到牽引一樣，緩慢踱步走過去，到書桌的時候，時辰停下東西，看著他，輕淄和時辰對上眼神，抬起手和時辰一起打開畫卷。
輕淄隻覺得一旁的燭火越來越亮，並不刺目。他試探著不閉眼，橙紅色的燭火變成了白晝光亮，在到達某一極限轉瞬即逝，白色的光慢慢稀釋，三兩成聚，一片霧蒙蒙，眼前開始出現了顏色，透過霧去看。像是被稀釋了，都是不甚濃烈的顏色。
「這……」甫一開口，吸入一口冷氣，輕淄被嗆了急忙咳嗽，隨後耳邊也出現風聲，一開始隻是細小的哨鈴聲，越接近地麵耳邊風聲越大，到了雲層下方，山河顏色全都靚麗起來，真是藍幽的水，青綠的山，抬頭看看，湛藍的天。
正在感嘆之際。耳邊傳來時辰聲音，還頗有點炫耀的滋味：「怎麼樣，漂亮吧？」
輕淄看到時辰抓著自己胳膊，兩人正飄在半空中，緩緩降落。
他真心的，由衷地說：「漂亮。」
「比你的畫呢？」
「有過之而無不及。」
時辰聽他這麼說，就覺得心裡飄飄然的，本來就是生命中日常事務，現在被他一頓誇獎，仿佛自己也沾了光。
「這麼好的話，再給你看看別的。」她拉住輕淄的手，握實。腳尖一點，又加速飛起來。輕淄覺得快要踏實的心又突然雲霄飛車似的上躥下跳，有幾刻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時辰帶他飛過很多地方，名山名湖，名城名際。她們停留在西湖上方，看著未斷的斷橋；瀏覽過大明宮，驚嘆它的雄偉壯麗；飛過整個長城，感受它歷史的焦味；走在沙漠邊境，聽著悠悠駝鈴……
這天地間出現了兩個不期而至的客人。
「時辰，我們兩個這樣突然出現，真的沒事嗎？」輕淄說話的時候，兩人正在江南水鄉的小船上。
時辰脫了鞋，把腳放在水麵上輕點，隨意攪動，水滴四濺，「能有什麼問題？」她看著坐在身側的輕淄：「我自己都來過好幾次了。」一副不怕事的樣子。
短短幾個時辰之內，輕淄開了眼界，身心都在一個高度集中的狀態。現在好不容易坐下來可以冷靜一下了，他看著日頭高起，出來這麼久了，怎麼一直是白晝？
「時辰？」
「怎麼啦？」
「你到底是……」
「嘭！」
「誒呀！」小船被撞了一下，坐在船頭的時辰，重心不穩，要落下去。
「小心。」輕淄極力穩住身子，看到時辰竟要落下去的樣子，急忙出手抓住她。
哪知手剛碰上時辰，就覺得被一道光閃了眼，緊接著時空就陡然出現一陣強風，輕淄整個人被風撕扯著上天，再睜眼就已經在床上啊。
他從床上下來，套上鞋顧不上拉起來就走到窗邊。日頭高起。
他心中震動，是夢嗎？甫一開口，就覺得喉嚨辣辣的，又乾又澀，重重地咳嗽了幾聲，把小廝招進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他放下茶杯，問：「我昨天……」說到一半就問不出口了，要怎麼說？問自己昨天有沒有出去過？還是有沒有做什麼不正常的事？
小廝還在等著後半句話：「少爺？」
「沒事了。」他又和了一口水，終究是忍不住：「昨天我房裡有沒有什麼事？」
小廝回答地很快：「沒有啊，少爺，昨天商先生走了以後，少爺很快就熄燈休息了。一直睡到今天才起來呢。」
看來真的是夢。輕淄磨蹭了一下杯口，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一切都太真實了，突然告訴自己的夢，有些慶幸更多的是遺憾。
「沒事了，你下去吧。對了，把有關北方邊境小國的書都找給我。」輕淄收拾情緒，整頓自己。
「是！」小廝應了一聲就退下了，順便還帶上門。
洗漱好以後，輕淄花了一個上午瀏覽了北方邊境上的小城的貿易方式，大致心裡有數，關上書休息了一會。坐到窗邊的榻上，忽然想起什麼，似有所引的走到畫台出，找到自己之前的畫。拿在手裡想了一下，然後慢慢展開。
畫卷一寸寸展開，輕淄麵色平靜看著熟悉的畫麵，心裡說不上來的期望漸漸消失，在接近末尾的處停了下來。
看來，這真的是自己的夢，夢裡的江南，西湖，大漠，黃沙，翱翔天地間的暢快……輕淄斂了心神，又慢慢把畫卷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