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再說一遍沒聽清（2 / 2）
葉夢實瞬間來勁，變臉比翻書還快。「試試就試試，你別小看我啊，我包的沒準比你包的還強呢。」
葉夢華撇了撇嘴，「切，你就吹牛吧～哎，麵皮不是那麼掐的，笨死了你！還包餃子呢，整個一餡兒餅。」
小兒子趕緊噘嘴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爸～你看我姐，她又罵我笨。」
葉家福在一旁和餡擀餃子皮，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石頭啊，你姐說得對，餃子皮的確不能那麼包。」
有了靠山，葉夢華立即肆無忌憚打開嘲笑模式，笑到月要差點完成九十度角。「我說，我說什麼來著，哈哈哈。」
「爸～你怎麼向著我姐不向著我啊～」
「因為老爸不想吃餡兒餅，想吃餃子。」
這麼一來，葉夢華笑得更直不起月要了，葉夢實的小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
為了經商賺錢，葉家福常年奔波在外，一年也不怎麼顧得上回家，去年甚至連除夕夜也沒回來，陪著一幫人在飯店裡喝酒。
盡管兩個孩子總在麵前吵吵鬧鬧，但葉家福從不生氣，他總覺得這樣才有煙火氣，是摒棄一切虛偽嘴臉以後最溫馨溫暖的小窩。
「你包那些煮完之後自己吃掉。」
「如此哇塞的外表，你居然不想嘗嘗嗎？」
「我不想。」
「切！沒有審美的家夥！我自己吃就自己吃。爸，你評評理，我這包得是不是還挺好……」
電視機裡正放著相聲，於子夏坐在小木頭凳子上，用淘米水搓洗著硬幣。
「媽，五枚夠嗎？」
「六個吧，六個寓意好，六六大順，再從罐裡頭掏一個出來洗洗。」
「哦，好。」
於子夏盯著電視看了一小會兒，相聲聽不大懂，還是等著小品和歌舞吧。
「我們年輕人要形容這個愛情啊，那可以說是月亮跟太陽。」
「好。」
「浪漫又富有激情。」
「……」
「媽，你排骨忘放鹽了！」
「誒？我記著我放了啊，我嘗嘗。」鄧玉蘭淺嘗了一筷子，咋嘛咋嘛嘴。「哎呦，真是沒放鹽，等我回個鍋去。」
舒建業除夕夜加班這個點才下班，進屋沒多久，脫下外套帽子剛坐下，筷子伸出去一半，不想連嘗個味兒都沒趕上。「謔，這怎麼個事兒啊，不讓吃啦？」
舒白往他碗裡夾了一塊魚肉，「先吃其他的吧老爸，排骨老媽沒放鹽，回爐重造去了。」
舒建業點點頭，示意舒白給他倒杯白的喝喝。
「這些夠嗎？」
「不夠不夠，半杯哪夠啊，你老爹我都快一個月沒聞著酒味兒了。快快快，趁你媽在廚房，多給我倒點。」
滿滿一杯，舒建業剛樂嗬嗬遞到嘴邊，鄧玉蘭就端著糖醋排骨從廚房走了出來。「不許多喝啊！喝多了今晚給你趕到大街上睡去！」
「沒有沒有，不多不多，就喝一點點，一點點。」舒建業用手搓著褲子，「你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就算我喝多了她也肯定不會把我趕到大街上去睡得，她肯定舍不得。」說著朝鄧玉蘭拋拋秋波，「你說是吧老婆。」
「一天天你就貧吧你。」
「誒，你還乾嘛去？別忙了，這些菜就夠了。」
「不行，我高壓鍋裡還燉著鹵豬蹄呢。」
父女倆無聲對視，這滿滿一大桌子菜，又得吃到大年初三了。
薛家別墅內，薛林舟正和父親薛望鬆在一樓客廳打羽毛球。
「兒子，別打了，歇一會兒，來來來，幫媽媽拍兩張照片。」
「來了。」父子倆隨即停球，球拍放在一邊。
「寶貝，你看媽媽今天穿這件衣服好不好看？」
「非常的美麗！老爸你說對吧？」薛林舟低下頭假裝調試相機，暗暗向薛望鬆抬眉撇眼神示意。
薛望鬆用毛巾擦了擦汗，稍稍湊到宋亞芝旁邊。「那當然，我老婆，能不好看嗎？」
「要不我給你倆一塊照兩張吧。」
宋亞芝心裡笑開花，麵上想繃都繃不住。「去去去，一身汗，臭死了，去洗澡去。兒子，你也上樓去沖沖澡吧，一會兒咱們一家一起拍兩張。」
「收到！」
薛林舟飛了個美式軍禮，放下索尼相機，拉起有些不情願的薛望鬆，「走啦老爸。」
……
「小夏！餃子熟啦！要蒜末嗎？」
「不要！我要辣椒油！」
「知道啦！」
母女倆端出兩大盤豬肉大蔥餃子，和碗筷一起整整齊齊擺在桌子上。
「六七點吃的飯了，這會兒早該餓了吧？來，吃餃子！」
於子夏用碗接過劉萍夾過來的餃子，然後又用筷子給劉萍夾了一隻餃子。
「看看啊，看看咱們倆誰能先吃到帶鋼鏰兒的那幾個餃子！」
「嗯！我吃到了！」
「我也吃到了！」
母女倆麵麵相視，笑得見牙不見眼。
「多吃點，兩大盤呢。」
於子夏使勁地點點頭，「媽你包的餃子最香了！」
「好吃就多吃點。」
劉萍自己沒顧得上吃幾個，一直不停往於子夏碗裡夾著餃子。
「媽你也吃，我肯定吃不了一盤。」
「沒事，吃不了明天早上起來吃。」
「孩子們！出來放煙花啦！」
舒建業搬了兩箱煙花和鞭炮出來，舒白套上棉襖跟在屁股後麵。
於子夏手裡的筷子突然停住。
劉萍看了出來，叫她出去一起玩。「去吧小夏，餃子媽給你放鍋裡保溫著，一會兒放完煙花回來接著吃也行。」
「那我，出去跟她們一起放煙花啦？」
劉萍笑著點頭，於子夏挪開凳子起身跑得比兔子還快。
「我一會兒就回來！」
「哎！回來穿上外套啊！多冷啊外邊！」
於子夏又一溜煙跑了回來，「忘了嘿嘿，我這就穿上。」
葉家姐弟倆也穿衣服蠢蠢欲動。
「你這靴子得穿多久啊？快點快點。」
「還說我呢，你看你那個頭發，剛睡一覺，醒之後頭發跟屁崩了似的。」
葉夢實咬了咬唇角，打開水龍頭往頭上劃拉了兩下。「行了行了。」
「爸，你不跟我們一塊出去玩啊？」
「不去了，你們去吧！我看看春晚節目。」
「好吧，那我們去啦。」
「走走走。」
舒建業負責放煙花，幾個小孩子湊在一起欣賞煙花。
「嘣！嘣！嘣！」
各式各樣的煙花在頭頂綻放，紅色綠色等繁多的顏色看得人眼花繚亂卻又看不夠。
於子夏站在光亮底下，瞳孔裡倒映著不一樣的星河。
緊繃了許久的一顆心，突然就放鬆了。
「夏夏！快接快接！」舒白遞過來一根已經點燃的煙花棒。
於子夏接過，然後兩份璀璨湊在一起，照亮了每一抹黑暗。
「阿舒，新年快樂。」
舒白一心紮在玩裡，隱約感覺好像有人叫她，側過臉發現於子夏正盯著她看。
「夏夏！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
於子夏眼中飄過一絲灰色，很快便又恢復原貌，帶著笑容大喊起來。
「我說！阿舒！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夏夏！」
或許，更該慶幸這漫天的喧囂掩蓋了她的心意。
是新年快樂，但不止新年快樂。
彩色大頭電視機裡，有歌聲傳出。
「無論春天有多麼遠，我一心粲然，能握住你的久違的雙手也無憾，情願一生追隨隻為夢能圓，莫說歲月長長，歲月長更纏綿，如果擁有一瞬間，寧願放棄我孤單……」
＊
2000年2月5日星期六晴
「如果擁有一瞬間，寧願放棄我從前，愛要慢慢體驗，不必為誰空流連，人生總要走好，我與你今生共相伴。」
錯過了首播，還好有重播。
阿舒，新年快樂。
這是我們第一個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