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如果沒有如果（一）（1 / 2）
雪花飄了一夜，院子裡堆了一拃厚的雪。
四隻齊刷刷站在屋子門口送人，沒想到薛林舟剛出門就摔了一個大屁墩兒。
葉夢華睡眼惺忪，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旁邊葉夢實哈哈哈的笑聲哈得她心煩，於是果斷出手，直接一個抬手把他嘴巴堵住，又將他推向門外。
「你去搭把手。」
這麼一推，門口多了一個坐在雪地裡的人。
兩個人一摔，昏昏欲睡的幾人都清醒不少。
「這就走了啊林舟？」舒白打打哈欠，伸了個懶月要，餘光瞥了一眼身旁正揉眼睛的於子夏，而後目光又回到對話人身上。
薛林舟單手撐地從雪地裡站起來，拍拍身上的雪，伸手去拉坐在地上不願動彈的葉夢實。
「嗯，我上午還有鋼琴課，需要早點回去，就先和大家說再見了。」早上他是被兜裡的諾基亞震動震醒的，張國濤問他什麼時候方便去接他上課。
「大年初二就要上課啊，也太刻苦，」舒白話還沒說完，不知道被哪句話刺激到的葉夢華突然加入。
「那你接下來都得去學鋼琴課，沒時間出來玩了嗎？」
薛林舟明顯愣了一下，嘴巴開合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舒白見狀輕嘆口氣，決定幫葉夢華一把。「初五有沒有時間？我們五個一起去河濱公園滑冰怎麼樣？」
葉夢實拍掉屁股上的雪，一臉興沖沖。「對對對！林舟，你初五有空沒有？和我們一起去滑冰吧！」
「好啊！」薛林舟想都沒想就點頭，實際上初五那天他還有一節小提琴課需要上。「那我就，先回去了？」他朝幾人揮揮手，雙手插兜離開了。
葉夢華嘴角下垂，手放在月匈前還在不停揮手。
「行啦，看你那樣兒，昨天晚上那麼好的機會給你你都不要，現在來哪門子癡情啊？膽小鬼！切！」老弟葉石頭無情吐槽，扶著她的肩頭將她扭過身去。
「我，我哪有……」
「你還沒有？同樣的問題你能問我，怎麼對人家就說不出口啊？」
「那，那能一樣嗎？」
「呦呦呦，我倆當然不一樣啦，我哪能和人林舟相提並論啊？」
「行，你們倆都欺負我，夏夏，你說，我昨天真的很膽小鬼嗎？」
望著葉夢華「求知若渴」的眼神，於子夏輕輕地撥開她纏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然後輕聲輕語道。「我不知道，我昨天喝多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隨後光速躲進屋裡。
葉夢華站在門口愣了愣，越想越不對勁。「不對啊？我記得夏夏你昨晚上沒喝酒啊！夏夏都跟你們兩個學壞了，一點都不真誠了！」
「哪有！我們三個都很真誠的好不好！」
「放屁，真誠你偷吃我那份巧克力蛋糕！」
「那會兒才幾歲！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計較好不好？這事你都快說八百遍了。」
「八百？八百怎麼夠？我還要說一千遍一萬遍，誰讓你當時偷吃我蛋糕！」
葉夢實用手捂住耳朵，葉夢華緊跟其後不依不饒，像唐僧念緊箍咒一樣念叨著。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初五是個大晴天，薛林舟提前跟家庭教師說好，請了上午幾個小時的假。
豐田佳美停在公園附近，薛林舟將雪中飛拉鏈一下拉到脖子，套上帽子下了車。
「少爺，什麼時候來接您？」
「大概十點，結束的話我給你發訊息。」
「好的，祝您玩得開心！」
車窗被搖了上去，薛林舟站在路邊，朝車內揮了揮手，目送車子離走後才轉身邁開步子。
走了沒幾步，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於子夏裹著淡紫色的棉襖站在雪地裡，對麵是之前在學校門口鬧事的一男一女。
薛林舟猶豫要不要過去幫忙的功夫，她便扭頭走了。隻留一個長籲短嘆的男人和一個踩著小高跟隻顧抽煙的女人在原地。
「哎呦，你們倆，這前後腳啊！可算來了，我們仨等你們好久了都。」葉夢實冷得直哆嗦，不停搓手。「凍死了都快。」
葉夢華一邊呸呸呸一邊瞪了他一眼，「小兔崽子，大過年的能不能說點吉利話！」
「行行行，你美麗凍人行不？」
姐弟倆在一旁吵鬧，舒白從租的冰車上下來，掃了一眼於子夏的耳邊。
「今天天氣還挺冷的。昨天一起買的耳包，沒有戴嗎？」
於子夏後知後覺伸手去扌莫耳朵，的確空空如也。
一大早於安健就急吼吼地來找她，她怕吵醒還在睡覺的劉萍，裹上棉襖換上棉鞋匆匆出了家門，連一直戴的手織毛線帽都忘在了家裡。
「帽子也沒戴？」舒白摘下耳包，戴在於子夏頭上，嘴裡嘀嘀咕咕說著些什麼。「今天太陽是挺大的，但河濱這邊風大，吹久了耳朵會被凍壞的。」
於子夏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麵前的少年。
河濱的風的確刮人，但她暫時顧不上去感受，現在在她麵前，擺著一個至關重要的選擇題。
「子夏，念書不是一筆小錢，你媽媽現在年紀也大了，不適合一直去做那些勞神費心的工作。作為你的親生父親，我現在有責任也有能力供你讀書……」
於安健的話不停在於子夏腦袋裡循環播放，壓得她有些喘不過來氣。
「回到爸爸身邊的話，爸爸可以給你創造更好的讀書條件，未來還可以送你出國深造……這些都是你媽媽沒辦法給你的。」
「我媽給我的，您永遠給不了。」
這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頂撞長輩，大概率也會是最後一次。
「怎麼了？」舒白踩著溜冰鞋滑過來，腳跟一卡，穩穩定在了她坐的冰車前。
「沒什麼，早上沒吃飯，現在肚子有點餓。」
於子夏努力撐起一個微笑，假裝揉了揉肚子。舒白伸手在兜裡掏了掏，掏出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剝開糖紙遞到她嘴邊。「張嘴。」
「呦呦呦，我說怎麼不見人影，原來是找夏夏來啦！」
「夏夏姐，你下來也換上溜冰鞋跟我們一起滑吧！這冰車一個人有什麼好玩的？」
於子夏嘴裡含著棒棒糖，木訥地點了點頭。
正值春節小長假，河濱公園來滑冰的人不少。初學者控製不好力度方向，走在一起步伐不一致的人經常被撞散，偌大的空間裡慢慢原地打圈，漸行漸遠。
於子夏滑了一兩圈就沒再滑了，靠邊卸下溜冰鞋，雙手插兜坐在岸邊長椅上。麵前形形色色的人來回閃過，而她的心裡有另一場海嘯。
葉夢實是第一個發現她的，一個耍帥飄逸後穩穩停在她麵前，朝岸上揮了揮手。
「夏夏姐！」他足足喊了三遍，於子夏才回過神來。
她起身走到他麵前，跟他道了別。
「石頭，我有點事情需要處理，就先走了，他們幾個我找不到，勞煩你一會兒轉告一下大家，不用等我了。」
「什麼事情啊？需要我們幫忙嗎？」
「不用，我自己處理就好。」於子夏搖頭拒絕，將耳包摘下來遞給他。「這個，你幫我還給阿舒。」
葉夢實接過耳包，不明所以地應了一句好，話說完於子夏就轉身走了。
回到家的時候，客廳沙發上多了兩個人。
「喲，小公主終於回來啦？」
一直低頭沉默的劉萍和於安健抬起了頭，張曉倩翹著二郎腿，自來熟地抓著一把瓜子在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