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報酬（2 / 2）
看到他的衣服沾了些泥土，臉上也有些許血跡，順著臉頰滴落在白色的衣服上。
他受傷了，我看著他有些慘白的臉色問道：「你還好吧？」
「當然。」許樂笑著看向我，但他的眼底沒有絲毫的笑意，我總覺得他笑得有一些可怕，剛想問他怎麼甩開哈德那些人的，然而下一秒就聽他說道：「好了，我幫了你們那麼久，總該收點回報了。」
「……啊？」
雖然知道收取報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我還是稍微震驚了一下，許樂似乎是對我的反應有些不滿意，皺了皺眉。
「你想要什麼報酬？」見我還在思索該怎麼回答他這句話，001就代替我問他了。
許樂分秒的思考就伸手指向了001，用不容拒絕地語氣說道：「我要他。」
我聽了差點兩眼一翻暈厥過去，001也很不明所以，繼續問道：「要我做什麼？」
「我要參加競賽。」
聽到這裡，我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之前聽許樂講述機器人競賽時的語氣就知道，他對這項娛樂十分厭惡，可為什麼現在又想要參加？
為了權勢還是為了錢？
許樂應該是注意到了我的臉色，當即也垮下了臉，陰冷地問道：「不可以嗎？幫了你們躲過追殺，要點報酬也無所謂吧？而且我隻是借用一下，又不是不還你了。」
我站在001身前，怒道：「其他的都可以，瓦倫納不行，想都別想。」
「不會參加多少次，打一兩場我們就拿錢跑路。」
「一場都不行！如果你有別的要求，都可以，但是這個絕對不行。」我盡量讓自己冷靜一點，試圖問他還有沒有商量的餘地，但許樂的態度很堅決。
「我沒有別的要求，大不了到時候贏來的錢，我們五五分。」許樂的態度依舊堅決，慘白的臉上凝結的血痕讓他看起來有些猙獰。
「我不需要！」看著他這副令人厭惡的嘴臉，我咬牙切齒道，我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態度會突然轉變成這樣，隻是我很討厭現在的許樂。
「他肯定能贏的，我一定見好就收。」許樂最後幾乎是喪心病狂地央求我了，「求你了，瓦倫納本來就很強，我會改造他的程序，我會讓他完好無損的。」
聽了他的話，我陰沉著臉說道：「對，它是很強，前麵幾層它是很有可能贏，但你能為我確保他每一次都能贏嗎？你能為我保證，你真的、真的能見好就收嗎？你能保證你不會為了那數目可觀的錢財，一場一場地比下去直到它和樂樂二號一樣報廢嗎？！」
話說到最後，我幾乎是不可控製地吼了出來，001輕拍我的肩膀試圖安慰我說：「沒事的，如果真的沒辦法，我就去一場，我們不是還要找解決病毒的辦法嗎？正好可以借此機會進城去找他們的研究所——」
「這種事沒得商量！」我打斷001，對許樂說，「這種比賽，和賭博沒有任何差別！我不允許瓦倫納成為籌碼！」
絕對不能讓001去參加那場比賽，如果001有什麼不幸，如果它輸了，如果它永遠地離開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想到這裡，我握緊拳頭，低頭瞟了眼藏在風衣後的月要帶上綁著的手槍。
我在掂量著，如果形勢不妙的話，有必要殺了他……
許樂卻隻是輕笑了一聲，道：「凱特，你在怕什麼？」
我在怕什麼……我目光不善地看向他。
「就算瓦倫納在比賽中死掉了，隻要有錢，隻要我贏了錢，就可以有一切辦法修好他然後我們可以繼續！隻要有錢！」他的漂亮的五官因為激烈的言語已經有些扭曲，我的拳頭攥得更緊了些，感覺指甲已經深深地嵌進血肉裡。
許樂的話讓我很憤怒，我不明白這種憤怒到底是因何而起，或許是因為他想拿001冒險，也或許，是因為他張口閉口毫無愧疚地就能說出口的那個「錢」，我幾乎是壓抑著自己想要掏槍殺了他的情緒。
「許樂……」我努力抑製著這種異樣的憤怒，問他：「錢，就tm真的那麼重要嗎？」
許樂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嗤笑道：「難道不重要嗎？」
「重要到，可以不管瓦倫納的死活？」
他沉默了一會兒，隨即我便聽到他冷漠的聲音：「它的死活……本來也就和我沒關係吧。」
我氣憤地咬了咬牙，但也不知如何反駁，我看了眼001，它正皺著眉，似乎在思考許樂方才說的話，見我在看它，便給了我一個安撫的眼神。
「凱特，你沒有選擇，如果你不答應，那我隻能用我自己的方法了。」許樂的笑臉已經越發越癲狂，很難想象這是一個與我同歲的少年說出來的話，「這是我，應有的『報酬』，否則，我隻能翻臉了。」
「你在威脅我？」此時我覺得已經沒必要再和許樂好好商量了。
「對啊，不明顯嗎？。」許樂笑得有些恐怖。
「你拿什麼來威脅我？」我皺了皺眉，許樂身上沒有任何武器，他哪兒來的自信說要威脅我？
下一刻，我便看見許樂幾乎是痛苦地笑了一下，語氣也柔軟了下來：「凱特，瓦倫納，真的很抱歉，但是……我現在真的很需要錢。」
「什、什麼？」我不明所以地看著許樂，他態度的再次突然轉變讓我覺得奇怪，然後就是這一秒的功夫，我就聽見身後傳來刺耳的金屬摩擦的聲音，此時我才意識到許樂的威脅是什麼意思。
「瓦倫納！」我轉身看向它，它的劍正抵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哪裡出現的道格的攻擊，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反應過來去拿藏在風衣裡的手槍，但是剛有動作就有人很快按住了我的雙手，另一把槍抵在了我的太陽穴上
「別動哦。」
是哈德的聲音。
聽到他的聲音我瞬間就明白了。
我不知道許樂是什麼時候和哈德聯手的，我看了眼手表，發現手表的屏幕十分模糊，我這才察覺平時話一直很多的係統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出現了。
這是為什麼？
「方才這附近的信號阻隔器被打開了。」見我看著手表困惑的模樣，許樂向我解釋道，「我早就注意到你手表裡的那個係統了。」
「許樂！你瘋了？！」
「對，我是瘋了，但是凱特我真的很需要錢，很需要瓦倫納去打比賽，所以，拜托你，我會和你解釋的，我會把瓦倫納完好無損地交給你的——」
「你給我閉嘴！」我此時被人牢牢地禁錮住，努力地回頭瞪著許樂，他移開視線，沒有再直視我的眼睛，剛才說著要錢要報酬要威脅我的那副幾近癲狂的幾乎要扭曲的樣子已經消失不見，他站在日夜不明的光線裡，標誌的五官上寫滿了愧疚。
他這副……愧疚的模樣，看得我犯惡心，我想罵他，但001因被打翻在地而痛吟的聲音把我的注意力牽了過去，001被按在地上，它艱難地歪頭看向我，那雙淺灰色的眼睛在道格那龐大的身軀籠罩著的陰影下，泛著淡淡的藍光。
「隻要你乖乖的聽話，我們自然會把你的機器人還給你。」哈德附在我耳邊說道，「真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有所謂的平行宇宙。」
「放開我……」
「別開玩笑了小妞兒，我雖然很想報仇，但你畢竟不是這個宇宙的，我自然不會要你命。」
他混著濃烈的酒味的氣息噴在我的臉頰一側，惡心的讓我幾近反胃，隨後又聽他說：「好好感謝我大發慈悲吧。」
大發慈悲？聽著他惡劣的笑聲，再看向許樂，他正難過地看著我和001，001還在那邊努力地與道格作戰，看著眼前的這狼狽的一切，我突然控製不住地笑了起來，我在笑自己太容易相信別人，也在笑自己在這種時候偏偏一點用都沒有，笑著笑著就想大哭一場。
我好像也瘋了。
這些天經歷的一切，快讓我瘋了。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我不管不顧地掙紮，朝著001的方向，扯著嗓子大喊著：「瓦倫納！跑！」
聽到我的聲音，它用盡力氣一腳踹飛道格，然後往我這邊看了一眼，我們之間僅僅隻有四五米的距離，001想跑向我將我救出來，但道格很快就再次向它砸下拳頭。
「跑啊！」我的喊叫中似乎摻雜了哭腔，有些無助地看著001一邊要與道格作戰一邊往我這邊靠近，但又被道格拉去了離我更遠一步的距離。
我朝著它的方向不管不顧地掙紮著，右手不斷地努力夠著月要間的手槍，但禁錮我的那雙手隻是越來越收緊，挾持著我的那把槍用力地頂了下我的太陽穴。
「道格，快一招搞定它，別玩了，該收工了。」哈德不耐煩地催促道。
道格的攻擊速度明顯變快了，001很快被打倒在地，我便更加拚了命地想要拿到我月要帶上的手槍，我敢保證這些人至始至終都沒發現這把槍的存在，隻要拿到這把槍，那就還有機會，但是隻有幾厘米的距離卻變得十分遙遠。
「別亂動！」哈德鉗住我的雙手的那隻手用力向後拽了一下，我的身體順勢向後倒了下去，重重摔倒地上。
我的手臂是在身後被牽製住的，他這麼一拽，我感覺我的手臂幾乎要脫臼了。
哈德把我的雙手舉得很高，我幾乎是一半身子懸吊的狀態，肩膀處傳來的撕裂般的痛楚讓我忍不住吼了出來：
「放手！」
「哈德……」我聽見了許樂的聲音，「你先放下。」
疼痛感讓我有些眩暈和意識也有些模糊，聽到許樂的聲音說著這樣的話，我也不管自己剛才是有多厭惡他了，隻是大喊著讓他幫幫我：
「許樂！你讓他放手啊！」我喊叫著，有些無力地蹬著雙腿，突然聽見沉重的一聲巨響，是001用激光槍射倒了道格，它提著劍朝我的方向沖過來，有一瞬間的希望在心中燃起，但就在那把劍即將刺入哈德的心髒的那一刻，001突然像是觸電了一樣抽搐了一下，便跪倒在地上，光劍掉落在一旁，劍刃縮回了劍柄裡。
方才燃起的希望又一下子被澆滅了，我這才注意到001的脖子上不知什麼時候套上了那種電子項圈。
「瓦倫納……」
它用雙手死死地拉扯著脖子上的項圈，但怎麼也扯不下來，001抬頭看向我，雙眼裡寫滿了愧疚和不甘。
希望落空，我瞬間失去了動力一般停止了掙紮，認命地跪在地上。
我感覺有人接近我，抬眼，看見一個手持某種發射器的女人，001脖子上的那個電子項圈估計就是從這種發射器裡發射出來的。
我看著那張，與我如出一轍的臉，盯著她與我一樣的灰色的瞳孔，像在看著自己的倒影。
「你好啊，另一個宇宙的我。」她的聲音柔和，目光卻狠毒，我怨恨地看著她突然伸手，用手指輕輕撫過我的下顎線。
她的指尖很涼，再加上她愈發陰狠的眼神，我不禁瑟縮了一下。
「都帶走吧，包括它。」凱特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無法動彈的001，按了發射器上的某個按鈕，它就徹底倒了下去。
「你對它乾了什麼？」我咬牙問道。
「隻是關機了而已。」她斜視著我，下一秒我就感覺後頸一陣鈍痛，然後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