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雜種帶走了祁糾(1 / 2)
在葉白琅的監督下,祁糾不得不往虎口貼了個創可貼,並換了秋褲。
褲子脫到一半,祁糾忽然覺得不對,一抬頭,就對上一雙黑漆漆的眼睛。
「……」祁糾啪地按住褲月要帶,「轉過去。」
葉白琅把玩著拐杖,偏了偏頭,懶洋洋掀了下眼皮,神情又泛上陰鬱。
祁糾管他陰鬱不陰鬱,拎著褲子蹦過去,按著這狼崽子的腦袋,不由分說往後擰:「快,非禮勿視。」
葉白琅被他擰得踉蹌兩步,扶著牆站穩:「憑什麼,我不能看?」
當初在名義上,聞棧和他好歹也在一起過四年。
葉白琅沒讓聞棧碰過,是因為他看不起這個滿肚子吃喝玩樂的草包——他的運氣不錯,聞棧對他恰好也沒興趣。聞棧是上麵的那個不假,但沒那種奇怪的癖好,隻喜歡乖乖軟軟的小受,沒興趣玩一個殘廢。
葉白琅撐著拐杖,單手扶著牆麵,瞳光深了深,不自覺用力咬那塊甜膩的奶糖。
……所以,祁糾也對他沒興趣,是因為祁糾不喜歡殘廢?
祁糾是在和他撇清關係?
「想什麼呢?」祁糾穿秋褲的速度很快,一抬頭就發現狼崽子又不高興,「怎麼了?」
葉白琅牌復讀機給他復讀,語氣都不變:「憑什麼?」
祁糾剛才沒過腦子,想了一會兒,才明白葉白琅是問「憑什麼我不能看你換褲子」:「……」
莫非這也是「性情偏執」、「手段很辣」的葉家主古怪的獨特愛好之一。
祁糾震撼、尊重並接受,但實在不打算陪葉白琅聊這個:「有什麼好看的?咱倆同款,我跟你一樣。」
也就是碼數有點區別,他照著自己那個牌子給葉白琅下的單。
祁糾三兩下把自己收拾妥當,托起葉白琅轉了個個兒,上手整理葉白琅的禮服。
葉白琅今天穿的是套純黑西裝,不帶半點多餘裝飾,總有種陰沉孤僻的冷鬱。在鬢影衣香、紳士優雅的晚宴上有些突兀,配葉家的新家主卻又正好。
祁糾端詳了一會兒,覺得左月匈前口袋光禿禿缺點東西,就翻出塊亞麻手帕,疊得平平整整塞進去。
葉白琅低頭,看著祁糾彎月要替他打理,思緒無意識飄盪,慢慢咀嚼祁糾剛才回答的話。
祁糾剛才說……他們兩個是同款。
他跟他一樣。
這話叫人聽得很舒服,原來這騙子也偶爾有會說話的時候。
葉白琅含著奶糖,無聲眯了下眼睛,決定等回去以後,每個月允許祁糾跟自己出去放一次風。
算了,兩次吧。
再給這騙子買幾身體麵衣服。
省得叫人家攔住奚落,丟他葉白琅的人。
……
祁糾把手帕塞好,抬起頭,正想著再說點什麼哄狼崽子,就發現葉白琅居然自己給自己捋順了毛。
就這麼塊奶糖,也不知道葉白琅怎麼這麼久都沒吃完,到現在還在慢吞吞地嚼,漫不經心,腮幫被頂的一鼓一鼓。
和祁糾那頭吃饅頭泡肉湯長大的小白狼相似度達百分之九十九。
祁糾差一點就戳上去,管住自己的手:「又在想什麼?」
葉白琅懶得理他,拐杖點了兩下地,揚起下頜示意他出門。
祁糾詢問葉家主的具體需求:「用拐杖還是用我?」
葉白琅:「……」
葉白琅抬起頭,發現祁糾居然是在認真征求他的意見。
雖然這句話聽起來可疑到完全離譜,但祁糾的確是在心無雜念地問他,用拐杖走路,還是攙著他的胳膊。
「你不好用。」葉白琅頑劣心起,故意上下打量他,「抻得慌,不舒服。」
祁糾鐵血直且正氣凜然:「這還不好辦。」
他接過葉白琅的拐杖,抱著葉白琅掂了兩下,找準重心,稍傾下肩膀:「來。」
葉白琅埋在他的影子裡,抬眼看祁糾。祁糾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像蜂蜜,也像被岩漿裹著死在千萬米地下的太陽。
葉白琅鬼使神差伸手,他不想交出拐杖的,拐杖裡藏著能把人捅出窟窿的三棱|刺,就像這套特製的西裝,領帶是高強度碳纖維特製,絞上兩圈,能勒斷人的喉嚨。
他在滿是髒汙的世界裡爬,沒人教他怎麼自保,他隻會用最原始也最直接的方式達成目的。
這是個危險的騙子,祁糾在誘惑他繳械,沒有這些,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能要了他的命。
葉白琅吞下最後一口甜膩到齁人的糖水,他是真的不喜歡吃這種東西。
「拐杖。」葉白琅啞聲開口,吐字很慢,「你要收好。」
祁糾笑了:「丟不了。」
他調整了自己的姿勢,葉白琅挽住他的手臂,高度正好,比平時還省下些力。
祁糾把拐杖折好,收進箱子。配合著伸出胳膊,讓葉家主挎著,離開休息室,進了明光爍亮的宴會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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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葉白琅在的宴會,氣氛自然好不到哪去。
話不好聽,但事實差不多就是這麼一回事——沒人是來喝酒吃飯的,這場宴會的唯一目的,也不過就是探一探這位葉家新家主的底。
在h城,葉家是敲一敲震山響的龐然大物,葉白琅會把葉家帶往什麼地方去,關係到不少中下等家族的命運。
這是艘輕易下不去的大船,沒人放心掌舵這艘船前行的,居然是個不受控的瘋子。
……雖然葉白琅的表現好像也不是太瘋。
更準確地說,是每次葉白琅想發瘋的時候,挽著他胳膊的那個人都會忽然被酒嗆到。
然後那人就掛著笑臉,和善地抱歉,和善地強勢插入話題,並不擇手段地把話題岔出去十萬八千裡。
葉白琅居然也沒動怒,被打斷了幾次以後,索性乾脆不說話,隻埋頭吃那人投餵的餐點飯菜。
幾輪酒下來,沒一個人套出真正有用的東西。
一群折戟的小家族家主灰頭土臉,聚在角落,邊警惕回頭,邊交頭接耳著竊竊私語,向葉白琅的方向看。
「……聽說是叫聞棧,以前和姓葉的就有過一段……」
「聞棧也未必是真名,沒聽見嗎?葉白琅叫他祁糾。」
「叫什麼不重要,這人是乾什麼的?滑不留手,什麼都問不出來……我們自己的事還叫他套出去不少。」
「這麼個人跟在葉白琅身邊,比過去更礙事了。」
「那怎麼辦……原本說好的事……」
……
祁糾敲了敲入耳式耳機,暫時關掉係統的竊聽轉播,沿著葉白琅的視線搜索:「想吃那個?」
狼崽子盯著汁水豐盈的牛肉漢堡包不說話。
祁糾忍不住笑,胡嚕兩下葉白琅的後脖頸,起身去拿了個漢堡,給他切成小塊。
他在這種場合遊刃有餘,做什麼都有種嫻熟的得心應手。刀叉在那雙骨節分明的修長雙手裡,優雅且乾淨利落,幾乎不在骨瓷的盤底嗑出任何聲響。
祁糾有意讓葉白琅看清自己的動作,等示範得差不多,就變出一支牙簽小旗子,插在一小份漢堡上,推到葉白琅麵前。
麵對手工製作兒童餐的葉白琅:「……」
「吃吧。」祁糾哄他,「沒毒,沒下藥。」
葉白琅捏著牙簽,把那一小塊漢堡狠狠塞進嘴裡,咀嚼的力度讓祁糾在一定程度上懷疑,葉白琅在意念裡其實正在啃他。
祁糾不在意這個,他也找到了投餵葉白琅的樂趣,去水果區找了幾個草莓和青檸角,混上朗姆酒和甜蘇打水,加了兩片漢堡的裝飾薄荷:「喝一杯嗎?」
葉白琅看著他手裡的酒杯:「這是什麼?」
「草莓莫吉托。」祁糾一本正經,自己又壓不住笑了,「瞎兌的,這兒沒工具……嘗一口,不好喝就倒掉。」
他兌了兩杯酒,顏色很漂亮,艷麗的玫紅色。
葉白琅接過其中一杯,拿在手裡盯了半晌,才伸出舌尖慢慢舔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