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女帝（6）（1 / 2）
周念陽心神一動：「難不成惹皇上生氣了？」
前些日子的瓊林宴結束之後，宋銘哲被皇帝叫過去回話了。
具體內容恐怕除了皇家和宋銘哲自己知道外，其他人怕是都不清楚其中的淵源了。
「那倒不是。」何超擺手道，「若要真惹皇上生氣了，九族早沒了。」
他輕咳了兩聲，壓低了聲音，渾身的酒氣充斥著周念陽的鼻子周圍：「他呀，要做昭寧公主的駙馬啦。」
「這不好麼？」周念陽回頭看他，默默地離遠了點。
「好什麼好！」何超道，「成了駙馬的話，手裡怕是沒什麼實權了，走科舉這一條路，可不是為了成人裙下之臣啊，難道你樂意？」
「」周念陽的視線穿過重重人群落到角落裡正在喝酒的主仆二人身上，笑道，「我覺得挺好的。」
「好什麼好啊！」何超摟著他的肩膀，謹慎地打量周圍，不爭氣道，「你知道昭寧公主嘛你就挺好的。」
「她怎麼了？」
「雖說皇家比我們高尚許多，我也不該在這裡議論，但是就你我二人聽得，那倒沒什麼，昭寧公主身子不好脾氣大，宮中不知道養了多少麵首，要是真成了駙馬，說不定還要同那些十七八個麵首爭寵呢。」
「哦，這樣啊。」
周念陽心不在焉地點點頭，一句也沒聽得進去。
「公子，那周公子一直往這邊瞧。」容絮此時是一個黑膚色的男人，右臉上還有一塊刀疤，但是跟一眾讀書人比較起來，好像也不是那麼的格格不入，「旁邊還有一個臭男人，醉醺醺的，不會是再說我們之間的壞話吧？」
「我想不是。」楊念慈輕飄飄地望過去，周念陽又很快地收回視線，「估計是我父皇給我指定狀元，我名聲又不好，那個醉酒男人怕是就在議論這件事吧。」
「怎麼能這樣？」容絮臉色一沉，放下酒杯就要往前沖，卻被楊念慈一手拉住，「公子，你乾嘛啊？」
「我現在不是公主府裡的那位，而是宋玉生公子，是個沒中進士的舉子而已。」
楊念慈倒沒覺得這有什麼，畢竟說的都是真話，她以前確實是混賬了點，但也隻是犯了每個女人都會犯的錯而已。
又沒做什麼實際的事兒，跟那些臭男人可是千差萬別呢。
與其在這兒爭論，不如好好做自己的事，免得浪費時間。
「可議論公主可是大不敬之罪，非得治治他們不可。」
換了張皮子的容絮生氣起來無端的恐怖，像是從地獄裡來的惡鬼。
「所謂宰相肚裡能撐船。」楊念慈道，「你以後可是要做宰相的人，怎麼能在這兒翻船呢？對吧？」
「這事還沒影呢。」
「早晚會有的。」楊念慈道，「今日留一線，他日好相見，說不定那人日後能為我們所用呢，對吧？」
「說的也是。」
周念陽推開扒在他身上的人，將那麵的場景統統收進眼底。
宴會忙了一個多時辰，總算是清淨了許多。
這小院還是當初剛進京趕考時被袁筠看上了才送了他這麼一所小宅子。
也根本不小，三進三出的宅子，隻是周念陽不喜歡，所以覺得小。
一場歡喜過後便是異常的落寞，周念陽望著髒亂的院子，心裡一團亂麻。
「喲，在這兒悲春傷秋呢？」楊念慈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坐在了周念陽身邊，也一同看著這盡顯落寞的院子，「離別才是常態，你比我更清楚。」
「是啊。」
十幾年前，父母相繼離世，被收留到叔叔家，最後被人打壓，村裡人傳言自己克親人，所以叔叔家對他也不好。
寒冷的冬天裡他也就隻穿一件單衫，大雪紛飛，他隻能窩在柴房裡瑟瑟發抖。
後來他偷扌莫著出去考試，成了童生，最後被村裡知曉，倒是被捧上高位，然後村裡一起出錢讓他去私塾讀書。
想著把原先的恩怨一舉解決，但是在他心裡種下了根，也就再也拔不出來了。
他不想被人打秋風。
「說到底，你這麼一個公主，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
周念陽收回思緒，側臉看她。
「人有誌向才能走得更加長遠。」楊念慈道，「我感覺你沒什麼誌向。」
「誰說我沒有的。」周念陽道，「要不然我為何要參加科舉？」
「出人頭地、揚名立萬？」楊念慈扌莫著下巴，「又或者莫欺少年窮？」
「你說得倒也貼切。」
周念陽笑了笑，邊站起身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身俯視著楊念慈，兩人對視一眼，又十分默契地移開了眼神。
「接下來我要走我自己的路，你也該有自己的路要走。」周念陽戳了戳眸子，視線落在地上枯黃的落葉，「人立於世，本就當為純正，無論如何，我心中的明堂隻有一位，絕不站隊。」
「是嗎？」楊念慈的眼眸冷了下來，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出來，她倒是不怎麼意外，「那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井水不犯河水，我希望你能明白。」
「我當然明白。」周念陽瞥了一眼，「但要是你的手段威脅到當今的那位，那就別怪我了。」
「隨你。」楊念慈冷哧一聲，「倒是你，可不要死在半道上了。」
她冷哼一聲，甩了甩袖子，喚來不遠處的容絮，兩人一前一後地離開了這兒，空著肚子來，倒是吃飽了回去。
楊念慈也不貪心，這天下有才華有能力的人多的是，不缺他周念陽一個。
兩人在街道上遊走半天，楊念慈依舊是愁眉不展。
容絮並不知道他們剛才說了些什麼，但現在她主子表現出來的臉色不是很好，那就說明，兩人談崩了。
所以到底還南不南下？
她也不敢問，隻能默默地跟在二人身後，繞了一處又一處，最後停留在了脂粉氣濃厚的地兒。
容絮一抬眼，便被那往下招呼的女人們嚇傻了眼，一把拉住即將要進去的楊念慈，壓低了聲音：「公子，這地方我們去不得。」
「為什麼去不得？」楊念慈停下腳步好整以暇地盯著她，「這種地方才是好談事兒的地方呢。」
「啊？」容絮一愣，看著楊念慈朝她擠眉弄眼。
她沒轍，隻能跟著人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