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少奶奶與人定過親(1 / 2)

加入書籤

風聲更勁, 日頭漸漸躲去了雲層後,眼看天色轉陰,裴沐珩起身打算回去, 徐雲棲一言不發跟在他身後。

這一回,一人沒有騎馬, 而是不緊不慢往回走。

徐雲棲擰著小布囊看著前麵的男子, 他穿著一件玄青的長衫, 修長挺拔,身上很好地融合了一種克製又清越的氣度, 如高嶺之雪,雪山之鬆,不可冒犯。

徐雲棲與他保持距離,沉浸在自己的快樂中,回去尋來烏梅酒,將這條蛇浸泡其中, 可製成最好的藥酒,若是外祖父在世, 給他老人家享用, 便可祛風濕, 治好他的老寒腿想起至今毫無所蹤的外祖父, 徐雲棲心頭蒙上一層陰影。

裴沐珩南下揚州那兩月,她借口回娘家, 親自去了一趟燕州和通州, 依然一無所獲。

胡掌櫃的說, 一年多過去了,外祖父可能已不在人間。

風拂入她眼底,化為一抹深掠不去的倉惶。

裴沐珩回眸, 便見妻子跟個犯錯的孩子似的,悶悶不樂跟在身後。

他忽然又覺得好笑,駐足望著她,「你不怕嗎?」

徐雲棲頓住,壓下心頭憂色,眨眼道,「我不怕,你怕嗎?」她反問。

裴沐珩無語。

「你以前捉過蛇?」

徐雲棲臉上重新浮現笑容,頷首道,「我捉過,我少時跟隨外祖父上山下海,還捉過魚呢。」

裴沐珩明白了。

出身鄉野的姑娘有一股格外的韌勁。

「你方才用什麼捉的蛇?」

「這個?」徐雲棲將藏在袖下的銀針掏出來,耐心給裴沐珩解釋,「這上頭染了些藥酒,可以麻醉小蛇。」

「原來如此。」

裴沐珩屬實驚訝妻子的本事,對她又有了新的認識。

妻子並不是表麵這般柔柔弱弱,反而有些自保的本事,身為丈夫應當高興。

「要不要我幫你?」他還是擔心那條蛇會咬到她,

徐雲棲想起丈夫潔癖的毛病,笑著搖頭,「我不會有事的。」

裴沐珩沒有強求。

小小插曲釋然後,一人重新上馬,趕回行宮。

這一夜夫妻倆睡得早,裴沐珩卻沒有碰她,徐雲棲隻當他被自己徒手捉蛇給嚇到了。

翌日清晨,裴沐珩換了一身朝服出來,跨出門檻卻見暗衛杵在台階下欲言又止。

「怎麼了?」

暗衛臉上頗有幾分打抱不平,「公子,昨日銀杏姑娘告訴屬下,說是前幾日大理寺卿劉家的姑娘,半路攔住少奶奶,意圖不軌。」

裴沐珩聞言臉色如覆了一層寒霜,默了片刻,什麼都沒說,徑直往乾坤殿走。

進去時,方知燕少陵回來了。

年輕的少公子將查抄的名錄遞給皇帝,麵上帶著勃勃的乾勁。

瞧見裴沐珩,燕少陵拱了拱手,對著他露出個張揚的笑。

皇帝並未急著看折子,而是望著星夜兼程的燕少陵,露出和緩的笑,

「你這回辦事利索,要朕怎麼賞你?」

燕少陵大喇喇笑著,撫了撫後腦勺道,「陛下若真心疼我,乾脆賞我個稱心如意的媳婦?」

皇帝哼了他一聲,沒接這話茬,「你乏了,回去歇著,晚上來乾坤殿用膳。」

燕少陵興致缺缺離開了。

待他一走,皇帝將折子攤開,掃了一眼臉色凝重,

「瞧,小小商戶竟然侵吞了這麼多銀兩,這絕不是偶然,案子還得細查,你們覺得誰去晉州合適?」

燕平捋著胡須正在思量,這頭裴沐珩上前笑著接話,

「皇祖父,三司伴駕的有刑部尚書蕭閣老和大理寺卿劉大人,晉州離得又近,還是派個穩妥人去,蕭閣老上了年紀不便奔波,恐得劉大人親臨了。」

秦王給太子的局已布好,總得有個替罪羔羊,劉氏女倚仗的無非是自己父親任一卿之官,少不得除去秦王一條臂膀,順帶給妻子出氣。

燕平聽了這話,淡淡看了一眼裴沐珩,燕平也正琢磨著給秦王收拾首尾,權衡將誰推出去更合適,不料裴沐珩替他做了抉擇,遂順驢下坡,「陛下,偷運火藥非同小可,就讓劉大人前往,最為合適。」

皇帝準了。

是夜,燕少陵擰著兩個人頭扔在大兀使臣的談判桌上,囂張得不可一世,

「你們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當我大晉好糊弄的?告訴你,老老實實將戰馬送來,否則斷了你們的茶葉鹽絲,看你們草原上的牧民吃什麼,用什麼!」

生絲除了給貴族製作衣裳,更能製成軟甲穿在鎧甲之內,可受箭十餘支而不死,是騎兵重要軍備之一,大兀三王子見算盤落空,心中涼了半截,隨後的談判兵敗如山倒,被大晉遏得死死的。

薑還是老的辣,皇帝與大兀定下十年之約,私下又扶持了可汗的弟弟,許了一些好處讓其兄弟針鋒相對,算是穩住了邊關局麵。

談判接近尾聲,皇帝在四月初十這一日,舉辦萬壽宴,一來慶祝六十一歲壽辰,一來歡送使臣。

是夜,邕寧宮燈火煌煌,推杯換盞。

宴席過半,皇帝留下秦王主持宴席,先折回寢宮,被臣子勸了幾口酒,皇帝喝得昏昏然,頗有些不適,老人家倚著圈椅歇著,問劉希文,

「怎麼不見循哥兒?」

劉希文從內侍手中接過醒酒湯,擱在皇帝跟前,回道,「那日與使臣較武,十一殿下腿傷更甚,方才喝了幾口酒疼得厲害,便先退席了。」

皇帝按著頭額,耷拉著眼皮沒有吭聲。

大約打了個小盹,迷迷糊糊聽到外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皇帝猛地睜開眼,便見金吾衛大將軍楊贇掀簾而入,他身穿鎧甲麵色緊繃,單膝著地道,

「陛下,京城出事了。」

皇帝猛地坐起身,沉聲問,「出什麼事了?」

楊贇迅速稟道,「宮西坊慈恩寺附近的別苑囤積火藥,發生爆炸。」

皇帝聞言額尖跳了下,滿臉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慈恩寺是皇帝下旨敕造,用來安置先皇後長生牌的皇家寺廟,許百姓給先皇後供香火,享受皇後餘澤,先皇後死的早,過世時太子不過稚兒,皇帝每每做夢總夢到發妻惦記著孩子,遂將慈恩寺附近的院子賞給太子,許太子每月陪祭數日,果然再往後,皇後便不托夢,皇帝睡得也安生。

這一帶一直是太子私產,皇帝從未過問。

近些年,偶然有人暗告太子私下在此地圈養舞女,皇帝敲打了幾回,本以為太子改過自新,哪知竟敢囤積火藥。

他要做什麼!

一股暴怒湧上眉梢,皇帝眸光發緊,「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清楚!」

楊贇道,「先前通州糧倉一案,通州知府陳明山蒙太子授意斂財刮利,其中大部分糧食被運往市麵售賣,仍然有一小部分不知所蹤,都察院一直在追查其去處,最後追查到慈恩寺,原來太子殿下不僅將所獲錢財藏於此地,更是悄悄藏了些兵器火藥於慈恩寺,今日晌午,此地突發大火,發生爆炸,連帶附近民宅受池魚之災。」

「荀閣老立即派人封鎖此地,撲滅大火,可麻煩的是,城中忽然流言四起,隻道太子要造反。」

京西坊慈恩寺附近,是皇帝回鑾的必經之地,倘若在此地預埋火藥,皇帝難逃生天。

「臣方才收到荀閣老八百裡加急,迅速將邸報呈交於您,請您決斷!」

楊贇雙手將荀允和所寫的折子,抬至頭頂,遞給皇帝。

而年邁的皇帝,重重摔倒在圈椅的背搭上,眼珠無神地盯著那封折子,半晌沒有說話。

劉希文急了,「陛下,恐京城有變,您必須速下決斷!」

火藥爆炸,太子的事蓋不住了,如今帝駕出巡,難保太子不鋌而走險。

皇帝眼神輕垂,布滿溝壑的麵容罕見交織著幾分疲憊與頹喪,到底是坐擁萬裡江山的聖主,皇帝很快振作精神,端坐在禦案後,「楊贇,聽令。」

「臣在!」

「著五千精兵,迅速控製行宮上下,切忌,莫要驚動使臣!」

「臣遵旨!」

「劉希文,擬旨,召十一王裴循」話落想起裴循傷重,語氣微微頓了下,思量兒子皇孫中誰可堪大任,很快想起裴沐珩,目露堅毅,「召皇七孫進殿,封他為昭明郡王,由他領著朕的諭旨,前往燕州衛所調兵,趕赴京城,侯朕回京!」

「遵旨!」

「此外,留文國公照應使臣,其餘王公大臣均召來乾坤殿聽政!」

「臣就這去辦!」

少頃,披堅執銳的禁衛軍無聲穿梭在行宮,迅速占據各個要地,女眷各自回宮待命,大臣並皇親全部被護送至乾坤殿。

文國公聽到風聲,心中暗驚,未免泄露機密,這一夜他老人家便睡在使館,與使團縱歡達旦,此是後話。

以秦王為首的王公大臣陸陸續續被傳來乾坤殿,秦王心知肚明,麵上卻佯裝醉的厲害,倒在內侍肩頭,不省人事。

蕭禦不知其裡,與其餘幾位大臣交換了眼色,各個神情惶恐,惴惴不安。

獨燕平一身緋袍立在上首,靜默不言。

裴沐珩受命而出時,正遇見內侍抬著受傷的十一王進殿,叔侄一人相視一眼,均露出些許復雜,裴循由人攙著落地,抬手拍了拍裴沐珩的肩,溫聲道,「路上小心。」

裴沐珩鎮定地看了一眼秦王等人,手執虎符,越眾而出,快步來到台階下,迎著暗沉的夜色飛身上馬,朝著燕州方向疾馳而去。

片刻,皇帝召眾人進殿,老人家換了一身明黃龍袍,沉默坐在禦案後,壽宴上突發變故,對於他來說,是莫大的打擊。

起先氣得口中血腥翻騰,慢慢冷靜下來後,皇帝眯著眼看了一眼秦王和陳王等人,暗帶狐疑。

秦王和陳王均喝得滿臉通紅,頗有幾分不知世事的茫然。

不一會,一陣哭聲打破殿內的沉寂,

被押來的皇長孫跪在台階前,對著殿內大哭,「皇祖父,父親絕不會做對不住您的事,這一定是奸人陷害,您一定要查清楚,還父親一個清白!」

秦王一黨的七王爺,扭頭朝著殿外喝了一句,

「你有什麼證據表明太子是清白的?」

殿外皇長孫嘶聲力竭喊,「我就是最好的證據,父親怎麼會舍了我?他留我在皇祖父身邊伺候,便是對皇祖父最大的效忠。」

七王怕皇帝被他說動,連忙斥道,「我呸,你還有臉胡說,太子收斂的錢財都藏在慈恩寺,上回父皇幽禁太子,太子懷恨在心,這一次趁著父皇出巡,他便動了殺心,定是逮著父皇回鑾之際,在西城門附近埋了火藥,欲殺我們而後快,真是好歹毒的心哪!」

話落,七王跪在殿中,紅著眼義憤填膺,「父皇,私藏兵刃,罪同謀反,還請父皇徹查太子,以儆效尤!」

蕭禦見七王口口聲聲落定太子罪名,淡聲提醒,「七王爺,事情沒有查清楚前,不能妄下定論。」蕭禦是刑部尚書,一切依事實說話。

皇帝沒有搭理他們,而是默默看向長空。

半夜,雷聲轟鳴,裴沐珩在一片大雨瓢潑中抵達燕州大營,他手執皇帝手書並虎符,迅速接手燕州大營兵權,連夜排兵布陣趕赴京郊,為皇帝掠陣。

路上,暗衛問他,「這回太子跑不掉了吧。」

裴沐珩望著漸漸在晨光中露出輪廓的京都,麵色淡漠。

自然跑不掉了。

不僅太子跑不掉,秦王也入了甕中。

次日,文國公清早送使臣出關,皇帝在收到裴沐珩安全無虞的消息,方動身回京。

回程較快,清晨天還沒亮透便啟程,傍晚抵達京郊,這一路因著快馬加鞭,馬車顛簸得厲害,女眷均有些受不住,裴沐珊一路照顧母親,徐雲棲獨自乘車,她素來心性淡漠,沒有什麼事能上得了她的心,這一路,便心無旁騖給裴沐珊製出一套胭脂來。

抵達西城門,薄霧冥冥,旌旗蔽空,一眾留守的文武大臣均在城門外迎候。

裴沐珊從前麵那輛馬車內探出半個頭,指著前方身著銀色鎧甲的裴沐珩嚷嚷,「嫂嫂,快看哥哥,哥哥穿著盔甲可俊啦。」

裴沐珊這一句話,成功引起沿路眾姑娘的側目。

徐雲棲這個正主還沒來得及反應,路邊其他馬車動靜喧然,不少姑娘紛紛從馬車探頭探腦,

「哇,果然是三公子。」

「這麼好看的男人,也不知什麼人能入他的眼?」

「你想多了,三公子不食人間煙火,哪懂得風花雪月」

「咳咳,那個,恕我提醒你們,三公子已經成親了」

一陣詭異的安靜後,大家掃興地丟開話題。

「咦,站在三公子身旁的是荀閣老吧?」

「可不是,荀閣老奉命留守京都,深受信重,」

「荀閣老位高權重猶在其次,你們可知,他自與荀夫人成婚以來,從未納妾,這麼多年一心一意守著妻子,堪稱京城達官貴胄的表率呢,雲靈姐姐真是好命,得了這麼好的爹爹」

銀杏聽得眾人議論裴沐珩,便替徐雲棲打了簾。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科幻相关阅读: 末世我和閨蜜一起苟 [柯南]諸伏家今天美味的蓋飯 末世我被騙婚了!? 綁定法外狂徒係統後我成了大律師 春日願望 新婚秘密 人在修仙界,添加好友就能變強 超想談戀愛[快穿] 穿書:當最慘路人甲被假係統忽悠 鶴唳長安 (探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