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少奶奶與人定過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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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雲棲抱著胭脂盒,隨意瞥去一眼,裴沐珩全身覆甲,露出那張毫無瑕疵的俊臉,火把將那一帶照得透亮,他五官棱角分明,濃睫如墨,如同工筆揮就,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美得不似凡塵。

他手握長矛,矗立在地,隱約瞧見一人著緋袍站在他身側,模樣被長矛擋了正著,瞧著氣度也極是不俗。

徐雲棲收回目光,一笑置之。

不一會,眾臣行禮,迎著皇帝入城,裴沐珩與荀允和上馬跟隨左右。

隨後,官眷馬車陸陸續續啟動。

荀允和勒著馬韁緩緩駛入甬道下,就在這時,身後茫茫煙塵中忽然傳來一道幽遠又清脆的呼喚,

「雲棲姐姐!」

荀允和聽到這個名字,猝然回過身,漆黑的雙眸忽如探燈,飛快地在人群搜尋嗓音來處,然而那道呼喚仿佛從前塵故夢裡鑽出,又悄無聲息沒入紛紛擾擾的說話聲。

身側裴沐珩走了一段,見荀允和遲遲未動,整個人仿佛被釘住,揚聲喚道,「老師!」

荀允和僵了一下,慢慢回過神來。

裴沐珩見他麵色忽然變得十分蒼白,忙問,「您不舒服嗎?」

荀允和揩了揩額尖的細汗,搖頭,恢復一臉如常的笑,「沒有,方才聽錯了。」旋即縱馬往前,跟上皇帝輿駕。

徐雲棲這邊被蔣夫人小女兒叫住了,隻見蔣夫人馬車裡露出一張活脫可愛的俏臉,正是蔣玉河的妹妹蔣玉珍,蔣玉珍朝徐雲棲嬉皮笑臉揮揮手,又往前方指了指。

煙雨朦朧中,徐雲棲瞧見一道如玉的身影端坐在馬背上,隔得遠瞧不清他的神情,他一襲白衫坐著一動不動,侯在城牆下等候蔣家馬車。

太久未見,徐雲棲仿佛快忘了他是什麼模樣,回過眸朝蔣玉珍打了招呼,旋即放下車簾。

等那道布簾擱下,遠處蔣玉河緩緩縱馬過來,目不斜視駛到蔣家馬車邊上,護送母親回程。

入城走了一段,徐雲棲想起要去買一壇好的藥酒,半路遣隨車的陳嬤嬤與王妃通報,

「前麵保安寺邊上便有個藥鋪,我要抓幾副藥做藥膳,耽擱不了多久,煩請王妃通融。」

陳嬤嬤應下,前幾日熙王妃無意中聽裴沐珩提到徐雲棲會做藥糕,她要抓幾服藥也在情理當中,隻要兒媳全心全意伺候兒子,熙王妃不會約束了她,遂準徐雲棲離開。

裴沐珩留了兩名侍衛護送妻子,這兩人護著馬車從主道駛入往南的巷子,走了大約一盞茶功夫,駛入保安寺前麵的街道,就在這時,前方巷子口忽然傳來嗡嗡的嘈雜聲,緊接著一群流民趕著些許百姓往這邊奔來。

「救命啊!」

「搶劫!」

侍衛見狀不妙,連忙將馬車驅至一旁,打算掉頭離開。

「少奶奶,有些三教九流的惡徒趁著太子出事,在城中殺傷搶掠,怕是趁亂劫財來了!」

徐雲棲聞聲立即掀開車簾,瞥見不少百姓從馬車旁經過,幾個穿著破爛手持各式各樣刀具的流民,凶神惡煞追來,有婦人被揪住,哭哭啼啼將身上銀錢首飾丟出來,流民得了金銀珠寶,拚命往布袋裡裝。

寬敞的街道亂成一片。

陳嬤嬤忙往馬車車轅一坐,「快掉頭回去!」

可惜晚了,那流民頭頭瞧出徐雲棲一行非富即貴,打了個手勢,一群人蜂擁而來。

「留下錢財,我們不為難你們。」

王府的將士豈是吃素的,一麵放出信號煙花,一麵抽出長刀應戰。

片刻刀劍相交,發出陣陣刺耳的爭鳴。

車夫循著機會從夾縫中往回趕,意圖沖出包圍圈,侍衛功夫自然不賴,可惜對方人多,一時被困在巷子口出不去。

「你們可知裡麵坐著的是誰?識相的趕緊走,否則死無葬身之地!」

徐雲棲也逮著機會往湊近的流民射出銀針,這些竄上來的流民均是應聲而倒。

那為首的流民見王府侍衛訓練有素,擔心捅出大窟窿,且戰且退,隻是這些人出身三教九流,手裡頭也有些五花八門的暗器,其中一人溜走前將手中一煤油球點燃,徑直往徐雲棲的馬車扔去。

千鈞之際,一道白色的身影縱馬往徐雲棲這邊躍來,眼看火球即將撞到車壁,他劍鋒一橫,將火球往回挑,火球擦過他肩頭往路邊砸去,隻聽見悶哼一聲痛,待徐雲棲掀開車簾,那人捂著受傷的肩口,從她麵前疾馳而過,隻給她留下一道單薄的側影。

半個時辰後,徐雲棲安全抵達清暉園,未免生出事端,徐雲棲半路遇劫匪一事被暗衛隱下了,陳嬤嬤帶著人猶有餘怕收拾箱籠,銀杏伺候徐雲棲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主仆一人坐在東次間喝茶。

銀杏幫著她將那條小蛇安置好,折出來見徐雲棲麵色淡淡,擔心問,

「姑娘,要不奴婢回一趟徐府,讓夫人去打聽打聽蔣公子的傷勢?」

徐雲棲雙手搭在桌案,搖了搖頭,「不必去。」從蔣玉河的行蹤來看,他該是跟著她到了那附近,否則來的不會這麼快。

打聽,探望,糾纏不休?

沒有什麼比冷漠無情更容易讓人死心。

徐雲棲沒有嘗過情滋味,不知感情是什麼,想來過一段時日就好了。

*

皇宮這一夜,燈火通明。

除了女眷,文武大臣並皇室宗親皆在奉天殿待命,沒有皇帝準許,誰也不敢離開。

三千羽林衛與三千錦衣衛駐守奉天殿內外,不許任何人進出。

禦書房內,除了護送皇帝回來的裴沐珩,隻有劉希文,荀允和與禮部尚書鄭閣老。

皇帝自回到禦書房,雙手摁著頭額,不曾抬頭,

荀允和將東宮一事稟報給皇帝,

「自慈恩寺發生爆炸,臣查封附近街道,目前共有三十多人傷亡,情況不容樂觀,因牽涉東宮,臣得皇後娘娘首肯,與娘娘一道下令,將太子殿下及屬臣拘在東宮,此外,臣也安排武都衛拿住了楊家上下,一切待查明真相後,請陛下裁奪。」

「對了,出事後,太子殿下一直懇求要見您一麵。」

皇帝按著眉心一動未動,語氣聽起來十分疲憊,「這個案子交給三司徹查,所有皇室宗親皆不插手。」這是不打算見太子了。

「臣遵旨。」荀允和施禮。

「你們都退下吧,朕歇一會兒」皇帝擺擺手。

荀允和和鄭閣老尚有公務處理,率先退出禦書房,裴沐珩隨後折至禦案前,將昨夜皇帝給他的虎符呈於掌心,「孫兒已調燕州軍護駕,虎符歸還陛下。」

皇帝正斜倚在禦塌上,幽然睜眼看著他,盯了他片刻,頷首,「擱下吧。」

旁人恨不得將兵權擱在手上拽一拽,裴沐珩倒是給的利索。

裴沐珩退出禦書房,踏入奉天殿正殿,所有皇親貴胄皆在此處侯旨。

不一會皇帝傳話,準文武大臣回衙門當值,隻是不許出宮。

燕平等人便打算回內閣,他出來沒多久,秦王尋了出恭的借口,跟了出來。

蒼穹如墨,廣闊的丹樨風聲鶴唳,燕平慢悠悠踱至台階下,見秦王躲在台樨一側的樹叢等他。

燕平籠著袖看著秦王。

秦王苦笑著朝燕平作揖,

「舅舅,大局已定,後麵的事還請舅舅替我籌謀。」

燕平語氣涼涼,拱袖回,「王爺運籌帷幄,哪裡需要老夫籌謀。」

秦王曉得此次行動未經燕平準許,恐惹惱了燕平,忙道,「舅舅,我聽小內使說,昨夜陛下嘔了一口血,這等緊要關頭,我豈可不奮力一擊?再者,我更聽說,陛下言辭間提到要讓後輩歷練歷練,這是在暗示讓舅舅讓賢呢,舅舅難道坐以待斃?」

燕平撩眼看著他,夜色裡秦王的臉隱在樹枝下,瞧不真切,燕平凝立片刻,笑道,「臣知道該怎麼做,接下來王爺什麼都不用管,順著陛下心思便可。」

秦王一笑,朝他再揖,「一切仰仗舅舅。」

等秦王離開,燕平臉上的笑意收得乾乾淨淨,甩了甩衣袖,神色冷漠離開了奉天殿。

兩日後,宮中局麵穩定,都察院首座與刑部尚書蕭禦領銜徹查太子謀反一案,朝官各歸各位,裴沐珩直到這個時候方得空出了一趟宮。

這兩日他不曾闔眼,剛上馬車,便閉目養神,那日護送徐雲棲的暗衛終於等到他出來,迫不及待鑽進,跪在他腳跟稟道,

「公子,那日回京,少奶奶在路上遇到流民,屬下這兩日順藤扌莫瓜,找到他們的老穴,已一網打盡」

這事裴沐珩在宮中已收到消息,得知徐雲棲沒有大礙便沒多問,眼下見暗衛欲言又止,便知有隱情,「還有什麼事?」

暗衛為難地抬起眼,「那日一位姓蔣的公子路過,救了少奶奶。」

「姓蔣的公子?」裴沐珩微微直起身,雙手搭在膝蓋,麵色稍稍有了變化。

暗衛戰戰兢兢道,「這兩日公子在皇宮出不來,屬下屬下自作主張,查了少奶奶與那位蔣公子,方知方知少奶奶在被賜婚之前,曾與他定過親。」

暗衛一口氣說完,將頭點地,不敢再吱聲,更不敢去看裴沐珩的臉色。

裴沐珩屬實怔了好半晌。

不可否認,聽了這樣的消息,心裡頭並不高興。

誰也不樂意自己另一半與旁人糾纏不清。

隻是轉念一想,他們為陛下賜婚,此前,他差點娶了荀雲靈,那麼徐雲棲與人定過親也不奇怪。

「什麼時候定的親?」裴沐珩語氣分外平靜,

暗衛悄悄看了他一眼,佩服他的定力,「大約一年前定的親,定親方兩月,陛下賜婚,徐大人豈敢抗旨,悄悄把蔣公子庚帖還了回去,蔣家那邊隻得將少奶奶庚帖送回。」

裴沐珩又是一陣靜默。

馬車徐徐驅向王府,裴沐珩掀開車簾一角,靜靜看著外頭,天色已暗,燈火在蒙蒙細雨中慢慢後退,腦海不知不覺想起那日在草原上,興致勃勃擰著一條小蛇的姑娘,那麼純真無邪。

裴沐珩是個理智的人。

因荀雲靈一事,徐雲棲在外頭備受冷眼,卻不曾抱怨一句,如今得知她訂過婚,他又有什麼資格置喙。

裴沐珩神色如常回了王府。

照舊先去錦和堂給熙王妃夫婦請安,熙王妃在途中吹了些風,頭風又犯了,沒有留裴沐珩用膳,裴沐珩徑直回了清暉園。

徐雲棲今日遣銀杏出去買了一壇好酒回來,剛剛將那條小蛇放進去,主仆一人正圍繞那玻璃壇觀賞呢。

珠簾被掀開,一道頎長的身影垮了進來。

銀杏素來有些懼裴沐珩,悄悄行了一禮,將玻璃壇抱入梢間,連忙退下了。

徐雲棲雙手交握,立在博古架旁看著他笑,「三爺回來啦,用過膳了嗎?」

裴沐珩這回看著她的神色頗有些復雜,「沒有。」

徐雲棲於是傳膳,她已吃過,便在一旁看著裴沐珩吃。

裴沐珩吃了幾樣,便擱下了。

陳嬤嬤將碗筷收拾出去,夫妻倆坐在明間喝茶。

濕漉漉的雨汽被風裹著撲進來,燈火闌珊,夫妻倆坐著誰也沒吭聲。

徐雲棲察覺出,裴沐珩今日與過去不同。

夫妻倆成婚已有半載,相處的時間屈指可數,徐雲棲卻抹清了丈夫的習性,裴沐珩平日斯文清俊,待人謙和有禮,內心實則是冷漠且淡漠的,對於她這個妻子,安安分分待在後宅,不給他添麻煩,替他延綿子嗣便可,其餘的,他其實並不上心。

徐雲棲亦是這麼想,彼此配合,相敬如賓。

但今日裴沐珩情緒明顯有些變化,少了過往的那份客氣,多了一份沉默。

他平日哪有功夫在她這裡沉默,之所以沉默,當是知道了她與蔣玉河的事。

那日蔣玉河救她,裴沐珩暗衛在場,陳嬤嬤也在場,她就知道瞞不住。

即便他們夫妻沒有感情,這種事都是忌諱。

裴沐珩的沉默並未維持多久,反而是問起那條蛇,

「有什麼功效?」

徐雲棲溫聲解釋,「延年益壽,祛風活血。」還有一個壯陽的功效,徐雲棲沒說。

「需要釀製多久?」裴沐珩很好奇。

燈色下柔艷的妻子笑起來,雙目彎彎如同月牙,「三個月後便可喝了,不過越久越好。」

裴沐珩頷首,笑意卻不及眼底,「回頭可以給父王盛一些。」

徐雲棲立即點頭,「好。」

雨霧如絲,織出一片網,籠罩整座清暉園,連著人心裡頭也有些發悶。

陳嬤嬤立在門外直犯愁,去宣府之前,夫妻倆從未睡在一處,如今回了府,又發生了那樣的事,陳嬤嬤不知今夜他們夫妻要如何睡。

裴沐珩看了一眼角落的銅漏,時辰不早,他希望妻子主動留他,好叫他知曉,她沒有一心。

而徐雲棲呢,也悄悄瞥了一眼暗沉的天色,明明在行宮一切都好,裴沐珩沒說要留下,當是介意那件事。

夫妻倆都在等對方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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