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回淳光殿（1 / 2）
羲和二年，皇後封號為霽，執掌鳳印，寓意沉霧散盡，天光初明。
那天，皇城某處，地牢之內，一女子鐵鎖磨骨，口唇染血，雙眸再睜不開來。
大典之上，天空忽而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初夏，雨漸漸大了，響聲落了又去，眾人抬眼而望，竟是雪來。
「……因此那日的大典，我聽聞，南魏群臣的麵色都不好看。後來，南魏國便戰戰兢兢安穩了幾年，皇上攜著皇後一人，育有一子，名喚魏削。」
雲昭臉色暗了一瞬，指節抓緊綢緞，呼吸漸重，「然後呢。」
「然後，」晏周斂了眸色，視線盯住他放到她手上的玉佩，「魏削生來癡傻，群臣躁動，莫將軍見機起兵造反，南魏一日之內，便換了主人。」
「莫將軍……莫章秋？不可能。」雲昭擰眉，月匈中滿是不可置信與震顫。
「你若覺得我騙你，便當個故事聽。」晏周抿唇，繼續道：「這便是我知道的所有，莫將軍掌權之後，我大周日子亦難過。父王朝綱荒廢數年，太子不治，不出幾月，大周……便淪陷了。我便是在那時……同留歲樓的一把大火，一起走的。」
「我……」雲昭默了瞬，握住玉佩的指縮了縮，「我以為，他殺我，負我，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沒想到……」
晏周吐出口濁氣，起身。
他的影子覆在牆上，虛虛實實之間，倒令人看不清輪廓，「今夜我會送你進宮。如果你願意的話，這玉佩，還請你親自交給齊家家主，也就是你的父親，齊孚。若你不願，扔了便是。」
「這是……做什麼用的？」雲昭垂眸，玉佩上一個「齊」字投出淡淡陰影。
「還記得當初你失憶前，我要同你做的，真正的生意嗎？」他背過身去，將手中汗巾放入冷卻的盆水中。
雲昭看見他的動作，點頭道：「記得。」
「這便是此次點天燈的一半符契，符契送與齊家家主，家主合二為一，才可號令天下商賈放糧點燈。那天燈領頭之人，便是尋的我。點燈之日，我要順著太子的這條線，一舉推翻他們。」
燭火之下，眼前人熠熠閃著輝光，他一身素白的衣衫隻衣擺繡了鎏金暗紋，暖光中看去，似是駕了朵祥雲。
不知為何，雲昭覺得，晏周與上一世相比，眉眼之間，大有不同了。
她一時悵然，往日恣意的少年確已不再，雲昭捏緊手中的玉佩，微合了眼。
霜枝下來之後，她吃不下午膳，昏昏沉沉又睡了幾個時辰，左臂傷口 處牽扯著筋脈微疼，她無數次於夢中驚醒，記憶的碎片從過往開始連接拚湊，漸漸，融入她的身心。
渾身燥熱，骨頭卻又泛冷，她總是能感受到魏攸那冰冷的眸子，卻是又時刻想起……他熾熱的唇。
六歲那年，她被一群來歷不明的人帶走，途中受盡拳打腳踢，到了南魏之時，樣貌看起來倒是小了三四歲。
那是她第一次遇見師父，丘吉生。
那也是她第一次遇見師父身後的他，眼神怯懦而疏離的他。
丘老武功高強，卻也與那群人纏鬥了不少時間，她濡濕低垂的眼隻定定看著眼前，眼前孩童輕輕將她攬在懷裡，聲聲說著，「別看。」
當日夜，雨落得頗大，被救下之時，她已渾身無力地要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