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說完了嗎（1 / 2）
「快些吧，我想早點休息了。」雲昭不知哪來的勇氣，或許是身心都疲累極了，倒像個主子吩咐沈扶鴻去叫人。
沈扶鴻抬起的腿聞言又落下，她一雙唇笑意漸深，「你尚惱他，此番我請他進來，豈不是辦了個爛差事。」
「那你想如何，我是個病人，無暇陪你們演戲。」
「哎，」沈扶鴻嘆氣，踱至她身前，垂眸，「還是沈扶歲時可愛些。」
榻上的人閉眼不答，直至鼻尖裊繞的草藥味傳來時，她睜了眸子，「補血丸？」
鼓鼓囊囊的錦囊在手，沈扶鴻點頭，「你的主上不肯吃這玩意兒，自你跳崖之日起，不論刮風下雨，一有時間，就去那崖底杵著，傘也不打，疹子爬到臉上也不管，丟命不說，還差點毀容了。」
「你重點是不是沒放對？」雲昭打斷道。
「多好一張臉，你不稀罕，多的人稀罕。」沈扶鴻將指尖錦囊丟到她身前，又偏過頭去撥弄那燈花，「後來知道你在翠微山，崖也不看了，彼時皇城看得緊，他還使了大力氣去山上尋你，你可還記得，當時他是什麼模樣？」
什麼模樣？
一人一盞燈，闖入迷魂陣。
莽撞得很。
「我從未覺得他是這樣的人。是這樣，肯為了一個人，一個女子，舍了萬般布置的人。」沈扶鴻伸指，從烈焰中挑出一根燃斷的絲，聲色輕輕，「故而那時，我才懂得門主為何要拿你在手裡，當做過江門攀附南魏的唯一途徑。而且，還成功了。」
身前錦囊味重，雲昭伸手撥開，隻道：「你同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意思很清楚。」沈扶鴻轉身，明艷的臉在暖光下泛著微紅，「雲昭，他如今不肯進補，還成了個酒徒，你是沒仔細看他，都消瘦成了什麼樣子，門主不希望他繼續這樣下去，他若這般死了，你我，過江丘雲，都得陪葬。」
「好啊，你全怪在我身上。」雲昭奮力撐起肘，咬牙坐起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沈扶鴻嘆了口氣，扶她起來，「他有多愛你，多離不開你，如今天下，怕是隻你不知，隻你不信。」
鴆酒的餘味在喉中打轉，雲昭搖搖頭，笑得苦澀至極，「你在這裡才多久？日子長了，你才知道什麼叫不敢聽，不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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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扶鴻方離開不久，雲昭視線凝住紙窗外的青蔥葉色，心頭總是悶悶的。
她從未想過如此。
她隻知他可能會難過，丟個多年精心培養的心腹，任誰都會難受些日子。
可是她卻不知道，經歷過那些日夜，他曾不吃不喝，去跳崖處日夜盼她回來，孤身舍命隻為找到她的去處，甚而染上他曾經分外痛斥的惡習……
「酒徒……」
月要間皮質的酒囊仍在，雲昭扌莫過去，齊孚送的桂花釀還剩了好些。
她垂下手來，窗外，樹影搖動，輕輕的叩門聲響起。
「主上？」
「嗯，是我。」
門扉輕敞，那人披著一身重露，廣袖垂於身側，肩頭墨發微散。
他雙目微微垂著，燈火裡，沒有看她側轉的眼睛。
他緩步走至近前。
雲昭在細碎的亂影中抬眸打量。
他身形頎長，袖袍寬大，如鋒刃般的下頜收著，唇色蒼白，雙頰竟有些內陷。
真的……瘦了好多。
「……好些了麼？」
神思仍恍惚著，他聲音又小，雲昭差點沒聽見。
她仍目不轉睛看他的臉，長睫覆蓋著影子，看不到隱沒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