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雲昭回來了（1 / 2）
她沒說話，隻看著他的動作。
指尖握出一方碧玉色的光口窄月要小瓶，他向前一步，陰影覆蓋她的身。
女貞樹葉在窗外嘩響，微塵吹進來，吹動昏暗的燭光。
眼前人墨發垂到她抬起的下頜上。
魏攸傾身而來，眸子裡不見半分惱。
時間似是又回到了還在過江門的時候，隻是受傷的人調換，此番是他撥開瓶口，伸指握住她的肩。
「別動，傷口開了。」
離得近了，魏攸的呼吸聲她都聽得見。
他眉且蹙著，細長的眼認真，眼下卻泛著重重的青黑，像是有一年沒睡。
撲鼻的雪鬆香氣中，她卻聞見被清茶極力掩蓋的酒味，魏攸輕輕撥開她的發，正要拉她肩袖的衣衫，雲昭倏地抓住他的腕。
緊抿的薄唇之上，他抬眼看她眼睛，細碎的漣漪泛起，如暗夜裡躍動的潮。
「你喝酒了？」雲昭低聲，依稀可見他頸下微紅。
他的腕對抗著，卻被用力往身前一扯。
魏攸悶哼一聲，雲昭才想起他左臂那日也中了她的蝠刃。
「你這身子……受傷了還敢喝酒？魏攸，你拿不拿命當回事？！」
「拿。」他道。
「拿什麼拿？拿你……」
「你的命，便是我的事。」他說著，目光沉沉，指節用力，竟掰回了半分，「從我救你那天開始，你的命，便歸我管了。你要跑，要拿自已的命去搏，我抓你回來就是了；你要罵我，打我，殺我，隻要我還活著，你盡可誤會我，疏遠我，折磨我……但是你，無論如何……不可離了我去。」
窗扇忽而被風吹得敞開了，嗚嗚的號叫聲傳來，劈啪的敲擊打得雲昭猛然驚醒。
她看著他垂眸，指節將她衣衫順著肩膀扯落——
「魏攸！」她又急又驚，手對著他的月匈膛猛然一推，眼前人似有準備，另一隻手驀地捉住她的腕，將她兩隻手並在一起壓到榻上。
她紅了眼，不知他力氣竟然如此之大，咬牙如何奮力也掙脫不開。
「別動，我給你上藥。」
「你醉了！」雪鬆香裡摻了些暖意，他半跪於榻前，呼吸落在雲昭的下巴，視線右移，就要咬住她肩上的結。
「主上，隻要你現在放開我，我就不走了。」
聞言，魏攸身形微頓，偏過頭來看她。
「你不……唔……」
一室昏黃燭火內，榻前簾帳輕搖，鴨青色身影伏跪於側，榻上人青絲如瀑，頭微微抬起，鼻尖隱沒於身前人訝然的側顏中。
手上力道陡然一鬆，雲昭閉著眼，抬手環上他的脖頸，身形一翻，就同魏攸換了位置。
窗外，人影伸了手，帶上木扇，淡去。
良久，輾轉的呼吸交纏，似墮入無邊夢中。
風起了又靜，葉落了又飛，雲昭墨發散落在魏攸頸側，唇齒間桂花香四溢著不散，她感受到唇上漸漸傳來的灼熱燙人，終於微睜開了眼。
氤氳霧氣的眼仍愣著，他長睫輕顫，迷蒙中正定定望著她。
「殿下？」
「……嗯。」
「殿下幾歲了？」
「攸兒……十歲了。」
簾帳被一雙素手挑落，霧氣般遮住一室柔暖。
軒窗關得嚴，雲昭回頭時，將其扯開一條縫。
風溢進來，吹散炭火的煙氣。
她抬頭，屋頂梁脊在燈下投出厚重的影子，瓦片離得極近。
淳光殿外下起了碎雨，裡麵夾了些雪粒子。
雲暮仍藏身於樹下，她使了寂寂無憂步法，一步一步走得極為小心。
拐過淳光殿的殿牆，青石板泠泠甩落足底的雨絲，一路宮燈盡滅，連蟲聲都無，偌大的皇宮竟如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