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與森林的告別（1 / 2）
「故事即將在這裡告一段落。」青河在信紙上這樣寫道：「』守林人『告別森林的那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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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那是很普通的一天。
青河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天剛蒙蒙亮，今早醒得要比往常早一些。她踩著拖鞋去盥洗室洗漱，等將衣服換好後才突然意識到今天是她離開森林的日子。
她預想中自己應該會更激動一些的，至少應該梳一個與眾不同一點的發型，然而並沒有，一切都隻是和往常一樣。
青河下了樓，家裡如往常一樣空盪盪的，她早已經習慣於此，走到廚房拿了一個杯子，打開冰箱，從裡麵掏出牛奶猛地灌了幾口，一邊在全是各種瓶裝酒的冰箱裡麵用力翻找著今早要作為早飯的東西。
等終於找到了塞在角落裡的麵包片，她把牛奶放回冰箱的夾層，轉身想要把那包吐司扔到島台上——
「Surrise！」
伴隨著『嘭』的一聲，彩帶和亮片落到了青河的身上。漫天飛舞的塑料片遮住了她的視線，她隱隱約約中看到幾個人魚貫而入湧入了餐廳。
好吧，收回剛剛的話，今天並不算是普通的一天。
「怎麼大家都來了，也太誇張了…」青河把嘴裡吃進去的塑料片吐了出來，看著滿屋子熟悉的麵孔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十六歲生日可不是小日子。」林澄意把插著蠟燭的蛋糕放到桌麵上「今天之後，你就可以自由地出入家門，不再是隻能守著森林的小孩子了。」
「好！」「恭喜！」青澤和曜森兩個氛圍組成員把手拍得震天響，青澤不好說，但曜森肯定已經開始想著一會兒把第一塊奶油抹在哪了。
「青河，許個願吧，這可是十六歲生日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澄夜像往常那樣溫柔地笑著說。
青河點點頭，將手掌合在月匈前，閉上眼在心裡默默許下了願望。
『我希望失去的人們終有一日能再次回來。』她在心裡默念著。
——如果不能的話，就請諸神保佑我們最終能夠去往同一個地方。她補充道。
然後她睜開眼，將麵前的蠟燭吹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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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澤和曜森生日的時候，青河送了曜森一張嶄新的遊戲卡帶；那款遊戲最新發售，供不應求。青河在網上蹲了半個月，不停地刷新二手網站，終於在黃牛手上花了十倍的價格買了回來。林曜森激動得半死，抱著她說要一輩子給她當走狗。
至於青澤，她送給了對方一條護腕。青澤很喜歡，自從收到之後就再也沒見他摘下來過。他把手表戴在腕帶外麵，睡覺都不肯脫。別人問起的時候他也要說，「這可是我妹妹送的禮物，怎麼樣，是不是特羨慕我有妹妹。」
——林青澤啊林青澤，櫃子裡的啤酒要我背黑鍋，現在就連你那些陰暗的秘密都有我的一份。
而如今到了青河的生日，曜森扛著比青河還高的巨大鯊魚抱枕進來的時候她一直在想，自己要怎麼把這個玩意搬到公寓去。
幸好的是，這些不用她擔心，有的是人會幫她把一切打點好。
她很喜歡這個巨大的鯊魚，她抱著它，就像回到了母親的懷抱。它很大很軟，嘴角露出的牙都是可愛的。
青澤送給她一副降噪耳機，這款耳機剛剛開完發布會，不知道他從哪買來的。青河戴上試試，效果不是一般得好，就好像被隔絕在整個世界外邊一樣。
「曜森晚上在公寓補作業的時候時不時會發出鬼哭狼嚎聲，你還年輕，別像我一樣被他搞得精神衰弱。」他扶著青河的肩膀鄭重其事地說道。
「早知道我去年應該給你一起配個運動耳塞。」青河認真地回答。
澄意給青河買了一身西服套裙，出自知名設計師之手，月匈口印著復雜的圖標，每根針每根線都是量身定做。他說這是她的第一件盔甲，今後還會有很多很多件。青河知道，就像他本人一樣，擁有無數的鎧甲——他永遠都穿著熨燙平整的高級西裝，看起來就像一個殺伐果決的黑手黨。澄夜則送了一件前所未有的大禮——隻穿過一次的頂級奢侈品牌的高定禮服，全世界獨一無二，她婚禮時穿著這件裙子走進城堡，走進婚姻的墳墓，那一夜她是全世界的焦點，是被推上斷頭台的路易十六。
「姑姑，這個我真不敢要。」青河的心裡話想說，自己可能沒命穿。
「我希望你結婚的那天穿的是這件衣服。」大明星笑著說道，被婚姻折磨了那麼多年，她的臉還是這麼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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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誠依舊處於失蹤狀態，青河擔心得要命，每天給他發無數個短信催促他報一聲平安，終於在她生日的三天後收到了一條全是錯別字短信。
「生曰塊東，教河，我征想你，過幾三回去。」
青河感嘆文化的底蘊和博大精深，對一半錯一半，意思卻都能搞懂。但她也鬆了口氣，還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知道了，老師，好好保重，早點回來，我也很想您。」她回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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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家的早晨，青河起得比往常都要更早。打包好的行李早就已經運送去了公寓和學校，根本不需要她去擔憂。她站在鏡子前仔細比對了要帶哪條領帶，最後選擇了紅色的那條，然後拿上了西裝外套，將自己的房門關上。
她去了聖堂，離開前最後一次坐在聖堂的圖騰下聽那塔頂傳來的鍾聲。她去往了墓園，對刻有青雲名字的石碑說再見；她沿著森林邊緣的小路來來回回走了無數次，直到腳底都開始覺得酸痛。
「再見。」最後青河站在了大門口，她仰起頭對著宅邸的方向緩緩說道，不知道是在對森林、還是那些迷失在森林裡的人說。
然後她轉過身，看到的是站在老樹下等她的褚誠，他靠在一輛老式跑車上，沖她揮了揮手。
「我送你去。」褚誠拍了拍旁邊的車門說「我的車，怎麼樣，是不是很酷。」
「很適合作為我第一天去上學的座駕。」青河給出肯定的評價，她小跑過去，伸手抱住了褚誠「我好想您。」
「我也是，生日快樂，寶貝。」他笑起來，眼角不知不覺間已經出現了些皺紋「恭喜你重獲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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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聊中她才知道，和之前說的一樣，他失蹤的這段時間去了一個極北的村落，沒有信號，沒有電子設備，天寒地凍的天氣裡隻能靠篝火取暖，靠煤油燈照亮。他沒有時間概念，出來之後才急匆匆地給她發了個短信。
不過她不知道的部分是，在村落的雪川上，褚誠摔斷了三根肋骨，現在裡麵還釘著五顆鋼釘。等他醒來能解鎖手機的時候，青河生日已經過了，他甚至發不出聲音，隻能用手寫輸入編輯了一條錯誤百出的祝福發給她。
原本今天早上他的月匈腔還在隱隱作痛，直到看著青河，褚誠突然覺得自己比摔之前還有勁兒。
「你不會怪我的禮物晚到了吧？」褚誠明知故問。
「咋可能呢。」她說出理所當然的回答——她才不在意祝福晚不晚、禮物貴不貴重，她隻關心褚誠能平平安安地回來。
她坐在副駕駛，頭轉得像風力發電機的風輪，一切都讓她新奇至極，她不停地問，問褚誠最近的生活，問遙遠地方的村落，問路邊的野草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