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仇舊怨(2 / 2)
夙溪偷偷看了眼宮闕,見他神色定定的坐在位置上,仿佛並沒有要上去的意思。
該要如何開口呢……
宮闕對天狐帶有成見是顯而易見的事情,雖不知其中的成見從何而來,但無論是他還是天狐都對彼此的存在很是不滿。
所以即便宮闕現在的性情穩定了許多,夙溪也不能保證她若是提及天狐他會有什麼反應。
不過方才見他提起天狐,好似也沒有之前那般抗拒的樣子了。
夙溪尋思了一會兒,隨後又看了看宮闕的神色,見他唇角帶笑像是心情很好的樣子,便在心裡估扌莫著不如建議著上去找天狐了解下情況。
誰讓水月鏡是它契主的法器,而天狐之前也曾提及此境並非如他們所想一般。
如並非他們所想,那此境究竟是什麼情況?
夙溪越想就覺腦子越亂,總覺無論是上界還是他們自己對於水月鏡的效用都還停留在皮毛。
「仙……」
「我們上去吧。」
意外的,夙溪才剛開口就被宮闕打斷,說是要上去看看。
以至於等到宮闕起身走了幾步,她都還在愣在原地,不知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雀月仙君,真是性情大變了!
夙溪對著宮闕的背影目瞪口呆,猜想難不成是因為吐了幾口血,就將他心中的偏見與陰鬱都消解了嗎?!
想來之前在與詭蠱修士交手的過程中定是挫了他不少銳氣,讓他明白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
「還愣著做什麼?」
宮闕停在原地等她,從月匈口處傳來的鈍痛讓他一時間邁不出腳步,緩了好一會兒也不見身後的人影跟上,這才出聲催促了一句。
雖然早就知道夙溪之前說的那些廢寢忘食都是些玩笑話,但在此時他竟也多少有些當真了。
「仙君可是覺得哪裡不舒服?」
夙溪聽出他言語間的不適,立馬回神上前扶住了他,見他麵無表情的對著自己,心裡也滿是赧然。
「都怪我不好,忘了仙君還有傷在身。」
夙溪一隻手扶住他的手臂一隻手托在他的後背,小心的帶著他緩步走上台階,一邊低聲向他以示歉意。
「不如還是請個醫修過來看看吧?」
每走一步台階,她就能聽到宮闕忍不住吸氣的聲音,到了二樓如鐵僵硬的身子才有好些。
夙溪從未見宮闕這般脆弱的一麵,不免讓她心頭發慌,以至於有些不知所措。
「都說沒有事了。」
宮闕一如既往的拒絕著,他抽回被夙溪小心扶著的手臂,穩了穩神打算自己往前走。
奈何這才剛走一步,猛然陣痛的月匈口當即讓他原地一僵,嘴裡不由自主的咳出一口漆黑的汙血。
「這樣還敢說沒事?!」
夙溪擰眉盯著被吐在地麵上的汙血,眉目之中隱隱帶著一股怒氣,她不顧宮闕的阻撓徑自將他扶到離他們最近的廊椅上坐下,沉聲道:「血色漆黑,你中蠱了對不對!」
「沒有。」
宮闕冷著臉,不肯承認。
「仙君怕是忘了我曾在鬼宗道混跡過一段時間。」
夙溪簡直氣笑,不知他究竟在堅持這什麼,她冷哼了一聲,說道:「天狐的靈骨再厲害沒有靈力也做不到將詭蠱修士打退,現在詭蠱修士顯然是已經離開,仙君可知他是因何走的?」
「……」
宮闕沉默著,不理會夙溪的問題站起身要往房裡走。
「你以為這樣就是完成父君交予你的囑托了?」
夙溪一把按下站起身來的宮闕,雙手緊緊的扣在他的肩膀上,聲音因為情緒的激動而輕微的顫抖著,她說:「你是不是把你自己換給他了!」
宮闕皺了皺眉,正要開口讓她不要多管閒事,卻因她話裡帶著的一絲哭腔給愣了住。
「前輩說過此境並非如我們想的那般,仙君何等聰穎怎會不知其中意義?」
夙溪紅著眼,眼睛緊緊地盯在宮闕的發帶上,想透過發帶看清他此時雙目中是何神情,她一字一句道:「元神乃是修道者最緊要之物,此等道理仙君會不明白嗎?」
一想到宮闕為了護她而不顧自己的安危被詭蠱修士中下蠱,堵在心裡頭的那股悶氣便逐漸轉為一股酸脹,難受的快讓她呼吸不上來,渾身發抖。
宮闕沉默很久,才嘆氣:「我真的沒事。」
其實對於夙溪此時的態度,宮闕更多的還是不解。
他這麼做的確是為了燁陽神君的囑托,神君讓他好好照顧夙溪,他為了履行承諾以身犯險,不正是他應該做的嗎?
更何況,他和夙溪都是元神出體依附在他人的肉身之上,即便是被詭蠱修士下了蠱與他又有何乾係?
在他看來,即便會對元神造成損失但命不致死就是沒事。
而夙溪不過是因為一時的擔心而亂了分寸,等她平復下來自當也會知曉其中利害。
過了一會兒,夙溪也正如宮闕料想那般從起初的激動當中緩和下了情緒,但她卻還是一副眉頭緊鎖的樣子直直看著自己讓他霎時感覺到了一絲危機,可等他反應過來卻已經晚了。
他感到耳邊略過一道冰冷的觸感,隨即眼前光線一亮,眼底迎上一張帶著薄怒的冷艷臉龐。
閉眼已是來不及,所以宮闕隻得做出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抬起頭微嘆道:「可有滿意?」
對方驚愕的神情一分一毫的映在他的眼中,感到壓在他肩上的手隨之一鬆,麵前的人影忽是往後退了幾步。
他這才笑了笑,看著她。
「現在知道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