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第二百四十九章 女神之名 希望的流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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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不需要神跡的閃電,百年的危塔在炙熱的火光中轟隆崩落,巨大的動靜終於喚醒了沉睡在黑夜中的聖城。

滿城的鴿子似乎都驚動而起,漆黑的天空覆蓋著密密麻麻的拍翅聲,新生的廢墟中騰起銀灰色的輕煙,伴隨著發光的餘燼逃竄入夜空,而金黃色的曦光也從天際線冉冉上升,聖城的黑夜即將迎來破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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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的流光漫過穹頂,天上的圓月已然薄似蛋殼,暖絨絨的朝陽像是一顆破殼的小雞,橘紅淋漓,不斷流瀉出濃鬱的光彩。黑夜和白雪的天地就在這炙熱的光彩中消融殆盡,又重新孕育成形。

幼狼第一次看到色彩,是女孩為他取名的那一刻。在那之前,漆黑的屍骸綻開血色的花,他甚至不算真正的生命,魔女的詛咒如蛆蟲一樣寄生於世界,就像獸皮的紅黑和白,狼的世界隻有血、腐肉和蟲子。

「髒髒包,巧克力色的小土狗在泥漿滾一圈,不就是髒髒包嗎?」

那時的天空就像今日一樣,世界在毀滅中重生,源源不絕的色彩濃鬱地湧動;空白的天地被揉碎,世界萬物以女孩眼睛的黑色為中心開始有了區別,前所未有的光彩從漆黑的裂縫瘋湧而出。它們迅速與世界融合,又或者,是黑狼在與女孩所看見的世界融合——重新誕生。

當幼狼恐懼著醜陋的萬物,小女巫毫不猶豫地分享了自己的智慧和顏色,她用自己的世界包容了狼。

溫潤的晨曦像是融化的奶油糖,炙亮的空氣彷佛流淌著琥珀色的蘋果酒,融化的霜雪如糖晶般閃閃發亮,所有香甜芬芳的氣味湧入眼鼻;而少女口中呼喚的惡狼不是黑不是白也不是紅,是最甜美的巧克力色。

明明是災厄卻被賦予了美好的定義,無論是宿命還是巧合,魔女的詛咒在女巫的祝福下蛻變成真正的生命。

蛻去野獸的皮毛,學習人類的語言,換上閃亮的銀鎧甲,於是故事中金發碧眼的騎士終於一步步來到心愛的少女眼前。

狼是為了神而誕生的存在,他早該知道了。

野獸的毛發如燃燒的灰燼般片片凋零,水麵上露出人類光滑皎潔的皮膚,金發碧眼的少年宛如從詛咒中解脫的王子,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現在的模樣,隻是專心看著懷中的人。

少女從濕如水藻的黑發下探出頭,瑩白的皮膚還閃爍著一些寶石色的鱗片,從野獸型態恢復的少年就像抱著屬於自己的人魚公主,而他的公主也輕捧著他的腦袋,彷佛要給深愛的王子一個口勿。

深情對視沒有持續太久,少女忍不住笑出聲,一字一句,彷佛含著甜美的糖:「髒髒包……」

穆夏惱恨地瞪了她一眼,但還是無法抵抗那樣的呼喚,像是柔軟的羽毛滑過脊椎的輕顫,任何凶猛的野獸都會甘心伏下首級。黑狼輕輕蹭著少女的掌心。

原來他一直都是女孩掌下的小狗,那又如何,如若狼是為了復仇而活,那狗狗就是為了取悅主人而存在,僅僅是簡單的觸碰就能感覺到無比的幸福。

他從不抗拒被她馴服,而是恐懼再一次被拋棄。

野獸的權能如同影子一樣回歸於光輝的女神,希望並非隻是生靈祈求的未來,也有死去的亡魂渴望復仇。當光和暗合而為一,支離破碎的世界才得以完整,女神重新誕生。

希望女神輕笑道:「……克萊奧殿下,我找到我的狼了,妳的狼也在等妳呢。」

女神明亮的眼眸看向少年在湖麵的倒影,明顯不是人類的形體在瑟瑟發抖,那東西像是一團不成形的血肉。仔細看,它沒有皮膚——那是一隻被扒皮的野獸。

沒有皮毛保護,光是存在的空氣就能讓生命感到劇痛,躲在黑暗中的野獸深陷在千年的恐懼和折磨中,就連一點光也能讓它發瘋。它露出僅有的尖牙和利爪,咆哮著毀滅所有可能傷害它的壞東西。

「……涅穆耳……」另一個輕柔的聲音宛如滑過湖水的漣漪。

虛空破開,雪白的羽毛飄落於水麵,蓋住野獸傷痕累累的身體,它不敢置信地睜大金色眼睛。

時隔數千數萬年,狼搖搖尾巴,終於再次發出一聲歡快的呼喊。

同時小女神捧起湖水,澆洗在少年頭上,亦如曾經清洗著髒兮兮的小狗,為他再一次重生而慶祝。

睫羽輕顫著清澈的水珠,穆夏從未感覺到如此乾淨和輕鬆,就彷佛有什麼濃稠汙濁的東西正慢慢從他身體流出,從一出生就不屬於身體的執念和詛咒終於出現了鬆動。

「你已經不是魔狼了。」

狼從不是魔物,它們是神最忠貞的朋友,也是最強大的牙刃,作為影子為光明披荊斬棘。

少年笑得心滿意足,他用雙手擁抱著今後服侍的神明。

陣陣鼓噪的微風催促著女神,聖城上空彷佛聚集了密密麻麻的鴿群,撲棱棱地拍動羽翼、盤旋不去。纖長的尾羽輕輕拍打少年的頭頂,少女的身子越發輕盈,黑狼忍不住憎恨地瞪著女神居住的天空。

直到這時,穆夏才知道自己恐懼的從不是被馴化,而是再次拋棄、再次被剝奪,就像曾經的涅穆爾一樣……

「……不,不一樣,我比那隻蠢狗更好。」他的唇抵在少女的手背,如同騎士告別服侍的女王。

「我,隻信仰妳。」

銳利的犬牙小心滑過那道老舊的傷疤;幼狼在被剝奪真名前,不甘心地掙紮著,最後在女孩手上留下深深的牙印,也許眼睛會忘記女孩的模樣,但鼻子絕對會記住她的血液、她的氣味。

思此,少年的雙臂忍不住收緊懷中的女神,但這不能阻止越發輕盈的身子,地上的狼根本無力與整個天穹對抗。

漆黑的發絲襯出雪白的絨羽,當雙腳完全蛻去魚鱗,少女背後一對碩長的翅膀擁抱住新生的女神,那像是月光、星晶、雪所有純白發光之物凝聚而成的傑作。

生出雙翼的女神已然不是狼可以追逐的獵物。

「妳要記得回來。」少年強迫自己露出乖巧的微笑,汪綠的眼眸儼然是一隻虔誠等待主人的小狗。

「誰說我要自己走啊?」蒔蘿眨眨眼。

她打量著可愛可憐的小狼,忍不住偷笑一聲。沒等對方反應,她伸出雙臂反抱住穆夏,寬大的翅膀用力一揮。

蓬鬆輕盈的晨風托起女神那對新生的羽翼,少女神祇暢快地揮動翅膀,輕輕鬆鬆拉著高大的少年飛入天際。

即便多了對翅膀,少女也始終沒變,任性地帶著黑狼離開聖城和大地,來到了另一個世界——狼所無法踏足的星月領域。

最後一點靛藍的夜色消退於地平線下,玫瑰金的晨曦照亮七彩玻璃色的穹頂,高空凝結的冰露就如聖城的水晶柱般閃閃發亮,黑狼所毀滅的黃金大聖堂彷佛在這金色的黎明中死灰復燃,

但這裡沒有假造的至高神和聖徒,取而代之的是無數生有雙翼的女人。她們身軀覆蓋純白羽毛,與絨雲和流霞一同飛翔。曾經罪女的屍骸化做灰燼被人踐踏,但現在新生的鳥翼漫天飛舞,在聖城的上空掀起紛紛揚揚的細雪。

這才是真正榮耀神的榮光之地。

「妳真的做到了……」穆夏輕聲道。她從他的手中拯救了世界。

早晨的風如溫柔的棉絮充盈著每一片羽毛,翅膀毫不費力地穿過晴空,就像在水下擺盪的魚尾。蒔蘿從未以這樣的形態飛行,卻又感覺無比熟練,她流暢地揮動著那對如大鵝一樣純白的翅膀。

「蕪菁!」少女驚喜地尖叫。

「嘎!嘎!」大白鵝如一片降落的雪花,輕飄飄飛入女神的視線,它拍動那對與主人一模一樣卻縮小好幾吋的翅膀。

圓潤雪白的大鵝毫不客氣收起羽翼,大白屁股停在少年的腦袋上,沒等蒔蘿多說幾句,蕪菁往她月匈口一啄,叼出那顆海螺吊墜。蒔蘿幾乎立刻瞪大眼睛。

空氣變得腥濕而凝重,天際線正泛濫著一點一點的深藍,暗沉沉的陰影像是卷土重來的夜色,正逐漸壟罩半邊聖城。

「完了!完了!差點忘了!」小女神嚇得差點沒飛穩。

捏碎貝螺的那一刻,空氣凝結又重新流動,悠悠的鍾聲從小而大,開始縈繞、擴散,無遠弗屆,宛如峰湧的雲潮、層層迭進的海浪,就連清風也擺盪著漣漪的紋路。千百年守護在此的巨人重新跺足,將這片土地從深深的夢魘喚醒。

聖城的飛鳥鍾再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高歌。漲高的海潮在一瞬間失去支撐力量,浪花和浮沫在陽光下晶瑩破碎,蔚藍港口再度恢復成一片晴麗。大鍾的尾音越發輕靈虛浮,像是鈴鐺在腕間搖曳,恍惚間,蒔蘿聽到女人清澈的笑聲。

在無數飛鳥翅膀後,隱約有一道曼妙的身影背離其他女人。

那人退去純白的羽衣,寶石色的魚鱗覆蓋上雙腿肌膚,她舒展身形,彷佛從長久的禁錮得到解放。女人背著身揮揮手,腕間貝殼手環珊珊作響,似乎在對新生的女神告別,便縱身一躍,毫不猶豫追上逐漸退潮的大海。

那女人是……蒔蘿來不及細想,大鍾的聲音已經完全消失,黑夜結束,黎明正式降臨,聖城再也不需要飛鳥鍾了。

「蒔蘿……」少年薄弱的聲音近乎淹沒在風中:「……不,殿下,現在妳還需要最強的使魔嗎?」

在不熟悉的天之領域,黑狼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和虛弱,。

女神的回應是低下腦袋,在野獸渴望的目光下,輕輕一口勿落在了……他的鼻尖。當聽到小狼近乎嗚咽的抗議,蒔蘿忍不住又笑了一聲,沒辦法啊,她很想念那顆愛心鼻。

少年用端麗的麵容抗議:「我有聽妳的話,好好念書、好好洗澡,成為一名謙虛體貼、尊重淑女的騎士……」

在蒔蘿瞇起的眼睛下,穆夏被迫加上:「後來經妳提點,學會了尊重……」

他忐忑地問:「我有沒有成功讓妳立刻就喜歡我?」

從不會說話的野獸變成金發碧眼的白騎士,他真的牢牢記住自己每一句話。

「不然我現在把你放回地上?」少女輕拍羽翼,周身煥耀著星彩的光:「非要我說出來,我想讓你看看今後由我主宰的世界,我也希望日後的飛行,我的狼都陪伴在左右。」

少年修長的手臂收緊她的月要背,蒔蘿抬起頭,天穹突然暗了下來,但金色的眼瞳卻異常炙亮,讓她想到香醇沸騰的蘋果酒,蒔蘿隻來得及抽一口氣,尖尖的犬牙就撞得嘴唇麻痛。

這家夥學了這麼多,就是學不會親口勿……熱燙的流霞映紅了臉,少女忍耐著唇上的濕潤,她怕自己忍不住一口咬下去。

寬大的羽翼欲蓋彌彰,稍稍斂下了兩人的身影。

晴空變得擁擠,新生的天使們和驚起的鴿群一起飛翔。蒔蘿迷迷糊糊間看到一對極為不合群的烏鴉翅膀,稀罕的黑色飛馬在一群白羽中異常雀躍,它身後無數獵狼犬踩踏著金黃絨白的雲浪、騰空而起。

女神也感覺到密密麻麻的黑點低空掠過,吸血鬼化成的蝙蝠群趕在陽光完全覆蓋大地前,鑽入森林深處。

她還看到七隻白天鵝飛得跌跌撞撞,有位天使將她們庇護在翅膀下,彷佛母親帶著孩子學習飛行。天使抬起臉,女人的臉孔有著幾分眼熟,她的脖子戴著一把飛鳥形狀的鑰匙。

滿月女神的考驗後,便是黎明破曉的奇跡。

蒔蘿眨眨眼,所以她是不是看到幻覺了。

一隻氣勢洶洶的大白蛾揮動著瑩亮的翅膀,朝這裡殺過來。

【蒔蘿!!妳給我好好解釋一下那段記憶!妳把狼人幼崽當精靈養?!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女神麵色一變,趕忙抱著心愛的小狼,逃命似地拍打翅膀,遁入遠方。

所有純白的翅翼追隨著女神背影,紛飛的羽絮好似燃燒的餘燼,羽蛻重生的證明在朝陽下熠熠生輝。她們張開潔白的翅膀,就像審判之日那些清白無痕的雪花,淺淺掠過聖城的上空,擁抱無垠的藍天。

災厄之夜後的黎明,少數清醒的術士記下了一切。

「杜肯大人,以何者之名見證我們的書寫?」

「至高神已經如黃金大聖堂一樣都不覆存在,日後就以圓月——和希望的流星,女神蒔蘿之名見證一切。」:,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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