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一次（1 / 2）
距離小區幾道街的破公園裡，蘇皌拾起塊磚頭攥在手中，她背上，陳溪剛恢復些力氣，想掙紮起身時，卻被一道詭異的嘈雜聲打斷。
他轉頭看向身後，空盪盪的公園隻有零星碎葉與沙塵被風吹起，盤旋升空，相繼消散於無人問津的隱秘角落。一片蕭條中，嘈雜的聲音突破黑暗，如勞累的奴隸在將死時發出的最後的哀嚎讓陳溪脊背發涼。
他在噩夢中聽過無數次這種聲音，那時，他在夢中還隻是一個普通人。
現在他忽然回想起了，曾經一度在夢中被支配的恐懼，還有沒有力量苟延殘喘的恥辱……
「蘇皌皌……」
「嗯？」
「我們去哪？」
「我不知道。」
「把我放下來吧。」
蘇皌皌側過臉，發稍搖動，模糊了她看向陳溪的視線。
她沒說話，但也算回答了陳溪。
「蘇皌皌，你知道你現在在乾嘛嗎？」陳溪眼中無光，像剛擺脫噩夢從中驚醒，黑色的瞳孔裡隻剩疲倦。
「我不知道。」
「你的目的是什麼？」陳溪毫無征兆地伸手，扼住蘇皌皌的咽喉，將嘴湊向她的耳邊，「你是人嗎？」
「我不……」
「別再說了。」
無論是我不知道還是我不是都不重要，你隻要離我遠點就行了。
陳溪推開蘇皌皌，踉蹌倒地。他露出他所能做出的最冰冷的表情，卻無論如何都像一隻受傷的野狗在齜牙咧嘴。
淩亂風中，蘇皌皌低頭看著他，麵無表情。
直到一張耷拉著舌頭的人臉飄來，打斷了這兩人保持著的奇怪氛圍。
「兩位，主人要見你們。」
「不見。」蘇皌皌聲音如冰窖彌漫出的寒氣，充滿侵略性。
「我去見他。」陳溪扶著身旁器械站了起來。
兩人的回答都未讓人臉的表情發生改變，他靜靜地浮在空中，宛如雕塑一樣，直到暗灰色的陰影突兀的從他雙目處擴散，在數秒後，一道道血痕刺破皮膚，從雙目流下。
「見與不見，並不是你們能決定的。」人臉語氣慵懶，卻多了些專屬於人的情感，「小家夥們好，我叫斥鬼。」
一個鬼的名字聽起來不像人名倒也蠻正常的，隻是即使是鬼長的這麼磕磣的也是第一次見。
陳溪想自己真是遇鬼了，夢裡有鬼現實也有，那夢與現實的區別到底是什麼呢？
應該沒有區別吧？
他思緒紛飛，卻在這時，斥鬼動了。
那隻吊在外麵的舌頭像長槍直挺而出，颯颯的破空聲充滿殺戮，在陳溪呆怔的目光中，血花飛濺。
他從未如此真實的感覺到血的味道，貫穿蘇皌皌月匈口的舌頭伸出，她的身體所有色彩都在淡化，一切都自然的向蒼白或黢黑這兩個極端轉變，這個曾經可愛的女孩，也許在不久後就成了腐爛的泥土。
陳溪腿在打顫，他不知道自己的腦子為什麼突然像夏日黑夜中劃過的雷霆一樣閃過一幕幕他從未有過的記憶。他很久以前，就覺得自己忘了什麼，可是他才十七，又能做什麼？
他跪倒在蘇皌皌身旁，心髒像被一雙手捏爆，一口氣也喘不上來，整個身體都被強製關機，隻有兩行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流下的淚無聲滴落。
為什麼落淚？
也許是為了這個隻說過幾句話的姑娘？
「太扯了啊……你……不是鬼嗎？」
鬼也會死？
夢中的鬼都想吃我，夢既與現實並無二異，那你也是要吃我才對，怎麼就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