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遇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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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浮在沙丘的盡頭,如血一樣的殘陽將天空染紅,天地一色,任何物體在這天地間都會顯得極為渺小。

梁深晚神經繃緊一路向西,身後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沖出沙丘,鄉道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她將車停了下來。

回頭望了望浩瀚如星海的沙地,她猶豫要不要回去,生死之間不應該拋下他一個人離開。

可是,她又害怕如果不按照他的指示去做,回頭隻會給他添亂。

關咲在她裝睡的時候跟她說過,周湳浦曾經單人闖敵營救回了人質連一顆子彈都沒有用,他是「天鷹」隊裡年紀最小的中尉,他的軍銜升得最快,他是精英中的精英。

他說相信我,他目光堅定。

她好像別無選擇,深呼一口氣,又踩下了油門,車子飛馳在坎坷的鄉道上。

驅車將近五十分鍾,在落日餘暉還未完全散盡的時候她終於在崎嶇的鄉道邊看到了兩棵搖曳在風中的小白楊。

白楊後麵有間房子,說它是房子是因為它確實有著房子該有的構造。

其他的,就一言難盡了。要不是因為土牆上用紅色的油漆寫著「服務站」三個字,無論如何,她都是無法相信這個地方能安身。

汽車的響動讓屋內的人瞬間警惕起來,封灼將短槍藏進袖子,靠在門口厲聲問:「誰?」

梁深晚靠在車門上,發現自己已經手腳發軟,似乎有點下不了車。

「你好,請問你是封灼先生嗎?」她隻能待在車上問。

封灼聞聲將木門打開,探出頭看到了熟悉的車型,才放下心來,沖著車裡的人說:「我是封灼。」

梁深晚這才將車徹底熄火,再一回頭,那個叫封灼的就站在車門處,他用力一拉,車門打開,梁深晚道了一聲謝,腳剛沾地,一道黑影「咻」的一聲從屋裡竄了出來停在她腳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條件反射一般驚叫著又縮進了車裡。

「四月,」封灼沖車門處喊了一聲,「怎麼這麼不懂禮貌?」

被封灼那麼一訓,一隻成年巧克力色的拉布拉多尋回犬就站了起來,盯著車上的梁深晚看。

「不好意思啊,四月就是精力太旺盛了。」

梁深晚下車,四月在她腳邊蹭了蹭。

「難怪它會竄出來了,你腳上的鞋子是關咲的吧?」封灼邊說邊把她往屋裡引。

梁深晚疑惑地點頭,他進屋就燃了一根蠟燭。

屋裡亮了她才發現,這個服務站和早上那個設置的格局很像,就連物品的擺放形式都差不多。

到這裡傻子也想得出來,在這鳥不拉屎、人煙稀少的地方開服務站多半是有特殊作用的。

「還沒吃晚飯吧?我這裡條件簡陋,我給你……」

梁深晚找了個地方坐下:「不用了,不用麻煩,我在這裡等人。」

他盯著她看了一眼,腳上是軍靴,腿上是一條已經不是很乾淨的水洗牛仔褲,上衣穿著寬鬆的軍綠色t恤和一件黑色的夾克。

她不是「天鷹」的人這是肯定的,他想,但她卻穿著關咲的鞋子。

他警惕起來。

封灼將袖子裡藏著的槍握緊,走近她問:「你怎麼會來這裡?」

對方突然改變套路,梁深晚也莫名緊張起來。她以前看過諜戰片,那些出色的間諜總是有辦法在窮凶極惡的環境裡成功脫險,可那是有主角光環才會有的情況,要是擱在現實裡,不知道要死多少次。

他們因為有主角光環加身,所以不會死,更重要的是有足夠的智慧應對隨時會出現的各種狀況。

梁深晚在這一方麵,很明顯,沒有天賦。

她感受到後背有硬東西抵著自己,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有人讓我過來的。」這種情形她不敢說出周湳浦的名字,封灼的反應讓她不確定麵前的這個人是否是封灼本人。

「誰?」

「一個認識你的人。」周湳浦隻讓她過來,卻沒有告訴她接頭暗號什麼的。

封灼看著梁深晚,明明已經渾身在發抖了,也不知道她在逞什麼強,隻要確定她身上沒有攜帶武器,那不管她是什麼來歷,都無所謂了。

封灼伸手剛想搜查,卻在手碰到她肩膀的那一刻被梁深晚一個回頭抱住他的胳膊就是一頓咬。

「啊……」封灼甩開她,「你屬狗的啊?」

「你要乾什麼?」

「荒郊野外的,我能對你乾什麼?」

「就是因為荒郊野外,所以,」她實在是有點撐不住,「你是封灼沒錯吧?」

封灼再次申明身份,她才低下頭,心頭的憂慮和害怕一股腦化成了洶湧的暗潮,像是在海上漂浮了很久好不容易著陸的人,她一下子癱在地上。

封灼看了看麵前的人,一身狼狽,不要說有威脅了,現在大概都是自身難保。確定了這個信息,他才問:「你要等的人,什麼時候來?」

梁深晚搖了搖頭。

封灼起身回到裡屋,良久之後又出來,發現梁深晚出了門,正坐在院子裡。

頭頂上是滿天的繁星,腳下是茫茫的沙漠,她一個女人坐在那星光下,背影看上去甚是寂寥。

封灼走過去遞給她一杯熱水:「不用擔心,周老大他戰鬥力很強。」

封灼回屋接收到的消息是,周湳浦在護送人質的途中遭遇境外武裝襲擊,已經派人援助,但生死不明。

左引在最後還給了他一條消息,周湳浦保護的人,請他也務必幫忙保護。

梁深晚接過水杯,瘦削的雙手緊緊抱著,力氣大得好像水杯就要被她擠扁。

每多等一分鍾,對她來說就多一份煎熬。看不見盡頭的星空和那片沙漠在遙遠的地方無縫對接,她目光盯著來時的方向,想著下一秒他就會出現。

「想聽點故事嗎?」封灼點了一根煙盤腿坐在她身邊,四月臥在沙裡一動不動。

梁深晚揪起的一顆心惶恐不安,不安中又充滿了悔意,此刻她無心傾聽,哪怕是關於他的過往。

封灼不再征求她的意見,自顧自地打開話匣子:「我啊,以前跟著周隊,後來犯事了,是周隊保的我,現在在這裡當聯絡員,苦是苦了點,可總比沒命了好。」

「周隊那個人啊,年紀不大,心思卻穩重得很。我們一起出任務,他從未讓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受過傷。」

「有一次,我們是南邊出任務,對方也是境外武裝,走私的你猜是什麼?是還沒長大的女娃娃,把幼女當成商品交易!可是那幫人已經過了邊境線,我不甘心抄著家夥追了過去,打傷了一個。」

「周隊拽我回去,把隊裡發的槍彈還了回來,隻身一人空手前去。」

梁深晚望了他一眼,封灼將煙掐滅:「我們都以為,他會死。可他沒有,天亮的時候,他帶著那幫女娃娃站在了祖國的土地上。」

「我們周隊,他是神。」

聽到這裡,梁深晚就更心疼了。這些年,她固執地活在對他的餘怨當中,可他卻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真的是用一腔熱血在捍衛著她自以為是理所應當的和平與安寧。

渺小如她,承擔不起周湳浦會有的任何一種危險後果。早知道會是這樣,她寧願是自己留下來跟那些人搏鬥,反正又不是沒有經歷過,而周湳浦應該活著,他有更重要的存在價值。

四月在沙地裡換了好幾個姿勢,始終都臥在梁深晚的身邊。封灼說,四月以前是周湳浦身邊的軍犬,後來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受了傷,有些動作不靈敏了,周湳浦便讓它跟著封灼來到了這裡。

梁深晚伸手捋了捋四月的脊背,四月悶哼一聲,又換了個姿勢。

深夜已至,封灼靠在門框上打起了盹,梁深晚在夜風中卻越發清醒。

有流星從天上滑落到了半明半昧的天邊,她順著星星滑落的軌道望過去,星輝之下,她惦念的人正朝她走來。

梁深晚不帶一絲猶豫,起身奔向他,四月跟在她的身後。

她撲到他身上,沒等他反應她就一把抱住了他。她靠在他月匈前號啕大哭,哭他的劫後餘生,也哭自己的蠢不可及。

他見狀,不合時宜地問:「梁深晚,你到底有多喜歡我?」

「你無法想象。」

「別哭。」他把手放在她的腦後,「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跟十七八歲時一樣?」

他安慰她,仿佛之前發生的武裝沖突並不是什麼恐怖的事情,不過是小兩口床頭吵架床尾和一般的稀鬆平常。

梁深晚放開他才發覺,他身上沾滿了血跡,衣服的月匈口和肩袖被撕破,手臂上好像有幾道傷口,從裡麵溢出來的血跡還未乾。

看都這種情況,梁深晚好不容易落地的一顆心又懸了起來,她淚眼汪汪地問:「很疼吧,嚴不嚴重?」

周湳浦故作輕鬆:「都是擦傷,不礙事。」

「什麼不礙事!」梁深晚情緒激動起來,「真的把自己當成神了嗎?一個人單槍匹馬地跟那麼多人拚命,周湳浦你怎麼這麼自大?」

周湳浦寵溺地笑了笑:「你擔心我?」

「對啊,擔心你,擔心得都快要死了。」她直白地回答。

劫後餘生帶來的放鬆感瞬間消失,他心裡一顫。

周湳浦可以坦然接受梁深晚無休止地喜歡自己,卻不能自私地讓她擔驚受怕。

他將她摟到懷裡,柔聲道:「說了讓你相信我的。」

梁深晚問:「那些人都抓住了嗎?」

周湳浦點了點頭:「現在可以安心地去睡一覺了。」

封灼幫周湳浦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傷口,給了他乾淨的衣服讓他換上。

服務站裡沒有多餘的床鋪,封灼借口要開車出去兜風,把屋子留給了周湳浦和梁深晚。

見鬼,大半夜裡去兜什麼風!周湳浦心裡清楚,但嘴上不說。

他將身上的血跡擦乾淨,簡單洗漱之後光裸著上半身走了出去,還沒來得及穿衣服,梁深晚盯著他就走了過去。

她輕輕撫上他月匈前還有肩膀上的傷疤,新的舊的,重疊在一起。雖說傷疤是軍人的勛章,可現在它們卻紮得她眼睛生疼。

在她情緒上升之前,周湳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早點睡。」

她垂下眼睛問:「阿湳,你不想我嗎?」

周湳浦動了動喉結,剛剛經歷了一場搏鬥,眼下他從未放下過的那個人又這麼問他,他身體裡突然湧現出一股難以克製的燥熱。他怎麼可能不想她,這麼多年除開訓練和出任務的時間,他都是靠想念眼前的這個人度過的。

但現在他不敢看她,他不能表現出對她的渴望,梁深晚在他猶豫的時候抬眼踮起了腳。

就在她潤色的嘴唇即將觸碰到他的那一刻,他隻怕是用光了最後殘存的理智將她推開。

「沒有時間去想。」語氣生硬,好像說的都是真的。

「那你三番五次死裡逃生地救我,又是為了什麼?」

周湳浦艱難地滑動了一下喉結:「因為我的使命,救你是職責,換作其他人我也會拚盡全力,換作其他人也會這麼拚命救你。」

「隻是這樣?」

「沒有其他。」

周湳浦扭身選了牆角的板凳,倒頭就睡。

四月臥在他麵前的地上,沒過多久也睡著了。

梁深晚渾身一抽,莫名地覺得無法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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