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林修竹曲十四(1 / 2)
子春初三小陽春,天氣轉暖,獸群躁動,銀川上下氣機駁雜混淆,這塊巨大的地界上即將爆發一場三十年一輪回的混亂。
在這場混亂中,數量最多的是沒有開啟靈智的妖獸,其次是凡人,再次則是人修與妖修,最少的大概就是混上來的魔修……相鄰兩者之間的數量差距都是萬萬比一,或者更加誇張。
等到吳魚溪從梧桐枝中鑽出來時,繆宣已經抵達了的燕國的最邊界,不僅如此,為了能夠入駐中等世家的營地,他還用早就準備好的藥材,換到了幾個依附著中等世家的小家族的附庸名額——簡而言之,用錢買的。
人修對妖修的圍剿與奴役就是一場修士之間的戰爭,而按照以往的經驗和慣例,人修方的傷亡率不會低,且死去的修士大多都是中小世家的子弟。
因此在這個特殊時期,散修們是有可能混入小家族的……隻要修為足夠,出得起價錢,並且願意為了家族買命。
在人修的主流價值觀中,散修的地位比凡人還低,自願成為世家家奴的都大有人在,這買身份可謂競爭激烈,其中的學問極深。
當年繆宣剛叛出白閥成為散修時,簡直就是落跑大小姐蹬小三輪下菜市場,為了搞懂這些人際慣例和散修規則,他足足花了數年功夫,小係統記錄的備案堆得山高。
繆宣感慨了一番光輝歲月,隨後扌莫出一遝青鐵色的牌匾:「好了,接下來我們就是王氏的弟子了,大家記住新身份,還有這個銘牌隨身攜帶。」
「小柯和鼠叟不必擔心,隻要不遇上神遊太虛境界的修士,沒有人能看出你們的身份。」
鼠叟恭敬:「多謝郎主。」
南柯鄭重:「明白了,師父。」
吳魚溪了然:「放在收納錦囊裡應該也可以的……啊,我還沒把吳氏的銘牌扔掉。」
胡五鬥嚎啕大哭:「師父父再愛我一次——為什麼我沒有!!!」
繆宣憐愛地扌莫了扌莫他的頭:「因為無名劍我啊,很窮啊,買不起第五枚了。」
胡五鬥從他的眯縫眼裡擠淚花:「嗚……師父給我買吧,魔主他很有錢的,你可以用這個報銷去訛他!」
繆宣直接忽略了這個建議,親切道:「這裡還有兩大天地關,五鬥你直接去找魔修吧,反正你身上還帶著蒼歧的信物和印記,不然我送你去?」
旁觀了一切的係統嘖嘖感嘆,前有殷釗後有胡五鬥,這後媽和親媽當然是不能比的啦,別人的徒弟哪有自己的弟子親。
再說胡五鬥這小子到底還是個正經魔修,前兩天還給狗東西傳訊了……
繆宣說到做到,當天就拎著小倒黴蛋跑了一趟最近的川海關,在費了一番功夫後總算是找到了魔修的聚集地。
這營地可以說是非常的破爛了,偽裝得比地界散修的洞府還簡陋,門口竟然還立了個「九市」的髒石碑,一點都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過猶不及啊……這種風格的營地真的沒問題嗎?
抱著這樣的疑慮,繆宣直接進入「九市」,然後發現裡麵的群眾配合度更加糟糕。
「九市」裡的商鋪倒是不少,交易物是偽裝成了破銅爛鐵,但是聚集在這裡的魔修卻都沒什麼潛入異界與需要偽裝的自覺,這群人就擠在各自的商鋪地攤前,一個個的瞪大了眼睛瞅著繆宣和胡五鬥。
繆宣:……
小係統:這是什麼聚眾圍觀?他們不怕被其他的散修看出問題嗎。
繆宣:……誰知道呢,這破地方,也許根本沒有散修會進來。
不過這群不敬業的魔修大多都是中立黃和友好綠,再加上繆宣的直覺並沒有發出警報,於是他也就坦然地進入了這「九市」的最中心。
——別看這裡外表破爛,實際上每一處布局都是陣法,而且還是來自上古魔修的傳承,白閥嫡係親臨都不一定能看得出來。
繆宣剛踏入最中央的建築物,一位身著貌美女修就裊裊婷婷地迎上來,她穿著火辣的裹身長裙,但姿態卻十分的莊重恭敬。
這女修甚至不用繆宣拿出信物,她一見兩人就是一躬身,姿態擺得低極了:「原來是您來了……閣下有何需求,請盡情吩咐。」
這一看就是蒼歧的手筆,繆宣頓時就決定找個機會好好「感謝」他,他深吸一口氣,提溜著胡五鬥:「這孩子先交給你們。」
女修看都沒看胡五鬥一眼,隻對繆宣畢恭畢敬地道:「是,請放在這裡吧……您這就要走嗎?不喝杯茶嗎?我們有產自葳蕤野的頂級白玉露。」
魔修聚集地裡有頂級的靈息食物,這話聽起來就離譜,繆宣無奈地謝絕,隨後立即跑路。
繆宣並不知道,就在他踏出「九市」的那一剎那,所有探頭探腦的魔修幾乎是一同歸位,繼續著他們敬業的偽裝。
——他們不是不會偽裝,而是情況特殊。
看著師父離開的背影,精神弟子胡五鬥擦了擦流不出淚水的眼眶,還不待他傷春悲秋,黑裙女修便直接戳破了這小崽子的偽裝:「啊喲,斛小郎君,您這是拜師失敗~直接被退貨了呢。」
胡五鬥故作堅強,不甘示弱地笑回去:「哎呀,樓大娘子,這可是無名劍看重我的表現,要不是我心係師尊與魔界三大族,屢次忍痛拒絕,無名劍早就把我收入門下、悉心教導……你且看著。」
「就你……?」女修輕聲笑啐,說不出的嫵媚誘人,和一刻鍾前那恭敬女子判若兩人,她剃著指甲,「這無名劍果然不得了,如此風流人物,別說在魔界了,縱觀人界也難尋見,也難怪郎主……嘿。」
胡五鬥:……
胡五鬥叉月要:「你們怎麼回事啊?一個個都沒見過世麵的樣子,也就是無名劍不在意,換個其他什麼人修你們就都暴露了!」